喪心病狂一萬二

第3章 ☆、ACT 2

? 地點：雜貨店

這裏是位于芝加哥北城區的一家雜貨店，麥昆坐在收銀臺前面聚精會神用計算機算着今天的收益。

有人從外面推門而入，來者是個約摸六十歲的老年紳士，老紳士把腋下夾着的一沓厚厚的資料随手往桌面上一扔，然後問道： “最近的偷狗生意還好做嗎？”?

麥昆擡起頭看了來者一眼，一本正經更正道：“是借狗，卡特，我都不想再跟你解釋了。這是借狗的生意。”?

“好吧。”那名叫卡特的老紳士聳肩，“它就是你這次新‘借’回來的狗兒？”他指着蜷伏在麥昆腳下的那個小家夥。

“顯而易見。”麥昆應道。

“哎喲，這法鬥品相不錯啊。”卡特啧啧贊道，這是一只米黃色的法國鬥牛犬，皮毛光滑潔淨，長相憨逗可愛，胖嘟嘟的肉肉讓人看了就想湊前去捏上兩把，營養相當之好啊，一看就知道其主人平日鐵定對它愛護有加。

卡特逗玩了狗狗一會兒之後，拿起報刊架上的一份芝加哥論壇報兀自翻閱起來，跳過廣告和就業版塊然後目光落在新聞版上，一邊看一邊呢喃，“上次任務順利不。”

“一般般。”麥昆拿起桌上的杯子呷了一口咖啡，然後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不滿問道：“卡特，這家夥你到底是怎麽找來的？”

“你不是要出價高的雇主麽？他怎麽了？”卡特繼續看報紙，不以為然。

“原本說好只是殺一個，結果我到了現場卻臨時加單變成了兩個，這跟原先計劃好的不一樣。害我不得不放棄原來的所有方案重新做臨時部署，娘的。”

“什麽？”卡特皺眉，“那可不行，咱們從來不做虧本生意，必須得加收他的錢，這年頭物價飛漲生意也不好做，咱們購買武器和維修器械這些成本都比以前大幅提升了。是那貨沒有遵守協議在先，得找他加價。”

“我找過他了。”

“你們正面打交道了？麥昆，你是知道規矩的，不能這樣直接和雇主見面。”

麥昆笑呵，“我沒忍住，當時只想着趕緊把錢收回來。不過我有把臉擋住，而且那時是深夜。”

“下次別再這樣。”

“那最後他答應沒有？”卡特又追問。

“那家夥是個老賴，怎麽可能答應。”麥昆擺擺手，“只能用動粗的，這種人我領教過不少，先把他們綁起來，扒下褲子往老二上割兩道小口，事情很容易就得到解決。”麥昆讪笑，語氣中滿是譏诮。招式不怕損，能撈錢就好。

“唉，生意不好做啊。”卡特嘆道，走到飲料架前從上面拿下一瓶可樂擰開。

“給錢給錢。”麥昆朝他攤手要錢。

“一瓶可樂而已，咱倆誰跟誰啊。”卡特努努嘴巴。

“生意不好做，你自己剛不也說了。我進貨是要錢的，每個月水費電費還有鋪租要交，朋友歸朋友，數目要分清，我就是這麽有原則的一個人。”麥昆頭頭是道。

卡特真心受不了他的合作夥伴這副德行，太摳門了，開口閉口就是錢，如果說大數目也就算了，偏偏連這種雞毛蒜皮的小數也死死咬着不放，卡特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五美元丢給他。

麥昆把錢收緊口袋裏，往賬簿上填上一筆記錄，嘴角上揚帶笑。

“找錢找錢。”卡特伸手讨要。

這麥昆可不樂意了，“記在賬上先，反正你每天過來這裏都會拿我店裏的東西吃，這錢遲早是要扣的。”

摳，真不是一般的摳。

“你真是一毛不拔的摳門貨。”

“這叫精打細算。”麥昆辯解道。

“你這樣是找不到老婆的，麥昆。”卡特語重心長對他說。

“我可不想被一個基佬這麽說。”

