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婚後（二）
他們一路幾乎沒多少交流，這在蜜裏調油的新婚日子裏非常不正常，晗星暗中仔細觀察秋淩衆，他只是面色差了一些，沒表現出其他什麽不妥的地方，下馬車時還比她先下了車，在車下扶了她一把。
晗星沒說什麽，任他牽着進了府，兩人走的不快，像是在散步。
連續幾天的好天氣在今天似乎要結束了，午後，陰雲就遮住了太陽，隐隐約約要下雨，回到新陵公府時已經起了風，溫度降了不少。
秋淩衆的手有些不正常的暖，又異常的幹燥。晗星越來越不安，在衆星苑外，拉着他停下了腳步。
“怎麽了？”
“你不正常。”
秋淩衆眼神閃了閃，有些心虛的笑了笑。
“我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有了家室的男人，是會變化很大的。”
他摟住她的腰，想親親她，卻被她避開了。那一瞬間他的難受忍都忍不住，或許大婚以來的日子太幸福，他如今連她些許的躲避都受不了了。
晗星更受不了，以前的心疼還沒這麽敏感，現在已經敏感到了，他稍稍有些不适，她就不想再追究了。
秋淩衆還低着頭，扣着她腰的手更緊了些，晗星用頭抵住了他的額頭，嘆了口氣說。
“哥哥，你在發燒。”
他體溫升的很快，剛剛還是微微有些燙，這短短的時間，晗星已經覺得他連呼出的氣都變熱了，靠近了能看到他眼中少許的紅血絲。
“晗兒不能生哥哥的氣，哥哥只是想給你個完美的大婚和及笄禮。”
他聲音很沉，帶着撒嬌的語氣，頭慢慢放在了她的肩膀上，還輕輕蹭了蹭她的脖子。
“你要告訴我你做了什麽，我才能決定生不生你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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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了不該吃的藥，可能有副作用。”
“連旌給你開的？”
“嗯。”
晗星心底罵了很多髒字，怪不得連旌在她大婚後就匆匆離開了京城，說是有義診要出，她當時沒空管他，現在想想他就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先跑路了。
秋淩衆的确吃了完全不能吃的藥，藥性很強，大婚前一晚吃的，連旌預計可以讓他撐五天，結果第四天還沒結束，副作用就上來了。
他意識迷糊之前，隐約聽見晗星在罵人，罵的是他還是別人他也不清楚了，只知道，她或許有些生氣，但沒讨厭他，就足夠了。
晗星真的很想揍秋淩衆一頓，但心疼的她有些舉不起拳頭。
秋淩衆高燒到半夜，溫度一直沒降下來，半夜裏才開始大量出汗，晗星怕他脫水，就不停的嘴對嘴喂水給他。連旌給秋淩衆開的這個藥很玄乎，有點像多功能的止疼藥，他大婚那日騎馬去迎親，走了那麽多路，腿一點問題也沒出就不太正常了。
晗星清楚他的身體，酒是幾乎完全不能碰的，那天喝了那麽多，一點反應都沒有，她當時覺得奇怪，現在知了道，他喝的藥，除了壓抑痛覺，還壓住了他幾乎所有的負面反應。
晗星沒琢磨出連旌怎麽配的這藥，在壓制了負面感覺的同時還能讓秋淩衆保持男人的尊嚴，最後在罵了大半天連旌後，由衷覺得，自己這笨師弟似乎真的勤能補拙了。
秋淩衆退燒後也沒醒，依舊在大量的出汗，晗星只能在被子裏給他裹了層防水布，過一會就給他擦一遍身子。
因為大量的出汗，在退燒後，他體溫降的有些低，晗星在被子裏放了幾個湯婆子，繼續不間斷的喂他喝淡鹽水，喝的她嘴裏都是鹹味。
快天亮時，外面開始下雨，夾着少許冰碴子，溫度瞬間就降下來了。秋淩衆吃這種藥的副作用提前發作的原因除了他本身身子底子太差外，和變天了也有關系，晗星前幾日一直被他纏着做該做的事，昨天幫他換衣服才看到，他膝蓋腫的幾乎快和大腿一般粗了。
晗星估計，他即使醒來，近期內也只能卧床休養，身體本來就還沒養好，吃了這種藥，估計整個冬天都不會好過了。
秋淩衆做了個很綿長的夢，這次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夢裏，因為身體的疼痛一直在持續，但夢境卻是極其美好的。
夢裏他似乎年長了幾歲，鬓邊隐隐有了銀絲，她還是少女的模樣，只是眉眼間成熟了些，笑起來多了絲歲月的溫柔。
