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權臣的憂傷（三）
五月小滿過後鐘離瀚與季舒瑞大婚，在這之前，晗星又與封尚見了幾次，天氣漸漸熱了起來，封尚的身體在溫度高些時更健康，他們挑了個天氣好的日子還去郊外騎馬游玩了。
鐘離熠也是那日到了京城，沒空管自己的南頁園到底被劃走了多少，他顯然對自家妹妹身邊冒出來的這個野男人更感興趣。
鐘離瀚百忙之中回府見了一趟鐘離熠，兩人沒多說幾句就聊起了封尚。
“上個月星星在府裏辦了賞花宴，請了一堆病秧子，這個是裏邊表現最好的。”
“一堆病秧子？”
“說起來一言難盡，淩衆哥後遺症。”
鐘離熠嘆了口氣。
“這個封尚，你覺得怎麽樣？”
“還可以，不算多單純，但玩心計也玩不過星星。可我總覺得在他身上能看到星星點點的淩衆哥的影子，我怕，星星把他當替身。”
鐘離熠有些奇怪。
“當替身怎麽了，星星開心就好。”
“你沒看過早年間母妃閑的沒事寫的那些故事嗎，白月光和替身的故事，沒一個有好結果的。”
鐘離熠覺得他哥就是話本故事之類的看多了，成天瞎想。
“你都說了，封尚玩不過星星，那最後受傷的不是星星不就行了，你別杞人憂天了。”
這是上位者的冷血，封尚于他們就是一個工具人，毫無憐惜可言。
鐘離瀚沒再多說什麽，他對于感情這事沒什麽發言權，臨近大婚，他忙的連睡眠時間都變少了，這兩天好歹有了點空閑時間，有空跟鐘離熠聊了聊。
Advertisement
“對了，你和艾語靈？”
“我和她？”
“嗯，單獨相處了這麽久，沒什麽變化嗎？”
“哪有單獨相處，她是幫我處理時尚和三大樓的事情，我以前總覺得自己腦子已經夠好用了，她竟然比我還會做生意。”
海州的三大樓開業多年生意一直不溫不火，這次鐘離熠和艾語靈去就是要徹底整改一遍，鐘離熠到了地方後完全沒整改思路，倒是艾語靈，實地考察了一番之後直接把桃源居的菜單給改了個遍，結合海州的地方特色推出了特色菜。
“她把君悅閣直接大翻修，一半隔出來供女子玩樂，海州許多家庭都是女子當家，如果只有我去，我是想不到這點的。”
“艾語靈這些年也跑過不少地方，見得場面不比你少，我們看的多少有些片面，她往往能補足。”
鐘離熠點點頭，越和艾語靈熟悉，越覺得她與他見過的女子都不太一樣。京城的閨秀多多少少都有着點放不下的矜持，艾語靈不是沒有，但時時刻刻都能放下，她在生意場上八面玲珑時，鐘離熠覺得她整個人都在放光。
偏偏她私下還是個很直接的人，鐘離熠有次差點被她罵哭了，毫無面子可言。
現在也習慣了，常常是幾天不被她敲打敲打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對了，我這次回來給你帶了新婚禮物，已經讓人給你送到南百園了，保準你滿意。”
鐘離瀚眼皮跳了跳，他從小沒少被這個弟弟坑，感覺這禮物他收了一定沒好結果。
“這次沒坑你，新婚禮物我也要考慮到嫂子啊，你皮糙肉厚坑一坑沒事，嫂子那小身板可不行。”
季舒瑞最近是整個冥湘王府最關注的人，鐘離熠剛回來時差點以為自己走錯府了，整個王府幾乎都變了個樣，由此也沖淡了他的院子被劃走一塊帶來的不滿。自己母妃寶貴的一些開花的果樹都被移走了，自己院子劃走一點又怎麽樣呢。
冥湘王府新團寵季舒瑞出嫁前三天還在為自己的嫁衣發愁，她不是很擅長女紅，可是這嫁衣的大部分又要自己來繡，快到婚期了，還有一大片的鳳凰沒繡上去。
晗星來看自己的準嫂子，看到她愁的眉頭一直皺着，笑了笑拿起了繡花針。
“好了，我幫幫大嫂繡幾筆，差個鳳凰是吧，文萱，你也來幫幫。”
看着季舒瑞的嬷嬷已經被景曼支走了，晗星來幫季舒瑞也是洛書顏的意思，當時她就想着直接讓時尚給季舒瑞訂做嫁衣，季夫人不同意，還特意去宮裏請了個嬷嬷來監督季舒瑞。
冥湘王世子妃的出嫁禮制和太子妃一樣，在出嫁前需要系統學習學習世子妃禮儀，但考慮到季舒瑞的身體這些就都去掉了，就留了個親自繡嫁衣的活，季夫人怎麽也不同意讓別人來。
晗星過來除了幫季舒瑞繡嫁衣，還帶了禮物幫她添嫁妝。
