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的野心真大。”只有一種職業需要人掌握八十種星際通用語。“你想考取星際通用艦長執照?”
何知樹挺了挺胸:“是的。”
阿薩斯:“那種東西有什麽用?”
星際通用艦長執照有什麽用?成為星際艦長需要進行N場艱難到能把地球人變異成禿頭星人的考試,這是整個宇宙都默認的事實。
成為星際艦長能得到什麽?噢,這個問題很能發人深省。
☆、學外語的地球人
成為星際艦長需要進行N場艱難到能把地球人變異成禿頭星人的考試,這是整個宇宙都默認的事實。
成為星際艦長能得到什麽?這個問題很能發人深省。
考試成功後你不會站在頒獎禮上得到金光閃閃的榮譽勳章,也不會在地球上得到任何特殊待遇。甚至連星際飛船都需要你自掏腰包。
所以何知樹早在報名學院前就開始努力省錢,一分錢掰成兩半花,把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發揮到極致,為的就是有一天畢業後可以購買屬于自己的飛船。
成為星際艦長,你會得到一張象征身份的小小卡片,裏面輸入了你的分子構成和DNA數據,确保不會有人冒用。不過你們都知道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再強大的防盜技術也會有更強大的黑科技來破除。
這張小小的卡片絕對是來之不易的。
首先,身為一名可以在宇宙中随意航行的艦長,你必須要掌握足以橫跨整個宇宙的豐富知識。而這些知識包含了外星語言學、外星動物學等,在外星社會學這門課程裏你還必須熟讀一百多個星系的社會體系結構……什麽你說有翻譯器?翻譯器要是壞了呢?沒電了呢?到保修期了呢?!
你能跟外星人打手語交流嗎?不能吧!誰知道它們對你伸出的是手指還是生殖器?!萬一一不留神j□j了起來,對方偏偏還是來頭不小的人物,引起星際糾紛怎麽辦!
但是,當你破除萬難獲得這張小小卡片之後,你将絕對的風光無限!
首先,擁有星際間随意航行的權利會讓許多商人對你笑臉相迎,即使沒有跟人做生意的資本,在交易市場上艦長執照這東西也是能賣到個足以令你一生衣食無憂的好價錢的……畢竟你不能指望所有向往星辰大海的男人都長了一顆能裝得下整部星際航行明細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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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球人跟外星人之間的鴻溝果然比一千年前和一千年後的人類要來的遙遠。
阿薩斯的生活習性跟地球人完全的南轅北轍,通常每晚何知樹被課業摧殘過後回到家裏,總能在黑暗中發現外星人好似幽靈一樣出現在沙發上操控着屬于他的半智能電腦。
……
你丫果然是個壁虎怪吧!
他現在已經不會再對夜裏人型生物的走動而産生警覺了,時不時被這樣那樣的擺弄身體被叫醒要求去給浴缸換水也慢慢習以為常……長此以往就算将來房裏真來了個采花賊他沒準都能毫不猶豫地捂住耳朵繼續呼呼大睡。
一想到這裏,何知樹就覺得自己前途堪憂。
當然了,即使再合不來的兩個物種,在長時間的相處之後,總會找到磨合的契機。譬如我們的何知樹同學今天中午剛在他痛心疾首的語言學教授那裏獲得了第三個三十分以下的測驗評分。
渾身氣壓降到冰點的龍奉平靜地調出他的測驗平均分:“告訴我,你還能再搶救一下嗎?”
何知樹:“……”
晚上回家,何知樹木着臉把一沓教材摔在黑發外星人面前。
“教我外星語。”
室內一片寂靜,老舊的恒溫器指示燈閃了閃,發出呼呼地電流聲。
此刻阿薩斯面無表情地坐在恒溫器旁邊,無聊地把阿甘從左手到右手抛來抛去。小機器人一次又一次發出驚恐的叫聲,而外星人視若無睹。
他右大腿的截斷處比一開始包紮時明顯變長了一塊……當然何知樹一向選擇無視它。
——他養的不是壁虎!他養的絕壁不是壁虎!
何知樹淚流滿面地催眠自己。
面對何知樹視死如歸般的‘求人’态度。
阿薩斯無聲地露出一個微笑:“你想學什麽?”
