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舞劇4 她想講這片土地上的故事
沈嬌寧吃了藥, 過了一會兒,覺得好了一些,身體沒有那麽沉了。
到中午, 劉思美和顏老師一起過來看她,顏老師給她買了粥, 确定她問題不大就走了, 劉思美幫她拿回來一個包裹和一封信。
“這信也不知道誰寄的, 連郵票都沒貼。”劉思美看着那封只寫了收信地址和收信人的信件說, “不過我看寫了你的名字,就幫你拿回來了。”
沈嬌寧點點頭,她估計是顧之晏, 他人就在本地,可能寫完信自己送到這裏來了。
大家又在她這裏留了一會兒,看她狀态還好, 下午就都去排練室了。
沈嬌寧喝完粥, 拆了劉思美幫她拿上來的包裹。
這個包裹是沈首長那邊寄來的,看起來不是很大, 拆開一看,裏面包得結結實實, 拆到最裏面,露出來一瓶小小的藥油。
正是她注明的那個牌子,香港才有的,能治好顏老師陳年傷病的藥油!
沈首長給她留了字條, 說她暫時專注事業也好, 但聽說這個藥油是專治嚴重骨傷的,問她是不是哪裏受傷了,叮囑她照顧好自己, 并且再次提到如果有事可以去找顧之晏。
“哪怕不結婚,你也可以把他當哥哥信任,這件事情上我可以保證,他是一個靠得住的人。倘遇到不好找康市長解決的事,或是生活上的疑難,都可以問問他的意見。”
這是沈首長的原話。
沈嬌寧若有所思。
沈首長的保證,她覺得還是有幾分可信度的,畢竟一個首長,要是連保證都不能讓人相信,也沒法在這個位置上這麽久。
而且這個難弄的藥油,他是真的這麽快就幫自己弄到了。
沈嬌寧拿起瓶子端詳片刻,接下來就是想辦法說服顏老師治療了。
她收好藥油,看另一封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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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實是顧之晏寫的,他居然這麽快就知道了文工團昨天晚上有人跑到竹林的事,但想到他也是部隊的,職位不低,消息靈通也正常。
他在信裏讓她不要跟團裏一些女孩子學,大晚上脫隊跑出去太危險了。
沈嬌寧心道,他要是知道自己就是昨天晚上跑出去的其中一個,不知道會是什麽表情。
她盯着這封信琢磨了很久,最後手伸向枕頭底下,摸出了她的靈感記錄本,撕下一頁紙,彎起膝蓋,撐在上面寫。
“顧上校好,感謝你的關心,上次送來的東西都收到了,各樣東西都好吃,你特別提到的蜜餞我确實喜歡,練功服也合身,只是舞鞋用不上,我已經改跳芭蕾了。”
她盯着看,思索這造詞遣句是不是太生疏了點,不過想到她跟顧之晏都沒見過面,他說什麽,自己就回什麽,沒什麽問題。
寫完一套流程式的回答,她終于寫到了自己想問的關鍵:“想問問你,是否認識部隊有一位團長,身邊有小戰士幫他開紅旗汽車的,昨晚他應該也去了東望鎮。這位團長曾幾次幫過我,想找機會當面感謝。”
沈嬌寧看着自己寫下的回信,有些羞赧與隐秘的期待。
她覺得顧之晏肯定認識這位團長的,就算不認識,職位這麽高,随便一打聽就能打聽出來了。
她确實想認識一下這位團長,沒有什麽太多其他想法,單說人家幫了她這麽多次,确實應該好好感謝一下。
從雙彩縣到東望鎮,如果沒有他,她真不敢想象事情會變成什麽樣。
只是她也有幾分顧慮,萬一人家團長并不想認識她怎麽辦,借口太忙拒絕見面的話,她豈不是會很尴尬?
想了想,又補充:“如果團長太忙,不方便見面,能否請你幫忙轉交禮物?謝謝!”