“地契，你要不要這麽土氣啊？”
“你要是嫌棄就留着，等我嫁人的時候再給我加一點添到我的嫁妝裏。”
季舒瑞翻了個白眼，真想直接把這禮物還回去，但想想還要靠晗星繡嫁衣，就笑着收下了。
“你這麽說是有嫁人的打算了？那個封尚？”
晗星愣了一下。
“跟封尚無關，不過嫁人的事情我是真的有在好好考慮了。”
晗星還是想像她母妃那樣在夫家行及笄禮，現如今，如果進不了秋府，那就進別的府，實在不行就自己建公主府招個她看着還算順眼的驸馬。
五月下旬，冥湘王世子大婚。
紅妝十裏，整個京城都在為這對新人慶祝。
洛書顏這一天讓三大樓的人在京城擺起了流水宴，宴席一直擺到京城的城門口，甚至城外十裏開外都能聽到京城裏鑼鼓喧天的慶賀聲，這場景上次見還是冥湘王妃大婚的時候了。
京城外不遠處的客棧，連旌剛剛給秋淩衆換完外傷的藥，伴着隐隐約約的喧鬧聲問道。
“都到門口了，怎麽還停了，你不想親自去祝賀一下世子殿下嗎？”
秋淩衆氣色比那日沒好多少，他閉着眼不知道在想什麽，半晌才開口回到。
“我這時候回去，她怕是不能好好的幫她大哥迎娶嫂嫂了，過兩日吧。”
秋淩衆覺得自己這幅樣子出現在他們面前，實在不能夠做到讓他們開心，大喜的日子，還是不添晦氣了。
“你別老是想這麽多，我雖然無法幫你把身體完全調養好，但回了京城，師父總歸是有辦法的。你好好養身體，可別自暴自棄了。”
秋淩衆沒再回連旌，他這副□□，好與壞都無所謂了，畢竟魂已經壞到無可救藥了。
他又想起了那塊斷了繩子的玉，別的繩子斷了還能換，他卻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得她一份青絲了。
京城內的晗星不知道那人已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了，她在鐘離瀚大婚這一日邀請了封尚，也算是讓大部分京城貴族都知道，哦，原來封家的小公子被清瑤公主看入了眼裏，無論将來結果如何，封尚的地位都不是往日可比的了。
季舒瑞受不了太繁瑣的儀式，所以大部分耗體力的步驟都簡化了，冥湘王府的宴席向來吃飯比喝酒重要，世子大婚也不例外。
入洞房前，鐘離瀚被洛書顏單獨叫到了一邊。
“今夜你與安安洞房，最好是忍一忍，她近期還在調養身體，若是你們實在情難自禁，你第一次一定小心點，別累着她。”
洛書顏想把季舒瑞娶進府的一大理由就是，她想要更方便的幫她調理身體，兒子性不性·福都是小事。
鐘離瀚紅着耳朵點了點頭，他本就沒想今日做些什麽，季舒瑞那小身板，他真怕用點力就散架了。
洞房裏，紅燭紅帳，喜娘站在一邊等着完成最後的禮節，見鐘離瀚推門進來了，微微行了禮，把挑蓋頭用的玉如意遞給了他。
鐘離瀚手心微濕，深吸了口氣才穩住了手裏的動作。
蓋頭被挑開，新娘子今日的妝是洛書顏找的首席妝娘畫的，精致卻不媚俗。鐘離瀚這會覺得，他的世子妃似乎與以前不太一樣了。
多了點初為人·妻的嬌媚。
“世子，世子妃，喝合卺酒了。”
季舒瑞喝的酒是鐘離瀚問過洛書顏後特意準備的，不傷她的身體。
兩人交杯飲下，鐘離瀚不自覺的紅了臉。
之後幾個禮過後，喜娘就帶着人下去了，天色剛晚，屋裏安靜下來後，兩人許久都沒說話。
“天色還早，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季舒瑞也有點緊張，聽到他開口，立馬點了點頭。
屋裏擺的膳食都是不久前做好的，鐘離瀚親自給季舒瑞盛了湯，看着她一手扶着頭一手端着碗，無奈的笑了笑。
“雖然這副鳳冠已經是特制的了，但對我來說還是太沉了，壓了我一天，我要不撐着點真的能閃着脖子。”
季舒瑞喝了口溫溫的雞湯，随後就看見鐘離瀚起身來到了她身後，輕輕柔柔的幫她拆起了發飾。
她愣在了那，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把沉重的鳳冠拆掉，換了根輕便的玉簪重新給她挽了髻。
“你怎麽，還會這個？”
“這一個月學的，母妃說，這是我們冥湘王府男子的必修技，我之前拿鐘儒練手的，沒想到今天就派上了用場。”