何知樹鎮定地翻開書本:“奧特語。”
阿薩斯:“不會。”
何知樹:“半人馬座語。”
阿薩斯:“不會。”
何知樹:“大麥哲倫星系通用語。”
阿薩斯:“我只會兩種語言,星際通用語和地球語。”
要你何用?何知樹一本正經地合上書本,沒有露出半點嫌棄的感覺:“那就教我那個。”
星際通用語顧名思義是能在宇宙中所有星系都通用的語言,構成簡潔易懂,再用上部分肢體語言來進行輔助,就連最愚蠢的特伯人都能熟練使用。
但是它的詞彙量卻不能足以表達出大多數智能生物複雜的情感,所以這其實是個雞肋語種。
值得一提的是,目前宇宙中最擅長使用這種語言的生物是來自銀河系地球上的天朝人。
——我們可是早在上千年前就已經可以用一個單音字來表達出疼痛,舒适,欣慰,溫暖,寒冷,恐懼,沮喪,苦逼,憂愁,尴尬,困惑,疲勞,熱情,等情緒的種族呢。
在需要用上千種音階表達一個短語的外星人看來,這是多麽玄妙又神秘的事情啊。
……
一周之後,外星語言學辦公室裏,龍奉和顏悅色地調出最新一次的測驗數據。
自從上一次那個在學術界質疑了他十幾年的老瘋子在研讨會上當衆腳打滑從八樓臺階一路滾到二樓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笑得這麽開心了。
現在想想那顆被砸成青芒果的圓鼻子還真是很有喜劇效果。
龍奉教授滿意地用手指敲着桌面:“何知樹,你的通用語進步神速,應該跟那位外星來客有關?”
何知樹面目僵硬地點頭,不是他對于談論阿薩斯有多抵觸,而是他左手邊的籠子裏正擺着龍奉新弄來的實驗材料——一只長了八條尾巴的龅牙粉紅色松鼠。
粉紅色生物正龇牙咧嘴面目兇殘地啃噬着钛金屬構成的籠欄。
據說人類的氣味在這玩意兒面前就像一盤烤乳豬一樣香脆可口。
——他一點也不想變成外星生物的腹中肉。
身為語言學教授卻如此熱愛研究外星生物構造,在整個教育界恐怕也只有龍奉一個。聽說他還是個赫赫有名的富二代,整個地球的飛行器有一半以上都是他們家造的。
明明家裏有讓他當柴燒都能燒八輩子的錢,龍奉卻不知道腦袋裏哪根筋出錯了放棄家族産業選擇窩在這所就業率極低的學院當教授。
只能說有錢人的世界窮**絲是不會懂的嗎?
何知樹說:“他只會星際通用語和地球語。”
龍奉眨了眨眼:“這真是個有趣的現象。”他把一篇資料調到智能終端上來,轉換成全息影像投射在何知樹面前。
“哈勃K89星系一共有二百三十八顆有生命跡象的星球,但是你的客人他卻只會說星際通用語和地球語。那就只有兩種可能。一、他在一個只能說星際通用語和地球語的環境中長大的。二、他根本是一個生活在地球上的外星人。”
這兩個答案都很靠譜。
不過他還是更傾向于第一個,地球這麽民風淳樸人傑地靈的地方怎麽可能養出這種彪悍無常的外星人?
何知樹想了想,将注意力投射到全息影像下方的目錄上去:“這些全是哈勃K89星系的資料嗎?”
龍奉說:“是的,我只找到這些有用的資料。可惜的是我老師的資料庫裏并沒有一顆叫做亞克星球的數據。”他頓了頓,“值得一提的是,這些資料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了,你的客人生物外觀年齡是多少?”
何知樹說:“二十歲?二十五歲?反正很年輕。”
龍奉挑了一下眉,問:“還有呢?”
何知樹掰着手指:“對食物不挑剔,少了一條腿還動作迅速,只有臉蛋好而已,喜歡蹂躏阿甘,霸占浴室。”光是最後一條就足以令愛幹淨的何知樹對他不爽到極點。
何知樹沒有把阿薩斯可以進行再生分裂這一點告訴龍奉。
以他對這位教授的了解,這樣做的後果不是被強行要求跟他回家把阿薩斯切片研究,就是動用一切威逼利誘讓他給他切一塊回來進行研究。
這兩種後果他都不想承擔。
龍奉若有所思地合上全息影像,表示他會從這方面繼續查探,便轉身着手他的新實驗去了。
“順便說一句,哈勃K89星系昨天發布了第一條面向全宇宙的通緝懸賞令。目前已知的是被通緝者已經離開哈勃星系,根據計算,他來到銀河系的幾率是百分之二點三。”
在茫茫宇宙上千萬個星系間,二點三的幾率已經是相當之高了。
可是星際通緝犯?
