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權臣的反擊（二）
晗星第二日醒來時，秋淩衆規規矩矩的躺在一側，似是昨晚什麽也沒發生過，她緩了緩神，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溫度已經退下去了。她松了口氣坐起來時，秋淩衆就醒了，沒出聲叫她，等她整理好了衣服，站在床邊時，才緩緩開了口。
“你今日就走了嗎？”
“昨日過夜本就逾矩了，以前你不總說姑娘家的不能亂在別人府上過夜，以前我不懂，現在長大了也明白了。你身體還是要慢慢養，昨日那種事，不要再做了。”
秋淩衆撐起身子，靠着床頭坐了起來，他沒什麽力氣，靠在床頭也坐的不挺拔，衣服也是亂的，胸口處大開着，竟然意外的還有胸肌。
“我昨日做了許多事，你說的是不要我冒雨出去，還是不要我···”
他故意沒說完，挑眉看着晗星。
晗星想到了昨日的擁抱，親吻，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都不準做，你真是胡來，再有個幾次，就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的命。”
晗星放完狠話就走了，連早膳都沒用，就直接回了王府，回到摘星閣後一整天都沒出來，中間有不少人找她，她都閉門不見，洛書顏聽了，只覺得有意思。
“淩衆這是開竅了，只是，星星這，不好說啊。”
“公主不是對新陵公傾心已久嗎，這個時候不該是最開心的時候嗎？”
洛書顏笑了笑。
“若是一月前，不，半月前，晗星一定早就湊上去了，可現在，等着看吧，誰做我的女婿還真不一定呢。”
最終讓晗星走出摘星閣的還是花煜，他給晗星帶了黃壤西瓜，是洛書顏讓人培育出來的新品種，不算太甜，但冰過後特別爽口。
“吃了我帶來的西瓜，今天就要陪我出去玩，我特意挑了今天，早晨下了點小雨，現在沒出太陽很涼快。”
晗星拿着勺子挖西瓜，含含糊糊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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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頂多算是借花獻佛，再說了，去哪玩啊。”
“去釣魚。”
晗星以為自己聽錯了。
“釣魚？聽起來就很無聊，而且天還陰着，萬一下大雨怎麽辦？”
“你還怕淋雨？”
花煜小時候曾被晗星拉着在大雨裏狂奔，那時候也是夏天，她跑完喝了點熱水啥事沒有，花煜回去後病了好幾天。
“真記仇，走吧，要是讓本公主淋了雨，本公主就治你的罪。”
兩人騎馬往郊外走，剛出府不久，就遇到了新陵公府的馬車。
馬車停在兩人的馬前，周吾掀開簾子，先一步跳下車，把秋淩衆從車上扶了下來。
晗星看到他衣角的那一瞬間，不太自然的轉了轉頭，那天的事情也不過才過了三四日，晗星都還記得他們擁吻時的甜膩。
“新陵公這幾日不是在府中養病嗎，現在怎麽在街上攔了下官與公主的馬？”
花煜坐在馬上說話，居高臨下看着秋淩衆似乎能多些底氣。
“今日天氣不好，晗兒，你要去哪？”
“去哪跟你有什麽關系，新陵公不要擋本公主的道。”
她不太敢看他，也不能看花煜，只能上下來回瞥，看起來格外做賊心虛。
