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ACT 1
? 嚴冬來襲,風之城芝加哥比往年還要寒冷,在距離聖誕節還不到一個禮拜的日子裏,整座城市都洋溢着喜慶的氣氛,大家都在期盼着節日的到來,唯獨城市北面的一棟高級別墅內,氣氛凝重得不可開交。
一群身穿黑色西裝戴着酷到沒朋友的拉風墨鏡的肌肉壯漢們圍在富麗堂皇的偌大廳堂中央,他們個個站的筆挺,面無表情,雙手交疊擱放到背後。
嗒、嗒、嗒、嗒……上方的旋轉樓梯傳來陣陣急促的腳步聲。
“肖恩少爺,我們找到她了。”其中一個西裝男子看見來人,走上前去禮貌點了下頭彙報道。
男子口中的少爺看上去大概二十來歲,他身着灰色帶斑點的居家睡袍,腳上穿着一雙棉拖鞋,眼睛因為睡眠質量不好而布滿血絲,頭發略有些許淩亂。盡管如此,但并不影響他擁有一張俊逸的面龐。
肖恩在聽到對方的彙報之後馬上甩頭清醒過來,疲倦的表情從臉上退去,一秒鐘進入嚴肅憤怒狀态。
“費南,把家夥給我。”肖恩的說話口氣有點冷淡。
費南馬上拿出一把伯萊塔P×4風暴給他遞過去。
肖恩接過手槍,上膛,跨步來到廳堂中央,周圍的手下紛紛給他挪出一塊空地。廳堂中間擺放了一張椅子,一個身材肥胖的紅發女人被五花大綁地捆在椅子上,她的雙眼被黑布蒙着,嘴巴也被膠帶封得死死,女人因為恐懼而瑟瑟發抖。
突然,肖恩的手機鈴聲很不适時宜地響起,他拿出來看了看屏幕,來電者的備注寫着老頭子,于是不情不願地接了電話,“喂老爸?喂,喂,對……我在外頭………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你那個聚會我去不了了……電話好卡……這裏信號很不好……我回頭再給你電話……”肖恩挂了線。
“少爺,你是不是又找下載了什麽亂七八糟的軟件?”一個身高不過一米七的矮小子盯着肖恩問道。
“你懂什麽,這是一款造福人類的手機軟件,當你不想聽一人電話的時候,摁一下這個鍵,就可以僞裝成信號有問題說話聽起來一卡一頓,最後斷線。”?
“好卑鄙的手機軟件。”矮小子淡淡道。
“你閉嘴。”肖恩對自己那位矮個子助手責令道。
肖恩回歸正事,他朝旁邊的手下揚了揚下巴,機警的手下們馬上領悟到少爺的意思,将蒙在女人眼睛上的黑布解開,然後撕掉封在她嘴巴上的膠帶。
肖恩諷刺地啧了一聲,“瑪利亞,你挺帶種的嘛,不告而別也就算了,咋連工資也不拿了?”他冷眼笑看胖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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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叫瑪利亞的女傭看見肖恩握在手上的槍支,身體抖得比先前更加厲害,她開始噙着淚花連連道歉:“對不起,少爺,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可以對上帝宣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嗚嗚嗚……” 說着說着,女傭已經吓哭了。
哭聲搞得肖恩很煩躁,他嫌惡地皺了皺眉頭,發出一聲不屑的輕哼,肖恩舉起槍指在女傭面前半眯着眼睛盯視她,“閉嘴!少拿上帝唬我!再吵老子一槍崩了你!”?
可憐的女傭立即收聲,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豆大的冷汗跟雨一般止不住地從額上滴落。
肖恩把牆角的一把椅子拉過來坐下,他翹起二郎腳單手支着下巴大聲問道:“既然不是你的過錯,那你為什麽要逃跑?!”
“少爺……所有人都知道你很愛他……如果你知道他跑掉了,你一定會怪罪于我把我給殺了,我就知道的,我就知道不管怎麽解釋少爺你也不會相信的,而且你……你……”
“我什麽?!說!”
“你的情緒……很容易暴怒……”女傭怯怯地低聲道。
肖恩深呼吸一口氣,然後平靜地問道:“你是說他跑掉了,是這個意思嗎?”
