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腦洞
傅瑾瑜進屋的時候,傅致遠正在房間裏看書。他半倚在沙發上翻着一本雜記,一看見表情不爽的傅瑾瑜就笑了起來“這是怎麽了,不高興?”
“沒有,來看看哥哥。”傅瑾瑜把那只拿着練習冊的手背在身後,在傅致遠面前的那張沙發上坐下“哥哥,九哥不是想讀高中嗎?為什麽到現在還沒辦下來啊。我還想着能在學校裏看到他呢。”
傅致遠佯作吃醋逗了傅瑾瑜幾句——其實他也真是有點吃醋“只記得你九哥了?這點小事都主動開始幫他關心,怎麽不問問親哥?”
傅瑾瑜立刻緊張起來,就像是炸了毛的松鼠。她抿起嘴唇神情不定的看着傅致遠,目光從頭到腳把他打量了好幾遍。
“哥哥。”她小心翼翼的開口“我能為你做些什麽吧。”
傅致遠“……”雖然妹妹還是很乖很萌很可愛,但這種我已經身懷絕症,即将不久于人世的感覺究竟是怎麽回事。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傅致遠态度太過淩厲,一直以來,他們兄妹感情雖然十分不錯,可傅瑾瑜對他的态度總是有點……絲蘿托喬木?
喬木若死,絲蘿不存。
這個女孩兒在幼年時深切地感覺到了風霜刀劍嚴相逼的無助,然後被她的二哥抱住,從那灘絕望的泥濘中一點點扯回來。她的二哥對她很好,甚至完美的替代了父母的職責。
這就注定了他們相處不會像是正常兄妹那樣嘻哈玩笑,為了什麽小東西敲詐老哥的錢包。無論傅致遠怎麽明示暗示,也無法抹掉傅瑾瑜在內心深處對他的敬慕和敬仰,她的二哥,是兄如父。
傅致遠被傅瑾瑜逗笑,無奈的搖搖頭,把手裏的雜記扔到茶幾上“好了,我沒什麽事,逗逗你而已。至于長原上高中那事,你着什麽急,你九哥自己能拿主意,心裏有數的——他從零開始,怎麽都要一年半載的吧。”
“一年半載?”傅瑾瑜慢慢睜大了眼睛“怎麽會要那麽久?”
“他一無所知啊。”傅致遠笑了笑“你看,兩個月前他連英語是什麽都不知道,這些日子他也只專門學習理化。日常上學當然不能不學英語,倒不是想讓他能考四六級,不過至少日常交流的英語還是可以拿下的吧。”
“!!!”這不可能!
傅瑾瑜捏了捏背後的練習冊,她眼睜睜的看着九哥那逆天的速度和準确率,可這兩個人怎麽都說他連基礎單詞都沒學好?還偏偏兩個人的借口都是如此的充分一致?
傅瑾瑜一愣之下突然想起來那天,她纏着楚子沉參加COSPLAY,楚子沉低頭溫柔淺笑,在她手上用清水細細勾勒出一個陣法。那個叫‘陸吾’的陣法在她手心落下後,她當天就再不覺得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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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來厚厚的假毛和COSPLAY服加身,她也沒覺得過熱。
她曾經把這件事告訴過哥哥,哥哥對她說“好了,你回去吧,我跟長原談談。”
這明明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件事,然而似乎有什麽東西像是一根細線,把它們細密的穿在了一起。傅瑾瑜不是那麽天真的女孩兒,她腦子中一瞬間閃現出一個極其可怕的念頭:是九哥他不想走,還是根本就不能走?!
傅瑾瑜也還記得曾經楚子沉只用茶杯就擺出了一個困住倉鼠的陣法,而當初她一并都告訴了哥哥。
她二哥是商人。即使知道了這些小本事大概也用不了。可她還有個視她無睹的大哥和對她連眼神都不屑的爺爺。前幾天新聞還說了什麽騙子技巧高明,騙倒數十位高官名商……而她九哥,那是實打實的真本事。
若是想借此做些什麽,用她九哥緩和和什麽人的關系,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難怪這次回來,覺得九哥蒼白消瘦了許多。然而即使這樣,他也并不因為自己引來了這場禍事而冷淡自己,反而在和她強顏歡笑嗎?
……早在兩個月前,傅致遠就想治治傅瑾瑜的審美,楚子沉就想看清傅瑾瑜的腦洞。可惜大錯已成,傅瑾瑜那連的不太對的腦回路耀武揚威,如今又是一番腦補。
……腦洞大是病,不但要治,還要趁早,要記得天天服藥,不能放棄治療。
……比如說,你就沒發現因為你九哥天天出去蹦跶,人其實還曬黑了一點嗎?
而此刻腦洞吊炸天的傅瑾瑜已經陷入了兩難之局:她這輩子都沒想過有一天要頂撞哥哥,可讓她本性純善,讓她把楚子沉受到的“刁難”視若無睹也并不可能。
她低着頭咬着牙,腦中不由得浮現了一句名言:自古忠義兩難全!
