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哥。”邵延輝從浴室出來,手裏還舉着剃須刀,“不動了。”
靳钊将煮好的餃子擱到茶幾上,“我看看,沒電了吧。”
給剃須刀插上充電器後,充電的紅燈還是沒亮,靳钊“嘶”了一聲,反複拔插充電器,剃須刀沒有任何反應。
他喃喃道:“別是壞了吧?”
邵延輝一驚,吃餃子的動作都慢了下來,“我…弄壞了?”
“你吃你的。”
這東西靳钊就充過一次電,要不是邵延輝用,到現在都還是閑置着,可能就是長時間不用內部老化,又或者這壓根兒不是放水的東西,擱在浴室進了水,各種情況都有可能。
“壞了就壞了吧,回頭再買個新的。”靳钊将剃須刀的插銷拔了,坐到邵延輝身旁,“夠嗎?不夠我再去煮點。”
邵延輝點了點頭,“你不吃嗎?”
剛靳钊喝了不少酒,肚子到現在還是脹鼓鼓的,“吃不下,你長身體胃口好,一頓飯也不能落下。”
天氣已經很暖和了,等徹底熱起來的時候,秦闖得去雲南,到時候邵延輝要單槍匹馬的上陣,靳钊不得不擔心啊。
他問了一句大貨車翻車的情況,“那輛翻車的大貨車怎麽處理的人?司機人沒事吧?”
邵延輝頭埋在碗裏,悶聲悶氣的,“後來是交警來處理的,其他的情況還不是很了解,人好像沒事,當時司機還站在車頭邊呢。”
聽到人沒事,靳钊暗暗松了口氣,讓邵延輝去開大貨車更多是他的注意,邵延輝可能還不懂其中的危險程度,可能僅僅只是年輕人的好奇心和興奮勁。
“小輝,我覺得…開大車…是有點危險的……你要是不願意的話,我們回頭再找別的工作…”
邵延輝撐起腦袋,“為什麽…我沒不願意…”
狗崽子的眼神在閃爍,靳钊怕他多心,連忙解釋,“我沒別的意思,我是覺得危險,大車出事故,一般來說都是大事故。”
即便是邵延輝穩重可靠,靳钊還是難免擔心。
“因為一開始也是我提議的,我還是想尊重你的意願。”
所有的事情,風險和收益都是成正比的,正是因為會有一定的風險,所以才開大車的收入高,邵延輝作為一個年輕人,一味的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他不可能一直在靳钊的倉庫搬貨,靳钊已經幫他找了條出路,剩下得他自己走。
“我自己會小心的。”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靳钊沒有再攔着的道理,“行行行,都聽你的。”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邵延輝碗裏的餃子也吃了個精光,就在這個時候,家門被人敲響了。
一看時間,這都快十二點了,靳钊嘀咕道:“誰呀?這個點兒了。”
“我去開門。”邵延輝起身将碗筷擱到水池裏,家裏住着兩個大男人,他也沒那麽小心謹慎,連問都沒問,直接開了門。
看清楚來人後,邵延輝愣住了,餘坤?
餘坤一臉憔悴,看到邵延輝的瞬間,瞳孔縮了縮,他沒有邵延輝高大,邵延輝堵在門口,他只能口頭上厲害,“滾開,我找我姐夫。”
“姐夫”這稱呼餘坤叫得順口,可邵延輝聽着刺耳,他後悔了,早知道門外是餘坤,他連門都不會開。
門外的聲音有點耳熟,靳钊伸長了脖子張望,邵延輝擋得嚴嚴實實,“小輝,誰呀?”
邵延輝沒來得及說話,餘坤嚷嚷了起來,“姐夫!是我!餘坤啊!”
靳钊一臉困惑地朝門口走去,邵延輝還架在他前面,他拍了拍邵延輝的胳膊來,“我來。”
許久不見餘坤,他比原先還有精瘦些。
“有事?”
餘坤像是看到了救星,急吼吼地要往靳钊面前撲,被邵延輝攔下後,只能乖乖站在原地哭嚎,“姐夫…你幫幫我…你借我點錢…”
餘坤伸出來的雙手讓靳钊很抗拒,他下意識往邵延輝身旁靠了半步,“你不會又去賭了吧?”
先前在倉庫的時候,餘坤好歹還有靳钊壓着,他賭也只敢小賭,後來靳钊和餘沫分手,沒人能管着他,他心野了也大了,染上了網賭。
“最後一次了…姐夫我知道錯了…你幫我…”
靳钊最煩爛泥扶不上牆的人,要說餘坤,他幫的次數遠遠多餘了幫邵延輝,可這小子,好得不學,盡學些下三濫的東西。
“我跟你姐姐已經分手了,你姐姐也已經找到了新對象,你再喊我姐夫就不太合适了吧。”靳钊蹙着眉頭道,“另外,我沒錢借給你。”
靳钊說沒錢,餘坤哪兒信啊,物流公司擺在哪兒,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怎麽可能沒有,餘坤不能放棄靳钊這根救命稻草。
“姐夫!姐夫!”他奮力推開邵延輝,抓着靳钊的衣服不放,“姐夫你聽我說,你去把我姐姐追回來…你跟她在一起那麽久,她還是喜歡你的,什麽新對象,那男的就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前兩年我就看出來了…我姐姐傻,才會被他花言巧語給騙了…”
靳钊一點點掰開餘坤的手指,“你剛剛說什麽?兩年前?”