“是……是的……少爺……”
轟—— 肖恩一腳把旁邊的茶幾踹翻,他的反應太神經質了,吓得女傭又是一驚一乍。媽的,就是這個沒用的傭人,帶他的狗出去遛彎結果把狗給搞丢了,事後這蠢女人竟然還不知死活地畏罪潛逃,哼,這筆賬他肖恩可要跟她好好算清楚。
“瑪利亞,你給我聽好來!”肖恩惡狠狠瞪她,“如果說是狗從你口袋裏偷了鑰匙悄悄把門鎖打開離家出走了,又或者是出去散步的時候自己偷偷把脖子上的項圈解開溜走了,那我們才可以說那是他自、己!!跑、掉、的!!但據我了解,他是因為你的一時疏忽把牽引繩放開手才弄丢而不是他自己跑掉,你這樣說對狗可不公平。”
肖恩換了一口氣然後又繼續:“以上是其一,後來你又一聲不吭畏罪潛逃,害得我們線索全部斷掉,為了把你找回來結果我們專門花了整整十八個小時零四十一分鐘二十三秒,這是其二。十八個小時零四十一分鐘二十三秒!!你害我們錯過了最佳的黃金救援時間!我的狗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蔔!!十八個小時零四十一分鐘二十三秒!!” 肖恩從兜裏掏出秒表氣急敗壞地大吼。邊上的其他人不敢有任何意見。
“對不起,少爺,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
一聲砰然巨響,瑪利亞閉上眼睛,她吓傻了,這回真是哭天叫地喊耶稣也沒用了。
肖恩手中的槍口冒出陣陣白煙,子彈沒打中女傭,他只是故意射偏吓唬吓唬這大肥婆而已,瞧她那呆蠢模樣。
肖恩笑眯眯看着女傭,露出整齊的皓齒,女傭被他看的頭皮發麻。肖恩俊帥出衆,可即使如此也掩蓋不了他內在的兇狠惡氣,他依舊笑容滿面,事實上早已經氣瘋掉,肖恩只有在憤怒值達到極點的時候才會露出這種燦爛的變态笑容。但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那狗可是他們老大的心頭肉,如今弄丢了,其的怒意到底有多高漲可想而知。
“你倒是給我說說看,你昨天是把他帶去哪兒玩耍的,瑪利亞。”?
“去……我把他帶去附近的公園散步……”
“然後呢?繼續說。”
“然後……我記得我當時坐在公園的椅子上和別人聊天,有個小男孩經過我身邊的時候不小心撞了我旁邊的袋子,裏頭的東西掉了出來散落一地,我就彎腰去撿。”?
“接着。”
“接着……當我把東西都撿起來收入袋子裏的時候……牛牛就……我看不見他了……我可以對上帝發誓,那不過是幾秒鐘時間而已。少爺,請您別傷害我……我一向待牛牛視如己出……”
又是上帝,“媽的,”肖恩低聲罵了一句,“你不應該拿我的狗來當擋箭牌,你不應該拿他博取我的同情。”他不想再浪費口舌了,肖恩再一次舉起手槍,這次直接瞄準女傭。
“少爺,等一下,聽她剛才這麽說讓我想起個事兒。”費南站出來說道。
“?”肖恩用眼神掃視他。
“還記得加內特不?咱們組裏來的那個新人,他馬子早些天也在那公園把狗弄丢了,找了一個禮拜都沒找回來,後來她只好在小區附近刊登了尋狗啓示,要找到的人重酬答謝,結果啓示發出兩天後就有人把她的狗送回去了。”
“這有什麽稀奇的?”肖恩不以為意。
費南接着道:“前兩天他們帶狗出去公園玩,跟那些狗友不經意間說起這事兒,不少朋友紛紛表示自己最近也出現過這種丢狗現象,尋找未果之後不得已而刊登了啓示,結果那些狗都找回來了。大家一分析,才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兒。”
“你意思是牛牛是被人拐走的?”肖恩蹙眉。
