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認賭服輸
歐陽對我眼中的驚懼之情很是滿意，“想知道它為什麽會失效，始終沒起作用嗎？因為我一直想放過你，但你總是讓我失望。對不起，我要取回本該屬于我的契約物了！”
歐陽紋絲未動，可是那張白紙上卻突然憑空出現了另一個鮮紅的指印，而兩個指印竟然在紙上開始移動，一個拼命逃一個拼命追，到底逐漸靠近直到彙成一個，兩個指印重合後越發鮮紅，不多時變成一團火苗，從中間将整張白紙燒成灰燼，一陣微風吹過，都随風而去。
歐陽望着飄散在空中的點點灰燼，目光深邃，神情複雜。轉瞬間，我的手上竟憑空出現了一根紅線，将我的右手緊緊纏住，紅線的另一端就在歐陽的左手間，無論我怎樣掙紮都掙脫不開。
歐陽意味深長地望着這根紅線，嘴角的笑意似有若無，“莉莉，從此刻開始，我們的契約生效了，你逃不了了，除非我徹底消失，即靈魂和肉體的雙重毀滅，我等你回到現實中來。”
歐陽說罷已再次變成了黑霧，頃刻間散去，江教授此刻方才能邁動腳步走到已不能思考亦不能正常呼吸的我身前，輕輕握住了我的手，“莉莉，事到如今，一切都無可挽回了，你既然已經選擇了歐陽，就留在他身邊吧，也算為阿迪做些好事，相信歐陽一定會在你的幫助下迷途知返的！”
江教授說罷，突然用力将我掙到了海邊，毫不留情地将我推入海水中，并将我的頭狠狠壓入海水之中，“莉莉，記住我的話，幫助歐陽迷途知返，你和阿迪才有重聚的機會，否則你見他一次，他就會心神俱損一次，如果你想阿迪死，就繼續留在他身邊。”
海水突然暴怒，滔天巨浪轉瞬間淹沒了我，我沉入深海之前，轉過身向海面之上望去，江教授已經毫無蹤影，我也要回到現實中去嗎？不回去好不好？我拼命掙紮，卻不會游泳，更無法與憤怒的大海抗争，在緩緩下沉的過程中，我逐漸失去了呼吸，直到堕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我猛地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仍在歐陽病房之中，歐陽正在地上以讓人想象不到的緩慢速度一點兒一點兒向我和江教授移動，每爬一步臉上的血色就減少一分，讓人不勝心酸。
我控制不住剛要上前去扶起他，卻被江教授一把抓住胳膊，“莉莉，我再問你一次，願不願意做助手的犧牲！”
我似乎被江教授的話語擊中，終于明白了我的選擇會造成怎樣嚴重以及不可挽回的後果。
想到這裏，我一把用力掙脫了江教授的手，直接撲到歐陽身邊，狠狠地抓住歐陽的手，“我選，我現在就選，我要留在歐陽身邊，直到永遠！”
歐陽望着我，眼中竟閃過一絲極不易察覺的痛楚，可我已經顧不得許多，輕輕攙起了歐陽，扶他在床上坐好。
江教授目睹一切，嘴唇竟有些微微顫抖，“莉莉，你不後悔嗎？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似乎要給自己勇氣一般，我加倍用力地握住歐陽的手，而歐陽也重重回握了我，我竟有些吃痛不住，頭腦中的想法卻越發固定，“我不反悔，以後也再不見阿迪！我只願留在歐陽身邊！”
“莉莉！”突然出現在病房門口的阿迪臉色蒼白，氣喘籲籲，唇邊還帶着一絲鮮血，他一直在低聲咳嗽，像極了聽到齊洛訴說衷腸後從鼎天走出來的我。
我見此第一反應還是奔向阿迪身邊，卻被歐陽一把掙回。他用力抓緊我的手腕，仿佛一輩子也不打算放手。
此刻的歐陽，充滿得意地看着伫立門口氣息難平的阿迪，眼角眉梢均是冰冷的笑意，“阿迪，你到底來晚一步，沒辦法，靈魂出竅不是每個人都能自由駕馭的。你雖有預見性，附在江心月身上來阻止我，但相反是幫助了我，因為你雖然可以實現過程的可逆，但卻只限于自己，不像我，可以在靈魂之獄之中實現逆轉。
所以，你的助手已經為你做出了最終的犧牲，我們的賭局勝負已分，但我現在不打算要你的靈魂，因為它對我根本毫無用處，我要你放棄捕劫者的身份，丢掉一切關于我和莉莉的記憶。”
剛才上前扶住阿迪的江教授，聞言大驚失色，“歐陽，你不能這麽殘忍，如果阿迪失去了捕劫的能力，你以為他還能将本就如脫缰野馬般的靈魂控制在那極度虛弱不堪的身體裏嗎？你這個條件和直接殺了他有什麽區別？”