何知樹腦中浮現出阿薩斯宅在他家沙發上面無表情諷刺他發音的死樣子——怎麽可能。
龍奉陰測測地從工具箱中取出一支顏色詭異的針劑,粉紅色的龅牙松鼠在钛金屬籠中凄厲地哀嚎。
向來無神論的何知樹蛋疼地收起他的測驗卡,在離開前為這只可憐的生物在胸前畫了個十字。
阿門。
……
家養外星人的唯一好處大概就是可以身臨其境的學習外星語。
就好像二十一世紀大學都愛請外教一樣,雖然星艦學院也有外星教授,不過何知樹當初卻圖着跟龍少爺打好關系将來買飛船也許能打折而投奔了這位奇葩教授的懷抱——結果就是他發現自己的外星語課業越發操蛋起來。
不過幸好,阿薩斯在教課的時候還是很人模人樣的,明明只是單音節的通用語被他低沉磁性的嗓音一發揮,好聽的簡直令何知樹耳朵發癢。
阿薩斯:“啊啊——”
何知樹:“啊……啊……”
阿薩斯難以忍耐地道:“你是在說你好,不是在j□j。”
何知樹:“知道了。”
阿薩斯:“……叽裏呱啦叽裏咕嚕。”
何知樹:“……叽裏叽裏呱?”
阿薩斯:“……”
黑發外星人朝他勾勾手指,“張嘴。”
何知樹聽話地腦袋湊過去,嘴巴張的能叫人一路從咽喉看到胃裏。
阿薩斯伸出手指,啪地彈了一下他的舌頭,換來何知樹‘啊’地一聲痛呼!
“不要閉住嗓門。”
外星人捏着他的舌尖說道,“星際通用語是被稱為音樂語言的語種,你的舌頭長得很好,理應不會學的這麽糟糕。”
何知樹把舌頭從阿薩斯手底下抽回,揉弄着發麻的腮幫子道:“我的舌頭長得好?”怎麽他的耳鼻喉醫生沒有告訴他這一點。
阿薩斯繼續說:“還有你的眼睛也長得很好,比起發音,我想你更适合閱讀。”
在大部分矽基生物眼中,身體部位的形狀大小與它們的功能有着直接的關系。
比如**大的生物性功能就會比小的好要。
眼睛更大的外星人它們肯定在視覺方面有其他種族沒有的優越性。
——當然,地球上的哺乳動物們通常會有例外。
這些何知樹都知道,因此聽到外星人關于他身體外形的誇獎,忽然就變得有些飄飄然起來,順便開始得寸進尺:“那我還有哪些地方長得好?”
黑發外星人由上至下地打量他:“沒有了。”
何知樹:“……”
阿薩斯非常認真:“很多人類都沒有長得好的地方,你要懂得知足。”
何知樹:“……那我還得謝謝你啊!(╯‵□′)╯”
相處久了之後何知樹發現這只外星人的脾氣其實很好懂。
他的喜好和厭惡都表露無疑。
譬如他讨厭何知樹做的‘古中國菜’,拒絕食用它們。卻對幹巴巴的營養食物情有獨鐘,為此不止被何知樹鄙視了多少次他沒有舌頭。
明明是個殘障人士前一秒還宅在床上霸占他的電腦,下一秒卻憑空出現在廚房擺弄他的機械儲備庫。
——其實你有藏起來的第三只腳對不對?
還需要值得一提的是那被安置在浴室裏的半條斷腿。
每每進去換水何知樹都覺得自己是那黑白老電影裏的瘋狂科學家,正在研究新型的人間兵器妄圖毀滅世界和平。
外星人的細胞果然不是蓋的,那血肉模糊的玩意兒在泡了一個星期熱水之後變成了一個球。
一個肉球。
假以時日這顆球居然還開始有意識地在水裏沉沉浮浮。
何知樹已經覺得它夠惡心了,結果阿薩斯還惡意滿滿地告訴他這個球将來還會長出手腳。
……
更惡心了TAT
果然啊,外星人什麽的,最不能理解了!