費南點頭,他指了指瑪利亞,“剛聽她說被小孩撞了一下,類似的狀況在那些狗主們身上都發生過,事後他們在公園找到那個孩子,只用了一個雪糕就讓那孩子妥妥的把事情給供出來了,那裏經常有個男人時不時給零錢小孩子,讓他們經過狗主身邊的時候故意搞點小動作去分散那些大人的注意力,畢竟大人不會對小孩子有疑心。”
肖恩沉默,他的表情變得凝重。
費南繼續道:“據那些狗主的描述,把狗送回來的那家夥外貌特征幾乎都一樣,高個子,棕色頭發灰眼睛,由此看來是同一個人所為。”
“費南,這事你為什麽不早點說?!”肖恩黑着臉問他。
費南瞟了瑪利亞一眼,“一晚上大家都忙着找她去了,而且我也是聽她講述之後才聯想起這個,我現在馬上讓人去打探風聲。”
肖恩看了看費南,然後轉過去又掃了一下女傭,把槍拍放在桌面上,準備回房間。
“要怎麽處置她?”旁邊的費南指了指被五花大綁的瑪利亞。
肖恩瞄了她一眼,思考了兩秒鐘,“她畢竟沒好好看緊我的狗。”于是肖恩重新把槍拿起來對着哭聲凄厲的瑪利亞,準備扣下扳機。
“逗你玩兒的。”肖恩冷眼看她,“如果這事真的錯不在你,我會原諒你,但事後你拿完這個月的薪水馬上給我撿包袱走人。”說完随即轉身離開。
上樓重重摔上房門以後,肖恩跟換了個人似的,他撲倒在床上,開始放聲大哭,如泣如訴,有夠悲傷。
這就是肖恩·古斯曼,芝加哥黑手黨家族的獨子。
說起古斯曼家族,這是個從19世紀60年代便開始發家的黑手黨組織,第一代創始人由小本運輸生意慢慢做大,将家族的業務由芝加哥不斷往全國擴充,時至今日,在國際上也豎立了相當的威望,這一切功勞理所當然得歸功于家族的歷代Boss,但打江山的畢竟是先輩們,在外人眼中看來肖恩不過是個借着現任Boss的庇護作威作福的蠻橫惡少。
這位惡少有個軟肋,特別愛狗,都說狗是人類最好的朋友,愛狗無可厚非,但肖恩的愛則有點過了。好吃好穿好住那是必然的,牛牛擁有自己的房間、游泳池,私人SPA技師和廚師,而且這還是肖恩擅自從家族成員的福利費中抽出來的。作為一只狗,活的比人還要風光潇灑,這讓家族的下屬們情何以堪啊。
篤篤篤……有人跑來敲門,肖恩繼續埋頭大哭,不予理睬。
篤篤篤……篤篤篤……
門外的人見裏頭的人不來開門,于是自己擰開把手走了進來。
“老大,到時間吃飯了。”
“布馮,誰讓你擅自跑進來的,滾出去。”肖恩心情很差,抄起旁邊的木刻雕像往門邊那個連一米七都不破的矮小子砸去。
布馮快速躲避開,淡定地整理一下衣襟,“我只是上來告訴你該吃晚飯了。”
“我不困,不想吃飯,滾。”
“你困不困跟你想不想吃飯沒有關系,這是什麽破邏輯?費南昨天跟我說你一蹶不振,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老子沒有一蹶不振,老子振作得很。”肖恩用手擦了一把眼淚接着又擦了一把鼻涕,很沒說服力地反駁道。
“這樣真的好嗎?老大,你這樣稀裏嘩啦哭的跟小屁孩一樣,讓手足們看到要笑掉牙了。你這叫哪門子的振作。”
“你他媽才小屁孩,老子今年二十五歲!”
“別人家的老大二十五歲,孩子都會打架了,我們家老大二十五歲還哭哭啼啼的,真是出息啊。”布馮繼續不知死活地挑戰肖恩的忍耐極限。
“對了老大,我之前看了一本叫做《我們一起思考人生》的書籍,上面說遇到挫折不要哭,哭是沒有用的,直接去死。”
又是一個陶瓷花瓶朝布馮熱情擁抱,布馮再一次敏捷躲開。
“你丫要是真有種就給我站好別躲開!”
“我又不是傻的,站在那裏不躲開豈不就頭破血流了。”布馮淡定地頂嘴道。
“滾!!”
