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這天晚上,舒曼瑤是難得的睡了個好覺。一早過去給老太太請安，卻是金玲出來，給舒曼瑤告了罪：“老太太昨晚上沒睡好,早上就有些迷糊,這會兒又睡過去了，臨睡前吩咐奴婢,讓大姑娘先去處理家事,等午膳的時候再過來。”
舒曼瑤忙應了,又仔細的叮囑了金玲她們照顧老太太,這才領了夏夕她們離開。
“姑娘,慈竹她們怎麽處置？”有婆子上來問道,昨晚上舒曼瑤是說今兒要将人發賣了的。舒曼瑤想了想，直接擺手：“且等等，我問過祖母再來處置。”
她倒是想直接發賣了事的，但是慈竹她們畢竟是舒曼瑾和舒曼瑜的貼身大丫鬟，萬一被有心人買了，刺探舒家的消息什麽的，或者是敗壞舒家女兒的名聲什麽的，可就糟糕了。
她是頭一次發賣人，也不清楚這裏面的彎彎道道，所以，還真的是需要請教祖母的。
那婆子退了下去，舒曼瑤又叫了昨天晚上守夜的那幾個：“你們昨兒立了大功，抓住了來咱家舒家偷盜的竊賊，所以每人賞二兩銀子，日後你們需得如昨日一般，行事小心謹慎，再有抓到賊人的，本姑娘還有賞。”
管家理事舒曼瑤是做熟了的，不過一個時辰，該發下來的對牌都已經發下來了，該處置的事情也處置完了。瞧着時間還早，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冬暮已經讓人打聽了消息回來，這會兒就湊過來說道：“老太太昨兒帶着李媽媽姚媽媽等人，将夫人的院子給封了，夫人院子裏的人，也全部都看押起來了。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大少爺不知道怎麽得了消息，匆匆趕了過去。”
舒曼瑤眯眯眼，許氏到底是還有些本事的，那種情況下，還能讓人去找了舒哲明，可見是還沒徹底被壓下去。
“那曹偉被以盜竊的名聲打了板子，老爺讓人打斷了他兩條腿，随後送到衙門去了。”冬暮壓低聲音：“只是夫人那邊，只是照舊關進了佛堂，卻不許大少爺再去探望了。”
“只是關到了佛堂嗎？”舒曼瑤沉聲問道，原本以為，祖母和爹爹就是為了舒哲明和舒曼瑾她們的名聲着想，也是要悄無聲息的讓許氏死了的，卻沒想到，只是關進了佛堂。
“姑娘別生氣，奴婢打聽到了，原先老爺說是要讓許氏生病的，說是佛堂陰冷，許氏身子受不住，熬兩天就過了。可是老太太說，眼瞧着大姑娘都快及笄了，若是這會兒夫人過世，大姑娘得守三年……”冬暮忙說道，舒曼瑤這才松了一口氣。
随即就皺了眉，若是再等三年，怕是這中間會出不少岔子。要知道，舒哲明現在年紀也不小了，三年後也該說親了，到時候不得換舒哲明守孝了？
和自己比起來，祖母和爹爹必定是更疼舒哲明的，能為自己的婚事将許氏的死期拖三年，那到了舒哲明，不得又拖三年？
三年複三年，到時候許氏說不定就能翻身了。
所以，一定不能就這麽算了，哪怕是自己要守孝三年，都得先弄死許氏，不然就白白辜負了自己的一番謀劃。況且，就是守三年，最壞的情況也不過是和上輩子一樣，上輩子爹爹都能為自己找到楊建白這樣的人，這輩子難不成還能嫁不出去了？
就是嫁不出去，做一輩子老姑娘，她都只願意待在沒有許氏的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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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悄悄的讓人出去，找個面生的小丫鬟，去許氏的奶娘那裏報信，就說，舒家因為許氏要謀害小哥兒，所以決定将許氏悄悄弄死，讓那奶娘去找族長做主。”舒曼瑤輕聲吩咐道，頓了頓又交代：“去許氏那裏找個信物帶上，務必得讓宗族的人過來。”
冬暮得了吩咐，轉身就出門找人去辦這事兒了。那許氏的奶娘，也是江南東路的人，不過是跟着許氏來京城，連舒家的大門都只進過兩三次，舒家的丫鬟婆子更是只認得許氏院子裏的那些個。
所以，冬暮很容易就找到了人，拿了許氏事成貼身挂着的玉佩，悄悄的出門去找了那曹媽媽。
舒曼瑤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瞧着快到中午了，就又過去給老太太請安，老太太面色還是有些疲憊，到底是上了年紀，熬了大半夜，又驚又怒，回頭還得想怎麽處置許氏，這眼睛下面，一大片的青黑。