☆、被挾持的地球人
學院課間,除了外觀其他任何地方都顯得格外溫柔迷人的火星姑娘親切地轉過她綠油油的腦袋,用生澀的地球語對何知樹說:“何同學,下一堂課我們要去太空星艦實地游覽,我可以邀請你同行嗎?”
面對火星姑娘直白到極點的示好跟快要伸到自己臉上來的交配觸。
何知樹同學抽搐着嘴角抹平自己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不用了,我下一堂課要去龍教授的辦公室補習奧特語。”
在星艦學院中,何知樹糟糕的外星語成績跟他的折斷骨頭次數一樣如雷貫耳,令人生畏。
火星姑娘失望地嘆了口氣,起身張開四條柔軟的觸手向外爬去。
何知樹心有餘悸地擦了把汗:對不起了妹子,即使我是個異性戀,對八肢動物也是硬不起來的……
他收拾了一下東西,走出教室時特意避過了火星姑娘留下的一地粘着的液體,去補習什麽的只是借口,不要指望他的外星語教授會扔下他價值百萬的實驗材料去關心他有史以來最愚蠢的學生。
所以說他拉下臉去求分裂怪給他補習是多麽明智的選擇!
被放養的娃真命苦。
何知樹明媚而憂傷地嘆一口氣,收拾東西提前回家。
嘴裏哼着本季度最熱門的流行金曲,何知樹原本不錯的好心情在打開家門之後瞬間如墜冰窖。
房門邊上散落着一地包裝殘骸。本來就不大的客廳正中央擺放着一架閃閃發光的二人式飛行器——那流暢的人體工程學設計,精良的钛金屬外觀還有足以閃瞎何知樹狗眼的土豪金系配色,無一不顯露出這東西的價值不菲和購買者的敗家子氣息。
而他不請自來的外星客人,那位即使穿着最廉價衣料也難掩其矯健身材的入侵者正帶着愉悅地表情,手勁自如地将灌的滿滿的藍色能量槽裝填進去。
飛行器發出哔的一聲鳴叫,啓動完畢。
何知樹強打精神才沒讓自己立刻爆發出來,他合上房門,深吸一口氣:“這是誰弄來的?”
阿薩斯低聲嗤笑了一聲,仿佛他問了個很可笑的問題。
答案顯而易見。
阿甘在旁邊搖搖擺擺,毫無自覺地在主人身邊滑來滑去:“主人你的摳門毛病實在要改,每天步行兩公裏也不會讓你的肌肉變得多發達。”
何知樹極力克制着怒火,輕聲道:“去退貨。”
阿甘搖了搖天線,仿佛不能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何知樹低着頭看不清表情,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道:“去、退、貨。”
阿薩斯直起腰,将肘部撐在飛行器的坐墊上,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不需要退貨,這不是用你的錢買的。”
何知樹牢牢盯着他:“那就從哪裏弄來,就把它弄回哪裏去。這是我家,我有權決定什麽東西可以,什麽東西不可以待在這裏。”
阿薩斯意外地吹了聲口哨,笑意更甚:“這可比你拒絕我留在這裏時堅決多了。”
這個時代人人都會駕駛飛行器,就像幾個世紀以前的人都具備自行車技能一樣。特別是在社會進度加快,人人恨不得一分鐘擠成八分鐘來用的今天,至少可以容納一人的飛行器已經是家家必備的平民交通工具。
所以幾乎所有建築物在建成時都自帶了一座飛行器停靠臺——一塊平整的固定在陽臺上的钛金屬板,主要是用來停靠各種小型飛行設備,還可以用來助翔。
在這個時代恐怕也只有何知樹一個人是把那個停靠臺鎖起來的。
——哦,可能還有先天恐高的奧特人移民。
而現在,那把钛金屬的密碼鎖被人輕巧地打開,随意地扔在一邊。
通往停靠臺的門虛掩着,夜風時不時從外面滲透出來,吹拂在何知樹因為愠怒而微紅的臉頰上,他頓時一個激靈,向後倒退了兩步。
見到這一幕的阿薩斯牽了牽嘴角,露出一道玩味戲谑的弧度:“想不想來乘坐一下?”他提議道。
何知樹氣焰瞬間消失:“什麽!不,我不想坐它!”
