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公主的狠心(一)
晗星沒想到,那日她目送他的背影離開後自言自語說的再見,竟然會在半年後實現。
轉眼一晃,都從冬天到夏天了。
六月初,秋淩衆被封新陵公,是龍朝建朝以來第一個被冊封的國公,爵位世襲,聖旨一出震驚朝野。
連當時在朝堂上被賜座的秋淩衆都沒回過神來。
秋淩衆這次收回的三國分成兩個州,新州和陵州,秋淩衆這次被封國公就取了這兩州的名字,國公不設封地,算品級也是只有正二品,并沒有丞相的品階高,可是世襲爵位就相當于秋姓正式走入了京城的貴族圈。
秋淩衆以一己之力成為了龍朝的新貴族,不再是只有一時權力的權臣,而是聖寵不衰的人上人。
“新陵公府的牌子已經做好了,今日朕就派人給你換上。”
秋淩衆從椅子上站起來,緩緩跪下。
“臣,謝主隆恩。”
封秋淩衆為新陵公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如果站在帝王的的角度,封這樣一個在民間有聲譽的權臣為國公,不是什麽好決定,非常不利于權利的集中。
可是秋淩衆本人的功績也的确是到了封爵的地步,他官場上已經坐到了最高位,這一刻錦上添花也沒什麽問題。
早朝後這件事就成了京城的熱點話題,景陽帝動作格外快,新陵公府的的牌子換完時,秋淩衆還沒到,他這幾日在宮中養傷,今天才被允許上朝回府。
連旌依舊跟着他從皇宮到了新陵公府,兩人回府的路上,很不巧的遇見了正好出府游玩的晗星。
路窄,兩輛馬車正面相遇需要有一方相讓,秋淩衆是從宮裏來的,坐的是景陽帝特賜的馬車,晗星今日出行也不低調,她馬車上有清瑤公主特殊的标記,一時之間駕車的人誰也不讓誰。
晗星一早也知道秋淩衆被封了新陵公,她聽了後也沒有很欣喜,這份榮譽他早該得了,如今也只是把他該給的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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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邊的車夫已經開始吵起來了,這是以前沒有過的,秋淩衆不是第一次坐禦賜馬車,也不是第一次跟晗星的馬車碰上,以往幾乎每一次她都會興沖沖的跑下自己的馬車再爬上他的馬車,今日卻只有馬夫下了車,誰都不相讓。
晗星的馬車和冥湘王府的馬車是京城為數不多的不用讓禦賜馬車的,兩方的車夫都是有脾氣的人,要不是礙于主子還在,當街說不定能打起來。
其實若是換兩個馬夫是出不了這種情況的,偏偏這倆馬夫在去年的馬術比賽中一個拿了第一一個拿了第二,積怨已深,主子沒說讓,他們自然不會主動讓。
周圍開始聚集了人群,晗星本來是在車裏閉目養神,這會也被吵醒了,她今日出門是幾天前就跟封尚約好的,沒想到會在路上碰到出宮回府的秋淩衆。
“公主在車上等一等,我下去跟車夫說一下。”
晗星已經掀開簾子看到了對面是秋淩衆的人,聽到封尚的話,冷哼了一聲。
“你下去說什麽,告訴車夫我們讓對面?憑什麽。”
封尚沒想到晗星竟然是這種态度對待秋淩衆,他沒再多說什麽,看着晗星掀開簾子對外邊說道。
“李敬,快點讓對方讓開,本公主趕時間。”