歐陽望着虛弱的阿迪，發出勝利者的微笑，一字一頓說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即使他魂飛魄散，又與我何幹！”
“歐陽，求你，不要傷害阿迪！我知道錯了，但我已經選了你，你不要再折磨他了！”我被巨大的恐懼籠罩，如果阿迪因為我而丢掉性命，我在這世界上的生存還有何意義。
歐陽對我的哀求全不在意，甚至随手一推，就将我推倒在牆角，冷冷地說道，“別忘了你的主人現在是誰，我沒有他那麽好脾氣，每天哄你玩。”
歐陽對我聲色俱厲地說完，又轉過頭對面色慘白的阿迪和顏悅色地說道，“阿迪，你還不去删除記憶嗎？我可很有興趣在你面前折磨你的小助手。哦，對不起，曾經的助手了！現在的身份是我的仆人，以後會是我的妻子，我希望佳佳為我做的事情，她都可以代佳佳完成！”
阿迪苦笑着搖搖頭，站在他身旁素來冷若冰霜的江教授卻已淚流滿面、情難自已，“阿迪，對不起，我還是沒能幫上你！”
“心月，謝謝你！你其實一直在暗中幫我，我都知道的！”阿迪說罷，溫柔地握住了江教授的手，沒想到僅是這微不足道的安慰，就讓江教授難以承受，她雙肩劇烈地抖動，直到再也承受不住，徑直走出了病房，門外不時傳來她斷斷續續、若有似無的令人從心底傷懷的嗚咽之聲。
阿迪猶豫片刻，終于走到已有些失去知覺的我身旁，輕輕從地上将我扶了起來，但他的手一接觸到我，我渾身上下都有被灼燒的感覺，難道我和阿迪不僅就此成了陌路，還成了針鋒相對的敵人？
阿迪也同時意識到了他對我的誤傷，立刻收回了手，眼中的沉痛之色将我的心揪得緊緊的，“莉莉，你為了我這麽做，真是不值得！但請你勇敢地生活下去，逆境總是暫時的，要對自己有信心，好好對自己，因為你從來不曾虧欠任何人，只是對不起自己！”
“阿迪！不要走！”
我不顧一切地抓住阿迪的胳膊，但是，在我接觸到阿迪的那一刻，阿迪竟也不由自主地咬緊嘴唇，皺緊了雙眉，轉而苦笑着對我說，“看來我們的路真到盡頭了，都成了彼此的刺猬了！”
我無力地搖頭，卻發現右手心又綻放出一道白光，無論怎樣用力握拳，白光不僅沒有消退，還越發強烈。
歐陽坐在病床上，看着我手心的白光若有所思，露出微弱的笑容，說出的話卻讓我和阿迪都心內一緊，“絕情符終于生效了，動情一刻就是生效之時。阿迪，你輸得真徹底，但也真幸福！”
阿迪見此，深知大局已定，再多牽絆都是無益，“歐陽，我輸了，自願接受忘字訣，你我的恩怨，從此一筆勾銷。但是，請你善待莉莉，因為善待她就是善待你自己！她是佳佳留在世上的眼睛，永遠看着你前行。”
歐陽聽到阿迪的話，表情痛苦，牙關緊咬，轉而雙手抱住了頭部，似乎在承受極大的痛苦，“如何待她是我自己的事情，與你無關！我不想再看見你，你趕快走，何必拖泥帶水？”
阿迪點頭道，不知是在對我還是歐陽說着告別之語，“是該走了！還記得我們一起擁有過的光輝歲月嗎？如果能永遠留住該有多好呢！”
“阿迪！”無論我怎樣撕心裂肺的呼喊，阿迪的身影已消失在病房門口，我應該不顧一切地追上去，告訴他，我不能離開他，不能失去他，不能忘記他，但是我根本沒有時間和機會追上去，因為歐陽在阿迪走出病房的一瞬間，整個人一顫，直接栽倒在了病床上，人事不省，但他在昏倒之前的一秒，卻緊緊執住了我的右手。
阿迪送我的翡翠手鏈在被歐陽的手觸及的一刻，突然從中斷開，所有珠子在落地的一瞬間，四濺而去，全部消失無蹤。不知是不是靈魂契約的緣故，我無法再狠心抛下歐陽一個人去追逐阿迪，只能沖出病房大聲求救。
接下來，情況緊急的歐陽被推進手術室，搶救了一天一夜才脫離險情。這是因為他被阿迪襲擊後，腦部出現了許多大小不一的血塊，剛入院時，已經做過一次手術取出了幾塊大血塊，還有一些小血塊的位置比較特殊，做手術取出的危險性較大。
醫生也認為他身體條件好，本想采取保守治療，等血塊自行吸收，卻沒想到其中一塊處于敏感位置的血塊不僅沒有變小，反而越來越大，甚至危及到了歐陽的生命，這才迫不得已采取手術将它取出，而歐陽也因此在鬼門關上重新走了一遭，再次陷入無休止的術後昏迷。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