“對呀,哪兒會你跟我姐還在一起的,我家裏非要給我姐姐介紹…”
“餘坤!”
餘坤話沒說話,只見餘沫從電梯的方向走了過來,這姐弟倆算是聚齊了。
她将餘坤一扒拉,“你胡說什麽啊!你跟我走!”
“我不走!姐,你來的正好,你把那個男的一腳踹了吧,跟我姐夫和好。”餘坤還想去抓靳钊,邵延輝一把将他推開,他只能大吼大叫,“姐夫!你幫我一把,姐夫!”
“等等。”靳钊把人叫住,哂笑道,“餘沫,你家可以啊,我說你怎麽這麽快就找到了下家,合着我倆還在一起的時候,如意算盤就打得噼裏啪啦的響了。”
“随便你怎麽想…”餘沫将臉轉到一邊,沒有看靳钊。
靳钊不怒反笑,“怎麽?那男的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我就是你家的提款機,都他媽分手了,還腆着逼臉找我要錢?你讓他來的?”
餘沫漲紅着眼睛,她認識靳钊這麽久,這是靳钊第一次跟她說這麽難聽的話,羞愧和難堪一并湧上了心頭。
原本餘坤說這話是想讓靳钊念念舊情,他沒想到适得其反,“姐夫…”
“我再跟你說一遍,你別叫我姐夫。”靳钊不留情面,又沖餘沫道,“我家鑰匙還在你哪兒吧?”
說出來不怕人笑話,鑰匙的事情,靳钊一直拉不下臉開口,給餘沫留個面子,也給自己留個念想,現在想想,去他媽的念想。
餘沫緊咬着牙關,她耳朵通紅,兩腮鼓動,掙紮了許久,才撒開餘坤,從包裏拿出鑰匙。
邵延輝搶在靳钊前頭接過了鑰匙,自作主張道:“換把新鎖吧。”
“你說了算。”靳钊頭也不回往家裏走。
身後的邵延輝跟了進來,順手關上了家門,隔着門板,隐約能聽到餘坤的嚎叫。
靳钊轉身進了浴室,拿下架子上的剃須刀,連通邵延輝手裏的鑰匙,一并扔進了垃圾桶。
“去你媽的。”
靳钊背對着邵延輝站着,他仰着腦袋,雙手插在腰間,背脊還是被壓彎了些。
“哥…”邵延輝在想,靳钊親手丢掉過去的一切,一定很累了,他上前去拉了靳钊一把。
靳钊被拉得一個趔趄,在和邵延輝對視的同時,他眉眼之間的戾氣消散了不少,“沒事。”
邵延輝把人按到沙發上,“你坐,別生氣了。”随後,将垃圾袋擰了出來,放到門口,在垃圾桶套上了新的垃圾袋。
“明天就找人來換鎖。”靳钊膈應壞了,那種惡心的感覺,因為多和餘沫說了兩句話,還殘留在他的鼻腔裏,嘴裏,全身上下各個角落,“我去洗個澡。”
等到靳钊進了浴室,邵延輝扒在貓眼上看了一眼,門外已經沒人了。
浴室裏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邵延輝知道這對靳钊來說是個重大的打擊,靳钊不好過,他也心疼,可他自私地想,幸好有了這一遭,靳钊和餘沫再也沒有可能了。
和餘沫分手本就是過去式,餘沫在靳钊這兒,已經沒那麽重要,至少睡了一覺後,心裏沒了沉甸甸的感覺。
樓下傳來聲音,靳钊迷迷糊糊地起身,剛下樓,看到邵延輝和一個陌生男人站在門口。
“決定好了嗎?要什麽鎖?”
靳钊恍然大悟,這是換鎖的師傅,邵延輝動作還真快,一點都不好含糊的。
剛剛師傅跟邵延輝說有什麽指紋鎖,要一千多塊呢,可他哪兒懂這些啊,正好看到了起床的靳钊,“哥。”
“換鎖呢?”靳钊朝門口走去。
師傅趕緊解釋,“對,問他半天,要指紋鎖,還是普通的防盜鎖,他拿不定注意。”
“指紋鎖呗,以後連鑰匙都省了。”靳钊順嘴問了一句,“多少錢啊?”
“一千二。”
靳钊心情一般,但是看到邵延輝憨憨的模樣好了不少,一心想逗逗人家,“那你讓他給,他叫你來的。”
邵延輝倒是不扭捏,二話沒說,從兜裏掏出手機要掃碼,最近連二維碼支付都用得格外順手。
“诶!”靳钊沒想到邵延輝這麽痛快,“逗你玩的,你還真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