寫完,她重新躺下來,雙手抓着自己才寫完的信,從頭到尾看了兩遍,覺得沒什麽問題,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情緒,她認真想了想,應該是高興的吧。
等明天身體好一點,她就出去寄信!後天顧之晏就能收到,按他的效率,應該很快會有回信吧。
畢竟昨天大半夜的事,他今天早上就寫信過來了。
沈嬌寧把信都收起來,看到剛剛拿出來的方格本,心下忍不住一嘆。
這個本子她從雙彩縣帶到這裏,終于又要派上用場了。
翻開第一頁,是那一排她在星光下用鉛筆寫的“夏夜,一顆星星”,現在已經是秋天了。
她頓了頓,把這一頁翻過去,星星是她渴望并為之追求的,但星星對她來說,還過于缥缈,她現在要紮根,把根紮進泥土裏,汲取養分,長成參天大樹,最後去摘下她心裏的星星。
她還沒有具體的想法,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這一次,她要排一個關于底層、關于普通百姓真實而深刻的舞劇,她想講一個不遜于古典舞《烈火英雄》的故事。
過去,她自己參演過很多部芭蕾舞劇,在莫斯科跳過《天鵝湖》,在巴黎跳過《卡門》,在倫敦跳過《睡美人》……更別提擔任教授後,親自負責舞劇系芭蕾方向畢業生的畢業演出。
但是昨天在東望鎮,她見識到了人們被打動內心時,眼角那一滴最真實、最淳樸,來不及落下就湮滅于掌心的淚珠。
那是屬于農民的一滴淚。那一刻,她感到一種在堂皇的劇院裏,看着臺下貴婦人和紳士們們用絲巾優雅地抹去淚珠時,截然不同的感受。
她想,這一次就試試,用一個真實發生在中國大地上的故事,引起人們心底最純摯的共鳴。
跳了那麽多舞,排了那麽多舞,不該再為跳舞而跳舞了。
舞蹈應該是有意義的,她想嘗試着講一講在這片土地上的苦難,講述底層人民的心酸苦淚。
她想用情感打動人。
……
但她遲遲無法落筆。
芭蕾組的人數就是她面前的第一重障礙。
五個女生,一個男生,按一部舞劇的最短時長計算,一個半小時。可這六個人怎麽分配呢?
芭蕾最常用的雙人舞技術,是一男一女,通常用來表現愛情,但要表現別的也不是不可以,《紅色娘子軍》就有一段雙人舞,是吳清華和家丁的打鬥。
另外四個女生呢?伴舞?這豈不是又落入了《天鵝湖》或他們之前排的窗花舞的窠臼?
而且這麽一來,即便是伴舞和兩個主演輪流上場,也很難撐滿一個半小時的時長。
沈嬌寧一邊想,一邊搖頭,她不想用這麽常規的組合安排。
……
第二天,燒似乎退下去了,身體還沒有完全好,但沈嬌寧沒有再休息,拿着她的信就去了排練室。
為防這次再丢信,導致上一回那種令人社會性死亡的事件,她特意用一個袋子裝了,妥善存放在排練室換衣間的衣櫃的。
她今天急着來上課,倒并不是為了排練,身體沒好也不太适合太大強度的訓練,她主要是想跟顏老師讨論一下關于舞劇的想法。
或許從讨論中,可以得到什麽靈感。
顏嘉明也沒讓她參與訓練,還是讓她在旁邊看着,早上才訓練到九點左右,有個人來敲他們排練室的門。
“呂副主席說讓昨天相關人員去他辦公室,讓顏老師也過去。”他說完就走了,是往古典舞排練室去的,大概還要通知古典舞的相關人員。
芭蕾的幾個人面面相觑。