秋淩衆一副大病未愈的樣子，連站立都要周吾扶着，聽到晗星的話也不生氣，依舊溫和的說道。
“你不願意和我講，那我就跟着你，時克，把你的馬牽來。”
晗星覺得秋淩衆一定是前幾天高燒把腦子燒壞了，他站都站不穩還想騎馬，是覺得自己沒斷胳膊斷腿還是太健康了是吧。
“我和花煜要去釣魚，在北郊的清江，你要是想跟着就跟着吧。”
晗星說完，就騎着馬繞開了馬車先走了，花煜随後跟上，很禮貌的和秋淩衆道了別。
北郊清江，騎馬快一點不過兩刻鐘，花煜是做了準備的，清江下游有個适合垂釣的亭子，他早派人在裏邊放了茶點。
晗星下馬進到亭子裏時發現那裏還擺了四弦琴，疑惑的看了一眼花煜。
“你要彈琴？還是要我彈琴給你聽？”
“你要是想聽，我可以彈，你若是想彈，這把四弦琴是我在冥州時請人特意為你做的，可能比不上你之前收藏的那些，但平時彈彈絕對夠了。”
晗星試了幾個音，花煜真的是謙虛了，這把四弦琴音色偏亮，是她最喜歡的。
“音不錯，我就勉強收了吧，一會要是釣魚太無聊，你就彈琴給我聽。”
“好。”
釣魚是個慢活，魚鈎下了水，釣魚的人就要耐心等着，晗星握着魚竿走神，突然被花煜拍了頭。
“我看到亭子旁的花長的還不錯，給你摘了點。”
花煜不知道哪裏搞了條細紅綢，把花系成了一捆，晗星看了眼，笑着接了過來。
她抽了其中一支，是朵淺黃色的小花，像是雛菊，顏色又淺許多。
花去掉長長的莖，她順手就插到了自己耳邊。
“好看嗎？”
花煜點點頭。
她今日穿了淺橘色的裙子，很輕薄，沒用複雜的發飾，而是系了同色系的絲帶，雖是陰天，她卻像是小太陽似的，發着暖暖的光。
亭外又下起了雨，不算很大，朦朦胧胧的感覺，雨霧中，新陵公府的馬車漸漸走入晗星的視線，馬車停在離亭子十米遠的地方，周吾撐着傘扶着秋淩衆下了馬車。
晗星既煩躁又竊喜，她真的覺得自己實在不是什麽好女人，看了一眼旁邊的花煜，更覺得自己實在有些令人讨厭了。
她在利用真心對她好的人，并且覺得收益很好，暫時不想停下。
秋淩衆進到亭子裏時，晗星已經把視線放回到了江上，恰好，魚咬住了鈎子，花煜握着她的手幫她把魚拉了上來，是條大魚，但卻不是很适合烹饪的魚。
“煜煜，這魚做了也不好吃，放生吧。”
花煜點點頭，卻被秋淩衆按住了手。
“你釣上來時，魚鈎勾破了它的嘴，勾的很深，若是放生，它也活不了多久。吃不了，不如養着它，也算是給它一條活路。”
花煜搖着頭笑了笑，用了點力拉過了放魚的罐子，連魚帶水倒進了江裏。
“公主既然不想要了，新陵公就不用拿大道理強迫公主留着這條魚。新陵公也說了，這魚的嘴傷的重，若是養估計也不比放生它能讓它多活幾天，更何況，它來自江裏，回到江裏才是它的宿命。”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花大人讀了那麽多聖賢書，不會這點道理都不懂吧。”
“下官确實不知道魚的想法，可下官卻知道公主的想法，公主不想要這條魚，無論是養着還是吃了，不想要就是不想要。”
秋淩衆笑了笑，笑聲很冷，随即看向了晗星。
“公主是那樣想的？”
花煜也看向她，眼神不明。
“我···”
“星星。”
“晗兒。”
兩人同時開口，叫她又不看她。
晗星只想快點逃離這個修羅場，她就不該答應花煜來釣魚，更不該一時心軟讓秋淩衆跟了過來。
雨大了些，還打了閃，沒一會，雷聲就響了起來。
陰雨天，秋淩衆并不好過，痛像是從骨頭裏蔓延出來的，晗星能清楚的看到他額頭上覆蓋了一層薄汗。
晗星心口發悶，她心底有種聲音，要她回頭，哄哄他，可是出口卻變成了。