季舒瑞甜甜的笑了笑，她沒照鏡子不知道這發髻挽的如何，但依舊覺得像吃了蜜似的甜到了心裏。
“那以後，阿瀚哥哥會日日給我挽發嗎？”
“若是我早朝回來你還沒醒或者剛醒，我就給你挽發，安安，如今，不要叫哥哥了。”
季舒瑞沒想到他就這樣一本正經的答應了，但随後的半句話讓她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
“為什麽？不喊阿瀚哥哥要喊什麽，阿瀚或者随父王和母妃一樣叫你百百？”
鐘離瀚滾了滾喉結。
“安安，如今，你要喊我夫君。”
鐘離瀚聽不得季舒瑞那樣軟軟的叫他哥哥，這樣的夜晚他會控制不住沖動。
季舒瑞反應過來後，看着他緩緩開了口。
“夫君。”
聲音似乎更甜更軟了，軟的鐘離瀚半邊身子都酥了。
用完膳後，季舒瑞和鐘離瀚似乎又沒了話題，季舒瑞今日沐浴過了，如今的天氣她一天下來也出不了什麽汗，看了看鐘離瀚，問道。
“夫君要沐浴嗎？”
鐘離瀚愣了一下，慌亂的點了點頭，也沒說話，随意拿了衣服就去了浴房。
這個浴房是新修的，和卧室連通，浴房有浴池，是洛書顏特意引了一條溫泉的水搞的活水池，想着季舒瑞平時泡一泡對身體好。
鐘離瀚沒泡在池子裏，他快速洗完換了衣服就又回了卧室。
天色已晚，鐘離瀚回卧室的時候季舒瑞已經換了睡覺的衣服，是淺粉色的絲質亵衣，她頭發略微淩亂的散在背後，坐在床邊有些懵的看着他。
“你若是困了，睡就可以了。”
“今夜是洞房花燭夜，我們···”
季舒瑞的話沒說完，她的妝已經被擦去了，小臉比上了妝還要白一些，只是這話沒說完，耳根處就一片火紅了。
鐘離瀚無奈的笑了笑。
“母妃沒與你說嗎，我們的洞房可能要等等。”
季舒瑞的大眼睛裏全是疑惑。
“等你身體再好一些了，我們再來。”
鐘離瀚走到她面前，彎腰摸了摸她的頭，順便幫她把頭發捋順，随後轉身走到旁邊的櫥子前找被子。
“你，你在找什麽？”
“明日我找人送個塌進來，今夜我睡地上，母妃說，洞房暫時不太行，但是我與你不能分房睡，對你名聲不好。”
季舒瑞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等他到床邊鋪被子的時候，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嗯？”
鐘離瀚的單字讓季舒瑞覺得心頭發癢。
“你不要打地鋪了，塌也不用讓人送，我們早晚是要那個的，早一點睡一起吧。”
鐘離瀚怕他與她睡一起會吓到小姑娘，沒想到她先開口邀請了他。
也是，他們是夫妻了。
“好。”
又是一個單字後，鐘離瀚把被子放回了櫥子裏，看着季舒瑞蓋着被子躺在了床的裏側，他深吸了一口氣。
床上只有一床适合春末蓋的被子，紅色的繡着鴛鴦戲水，季舒瑞把一半的被子留給了他，鐘離瀚躺下後沒敢蓋全，蓋了三分之二，和季舒瑞空出了點距離。
一片安靜中，兩人的呼吸聲交錯。
“你，怕黑嗎？”
鐘離瀚想了會開口。
“嗯？不怕啊。”
“那我把燈都息了？”
“哦，好。”
話落，季舒瑞覺得一陣風拂過，屋裏就黑了。
“哇，這招好帥。”
帥這個詞如今在京城已經不算新鮮詞了，洛書顏當年帶起了一批新鮮詞，從新鮮變到流行再變到正常使用，十年夠了。
“嗯，你喜歡以後可以多展示給你看。”
黑暗中，鐘離瀚聽見了耳邊清脆的笑聲，随後就是軟軟的一聲。
“好！”
鐘離瀚記事以來第一次與一個人同床睡，醞釀了好久都沒有睡意，輕輕翻了個身後感覺到旁邊的人也翻了個身，随即一只軟軟的手就搭在了他的手上。
“夫君早歇息吧，不要害怕吵到我，我們是夫妻，可以抱着睡。”
那只小手拉着他的手環住了她的腰，鐘離瀚聽了聽自己的心跳聲，用了點力，把她摟在了懷裏。
“夫人晚安。”
“夫君晚安。”
新婚的少年夫妻，沒有□□的洞房花燭夜卻意外的柔情蜜意。
作者有話要說： 世子世子妃這對是先婚後愛，正文裏寫的不太多，如果想看，番外可以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