情緒感知系統殘舊的阿甘認為這只是他那老土主人排斥新興事物的自尊心在作怪,靈巧地滑到他身後:“來吧主人,你總是拒絕嘗試新鮮事物,連一罐百事牌的潤滑油都不肯買給我,王老吉不也生産鞋油了嗎?食品業轉型輕工業是必然的時代趨勢,這樣下去你的思維會鏽掉的!”
何知樹憤然把這只不聽話的機器人提起——找到它的還原按鈕快速按下。
小機器人的顯示燈由紅變藍,快速地閃爍了一下,忽然尖叫起來:“天啊!我怎麽可以違背主人的意願把不屬于這個家庭的機械設備放進來!”
大部分機器人最最無法忍受的就是違背主人的意願。
有些忠誠度較高的機器人甚至會因為不小心違背意願而悲怆地自爆。
很明顯阿薩斯在不知什麽時候篡改了阿甘的系統設置,而使得它一時忘記了何知樹特別叮囑過的事情。
羞愧自責不已的小機器人發出類似于人類哭叫的刺耳電流聲,開始把自己往牆上撞。
“非常抱歉!非常抱歉!阿甘不是一只優良的機器人!”
何知樹滿頭黑線。
他把機器人拽離牆面,“關掉你的發聲器!吵死了!”他不想明天被房東以噪音問題而驅逐出樓!
阿甘哀怨地吱呀一聲,不再作響。
無視旁邊的一場鬧劇,阿薩斯徑自啓動引擎,湛藍的低溫火焰從飛行器的尾部瘋狂噴出,昭示着這部飛行器的性能之優越,馬力之強勁。
總算把機器人哄好的何知樹轉頭面向這個令他頭疼不已的大家夥。
阿薩斯卻在他開口前先一步道:“我的腿腳有點不方便,如果你想我盡早離開的話,總需要一種代步工具。”
你算哪門子的腿腳不方便?
何知樹平複了一下心情,聽到阿薩斯說要走,他愣了一下,意識到這種雞飛狗跳的日子終于要結束了。
他明明應該求神拜佛感謝上蒼,卻不知道為什麽有種奇怪的茫然感。
地球人故作平靜地說道:“那真是太好了。記得把你的地址留給我,這半個月來的賬單和醫藥費我會報賬給你。”
阿薩斯接着說:“但是,我需要你的幫助。”
何知樹默默轉身進書房給他打了一份全球地圖:“……從窗臺出發,直飛,六千英裏就是最近的星際港口。”
“但是我有些行動不便。”阿薩斯眨着他那雙深邃迷人的黑色眼睛,溫和地蠱惑着涉世未深的地球人,“六千英裏,只需要十分鐘的時間,你是我唯一認識的地球人,我需要你的陪伴。”
何知樹腦袋裏有個聲音在大聲地警告他:“別相信他!他的地球語那麽流利,怎麽可能只認識你一個地球人!他一定在圖謀不軌!”
同時還有另一個微弱的聲音說:“十分鐘,只有十分鐘……以後你就再也見不到他啦。”
……
何知樹滑動了一下喉結:“好吧。”
只有十分鐘而已。
阿薩斯如沐春風地微笑了一下,簡直閃瞎何知樹的狗眼。他被帶到飛行器冰冷的後座上,黑發外星人輕巧地取出安全帶為他綁好。
只有十分鐘而已。
阿薩斯動作敏捷地跨上前座,阿甘遵照指示為他們打開停靠臺的大門。
只有十分鐘而已。
“起飛!”在耳邊巨大的轟轟聲中,飛行器一躍而起——經過約五米的助滑之後成功飛上了高空!不到三秒就蹿出百米!阿甘在停靠臺上卡拉卡拉地搖着機械臂歡送他們。
只有十分鐘而已……啊啊啊啊!!!
何知樹兩眼一翻,癱軟在後座上,不動了。
這就是何知樹一直隐藏最深的秘密,也是他很少乘坐飛行器,連模拟飛行都要摔下來折斷手臂的原因。
——他患有輕度的後天恐高症。
離地數百米的高空中,勁風拂面,耳邊盡是好像要把人扯成兩半一樣撕裂般的凄厲風聲。
城市高空中形态各異的飛行設備們井然有序地在空中滑行。與他們時而并駕齊驅,時而分道揚镳。
當阿薩斯游刃有餘地操縱着飛行器穿過一片像竹簽一樣插在地上林林總總的建築群之後,其他飛行者逐漸在他們的視線中消失,前方飛行視野一片明朗。
阿薩斯設置好自動航行,這才轉過身去開始關照軟在後座生死不明的地球人。
“還活着嗎?”