“老師,我也去,我是看着那個戴文山來找思美告白的,也算是個證人吧。”賀平惠說。
“老師,我也是相關人員,要不是那個戴文山偷走了思美的鞋子,我根本不會在臺上摔倒,他們古典舞的也太欺負人了!”薛佳文緊跟着說。
葛光亮、焦夢玉其實也想去,但他們找不到什麽理由來證明自己是相關人員。
沈嬌寧覺得自己今天抱病在身,戰鬥力不太行,大家想去就去吧,人多至少勢衆,幫他們想好了理由:“這件事都要導致我們不能上臺演出了,大家當然都是相關人員。”
“對,小寧說得有道理,我們當然都是相關人員。”
顏嘉明看着沈嬌寧,總覺得呂副主席的意思肯定不是讓大家都去,但又說不出什麽反對的話來:“行吧,那就一起去。”不能上臺,确實影響到了每一個人,大家都關心也正常。
因為他們決定到底誰算是相關人員花了一些時間,明明是先通知的他們,結果到得比戴文山他們還晚。
古典舞就過去了戴文山和一位老師,除了呂副主席,那位主任也在。
他們看到芭蕾舞刷刷刷進來了六七個人,一下子就把本來還挺寬敞的辦公室都給擠滿了,臉色一下子就有點不太好。
主任顯然受不了空間變得如此逼仄,直接問顏嘉明:“都說了相關人員過來,你們全過來幹什麽?都不要練習了?我們又不是打架,人越多越好的。”
顏嘉明那天晚上要去找沈嬌寧和劉思美,主任和這位李老師百般阻攔,他現在對他們兩個人都很不滿。
現在看他們不高興,心裏居然有種莫名的爽快感:“我們這裏都是相關人員。”還是沈嬌寧聰明,知道讓人都過來。
“怎麽相關?現在有争議的就一雙鞋子,不是六雙!”李老師說,“呂副主席,無關人員就讓他們走吧,這些事情人多口雜的,萬一被傳出去也不好。”
顏嘉明道:“上一次主任跟我說,取消芭蕾演出的其中一個原因是我們的人業務水平還不夠,有演員在臺上出現事故,但如果不是主演的鞋子被人偷了,我們順順利利地演出,根本不會出現這種事故。所以,在場都是相關人員。”
“什麽叫偷你們鞋子,副主席都還沒說話呢,你就知道結論了?”李老師拉高了嗓門。
“好了好了,還沒說正事呢,怎麽就吵起來了?”呂副主席頭疼地讓他們都停下,“來了就來了,辦公室又不是坐不下,你們幾個都去外面,自己搬個凳子過來坐着。主任說得對,我們又不是要打架,大家都坐下來,把事情都說清楚就行了。”
葛光亮等人便去隔壁辦公室搬凳子,沈嬌寧小聲對劉思美道:“我們聽他們那個意思,怎麽像是要否認戴文山偷鞋啊?”
“我聽着也像,都人贓俱獲了,這還能反駁?”焦夢玉也說。
劉思美繃着臉:“先聽聽他們要怎麽說,那雙鞋就是我的,我肯定沒有認錯。”
大家搬着凳子,重新進了辦公室,呂副主席讓劉思美把蒼龍鎮找不到舞鞋的整個過程都說了一遍。
呂副主席聽完,還沒說話,主任就道:“你們上臺前就丢了鞋子,為什麽不上報?這是嚴重違反文工團規定的!”
顏嘉明說:“作為他們的指導老師,我第一時間想到了解決方案,從伴舞中選出一個代替主演,順利完成演出,就沒有違反規定。”
主任上一次還說摔倒的事被圓過去了,沒什麽,現在又拎出來抓着不放:“都有演員摔倒了,這也能算順利嗎?”
顏嘉明被激得差點又要從不是少鞋子就不會摔倒開始說。
沈嬌寧揉了揉有點暈的腦袋,這個主任怎麽這麽胡攪蠻纏,這麽說不就是車轱辘話來回轉嗎?這麽被他繞下去,今天還能把事情說清楚嗎?