傅瑾瑜在這裏糾結的十分認真十分痛苦,可她現在所思所想一旦讓傅致遠和楚子沉知道,絕對會笑死他們的。
“生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兩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魚和熊掌兩難全”等等一系列名言在傅瑾瑜腦子裏轉了一番後,傅瑾瑜終于痛苦的下了一個決定:她雖然做不出什麽抨擊二哥的事情,可委婉的提醒他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哥哥,我還記得我九哥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呢,他叫我‘妹妹’,我還覺得這人輕浮。誰知道他只是不善表達而已,那時候你跟他的關系真夠好的。”
傅致遠聽後笑了起來,他想起了那個被從游泳池裏撿回來的少年,單薄的身材、削瘦的骨架、蒼白的一張臉,倒是長相讓人驚豔。命運真是奇妙的東西,他當時琢磨過這人的來歷意圖,也曾有過打量算計,誰知道如今兩人之間君子之交坦坦蕩蕩,他連心都沒了半顆。
那人吃辣椒憋得臉頰通紅,自己還以為他又得了什麽了不得的疾病;那人對着電視露出冷淡的警惕之色,誰知道轉頭沒幾天調音量換臺已經十分熟練;那人被自己帶去博物館參觀,回來一怒之下兜頭蓋臉的擲了一把硬幣……
點點滴滴,這兩個月來的功夫,清晰的浮在眼前。
看着傅致遠臉上情不自禁浮上的溫和微笑,傅瑾瑜連忙趁熱打鐵“那時真好,我當時總覺得九哥笨拙的可愛——他現在好像通透多了。”
傅致遠琢磨了一下這句話,覺得有些不對味兒。他垂眼看着傅瑾瑜,不動聲色的盯了好一會兒,把傅瑾瑜臉上不自然的笑都看的收攏起來“……哥。”
這丫頭根本還沒到憶舊的年紀呢,過來跟我說什麽當初?
“你剛才進來,手裏拿着東西,是想說些什麽?”
傅瑾瑜猶豫了一下,把背後的那本練習冊拿出來“……就是看九哥英語實在太好,想告訴哥哥一聲,九哥大概可以去高中了。”
傅致遠又細細看了妹妹幾秒,伸手接過那本練習冊,随口問了句“有多好?”
“五分鐘做完一個完形填空,全對。”
話音剛落,傅瑾瑜就看到了自己二哥噗的笑出來“瑾瑜,學會開玩笑了?”
傅瑾瑜“……哥哥,我沒有。”
她看傅致遠還是不太相信的樣子,連忙換了語調,更加鄭重其事的道:“哥哥,我真沒有開玩笑,我親眼看見的。”
她親哥擡眼,眼神裏還帶着幾分漫不經心“瑾瑜,要麽是你在跟我開玩笑,要麽是你九哥成心逗你。你還不知道他的‘從零開始’,是指什麽程度吧:他兩個月前連二十六個字母都不認識。”
傅瑾瑜“……”
她突然也有點懷疑是不是九哥跟她在開玩笑了。
如果是開玩笑的話……傅瑾瑜小姑娘終于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的腦洞開的實在過大,戰鬥力都爆表了。
我剛剛都想了什麽啊!要不是在二哥面前還要顧及形象,傅瑾瑜都想捂住臉埋在沙發裏:那些恩怨情仇現在想起來簡直羞恥PLAY好嗎?天知道我只是看到九哥他完形填空全對而已!
“不過……”傅致遠略略沉吟“以你九哥的本事,做出什麽似乎都不奇怪。我還是親自過去問問。”他說着就站起來,手還順便摸了摸傅瑾瑜的頭頂“你剛才胡亂試探,都想了什麽。”
傅瑾瑜一臉麻辣小龍蝦。
她緊跟着傅致遠重新回到楚子沉屋裏,看着她二哥從善如流的敲門進屋,朗聲笑了一句“叨擾。”
楚子沉也微笑起來,不同于對待她的那種溫柔笑容,這笑中隐隐帶着點見到了知己的開闊之意“怎會叨擾,你就算一時興起抵足而眠也不妨事。”
傅瑾瑜“……”怎麽感覺這話有點基基的……
天知道,楚子沉一顆紅心光明正大,反而是傅致遠有很多不能說的意思。若是傅瑾瑜覺得基基的,那也只是因為長得帥心胸又開闊的古代男人,多半有點天然基。
傅致遠也被楚子沉這話砸蒙了一下,但他随即冷靜下來看楚子沉那一臉正氣的表情,就覺得有點牙疼。他拿出練習冊揉着妹妹的腦袋交代了事情經過,然後看到了楚子沉臉上難得的窘迫。
“咳,我沒有捉弄瑾瑜,而且我的确還未背全基礎單詞。”楚子沉從桌上拖來白紙黑筆“不過英語習題大多要的是選擇答案,我只需要小小的占蔔一下,甚至不用工具,幾個小小的‘連環’就夠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給傅家兄妹演示“譬如說這篇完型答案,我若是想知道第一題,就要先——”楚子沉落筆如飛,在紙上畫出了一個奇怪的陣法“然後根據此時捕捉到的一線靈光把這裏補全……然後水到渠成就是這裏、接着就是這裏……現下出來的就是答案。”
他用十餘秒的時間推出來一個英語答案,擡頭一看,傅家兄妹的兩張臉都是綠的。
楚子沉“……我說得太快,你們未必能聽懂。謹之和妹妹若是感興趣,我可以細細的講。”
不……他們不想聽。
你用玄學來做英語……你玄學老師知道嗎?
傅致遠定定的看了楚子沉半晌,緩緩吐出一口長氣“明天帶你理過發後,我就去給你辦入學的事情。”
楚子沉思慮片刻,點了點頭。
傅致遠又道:“幸好高考英語是發草紙的。”
楚子沉“……”
作者有話要說: 據說腦洞太大是病,要治。
傅致遠“瑾瑜,你還是治一治吧。”
傅瑾瑜“……”
楚子沉“妹妹……記得按時吃藥。”
傅瑾瑜“……”
譚磊:“哈?你們想幹什麽啊,瑾瑜她已經無藥可救了啊~”
傅瑾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