“那咱們說別的，你說你開雜貨店賣東西打打幌子這個我還可以理解，可你看你現在，一個搞暗殺的狠角色居然跑去幹起這種三流綁架的挫事兒，還他媽是綁架狗，你難道就不覺得又窩囊又慫麽……就不能找點兒光明正大的麽……”

麥昆終于把頭從賬本裏擡起來，“那你覺得當殺手是光明正大的行業嗎？”

“不是。”

“那就是咯。”

“但是……”

“只要有錢賺，副業永遠不嫌多，大丈夫我能屈能伸，只要出的錢夠多，就算男妓我也當。”

卡特：“……”

麥昆笑呵拍拍卡爾肩膀，“我開玩笑而已。”

卡特：“……”

麥昆自己也清楚，拐狗生意對他來說并不是必須的，殺手才是麥昆的正職，接受那些有錢有權的家夥的委托，幹活兒，完事，拿錢，大功告成。

但是殺手不好當，雖然回報高，但高利潤的背後所承擔的風險也是相當巨大，況且幹這一行還受年齡限制，他今年三十了，事業的巅峰期也頂多再維持個三五年，現在年輕一代崛起得又那麽快，遲早會有人超越并且取代他的，麥昆可不能指望一直幹到七老八十，這不現實，他得為以後的日子打點一下。

麥昆也不指望下半生能幹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開這個雜貨店也正如卡特所說，不過是個幌子，每個月的營業收入只能勉強糊口，但是‘借狗’（拐狗）生意可不一樣，它永不衰落，有人的地方就有狗，尤其在芝加哥這種大都彙，有錢人總喜歡把愛犬當孩子來供養，願意為愛犬付出一切，輕而易舉就能訛上他們一筆，于是拐狗則扶搖直上成了麥昆用來賺外快的副業，麥昆要的就是這種不費勁兒就能輕松賺錢的法子，財源滾滾，不亦樂乎。

卡特摸到法國鬥牛脖子上的項圈，項圈上挂了個做工精致的純銀牌子，牌子上面刻着——「牛牛·古斯曼」，這是狗狗的名字。再翻到牌子背後，上面還刻了一段細細密密的東西，卡特從兜裏拿出老花鏡戴上認真讀着上面的字——「他媽的！要是你撿到他就趕緊把他送回去路德區靈風街33號古斯曼宅邸，不然要你死得好看！」真是直白又粗暴威脅語氣。

“能把這種東西刻上去，這狗的主人想必是個暴力的沒腦貨。”麥昆摸摸下巴嘲笑道，他生平拐過這麽多狗，這種奇葩主人他還是頭一回見。

“古斯曼……古斯曼……有點耳熟。”卡特摸了摸下巴，想了一會兒他終于猛然記起來，“天哪，不得了啊，麥昆，這狗要不得，你小子不想惹麻煩就趕緊把他送回去。”

“給我一個理由。”麥昆不緊不慢道，他彎下腰把狗兒抱起來放在收銀臺上。

“靈風街33號是古斯曼家族的大本營，小子，你偷的是古斯曼家的狗。”卡特壓低聲音說道。

在芝加哥乃至整個美帝，地下行業沒有不知道這個黑手黨家族的。表面上看，木材銷售是古斯曼家族的門面生意，然而事實也的确如此，這是他們的壟斷産業，除此之外，古斯曼家族在運輸、博丨彩、色｀情等邊緣行業也是涉足不淺，但在麥昆的印象中，基本上他只以一個基準值來衡量所有地球人，有錢的土豪，以及沒錢的窮鬼。古斯曼家族財大氣粗，首當其沖屬于土豪中的上等土豪，麥昆自然耳熟能詳。

昨天中午他跟往常一樣到公園蹲點物色目标（狗），剛好有個胖女人帶着一只小東西在跟人侃大山，那女人看上去智商好像也不怎麽好，只懂得一個勁兒向別人吹噓自己打工的地方如何有錢，麥昆當即就知道這狗非富即貴，絕對是個非常值得下手的夢幻目标，于是那可憐的瑪利亞就這樣中标了。

