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過火
施潤彰沒有注意到這些,語氣拉長,“噢~這樣啊。”
“那她怎麽上的那檔節目?”施潤彰對這幾天微博上發生的事也有所聞,郭靓這小子,在哪工作他能不知道嗎?
指不定就是他運作的。
郭靓眼珠子轉轉,看了看姜影,以為施潤彰也想推人上節目,二話不說把胸口拍的哐當響:“施少你就直接說吧,想上哪檔節目,那還不是兄弟我一句話的事嗎?”
施潤彰卻沒答他的話,一臉挑事兒的表情,用胳膊肘碰了碰溫晏青,“哎,這女的不就是說那誰騷擾她了嗎?”
“這看着也不像啊。”
施潤彰笑臉眯眯的,郭靓卻出了一身冷汗,他大腦極速運轉,想到李銘兩天托他找關系上《l’s秀》的事。
如果他沒記錯,這事兒好像直指連城吧?
難道圈裏的傳言是真的?
都說溫晏青喜歡娛樂圈裏的一個男演員,喜歡男女倒是無所謂,可關鍵也沒人見過他下手啊?
郭靓這才明白,施潤彰把自己叫過來,明顯是興師問罪。
他再一擡頭看向溫晏青,人家連跟自己握手都不樂意,雙手插褲兜裏看都不看他。
他臉上的肉都尴尬地擠在了一起,“這大水沖了龍王廟不是,我要早知道……害呀,這都什麽事。我馬上讓李銘道歉,溫老板千萬別記在心上。”
李銘還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撅着嘴問道:“道什麽歉啊,給誰道歉?”
郭靓反手給她一巴掌,“這有你說話的地兒嗎?”
鬧這一出,都有人看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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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晏青看的心煩,“行了,別有下次。”
“走吧走吧,”施潤彰也趕人了,“下次再叫你出來玩,先去忙吧。”
郭靓忙不急地拉扯着捂着臉生悶氣的李銘,“行,那我等您電話啊。”
施瑞一臉嫌惡地看着他倆走遠,回頭埋怨她哥:“這都什麽人啊,惡心死了。”
她雖然也不喜歡李銘,可剛才那一巴掌看的她心裏不舒服。
“這就是娛樂圈,”施潤彰給她一個腦袋瓜子,“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不讓你進去?想不被人欺負,你就是要往上爬,可有大紅大火命的能有幾個?不都這樣?”
溫晏青摸摸施瑞的頭,“別哭喪着臉,你和別人又不一樣。”
“我才不擔心自己呢,我是在想連城,他一個人,應該很不容易吧。”施瑞還給她哥一拳,連忙跑溫晏青身後,“溫哥哥,事情都解決了,我們再去玩會吧?”
李銘親自出來致歉連城,表示自己在《l’s秀》中說的話帶有明顯的錯誤導向,很抱歉給他帶來了這麽大的麻煩。
這條微博一出,原本聲讨連城的人都集體失語。
也有人反過來嘲諷李銘,罵她罵的更兇了。
娛樂圈的瓜每天都有,很快這件事就成了大海裏的一朵小浪花,逐漸平息。
片場的拍攝進行的還挺順利,第二十三場戲很快就過了。
作為前期的一個小插曲,劇中男一男二的矛盾初現。
今天的這幕戲,是連城的專場。
選擇留在國內的季明晟沉浸在悲傷和痛苦中無法自拔,此時的國內學生抗日運動進行的如火如荼,再有兩年,全面戰争就要正式爆發。
季明宏每日都會上街□□,帶着一些學生骨幹回到家中商讨接下來的作戰。
季明晟受不了家中的氣氛,走出家門,卻進入了茶館,被人誘騙着吸下第一口鴉片。
“季少爺,不信您就試試吧?您看看他們,就一口,您就能體驗到什麽叫神仙!保您什麽煩惱都忘掉了!”滿口黑牙的茶館小二,腦門光光,身後的長辮子盤在後腦勺。
他身後的軟榻上,橫七豎八地躺着幾個瘦的像麻杆一樣的男人,每人手裏都拿着一杆大煙槍,吞雲吐霧。
季明晟站在茶館門口,街道上是枯寂麻木的行人,館內卻一片祥和安寧。他看向一個男人,這人剛斷了一只手,疼的直哼哼,可吸上煙沒一會,他臉上的痛苦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恍若身處仙境的眼神。
扶着門框,季明晟倉促回頭看了看倒在對面不知死活的乞丐們,像是逃跑一樣躲進了茶館。
“給我試試,”他眼神慌亂,長袍掩蓋着的雙腿都在顫抖,回國不過兩周,他已經見識了太多太多和日本不一樣的慘象。
為父母報仇的那個種子在逐漸黯淡,季明晟很想回日本去,至少那裏不會死這麽多人。
很快,煙槍被呈在托盤上送了過來,煙嘴裏黑色的物品已經被點燃,散發着甜膩的香氣。
專門有人伺候着,季明晟微擡着頭,顫抖着身體吸了第一口。
茶館的屋頂很高很高,季明晟覺得自己的身體在升空,他伸出伶仃的手想要去觸碰屋頂上雕刻的天女,眼神逐漸恍惚迷茫,嘴角情不自禁地帶上了微笑,他喃喃道:“真好。”
鏡頭外,工作人員大氣都不敢出。
張樹華指揮着高機位,把連城正在進行的動作拍的很是細致。
像是一朵失去水分的花,在被泡進水中後,得到了滋潤,然後在高分辨率的鏡頭下慢速拍攝。連城面部的每一分子都在運動着,舒展着。
然而他本人卻意識不到。
他靠在身後的矮桌上,右腿盤着,左腿垂在地上,爽到極致而不自覺仰起的脖頸,如同垂死的天鵝,試圖伸出的左手就是對天空最後的贊歌。
這一幕太美了,煙霧缭繞的房間裏,一束陽光透過窗柩打在他眼睛上,空氣中的粒子分明。黑暗到腐爛的美,像是深夜裏在墓地中跳舞的新娘。
張樹華混濁的眼睛裏爆發出光芒,心中的激動難以言表,“這就是藝術,他就是藝術!”