舒成業今兒并不休沐，一早又趕去上朝了，這會兒都還沒回來。祖孫兩個靜悄悄的用了午膳，舒曼瑤親自端了湯給老太太：“祖母，您用些，我特意讓廚房準備的安神湯，您喝了再去睡會兒。”
老太太很是欣慰的摸了摸舒曼瑤的頭發，又想到許氏昨晚上交代的那些個話，心裏更是恨許氏恨的牙癢癢，這麽乖巧貼心的女孩兒，許氏怎麽就下的去手呢？
自己原本看在哲明和她一雙女兒的面子上，每次都是饒了她一命，卻沒想到，她竟然是更不知足了，害不死曼瑤就不罷休。
“祖母，母親那邊的事情，處理的怎麽樣了？”舒曼瑤偷偷瞄着老太太的臉色，猶猶豫豫的問道：“我昨兒雖然攔住了曼瑾和曼瑜的人，不讓她們知道這個事情，可攔得了一時，攔不了一世啊。”
老太太微微皺眉，也不喝湯了，放下手裏的碗說道：“還是攔着，若是有人要打探消息，你只管将人拿下了，立馬發賣。”
“說起發賣，還有一件事情，曼瑤得請教祖母呢。”舒曼瑤忙說道：“二妹妹和三妹妹身邊的丫鬟，連主子都伺候不好，我正想着給她們換換人，祖母您覺得如何？”
老太太想了一會兒才點頭：“是得換了，帶壞了主子，打死都不為過，你且将那兩個給發賣了。明兒拿了花名冊過來，将那莊子上，或者外面的小丫鬟們挑一批進來，我記得你身邊還缺兩個大丫鬟？之前我就說讓你趕緊選兩個……”
“祖母，我身邊不缺了啊。”舒曼瑤忙說道：“之前不是和您說過了，将景春和景秋提拔上來了，然後三等上又提拔上來兩個，現在人手足夠了。”
老太太回想了一下才想起來：“人老了，就是記不住事情了。”
正說着話，就見金玲急匆匆的進來：“老太太，外面來了一群人，說是舒家的族長，還有不少老者……”
老太太頓時愣了：“族長？”
他們家原是舒家嫡系，只是，過了三輩，就慢慢的和嫡支遠了起來，再加上整個舒家人脈單薄，族長就很少管事兒，往年也不過是在祭祖，以及節日的時候見見面。
現下，族長怎麽忽然就上門了？
心下疑惑，老太太卻是不敢耽誤，忙讓人将族長等人迎了進來。老太太身上有诰命，族長并未出仕，族長夫人雖然是宗婦，身上沒诰命，所以老太太倒是不用去行禮的。
“見過老封君。”族長進來，笑眯眯的給老太太行禮，老太太忙起身還禮，就是族長并未當官，她也是不敢怠慢的：“幾日沒見，族長越發的精神了。”
“不過是心寬。”族長笑着說道，帶着一群人在旁邊坐下，等丫鬟們端了茶水，族長才問道：“族侄還未回來？”
“是，他今兒一早去上朝，到現在還沒回來。”老太太忙說道，反正舒成業那衙門也是管飯的，她也就不擔心他在外面餓肚子了。
“那和老封君說也是一樣的，”族長笑着說道，轉頭看族長夫人，族長夫人笑着拉了老太太：“老嫂子，不是我這個當弟妹的說你，那許氏，就是犯了點兒錯，也不至于就以命相抵啊，不過是個姨娘，就是再讨族侄的歡心，咱也不能寵妾滅妻是不是？”
老太太有些迷茫，那族長夫人卻是個言語爽利的：“許氏雖然以前是呆在江南的，咱們也不曾見過，可是這兩次見面，我也瞧着她是安分的，你就是不喜歡她，也得為哲明和曼瑾曼瑜她們着想是不是？”
“這個，弟妹，什麽姨娘？和王姨娘有什麽關系？”老太太總算是反應過來了：“許氏不過是因為曼瑾和曼瑜病了，心裏關懷，就自己到佛堂為兩個孩子祈福了，什麽以命抵命，我怎麽不知道這事兒？”
“你不知道？”族長夫人也有些愣了，他們宗族，是要維護一整個家族的面子的。今兒上午那奶娘鬧上門去，為了不讓外人看了笑話，她就趕忙将人帶進府問了話。
他們倒是不覺得以命抵命有什麽不對的，畢竟，有害人的心思，那就說明許氏心思不正。只是，一個嫡妻為一個姨娘賠命，這就是寵妾滅妻了，家族裏面雖然沒人比舒成業的官位高，但也是有那麽幾個為官的，若是舒成業這名聲傳出去，整個舒家的名聲都要跟着不好了。
寵妾滅妻這罪名吧，說大不大，但是說小也不小。沒人盯着的時候，哪怕你是将嫡妻磋磨死了，那也沒人會吭氣。可一旦被人盯上，這罪名就足以罷官免職，嚴重些的，還有可能會流放。
所以，族長才會帶人上門來勸說一番，就是要弄死許氏，也不能是在這當口，更不能是用這個說法來将人給弄沒了的。最最重要的是，上族裏告狀的那個老奴，得還給舒成業，讓舒成業自己将人給看好了。
“我确實不知道啊，昨兒家裏進了賊，鬧騰了一晚上，我生怕許氏那裏出差錯，就守了大半夜，一直到那賊人被抓才回來。”老太太有些無奈：“就是哲明，也親自過去瞧了許氏，一早才去上學的。許氏現下還在佛堂裏好好的呆着呢，什麽以命償命，我都不知道打哪兒來的流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