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省會2 你可要好好珍藏
文藝兵?
排長明顯不信:“要說她們幾個是文藝兵我還信, 你?不可能不可能。別想偷懶,趕緊繼續跑。”
他說相信是文藝兵的正是落在後面的黃盼香幾個。
沈嬌寧欲哭無淚,她确實還能跑, 但這太陽曬得臉火辣辣的疼。
她委屈巴巴地看了排長一眼,排長以為她被自己說動要繼續跑了, 結果就見這姑娘在自己面前轉了個圈兒?
排長不懂跳舞, 但她轉得實在太好看了, 靈動輕巧, 比除夕演出的文藝兵也不差什麽。
可是哪有文藝兵體力這麽好的?去那裏不是浪費人才嗎?
“排長,讓我跑也行,能不能找個陰天啊?我的臉再曬下去都沒法演出了。”她指指自己的臉, 又把手伸出來給他看,“都曬傷了。”
他總算信了她是個文藝兵,細皮嫩肉, 是他對文藝兵的刻板印象之一。
“行了行了, 你去休息吧,用濕毛巾冷敷再塗點雪花膏。”
“哎, 謝謝排長!”
這天集訓結束後,排長去跟人打聽了, 确認了她真是文藝兵,還被告知她在文藝方面有突出才能,檔案上從縣團到市團,誇獎她的內容足足好幾頁, 成果也是擺在那裏的, 總之,別想把她弄去別的連隊。
排長終于死心了,就是每次她跑得一馬當先的時候, 總忍不住用遺憾惋惜的目光看着她,導致元靜竹都忍不住說:“這排長是不是看上你了啊?”目光怎麽這麽幽怨。
沈嬌寧:“他想把我調其他連隊去,以後一起上戰場,算是看上吧?”
大家噗嗤笑起來,這看上和看上的區別可真夠大的。
她們對沈嬌寧本來就有光環,加上這幾天新兵訓練看到她連跑步都比別人強,忍不住有些崇拜,因此大家相處得分外和諧,每次解散後都一起吃飯、休息。
元靜竹道:“其實這個排長長得還挺帥的,就是職位太低了,還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升上去。”
沈嬌寧覺得排長和顧之晏看起來差不多年紀,不明白這兩人為什麽職位會相差這麽多:“官兵往上升很難嗎?”
“那當然了,不能犯錯誤,表現要好,還要熬資歷。所以這位排長,就算順順當當的,那也要年數到了才能升。”元靜竹說,“如果找對象,一定要找正連以上的。”
沈嬌寧這兩天已經知道,正連以上的官兵家屬才能随軍,她們本來就是文工團的,如果和官兵結婚不需要申請随軍,但只有那樣,才能分配到家屬院,不用住在宿舍。
她來部隊後總聽人提起喻可心,後來慢慢意會過來,大家雖然說着她的不好,可心裏是羨慕的,因為她嫁了一位連長,一結婚就搬到家屬院去了。
溫慧月說:“其實我聽老兵們說,咱們部隊最年輕有為的是顧團長,好像才二十多,人家就已經是團長了,上校級別的!”
“那怎麽比呢?人家十歲就來部隊了,十六歲就立功。你們知道嗎?”元靜竹看看四周沒人,小聲道,“他爸是咱軍區的首長,別說出去,他升職都是靠自己立功換來的,拿家境說事兒對不住他立的功。”
黃盼香眼睛一下子亮了,興致特別高地問:“那他有對象了嗎?”
“那還用問?這麽搶手的人肯定早被定走了啊。”
黃盼香心裏的火苗又瞬間熄滅了。
沈嬌寧很好奇,她怎麽不知道顧之晏有對象了:“是誰啊?”
“北方軍區首長的女兒,一個脾氣不太好的大小姐。她肯定是配不上咱顧團的,沒辦法,誰讓人家命好呢,她媽媽小時候照顧過顧團一段時間,顧團這麽有情有義,肯定想着報恩啊。”
這……她都沒同意婚事呢,顧之晏應該也是不同的,怎麽被傳成這樣了。
而且她覺得有點奇怪,她母親照顧過顧之晏難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嗎?
沈嬌寧:“你說的應該只是傳聞吧。”
“如果是別人跟你們說關于顧團的事,十有八.九是在編故事,你們相信我說的就行。”
這下不用沈嬌寧問,另外兩個已經連忙問了:“為什麽?”
“因為我爸是文工團的政治部主任啊,那個大小姐的媽媽叫童梅,我爸以前是她手下的小幹事。”
沈嬌寧不由得多看了元靜竹兩眼,顧之晏說在這裏能碰上很多母親的老朋友,也許元靜竹的父親就是其中之一?