“他們死有錢的。”麥昆伸出手去撓着狗狗的頭，狗狗擡起頭直勾勾地盯住他，狗狗擺出一副淡定的死魚眼表情。

“确實超有錢，但也是狠到沒朋友。”卡特說道，“喂，我說你小子甭打古斯曼家族的主意，快把狗送回去，這對大家都好，公園每天那麽多人遛狗，有的是下手機會。”

“嗯，再說。對了最近有什麽新單子？”麥昆轉移話題，把剛才卡特扔在桌子上的一沓資料拿過來逐一翻看。

卡特點頭，“都是這個月委托的客戶名單，上面寫有他們的委托任務，你自己看着辦吧，想接哪單跟我說一聲。”

按照往常的慣例，卡特負責充當中間人出面跟雇主取得聯系，除非特殊狀況，否則麥昆從不跟雇主有正面接觸，那些雇主們不清楚他的長相，沒聽過他的聲音，只知道他的名字代號為BIG。

從國會議員的保險櫃中竊取機密文件，潛入墨西哥軍隊營救人質，因為商業秘密糾紛要幹掉敵對同行……麥昆飛快掀過一頁又一頁紙張，內容不太好做，而且出價也不理想，性價比嚴重不合理，簡直太過分了。

突然麥昆停下手，他的目光落在那頁客戶的名字上。這是一個化名叫‘基督’的家夥，上面沒寫具體的委托內容，但給出的價格比前面的那些客戶翻了三番。成功脫穎而出攫住麥昆的視線。

麥昆暗喜，把這一頁紙抽出來，“就這個。”

卡特按照上面的聯系方式給對方回電。

“好，明白了。”挂掉電話以後，卡特對麥昆說：“或許這狗偷得正是時候。”

“怎麽說呢？”麥昆只是笑了笑。

“委托方要殺的那個目标人物正是古斯曼家族的。”

“很好。”麥昆擊掌道，他的腦海裏已經開始鋪展出一個周密的計劃藍圖了。

雇主的要求很簡單，殺人滅口，不留痕跡。基督通過郵件裏給出目标人的詳細信息，麥昆把開始仔細研究。

肖恩·古斯曼，出生于伊利諾伊州芝加哥，現年25歲，美國籍的意大利裔黑手黨，是芝加哥古斯曼黑手黨家族現任Boss的獨子。麥昆沒太大興趣知道這裏的個中緣由，反正混黑幫的，不是權力争鬥就是恩怨情仇。

像這種黑幫人物，要收集到他們的資料并不困難，首先要知道肖恩·古斯曼的長相，麥昆登陸平時混跡的名叫刺客俱樂部的加密網站，這個站裏雲集了來自全球的頂尖殺手，他們相互保持獨立的同時也相互依存，彼此進行信息共享，說白了，這就是一個信息量龐大的數據庫。?

很快麥昆便找到關于肖恩·古斯曼的機讀檔案，他點擊照片放大查看，照片上的男子很年輕，其外貌看上去比實際歲數要略小，男子有着漂亮耀眼的淡金色頭發，碧綠的雙眸配上挺立的鼻梁，鼻尖微翹，他的雙唇豐韻飽滿，臉型線條流暢，無論橫着看還是豎着看都是個大美人兒無誤，鑒定完畢。

旁邊的卡特盯着照片之人看了好一會兒，沉默過後不知不覺吐了一句：“好想上了他。”

這豪言壯語可把麥昆震驚了，含在嘴裏沒來得及下咽的蛋奶甜餅噗哧一聲全被噴了出來。

卡特笑哈哈的，“我是說如果我再年輕個二三十歲的話，我肯定會上了他。”

麥昆抽出紙巾擦了擦嘴巴，“你這同性戀老頭……”

“可他真的長得很好看，殺了怪可惜的不是？”卡特指着照片的人說道。

麥昆搖搖頭：“那又怎樣，再好看他也是個帶把兒的。”是的，麥昆是個直男，杠杠的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