最有難度的一幕,沒有叫過停,就這樣過了。
“cut!”張樹華激動地拍着錢文生的肩膀,“這小子太靈了!”
工作人員也都被這場戲震撼到了,尤其是為了襯托氛圍,茶館裏本來昏暗不堪,那一道照在連城臉上的光,卻是點睛之筆,把腐爛的氛圍映照的一覽無餘。
劉詩如連忙沖過去,給連城披上大衣,他像是還沒從那種感覺中走出來,眼神裏還帶着恍惚迷離。
中午的這場高難度戲很快就拍完了,張樹華一喜,當即拍板,決定讓酒店做頓好的,不吃快餐了。
拍戲幾周,連城又瘦了些,187的大高個,手腕細的只剩皮包骨了。
吃大餐也沒他的份,雖然張樹華勸過他,沒必要太嚴苛,可連城就很倔,每天中午吃的都是劉詩如準備的輕食餐。
劇本後期,季明晟的戲份比吸鴉片還要不堪。
張樹華拍拍他的肩膀:“苦了你小子了,好好幹,這部戲你絕對能得獎。”
連城端着飯盒坐在臺階上,懶洋洋地笑了笑,“得不得獎無所謂,我已經好多年拍戲沒有這麽開心過了。”
片場裏因他而出現的歡呼,周圍人被驚豔到的神情,對他來說就是最致命的毒藥。
張樹華沒再說話,進屋吃飯去了。
曬着太陽,連城扒拉着飯,陽光突然就被擋了一下。
劉詩如也拿着一份輕食餐坐在了他的旁邊。
見連城看着她,劉詩如撓撓頭,“我覺得我還是減減肥好看點。”
果然,連城只是挑挑眉,沒說什麽。
吃完了飯,連城盒上飯盒蓋子,才對她說:“只吃這些瘦的不健康,配上适量的運動才行。”
“我說怎麽見不到你們兩個,原來躲這兒來了。”祈越一臉笑呵呵地坐了下來,“怎麽不多少吃點?”
“減肥呢,祈老師。”劉詩如扶扶眼鏡。
“是嘛,你減肥是應該的。可小城也太瘦了,哪還用減肥啊,再瘦下去,被你那些粉絲看見,該說劇組虐待你了。”
劉詩如愣住了,一時半會兒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她燒紅了臉,雖然知道自己胖,可自己知道,和總是被別人提醒完全是兩種不一樣的感覺。
上次張成還罵她死胖子呢。
祈越端的碗裏都是肉,他往連城那兒推了推,“要不來點?”
說着還要給連城夾菜。
連城用手捂住自己的飯盒,黑色的瞳孔在陽光下發亮,語氣中還帶着譏諷:“不用了,咱倆關系沒好到這個地步,我也不喜歡随随便便什麽人就給我提建議。”
“我的助理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祈老師管的太寬了吧?”
完全沒想到連城說話會那麽直接,祈越臉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讪讪道:“我這不是為了你好嗎?為了拍戲搞壞身體不值得……”
連城目光直視着他,祈越就一句話都說不下去了。
他咬緊牙關站起身來,高高在上地俯視着連城,一字一字地頓道:“別以為自己讨好了導演就可以不用尊重前輩,我是為你好才最後一次想和你緩和關系!”
祈越顴骨微鼓,捏着飯盒的手青筋直露。
害怕他一個激動會做出不好的事情,劉詩如連忙站起來擋在連城前面,“祈老師的建議我們收到了……”
她話還沒說話,就被連城拎着領子拽到一邊。
連城在臺階上站起身,毫不在意祈越的威脅,這次的嘲諷更是火力全開:“導演不是靠人溜須拍馬來讨好的,前輩也不是年紀大就能當好的。”
“這兩種好,祈老師是不是全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