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神界
再次睜開眼睛, 貝麗卡看到了一片奇異的星空和漂浮的雲海。
面前的一切都那麽奇幻又瑰麗，仿佛童話中才有的美景。
可死亡所來帶的驚懼和不甘還牢牢纏繞在貝麗卡心頭，讓她壓根沒時間欣賞這份美麗。
她記得, 自己應該是死了的, 還......死的如此憋屈。
那麽這裏是死後的世界？
亦或者是，她再次穿越了？
“喂，勇者大人, 既然醒了就不要發呆啦。”
耳生雙翼的金發少年嘆口氣。
明明神還在等着呢, 新任勇者居然就這樣發起呆來了。
由于他還挺喜歡這個勇者的，就等了會兒, 偏偏這家夥還發呆個沒完沒了了。
再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您可千萬別讓神明久等啊。”
“嗯？神明？”
貝麗卡緩緩起身, 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居然是半透明的，看樣子，自己現在是魂魄狀态。
而這個少年剛剛說的是神明？
“這裏是神界？”
“沒錯。”
金發少年點點頭。
“那麽你剛剛說的勇者，是我？”
金發少年再次點點頭。
身體輕的可怕, 這個狀态讓貝麗卡不是很習慣，更讓她不習慣的, 則是剛剛少年說出的一番話。
勇者是她？怎麽可能？
能夠在這短短時間內擺脫對死亡的驚懼，然後理清思緒, 清楚自己在那裏, 還下意識向這個少年套話已經算貝麗卡的反應能力十分了不起了。
“是的，你就是新任的勇者大人, 怎麽樣？是不是很高興？”
由純粹元素和神力構築而成的信使單純的可怕, 并不懂掩飾情緒, 也沒有心機。
既然感受到了貝麗卡的疑惑, 他也開口了。
“.......高興？”
貝麗卡搖搖頭, 只覺得腦子空空落落的。
可有一點能确定, 聯系昏迷前的那一幕，在聯系自己現在的狀态，其實完全想不到，誰會和她開這種很容易被拆穿的玩笑。
理智告訴她，這個金發少年說的，極有可能是真的。
可不對啊，一切都錯了。
按照劇情，勇者不是她，而應該是一位勇敢正直的，從偏遠地方來的少年。
并且，最可笑的是，除了她穿越女的身份算得上特別，這輩子其他的事情，哪一點稱得上是天命所歸的勇者？
貝麗卡心中沒有高興，反而升起一種無以言表的空洞和諷刺。
勇者救人，會被送上火邢架？
勇者考試，會每每遇上意外，次次錯失第一名桂冠？
勇者重視的人，沒等她救，就死在她壓根不知道的地方？
......
“哎，不高興嗎？雖然.....你是歷代勇者中最弱的一個，但也不要擔心啦。既然神明選擇了你，那麽你絕對是最适合勇者的人選。”
信使自然不會想到貝麗卡不高興的真正原因是什麽，只是想了個理由，自己加了上去、
神明選擇了她？
那麽神到底知不知道，千挑萬選的勇者，是個異教徒呢？
說出去，會被笑掉大牙的吧。
這樣一想，她心中突然用出一種報複性的快感來。
誰讓她不喜歡教廷，而神，卻是教廷最大的庇護傘呢？
貝麗卡擡起頭，這裏似乎沒有太陽和月亮，夜幕上布滿了明亮溫和的星辰，忽然一個更加大膽的想法出現在她心中。
“這樣嗎？可真是我的榮幸啊。”
精致豔麗的小臉上，嘴角上翹，眉眼彎彎，貝麗卡露出了一個近乎于虛假的完美笑容來。
教廷為什麽如此肆無忌憚？
因為背後有神明，哪怕他們幹了無數惡心事，也從未得到應有的懲罰。
那麽，若是把他們的靠山拉攏過來呢？
啊啊啊，到時候那些人的表情......一定會很有趣吧。
既然打不過，那麽就利用！
“知道就好啦，神明還等着見你呢，可千萬不要讓他等急了，來，我們走吧。”