“那個,副主席,我能說一句嗎?”沈嬌寧坐在幾個面色紅潤的人中間,顯得異常虛弱。
呂副主席趕緊道:“你說,你說。”前兩天蔣秘書還給他打電話問沈嬌寧是不是在團裏受傷了,他當時信誓旦旦地說絕對沒有,哪知這小祖宗今天就成了這麽一副面色蒼白的樣子。
沈嬌寧清了清有點啞的嗓子:“那個摔倒,是我們提前設計好的舞蹈動作。主任可能不太了解芭蕾,一直誤會了,顏老師,對吧?”
“啊?嗯,對。”顏嘉明順着她的話說,“是因為我們發現少了鞋子,節目不能像原來那樣完整,所以特意加了這麽一個細節,更加生動真實。”
“你胡說!”主任激動得站起來,“你們剛剛根本不是這麽說的,要真是這樣,之前怎麽不說?”
顏嘉明被沈嬌寧一帶,已經冷靜下來:“呂副主席,我覺得主任好像對我們芭蕾有些偏見。”
“好了,你今天确實太激動了。”呂副主席對主任說,“演員們之間的事情,你這麽來勁幹什麽?”
主任被呂副主席這麽一說,終于安靜了。
這才開始進入正題。
“所以現在的事實就是,劉思美在蒼龍鎮演出前,突然找不到舞鞋,而且她确定幾個小時前還在包裏,随後又在東望鎮演出後,發現戴文山一個人在竹林裏,想把舞鞋埋了。”呂副主席總結道,“戴文山,你自己還有什麽要解釋的嗎?為什麽要偷人家的舞鞋?”
“副主席,我沒有偷!”戴文山一臉委屈,“這雙鞋是喜兒配套的鞋,可是根本不是她那雙啊!這鞋是我自己買的,我這還有收據呢。”
芭蕾這邊的人和呂副主席都十分意外,這怎麽可能?
“你收據給我看看。”
呂副主席接過去,前後仔細看了,上面收款日期寫的是東望鎮演出前的幾天,也沒有任何問題。
“你們也看看。”他把收據遞給顏嘉明。
大家沉默地依次看了一遍。
沈嬌寧皺眉,收據是從市裏的服裝廠開始,他們演出用到的所有服裝鞋子也都是跟服裝廠合作,從那裏定做的。
這樣的大廠,一般不會亂開收據,除非有熟人。
果然劉思美看完就問:“你怎麽證明不是你找關系,托人給你開的?給筆錢就把這事糊弄過去,對你來說利弊很好判斷吧?”
“副主席,主任,我就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往上數三輩,遠到拐十八個彎的親戚朋友,都沒有認識服裝廠的,團裏盡管派人去調查。”
沈嬌寧知道他既然敢這麽說,那團裏基本上不可能再查出什麽來。
“既然是你正規途徑買的,為什麽要偷偷摸摸到竹林裏去埋?那天晚上你看到我,為什麽還搶了鞋子跑?”劉思美又問。
戴文山很是猶豫了一下,看看在場的老師們,又看看劉思美:“這個,我可以不說嗎?”
呂副主席瞪他:“你要是心裏沒鬼,有什麽不能說的?”
戴文山只好很不情願地說了:“我之前跟劉思美表達過感情,想跟她一起建立革命友誼,可是被拒絕了。我很難過,有些放不下她,可是又覺得,我不該再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了,應該好好跳舞,報答祖國……”
劉思美沒等他說完,就惡心得不行:“你要好好跳舞,就故意讓我跳不了舞嗎?你就靠偷鞋子報答祖國?”
“你聽我說完!我知道你平時都跳喜兒,所以我就買了這雙鞋,特意等演出結束,想找個地方把它埋了,這段感情就算結束了!”