新陵公府變了些，她種了很多他叫不上名字的藥，府裏養了兩只雪白的狼犬，在花園裏撲蝴蝶。
他拄着鑲着黑色暖石的拐杖，走路很慢，能看出腿腳不好。她見他回了府，像只鳥兒似的飛撲過來，在他面前減緩了速度，柔軟的沖到了他的懷裏。
“今天回府晚了，朝中有事嗎？”
她聲音很軟，帶些撒嬌的責問。
“有些瑣事，以後一定按時回來。”
“你每次都這麽說，每次都做不到。”
秋淩衆抱着她親了親，晗星沒拒絕他，似乎習慣了他這樣哄她，吻完，笑着挽着他的手進了衆星苑。
進了衆星苑就聽見了一個小孩子的叫聲，明亮而有生機。
“父親，我今日提前做完了功課，用完午膳能不能去宮裏找穗穗姐姐玩？”
那是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眉眼很像晗星，輪廓卻和他一樣硬挺，他摸了摸孩子的頭，不算很親近的動作，但出口的話還是溫柔的。
“嗯，去吧，今天給你放半天假。”
孩子很高興，跟着仆從蹦跳着出了衆星苑，他和晗星目送孩子離開後，相視笑了笑，那一幕格外的歲月靜好。
兩只白狼犬跑到他們身邊，一左一右的坐下來看着他們，晗星叫了兩個名字，狼犬蹭了蹭他的衣袍，又跑走了。
畫面一閃，轉到了天氣不好的日子，他似乎身體不太舒服，病怏怏的躺在床上，晗星坐在床邊手裏捧着本書念給他聽。
那是本很無聊的史書，她念的自己有些昏昏欲睡，也沒有因為他身體的不适而出現負面的情緒。他狀态也很好，雖然面色蒼白，但眉眼間帶着笑意。見她困了，伸手把書抽走後，把她也拉到了床上。
晗星自然而然窩在他的懷裏，把被子拉了蓋住自己，沒一會呼吸就均勻了。
他似乎因為病痛，有些睡不着，安安靜靜的聽着外邊的雨聲和她睡熟了後輕微的鼾聲，後來他也睡了過去，被叫醒時還有輕微的起床氣，聽她柔聲哄了他很久。
這個綿長的夢很幸福美滿，是他不敢想象的畫面，但每個景象又是讓他無法質疑的真實，似乎，那就是未來的日子。
他似乎，苦盡甘來，真的要擁有幸福了。
秋淩衆整整睡了三天，睜開沉重眼皮的那一刻，緩了很久才意識回籠。
也許是睡了太久，他眼前有些模糊，但能看見她的影子，聽力過了一會才恢複，她聲音有些啞，焦急的叫着他。
“夫君，夫君。”
秋淩衆沒聽到“哥哥”，知道屋裏還有別人，摸索着拉了她的手，輕輕笑了笑。
“沒事了，讓夫人擔心了。”
晗星伸手打了他的手背，不重，但能表現出她的憤怒。
“你下次再這樣自作主張的亂吃藥，我就不管你了，讓你自生自滅，等你沒命了，我就回我的公主府，養一群面首···”
她的話沒能說完，也不知道他哪裏來的力氣，坐起來，準确穩住了她的唇。
他嘴裏有淡淡的血腥味，是因為醒之前，吐了淤血，她雖然給他喂了水，但沒完全沖掉他口中的血氣。
“夫人，你又說錯話了。”
這個吻不長，他沒什麽力氣，放開她後差點又摔回去。好在晗星手一直放在他腰後，在他後傾的時候，抱住了他。
“還不準我生氣了嗎，你這次真的過分，那藥若是再兇狠些，這次你就沒命了。”
秋淩衆把頭擱在她的肩上，聲音有些悶。
“不會的，夫人是神醫，不會讓為夫出事的。”
晗星氣笑了，輕輕打了他一巴掌，他很給面子的悶哼了一聲，哼的她什麽氣都沒了。
“你這個樣子，估計過年時能出屋子就不錯了，今年喜事這麽多，過年肯定要好好慶祝一番，到時候冥湘王府宴你去不了，讓我這個新上任的秋夫人自己去見客嗎？”
她扶着他慢慢躺回去，在他身後豎了兩個枕頭，讓他能靠躺着，秋淩衆視線還是不算很清晰，只知道似乎是白天，有個男人的身影漸漸向床邊走近。
“新陵公可是害死我了，那藥我讓你最多吃兩顆，結果你五顆都吃了。師姐，我真的冤枉，師姐夫找我要藥的時候保證過，那藥他只吃兩顆，撐過大婚就沒事了。那藥吃兩顆絕對出不了事。”
晗星賞了連旌一個大白眼，冷冷的開口。
“你冤枉，那你在我大婚後跑什麽？他只吃兩顆，那你給他五顆幹嘛？”
“我真的把副作用都告訴師姐夫了，他不聽勸，我能怎麽辦，東州是真的有義診要出，我不是故意要跑的。”
晗星的氣本該對秋淩衆發的，但她對着秋淩衆那張蒼白的臉，實在沒辦法說狠話，只能拿連旌撒氣了。
“我給母妃去了信，夫君既然醒了，你現在去王府領罰吧。”
作者有話要說： 權臣小貼士：藥不能亂吃，吃壞了，你們可沒有一個做大夫的媳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