看着貝麗卡的笑臉，信使心中升起了幾分古怪，可.....看着身邊這麽笑容燦爛的少女，又把心中的古怪感壓了下去。
應該是錯覺吧。
“好。”
欺瞞神，得到祂的信任。
貝麗卡這種驚世駭俗的想法出現的一瞬間，立刻被全知全能的神明察覺到了。
教廷藏污納垢祂也有所察覺，可——神不在乎。
教廷會給這次勇者造成這麽大心理陰影，說實話神是沒想到的。
給予教廷神谕只是因為方便而已，不然神谕給黑暗神殿那些信徒，多少人會相信呢？
不同的世界上有不同的神明。
有的世界多神并立，相互争奪信徒和權利，而有的世界，從頭到尾也就只誕生了一位神明。
無疑，這個世界就是如此。
不管是多神明還是一位神明，為了保障孕育自己世界的發展，也會做出相對應的反應。
有的神，宛如照顧孩子一樣對世界亦步亦趨，小心愛護。
有的神，則是以絕對權力和暴力幹預世界發展，讓彼方世界的生靈全都按照祂的意願行事。
而這個世界的神，并不是以上兩種，祂把自己位于一種觀察者和記錄者的位置，很少插手世界進展。
別說教廷了，就是幾百年前那位人族王者為了打壓神權，鞏固王權，把祂塑造成女神，祂也不曾出面。
但這次不一樣，世界拐點即将到來，祂若是不出手，按照現在勇者目前的狀态......神絲毫不懷疑她會帶着這個世界走向深淵。
可出手——偏偏這次的勇者，似乎對祂的戒備心似乎很重呢。
這是神明第一次，也是頭一次感到了為難和類似糾結的情緒。
相比之下，貝麗卡那堪稱冒犯的想法，祂似乎都懶得追究了。
說到底，似乎祂也有錯，或許不應該當個完全的旁觀者，早一步束縛教廷會更好一些
不等祂繼續想出一個不錯的解決方式，面前就出現了那個紅發的少女。
少女亦步亦趨的跟着信使，滿身的卑微恭敬，壓根沒有在化身狄安娜面前那種肆意張揚的模樣，看的祂莫名有些——難受。
而與少女謙卑的行為完全相反的，則是她的內心。
她滿腦子都想着如何欺瞞神，通過控制神，擊潰教廷。
而且，更恐怖的是
【成為勇者後，實力能超過神嗎？】
這可真是——膽大包天。
看着這樣的貝麗卡，神心中的那種難受又轉變成了一種好笑的情緒。
果然....還是她啊。
貝麗卡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經被神明看穿。
從得知自己是勇者，到面見神明，太快了，一切都太快了。
她的計劃完全還是粗制濫造版本，要說惹得神明喜歡，讓後讓她站在自己這邊，還真......沒把握。
只能勉強做個溫順的樣子出來。
不管對于神有多少怨言，可這位既然能成主神，她就不敢低估這位的能力和智慧。
“吾神，我帶着勇者回來了。”
貝麗卡不知道，她此刻的笑容和信使相比有多麽虛假。
可坐在上首的神明，卻是一眼看穿。
祂好氣又好笑的看了眼貝麗卡，聽她糾結的心聲，最後還是先開口了
“歡迎你，異世之人。”
咯噔一下。
貝麗卡原本的思緒就亂成個毛線團，找不到線頭的思緒差點當機。
異世之人？
“你不用緊張，每個勇者都是吾穿越時間空間從異世帶回來，身負奇跡之力的人。”
神的聲音依舊空靈，語氣裏卻多了安撫的意味，還帶着些逗弄。
欺瞞祂？
那麽就別怪祂先吓唬吓唬她了。
貝麗卡的确被吓到了。
穿越是她最大的秘密。
顧不得太多，貝麗卡猛地擡起頭看到了一雙淡漠的銀灰色雙眼。
神的面容隐藏在光芒之中，只有那雙眼睛，那雙眼睛——若不是靈體，貝麗卡毫不懷疑自己會出一身冷汗。
她只覺得自己那一刻被看穿了。
貝麗卡不知道要說什麽。
她是為了救一個小男孩死去的，就算神不選擇她，似乎她也活不了。
這樣算，神明似乎對她還有恩，給了她新的生命。。
那麽剛剛的拉攏控制神，甚至等她力量強大後好好教訓神的想法，就有些——恩将仇報？
哦？
這小丫頭居然還有點良心？知道恩将仇報。
“可我.....”