“是，我不想要那條魚，不好吃也不好看的東西要來做什麽呢。”
“是你把它勾上岸的。”
“若不是它試探了太久，鈎子不會勾那樣深，若不是它掙紮太過，也不會傷成這樣。我不想要它，它該是開心的，畢竟，它本也只是想吃那一點點食物，并不是想為我所有。”
秋淩衆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緩了好久，才轉了頭，面向晗星說。
“雨大了，今日你們怕是釣不成魚了，我送你回去，若是花大人不介意，我也可以順便送你一程。”
花煜看了看天色，沒說話，只是也轉向了晗星，意思是他聽她的意見。
晗星沒了釣魚的心思，卻也不想跟着秋淩衆回去，可若是她繼續呆在這，秋淩衆估計也要陪她耗在這裏，她毫不懷疑，不出半個時辰，他就能痛昏在她面前。
“走吧，煜煜，等天涼快些了，我們再來，到時候，魚也好吃些。”
她拿着花煜給她的花，看了一眼那把四弦琴。
“這個不急，我府裏的人會送到你府上去。”
晗星笑了笑，突然看向了秋淩衆。
“我以前挺喜歡四弦琴的，覺得琴弦少，學起來簡單，音色也比古琴清亮。可是後來，就有點讨厭了，但它其實也沒做錯什麽，所以，煜煜，還是要謝謝你。”
花煜不敢說，他很喜歡她彈四弦琴的樣子，喜歡她彈着唱那首甜膩膩的歌，對象不是他也沒什麽。
本身，先陷進去的人就是要多讓步些的。
“樂器裏，你四弦琴算彈得好的，恰好冥州有好琴，我就順手買了，你要不喜歡，收到府裏就放起來。”
晗星也對着花煜笑了笑，卻不像剛剛對秋淩衆那樣笑得諷刺。
秋淩衆知道晗星在說什麽，她不知道，那一年那一天，他在暗處，聽到了她的歌，看到了同在暗處的花煜。
當時想的是什麽呢。
看吧，秋淩衆，她只是傷心一時，只是年少不甘，看到那個少年了嗎，他們門當戶對，青梅竹馬，狠心點，将來還要笑着祝福他們的。
所以他走了，去幫他的公主掃平一切藏在暗處的危機。
可是，時間是個奇奇怪怪的東西，能讓人放下些東西，也能讓人放不下。
三人坐在馬車裏，除了不同頻率的呼吸聲和雨滴砸在馬車上的聲音，只剩了相顧無言。
花煜不開口是因為，他不希望勾起晗星的任何回憶，無論好壞，今日她有多怨秋淩衆，就代表她有多放不下秋淩衆。花煜知道，若她真的走了出來，見到秋淩衆時應該平平淡淡的叫聲哥，像是對兄長那樣。
晗星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知道對誰說。花煜對她好，甚至是有些卑微的好，可确确實實，她放不下忘不了秋淩衆，心跳騙不了人。
秋淩衆不能說，他怕開口不過幾個字，就會失态，他壓了很多口鹹腥，晗星的每句話都讓他心口絞痛。他不想在花煜面前示弱，也不想再利用晗星的憐憫，那樣勝之不武。
雨越下越大，馬車走了一個時辰才停在了冥湘王府門口，花煜撐着傘下車等晗星，卻聽見秋淩衆叫住了她。
“晗兒。”
隔着馬車簾子，他看不見裏邊的情況。
“野花再好，也不可亂摘。”
這已經不算暗諷了，花煜也生了惱意，卻聽見晗星說。
“秋相可能定義錯了野花，我手裏這束是紅蓼，是維護亭子的人特意栽種的，那些無意間長出來的，沒有精心栽培，也不是優良的種子種出來的，才叫野花。”
作者有話要說： 秋相：所以，我是那朵野花？
公主：嗯，沒錯呢。
花煜：我不能太嘚瑟，我的身份告訴我，我只是個炮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