李敬是晗星的車夫,去年拿了馬術比賽的第一就被晗星聘請成了她的專屬馬夫,李敬是個馬癡,晗星除了平日出門偶爾用到他,平日都是讓他管理冥湘王府的專屬馬場的。
冥湘王府專屬馬場裏的名馬是宮裏也比不上的,光頂級的汗血寶馬就有三匹,李敬很滿意自己現在的工作,薪酬還高。
馬車裏的秋淩衆自然聽到了晗星的聲音,他還沒動作,一邊的連旌就三兩步跳下了馬車。
“師姐能有什麽急事,這條道是我們先走的,按理是你們讓我們。”
晗星也跳下了車,她一見連旌就想揍他,這時也沒忍住,上前就直接打了他的頭。
連旌惱怒也沒敢還手,努了努嘴,默默後退了一步。
氣勢瞬間就沒了。
“回京了第一次見就這樣跟你師姐說話,真是沒大沒小。”
要是論年紀連旌還大晗星一點,偏偏按輩分要叫她師姐,兩人見面就是這樣一種狀态,但其實感情還不錯。
晗星下了車,封尚自然不能自己一個人在車上坐着,他掀開車簾,小厮還沒走過來扶他,晗星不知為何就親自走過去向封尚伸了手。
“你身體不适,在車裏待着就行了,下來幹嘛。”
話落,她已經把他扶了下來。
“公主都下車了,在下怎麽還能安心坐着。”
他說完,偏頭咳了兩聲,晗星拍了拍他的背,聽到連旌在一旁“嘁”了一聲。
連旌很想說多日不見,晗星的眼光怎麽變差了,還沒開口,身後就響起了略微沙啞的低沉嗓音。
秋淩衆這幾日喝藥喝的嗓子不太舒服,聲音啞的恰到好處。
“連旌,不要在公主面前無禮,孫正,我們讓一讓。”
孫正就是那個馬術比賽得了第二的馬夫,也是心高氣傲的人。這會聽見秋淩衆的聲音,不甘心的應了一聲。
封尚感覺到晗星在秋淩衆開口的一瞬間輕微顫了一下,第一次,封尚越矩牽了晗星的手。
只是瞬間就松開了。
但這瞬間也夠晗星回神,秋淩衆看見了。
封尚與秋淩衆的目光對上,後者視線陰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秋淩衆第一次親眼見到晗星最近相處的這個男子,他之前沒刻意打聽過,不知道封尚是個病秧子,如今第一次見,看起來這人還是個有心機的。
怎麽就,選了這樣一個人。
秋淩衆短時間內想了很多,對于封尚,他說不上來是不滿意多一點還是不甘心多一點,只知道自己在幾秒間把他自己與封尚裏裏外外比較了一下。
認真的得出了結果,除了年紀,封尚處處不如他。
秋淩衆不知道,晗星當時第一次見到封尚真人的時候,跟他的想法出奇的相似。
她想,若是她與這樣一個處處都差秋淩衆一點的封尚交好,是不是能讓他有點動容。
是不是能讓他知道,他們不是不可以在一起的。
“久聞秋相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在下總是聽公主提起您,改日在下和公主一定與您好好聚一聚。”
封尚笑着開口,說完這一句轉頭望向晗星。
“公主,我們也不急,不如讓一讓秋相,嗯?”
秋淩衆實在聽不得他最後那個旖旎的“嗯”,放在車簾上的手輕輕顫了顫。秋淩衆覺得如果再聽封尚說半句話,他大概會沒辦法好好的回到新陵公府。
“封尚,你叫錯了,他已經是新陵公了,你不是朝堂之人,叫新陵公比較合适。”
秋淩衆想,非朝堂之人就可以沒有約束的尚公主了,晗星若是不想搬出冥湘王府,以後他去王府與鐘離瀚商量事情,是不是就會時常看到這個封尚。
若是晗星知道秋淩衆這個時候已經腦補到了她與封尚的婚後日子,大概會一氣之下把他腦仁取了,有這想象力怎麽就不敢想她與他的好日子呢!