貝麗卡知道該怎麽說，今天的一切對她刺激有點大。
先是死亡，然後來到神界，被告知自己是勇者，随後被揭穿她是穿越之人......這完全就是在她的精神上蹦迪。
自己的馬甲一層層被撥開，甚至還被披上一層層馬甲，這實在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也讓人覺得呼吸困難：
“所以，我的行動都在您的掌握中嗎？”
貝麗卡看着透明的雙手，有些恍惚。
那麽劇情呢？啊，對了，劇情也是假的。
不然勇者怎麽會是她？
剛剛還想欺騙神明呢，原來自己不過是神明手中的提線木偶罷了。
所以，真正可笑的是自己？
眼見着貝麗卡的心聲越來越偏激，神不得不出口打斷：
“不，吾并不會太過幹涉這個世界，這一切都是世界法則的選擇。事實上，吾也沒想到勇者會是你。”
嗯？
貝麗卡産生了一絲好奇。
神說，祂也沒想到。
神也懶得解釋，揮揮手，直接把一段意識塞到了貝麗卡腦海中。
每代勇者之所以只在神誕日出現，之前無論多厲害的占星師都無法占蔔到他的位置，是因為在此之前“勇者”壓根就不存在。
神明為了世界發展，會去穩定的世界帶回擁有奇跡之力的人，幫忙完善本世界的法則。
擁有奇跡之力的人不少，但不是每一個都适合這個世界，因而為了确定誰才是這個世界的“天命之子”，勇者預備役們會和這個世界有一段磨合期。
“這些人之中，有的會因為困難失去信心，有的會漸漸消磨掉自己的天賦，有的則會迷失在欲望之中.......”
甚至，死亡。
這一個個淘汰下去，最後剩下的，也就只有貝麗卡了。
目前為止，只有貝麗卡身上還帶着奇跡的力量。
所以，信使說神選擇勇者是不對的。
祂頂多負責一個初選，後面的決賽和總決賽，其實是世界自己的選擇。
得到這些消息的貝麗卡呆住了，潛意識裏，她覺得神明沒有欺騙她。
“可，可我不是最弱的一個嗎？”
此話剛剛落音，神明就看了眼站在一邊的信使，信使縮縮脖子，道
“我幫你打造了兩柄神器，你已經不算最弱的了。”
“你最弱是因為你的身體。”
神明接着開口。
貝麗卡恍然，對了，她的天賦被毀了，這似乎也說的過去。
然而事實卻不是如此。
神明沒有說的是，祂其實一開始就沒對貝麗卡報什麽希望，作為補償，祂只是單純希望她能富裕悠閑的過完一生。
所以，貝麗卡來到這個世界後走的是正規的轉生程序，使用的身體并沒有被神明特意改造過。歷代所有勇者們擁有的魔武雙修體質，貝麗卡壓根就沒有。
她的天賦，是靈魂和随機出來的身體自帶的。
神明原本以為這樣的貝麗卡，并不算在世界意識的考察範圍中，自然也不會被世界意識針對，偏偏.......
嗯，祂錯了，這個也記下來。
來到神界後，很多事情都被解釋清楚了。
經過這一打岔，貝麗卡也冷靜了很多。
神明.....似乎跟她想象中不一樣，當然，她的想法或許還是太淺薄了，還需要後續了解。
可有件事情，她不問不行：
“您，知道聖女黛芙妮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