“你幹嘛這麽看我,我沒吹牛。”元靜竹性子大大咧咧的,有種大姐姐的氣質,“據說那位童梅同志也是位傳奇人物,我爸現在都把她當偶像。”
她又補充了一句:“就是女兒不知道怎麽回事,沒遺傳到媽媽的本事。前兩年北方那位首長還找我爸,問能不能把他女兒安排進咱們團,我爸拒絕了,說這個只能靠自己考,但是他心裏到現在還遺憾,說要是她媽媽活着,一定會把女兒培養得很好。”怎麽也不至于要四處托關系。
元靜竹覺得,至少能培養得不比顧團差太多吧,連進部隊文工團都要靠關系的人,在她心裏根本不配與顧團相提并論,別說還要嫁給他了。總之很是替顧團可惜。
沈嬌寧思緒聯翩,看來沈依依搶走的那個名額真是來得不容易,大概幾個軍區都問了,最後還是安排進了北方自己的軍區。
不過她不怎麽遺憾,自己考上和走後門進的,心理感覺就不一樣。她喜歡這種憑實力堂堂正正做人的感覺。
……
新兵集訓除了站軍姿和跑步,還教內務。
被子要疊成豆腐塊兒,牙杯牙刷毛巾臉盆都要擺放整齊,還有系鞋帶。
沈嬌寧這才知道顧之晏打蝴蝶結的手法從何而來,原來是部隊統一的系鞋帶方式。她不太習慣,趁人不備總是偷偷用自己原來的方式打。
這天下午解散後,一個小戰士過來喊沈嬌寧,她跟元靜竹等人打了個招呼,讓她們先去吃飯。
她跟着小戰士走出去,發現是顧之晏在等她。
顧之晏原本只是想把東西交給她,可是等她走近了,忍不住蹙眉:“你的臉怎麽回事?”
原來白白嫩嫩的小姑娘,現在整張臉都紅通通的。其實不難看,她眼睛大,就算皮膚不白也好看,但這已經不是一般的曬黑了。
“這幾天不是太陽烈嗎,就曬傷了。我已經每天冷敷,雪花膏也一直在用,沒什麽效果。”她只能寄希望于集訓結束養一段時間能養回來。
顧之晏聽了,思索了一下:“跟我來。”他帶着沈嬌寧到了一處營房,跟文工團的營房位置差得很遠,可能是他住的地方。
“這是我宿舍,你在這等我一會兒。”他說完,很快地出去了。
沈嬌寧沒敢亂動,就坐在他床邊的小凳子上。
這單人宿舍的條件也很簡陋,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個衣架,衣架旁邊放了臉盆等物品,跟他們用的一樣,擺放方式也一模一樣。
見了這單人間,她就知道為什麽那麽多人想去家屬院。她還沒見過家屬院,但這單人間的條件确實不好。
顧之晏回來得很快,手裏拿了兩段蘆荟,對沈嬌寧道:“你先去洗吧臉,出門左轉,過去三個房間。”
沈嬌寧明白他是要給自己敷蘆荟,她其實也想到過,但問了人,大家都沒有。
她用冷水洗了臉回來,顧之晏已經削掉蘆荟皮,只剩下柔軟的蘆荟果肉:“躺下,我幫你擦擦。”
“……我自己來。”
顧之晏言簡意赅:“沒鏡子。”
蘆荟很清涼,塗在曬傷的皮膚上有些刺疼。
但她忍住了沒吭聲,感受着整張臉被細細地抹上蘆荟,連她耳朵也沒放過。他們集訓都要把頭發紮起來,耳朵也會被太陽曬到。
塗完臉,沈嬌寧幹脆把手也伸了出來:“謝謝顧團長。”
顧之晏一邊給她塗,一邊嘆氣:“你這還能白回來嗎?”
“不知道啊,慢慢養吧,好在再過一段時間天氣就涼了,應該不會再這麽曬了。”
顧之晏看着她被曬傷的臉有些說不出來心疼,更小心地幫她塗蘆荟,第一次覺得讓文藝兵也參加三個月新兵集訓有些不合理。他們是上臺表演的,曬成這樣還怎麽上臺?
“好了,你睡前再洗臉,這些帶回去,晚上自己敷。”顧之晏很節省,只用了一段的四分之一左右,“這蘆荟是人家當寶貝養的,不肯多給,你先用着,我幫你想想其他辦法。”
沈嬌寧收下了。
“還有這個也給你。”他遞過來一支上回的藥膏,和一個裝照片的袋子。
沈嬌寧打開照片袋,裏面有底片和她要求的兩張照片。
她看了看,自己覺得挺滿意,把其中一張給顧之晏:“這個給你,別老帶着不知道多少年前的照片了。”
顧之晏沒想到她是要給自己的,之前想了很多,也許是要寄給沈叔叔,也許是要寄回綿安市文工團,或者那個跟她關系很好的老師,總之沒想過她會給自己。
“你不要就算了。”沈嬌寧看他遲遲不接,有點不自在,說着就打算收回來。
“要。”顧之晏捏住照片,“之前那一張,上次去找沈叔叔已經還給他了,正好補上。”
沈嬌寧終于想起了這件事:“你那次都跟他說什麽了?他居然主動把東西都給我了。”
“沒什麽,就是簡單聊了聊。”顧之晏不欲多言。
“好吧,其實我本來是想換回那張老照片的,便宜你了。”她抱着東西走到門口,回過頭跟他說,“你可要好好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