戳一下,何知樹沒動。
戳兩下,何知樹沒動。
戳三下,何知樹的眼皮顫了顫,還是沒動。
但是在那張毫無生機的臉之下,阿薩斯卻發現這家夥的雙手正死死地抓住坐墊的邊緣,力道之大令他有那麽一絲絲懷疑他的指甲會不會崩斷。
“恐高症也是星際艦長的必備素質嗎?”
這句話直接戳中了何知樹的痛處,他猛地從坐墊上彈起來,神龍活虎地道:“怎麽可能!”
聽到這話阿薩斯仿佛很意外地挑起了眉,左右看了看,引導性地指指外面的場景。
“……”
何知樹啪一下又像彈簧一樣彈了回去。
成功把地球人哄上船之後溫柔體貼的外星人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那不會是自己的錯覺吧?
何知樹淚流滿面地懊惱自己又一次的胡亂心軟。
這真是最典型的過河拆橋!
——果然這種惡劣蠻橫不知道知恩圖報的外星人就應該被清掃機器人大卸八塊扔到回收站做成工藝品!TAT
局面徹底僵持。
何知樹死死攥住安全帶,緊閉雙目像只團鼠一樣緊縮在坐墊的最裏面。
整個行駛過程中無人發一言。
不知道過了多久,何知樹忽然感到自己僵直的手被輕輕拽住,微眯起眼睛,他看到那個一臉不耐煩的外星人似乎正試圖安撫他:“放心吧,馬上就到了。”
你吃錯什麽藥了!
何知樹睜大眼睛——莫非是早上起來誤服了什麽的地球藥物而對他的矽基生命基因造成了某種扭曲性格型的改造?
外星人的體溫近乎冰涼。
但只要有那麽一點點溫度覆蓋在手背,何知樹便慢慢安定下來,好像連因恐懼而僵冷的心髒也開始有了暖意。
而且肯定是因為暈眩感太大的關系,他居然覺得冷着臉把掌心放在他手背上的外星人身上的惡劣因子大量減少,連面部線條都柔和了起來。
“脆弱的碳基生物。”阿薩斯皺眉抱怨道。
……絕對是他昏了頭。
經過三個小時與坐墊的艱苦鬥争。
當他們最終停靠在目的地時,何知樹屁股底下的坐墊已經殘舊的好像剛從一臺絞碎機裏進行了深層加工。
何知樹松開被握得汗津津的手——主要是他在出汗。逃也似地從飛行器上爬下來,毫不顧忌顏面地在路邊吐的一塌糊塗。阿薩斯惋惜地看了一眼那本該嶄新的坐墊:“真可惜,這下徹底不能退貨了。”
還在嘔吐中的何知樹猛地回過頭:“你到底哪裏來的錢買飛行器?!”
他發現這才是問題的重點。
一只重傷(才怪)在身,行蹤詭秘渾身連條內褲都要他提供支援的外星人,到底是哪裏來的錢買飛行器這種奢侈品?
……這外星人該不會偷偷把他賣了吧?!
阿薩斯回過頭,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麽:“放心吧,成年期的碳基人類市場價格遠遠不足一臺飛行器的出廠造價。”
何知樹:“……”謝天謝地這輩子他投胎成地球人。
反應遲鈍的地球人終于冷靜下來開始觀察他究竟被這只分裂怪挾持到了什麽地方。
——首先,這絕對不可能是星際港口!
貧瘠到連雜草都長不起來的龜裂土地綿延何知樹能看到的所有地面,四周空無一人,連個活物都找不到。成堆成堆恐怕已經存在了幾百年的廢棄物品像山一樣圍繞在四周。
而他們僅能看到的一片頭頂天空,居然還是陰陰沉沉的昏黃色。
幾只安裝着螺旋槳的小型探測機器人不安地在廢棄物上空盤旋。
何知樹立刻開始翻找通訊器——等同于二十一世紀的手機。
搜尋無果之後,他默不作聲地盯着眼前數十個散落着的廢棄易拉罐數秒——易拉罐這種産物至少已經被時代抛棄了兩百年了。頓時覺得非常不妙:“你究竟把我弄到了什麽地方?你想幹什麽?”