布馮自動自覺轉身關門離開。
“哼,本少爺明天照樣生龍活虎,最晚後天!”肖恩氣結捶胸道。
篤篤篤——又是一陣敲門聲。
“滾你媽蛋!別來煩我!”肖恩沖門背後喊道。
門被人粗暴地踢開了,來人并非布馮,那個穿着灰色襯衫的男人板着臉孔走到肖恩床前,不容分說地揪起肖恩的衣領一拳就往他臉上打去,下手看似兇狠,但卻保留了力氣,畢竟打得可是自家兒子。
“為了一只狗哭哭啼啼,丢人現眼,老子養了你這個廢物兒子真是浪費糧食!”傑拉德罵道,他用的是西西裏方言,語氣甚是粗暴。
“這是我的事情。”肖恩伸手擦了擦流血的嘴角說道。
“你居然為了一只狗而放了我賓客們的鴿子,你把下午的相親搞砸了你知道不?範加爾跟我是世交,人家一家子大老遠從內華達州坐飛機過來,你倒好,一下午連個影子都不見,懂不懂什麽叫禮節,懂不懂什麽叫尊重長輩,你讓我這面子往哪兒擱去?想把這門婚事毀了不成?”
“打住,我從來沒答應過你什麽婚事。老頭子,現在都什麽年代,還搞相親你土不土?”肖恩嘆氣。
“先不論土不土,範加爾家族跟咱們一樣是地道的西西裏人,他女兒法尼西娜你又不是沒見過,無論是相貌身材還是家底學識都無可挑剔,人家哪一點都比你好,那姑娘是配得起你綽綽有餘啊。”
那個蕩女哪裏好了?這老頭子肯定沒見過她的真面目,肖恩忍不住從鼻息發出一聲輕哼,聳肩道:“你真覺得她那麽好?好吧,我不想把話說的太難聽,畢竟這涉及兩個州之間的感情。”?
“你這是什麽意思。”傑拉德表情陰沉。
“我意思是說她這麽好的一個姑娘可別暴殄天物,嫁了我可是毀她一生啊。”肖恩一臉正經道。
傑拉德鼻子輕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平時去夜總會盡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亂搞一通?當你老子我傻呀?小崽子,你給我聽好,你以前在外頭怎麽玩我不管你,但你到最後必須老老實實給我找個西西裏女人結婚,二十五歲已經不小了,我當年十八歲就跟你媽領證了。”
“為什麽我非要娶西西裏女人不可!”肖恩大為不滿,氣呼呼道。
“因為家族向來如此,我們是西西裏人。”
“今年不談婚事,我們還是父子。”肖恩嘟囊道。
“有種你再說一遍?!”傑拉德的暴脾氣開始發作了。
肖恩知道他家老子的脾氣是出了名的恐怖,為了避免滋生更多無意義的争吵,肖恩只好放緩語氣勸解道:“老爸,你別誤會,我只是想告訴你結婚的事情是終身大事,一步邁錯了就很難回頭了,咱不能太輕率,再說,你和杜蘭德叔叔有問過法尼西娜的意願不?這個事兒啊,我覺得應該留着日後慢慢詳談。”
“別以為這次可以給我忽悠過去。”傑拉德看穿了肖恩的意圖,“你二十五歲了,還想拖到什麽時候,看看其他家族,人家孫子都已經會打架了,每次參加頭目聚會那些家族的BOSS問起我你的婚姻狀況我都不好意思說了,我他媽也想抱孫子好不好。”
肖恩心中無奈,這老頭想抱孫子想瘋了,最近兩年催他催得可不是一般的緊,肖恩還曾經想過幹脆到夜總會找個女人打一炮留個種好了,明年這個時候他的孫子就種出來了。但想一想覺得太過草率,那些女人沒一個檢點的,要是真懷上了,父親還不一定是他。就算是,但不是名門正娶的,孩子日後也會被說三道四,不好不好。
“老爸,孫子遲早會有的,我答應你。”肖恩信誓旦旦看着傑拉德,“但有的事情你也別追的太緊,真的急不來的,逼也不是辦法,你就不能讓我的婚姻有點兒自主權?”
傑拉德啧了一聲,攤手道:“那你倒是自己帶個媳婦回來給我看一看啊,媳婦呢?”
“可以可以,沒問題,但眼下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處理,等我……”
“玩物喪志,你就知道你那只破狗。”
肖恩皺眉,說話的人要不是他老爸,早已經被他暴揍到生活不能自理了。他不想跟傑拉德繼續争吵,這倒是挺理智的。
“好了好了,媳婦的事情我不忽悠你,我答應你,等我一處理好這事以後馬上給你帶個女友回來給你過目。”
“哼,別想着随便找個夜總會的二手貨來敷衍我。”
肖恩哄道:“老爸,你放心,怎麽可能是二手貨,不是極品我才不帶回家,總之呢,媳婦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