晗星不太想讓秋淩衆,她堵着一口氣,覺得若是這個時候讓了,就是她再次認輸的第一步了。
可不等她拒絕封尚的提議,那個坐在馬車門口掀着簾子的人臉色突然變了變,之後就是毫無征兆的吐血昏厥,整個過程他甚至連一聲咳嗽都沒有。
晗星只愣了一剎,身體的反應比車前的連旌還要快一些,秋淩衆暈倒時身體是往前傾的,若不是她反應快,跑過去按住了他的身體,估計他整個人都會從馬車上摔下來。
連旌回神後也連忙跳上了馬車把秋淩衆扶回了車裏,晗星沒心思搭理連旌,她診着秋淩衆的脈,微微驚了一下。
若是用病入膏肓,強弩之末這些恐怖的詞來形容晗星診到的也不為過。
連旌已經給秋淩衆喂了藥,看了眼臉色很差的晗星沒說什麽。
過了一會,文萱上了車,輕聲說道。
“公主,我吩咐了景曼讓她送封公子回去,您?”
晗星沒回文萱,轉頭看向連旌。
“不是已經在宮裏養了好幾日了嗎,母妃也看過了,怎麽會···”
連旌嘆了口氣。
“你也該診到了,他心脈受損很嚴重,這種傷病,除了用藥外,更重要的是他自己不要心思這麽重。你也該了解,他是個沒辦法放下萬千心緒的人,我與師父也是只能盡力而為。”
連旌也是愁,本以為回了京城,秋淩衆該是能好起來的,結果宮裏養了幾日只是好了點外傷,本想回府慢慢調養,剛出宮,路上就碰上了有意挑事的晗星。
連旌覺得秋淩衆這次吐血暈厥就是被那個封尚氣的,話沒說兩句,就成了這個樣子,連旌都有點佩服晗星。
馬車又開始動了起來,速度似乎比剛才快了些,晗星一路上沒再說什麽,秋淩衆的呼吸很弱,若不是她一直把手指放在他的鼻下,都要以為,他是不是已經沒了。
新陵公府的牌子是太上皇親自題的字,整個京城也只有秋淩衆有這等殊榮,偏偏他第一次以新身份入府,就是暈厥的狀态,連旌倒是看了幾眼這牌子,随後就快步跟着晗星進了府。
府裏沒什麽變動,連旌随身帶的藥材很全,晗星看了洛書顏的藥方,想了想還是改了幾味藥。
“你這樣改,藥性太兇了,他怕是受不住。”
連旌用藥一向保守,自然提出了質疑。
“若是他今日不吐血,母妃的這個方子吃上些日子也能保住他的命,可是如今若是不用的猛一些,他怕是···”
晗星沒再往下說,她拿了把剪刀直接剪了秋淩衆的衣服,露出他纏了紗布的上半身,頓了一下,轉頭問連旌。
“這些外傷,都傷了幾日了?”
“腰腹的傷已經有一個月了,中間扯裂過兩次,進京前還沒有結痂。”
晗星邊聽,邊剪斷了他原本纏在腰上的紗布,随即,左腰上的傷就露了出來,已經過了一個月傷口像是剛傷了五六日,周圍還紅腫着,刀口的位置也沒有完全結痂,不知道是因為他暈倒時動作過大還是其他原因,竟然又有些滲血。
好在,沒有再化膿。
晗星不敢多看他的傷口,仔細給他做了包紮,又小心翼翼的把他扶起了一點,看了看他背後的傷,好在那些傷較輕,已經好了七七八八了。
連旌也奇怪,腰腹的傷雖然最重,但也不應該愈合的如此緩慢,他隐約想起秋淩衆剛剛腰腹受傷那日,他清醒着看他幫他縫合傷口,手裏似乎拿了一縷發絲,當時他沒在意,如今想來,似乎不那麽簡單。
晗星沒有在新陵公府留太久,當天就不聲不響的離開了,若不是連旌親眼見了她看到秋淩衆昏倒時的焦急,真的要以為她放下了。
連旌想,晗星真的跟秋淩衆學壞了。
自欺欺人實在不是什麽好品德。
作者有話要說: 封尚:我不服,我當替身也就算了,還是低配的
秋相:白月光不死,爾等終究只能做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