阿薩斯将飛行器停靠在一堆廢棄物旁邊,熄掉引擎,随手找了一塊積滿了灰塵的破布蓋上——真是完美的隐蔽方法:“全世界最大的有毒物質垃圾場,也可以叫它枯樹山。這裏所扔的垃圾都是無法進行二次利用的完全廢品,只能進行隔離處理。”
何知樹環顧四周:“枯樹?你能在這裏給我找一根像‘樹’的物體嗎?”
阿薩斯正好拎起一根歪歪扭扭的粗鐵棍,從外形看來像是那種老人使用的四角拐杖(還很像那種奇形怪狀的老松樹杆):“這個怎麽樣?”
何知樹:“……”
阿薩斯用力揮動鐵棍,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邃的痕跡:“我勸你還是放棄這個問題,要知道答案你得去問它的命名者。不過他已經長眠于地下至少兩百年了……也許那個時候這裏還有樹?”
……為什麽這只外星人表現得比他這個地球土著還要了解他的家鄉?
遠處那一叢叢墨色的黑煙看得何知樹雞皮疙瘩直起:“那些煙不會有什麽問題吧?”接觸太多他會不會變異成像火星姑娘那種奇怪的八肢生物?
何知樹不免深深地擔憂。
幾個世紀前的天朝人還有一定傲視群衆的抗毒能力,可在環境衛生逐漸改善的今天,他還能不能笑飲恒河水就很難說了。
“說起來,你怎麽知道這裏的?還有這種地方不可能讓人随便出入吧!”
阿薩斯回答道:“旅游雜志。”
何知樹:“……”這種鳥不拉屎的鬼地方他喵的居然還是個景點?!
阿薩斯低頭專注地檢查拐杖的堅固性:“至于為什麽可以出入這裏……因為我改造了飛行器的感應系統讓它可以成功避開這裏的攔截網。對了這屬于非法改裝的範疇艦長大人,如果你把它拿去退貨的話,不到半天非法非陸行類交通器械及相關部件查檢處理部門就會來請你喝茶聊天的。”
何知樹:“……非……非什麽部門?”
為什麽所有有關部門的名字都要起得讓人眼冒金星記不住?!
而且作者你真的不是在騙字數嗎!
檢查完畢,這是一根堅固的具有一定攻擊性的鐵制棍狀物體。
阿薩斯悠然拄起它——好像他真的需要這玩意兒代步一樣,平穩地向前走去:“在發什麽呆,還不跟上來嗎艦長大人,飛行器剩餘的能源已經不足以飛回城市,如果你選擇繼續留在這裏欣賞幾個世紀之前的廢舊物的話……我倒是不介意少照顧一個累贅。”
何知樹:“……”
需要照顧才把我帶來的人明明是你吧,傲嬌的外星人!
還有別再叫他艦長大人了想讓我明目張膽喊你分裂怪嗎!凸(#`Д′)!!
☆、被威脅的地球人
烈陽當空,空氣幹燥到呼吸間只有濃重的灰塵出入口腔。地面幹裂,半絲風也沒有,盤旋在上空的探測機器人發出的嗡嗡馬達聲,是唯一能提醒何知樹自己不是在做夢的聲音。
即使在此等惡劣環境中也潇灑自在得像個游園的國王一樣的外星人拄着他趁手無比的老人拐杖,一瘸一拐往垃圾山走去。
何知樹憤憤踢了幾下地面,把剛才吐的一灘用泥土蓋上,一溜小跑跟了上去。在與外星人并駕齊驅時換來對方意外的眼神:“你還真是一點都不擔心。”
擔心什麽?
充滿了未知危險的惡劣環境,身邊只有一個渾身上下長滿謎團的外星分裂怪,沒水沒食沒落腳地……何知樹認真思索了一下,發現正常情況下他确實應該擔心一下自己目前的處境。
但是,擔心有用嗎?擔心的話難道時光就會倒流回他一時心軟把這個惡制惡劣惡意滿滿的墨魚星人拖回家去的那一刻嗎?
不能!
何知樹嘆了一口氣:“魯迅先生告訴我們: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敢于正視淋漓的鮮血。”
阿薩斯:“魯迅先生是誰?”
何知樹:“一個醫學中文雙料博士生。”
阿薩斯:“聽上去挺了不起的,不像你會認識的人物。”
“滾!”
提起高中課文,倒真讓何知樹回憶起了一些有用的信息,他猛敲了一下手心:“我想起來了!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