鞋碼相同等等,當然也就好解釋了。為了埋葬逝去的感情嘛,鞋碼當然要買跟劉思美一樣的。
沈嬌寧又開始揉額頭。
他們不應該等呂副主席這邊喊人,才開始跟戴文山對峙的。這兩天時間,對方已經完全想好了對策。
戴文山又接下去說:“如果這雙鞋,真是我從你這裏偷的,蒼龍鎮和東望鎮演出中間隔了這麽久,我為什麽不随便找個時間出去扔了,非要帶着它去東望鎮?一直放在服裝包裏,被大家發現的可能性不是更大嗎?”
劉思美冷冷道:“我哪知道你怎麽想的,可能你覺得在文工團扔,更可能被人看到呢?”
戴文山無奈而又包容地笑了笑,仿佛劉思美說什麽帶着情緒的話,他都能理解。
碰上這樣的前追求者,沈嬌寧真是同情劉思美。
“既然你不心虛,那前天晚上你跑什麽?”呂副主席問,“要不是正好碰上部隊的人,你們那天晚上有多危險知道嗎?”
沈嬌寧聽到這個問題,就不想聽戴文山的回答了。
必然又是含糊油膩的那一套說辭。
“嗯……我怕思美知道會不開心,本來就是想自己偷偷留個紀念的,正好被她看到,下意識就跑了……”
沈嬌寧看了一眼旁邊的劉思美,她深深皺着眉,胸口一起一伏,透露出她的憤怒。
原本以為這件事已經板上釘釘,結果竟然拿戴文山毫無辦法。
“那現在,該讨論他們無故脫隊的事了吧?”主任悠然開口。
……
沈嬌寧七個人是垂頭喪氣走出副主席辦公室的。
葛光亮和焦夢玉心想,要不是他們這次厚着臉自己跟來了,別人跟他們轉述,都要不相信竟然能這麽氣人。
唯一還算值得慶幸的是,在他們的據理力争下,沈嬌寧和劉思美沒有因為那天晚上的事被處分,但同理,戴文山也沒有受到任何處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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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戴文山的證據和說辭他們都找不出什麽漏洞,可是在芭蕾的人心裏,那雙鞋就是劉思美的。
“他騙鬼呢,還自己買了一雙鞋。”賀平惠恨恨道,“普通足尖鞋就貴,那是喜兒的定制鞋,他那副窮酸樣子買得起嗎!”
顏嘉明道:“算了,我們都知道肯定就是那一雙,但是沒有證據。往好了想,就算證明确實是他偷的,那部舞劇出來了,我們也還是……”不一定能上臺。
他把這幾個字咽回去了,怕大家聽了心裏更難受。
他們在裏面争論了很長時間,出來時,其他人都已經吃完飯了。
顏嘉明在食堂請了大家一頓,努力安慰他們今天失落的情緒。
吃完飯,沈嬌寧道:“顏老師,你能送我去一趟郵局嗎?”
劉思美擡頭道:“你自己不能去嗎?幹嘛麻煩顏老師。”
“……我這不是還病着嗎?”她指指自己的臉,“虛弱着呢,顏老師有自行車,耽誤不了多久。”
“你怎麽知道顏老師有自行車?”劉思美突然問了這個問題。
沈嬌寧發現大家全看着自己,不明所以:“你們該不會都不知道吧?”
大家齊刷刷地點頭。
沈嬌寧有點不敢看顏嘉明了,難道他有自行車這事,本來是要瞞着其他人的?
“你們幹嘛呀,我确實有自行車,你們之前沒人問我,就沒說。”顏嘉明道,“行,現在送你去郵局。”
劉思美道:“老師,你把自行車借給我,我送她去吧,您中午休息一下。”
沈嬌寧想說她還想順便跟老師聊聊舞劇呢,不過顏嘉明先說了:“我中午不用休息,沒事兒。”
劉思美站起來:“就這麽定了。車停在哪裏?我們現在過去。”說完,率先走過去洗飯盒。
顏嘉明也不是小氣的人,借個車沒什麽,只對沈嬌寧說:“那就讓她送你吧?她今天心情不好,讓她騎車發洩一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