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正月十五可不光是要看花燈的,還有走百病的習俗。舒成業給幾個孩子一人贏了一個花燈之後，就帶着她們往虹橋走去。原本走百病這種事情，應該是家裏的女性長輩們帶領的,只是舒家情況比較特殊,老太太年紀大了,這人擠人的時候，走一趟橋實在是費力。而許氏被老太太拘在身邊,不能近舒曼瑤的身，所以,也只能是舒成業将人送到了橋頭,然後由家裏的婆子丫鬟們看顧着過橋。
“大姐姐，人可真多啊。”舒曼瑜拎着燈籠，十分興奮的說道，舒曼瑾跟着點頭：“是啊，比江南那邊的人多了很多，江南那邊就沒有走百病的習俗，這個當真靈驗嗎？”
“二姑娘，這不過是讨個好彩頭，靈驗不靈驗的，也就是那麽回事兒。”旁邊跟着的婆子笑道：“大家夥兒也就是湊個熱鬧。姑娘家是只需要過橋就好了，有求子的婦人家，過了橋之後還要去摸門釘。這京城最大的門，就是正陽門了，每年的這個時候，正陽門那兒就是最熱鬧了。”
舒曼瑾十分驚訝：“正陽門？那不是皇宮的門嗎？皇上許大家去摸？”
“聖人英明，自是許的，之前還允人在正陽門那兒擺了攤子賣些小玩意兒，後來去的人太多了，将攤子給擠塌了，皇上這才不讓人擺攤了。”那婆子笑着說道，舒曼瑾也跟着贊了兩句：“皇上大度。”
舒曼瑜有些不太愛聽這個，拽了舒曼瑤說道：“大姐姐，咱們等會兒去哪兒找爹爹和哲明他們？為什麽走百病這種事情，只能女人走，男人不能走？”
“誰說男人不能走？”舒曼瑤笑着睨了她一眼：“瞧那邊，不是男人嗎？”
舒曼瑜看了看，更疑惑了：“那爹爹和哲明怎麽不走？”
“這橋上人多，且多是女人，哲明年紀不小了，出身也算不錯，爹爹雖然上了年紀，卻也是美男子，自是不能走這橋了。”舒曼瑤壓低聲音說道，旁邊跟着的夏夕嘴角抽了抽——姑娘可真是敢說。
舒曼瑜愣了愣，随即忍不住笑：“大姐姐，你說的這個理由，也真是，太……”想了想，很嚴肅的點頭：“這個理由真好，定然是因為這個，爹爹和哲明才不能上橋的。不過，說起來，這橋上的女人更多些，若是那些男人有什麽壞心思……”
随手抓一個姑娘，那不就壞了姑娘名聲嗎？
“你以為這些人都是傻的？橋上可是兵丁呢。”舒曼瑤撇撇嘴，男人被非禮了，頂多是納個妾什麽的，女人被非禮了，那事情可就嚴重了。前者是桃紅事件，指不定還能傳為美談，所以就是有發生，兵丁們也甚少搭理，後者那可是要命的。所以這橋上，也是有兵丁守着的，真有男人敢那麽做，這兵丁也不是吃閑飯的。
再者，這十五花燈會，哪兒都是人擠人，真有吃了那雄心豹子膽的，在哪兒動手不是動手？怎麽會特意選這種看守很嚴的地方？
這些個事情，舒曼瑤是早早就找了李媽媽打聽好了。
虹橋雖然是京城最大的橋，但是也沒多長，不過是一炷香的時間，姐妹三個就走完了。這邊下了橋頭，就往舒成業之前說的那個地方走去，舒成業和舒哲明是繞了路過來，她們姐妹三個就得等一等了。
“呀，那邊有放煙花的。”舒曼瑜興沖沖的伸手往一邊指，舒曼瑾伸手拽了她手指：“別驚訝了，咱們趕緊找到地方，一邊等爹爹他們，一邊也能欣賞煙花，你要是還嫌不過瘾，回去了咱們也在家裏放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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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曼瑜正要點頭，臉色就有點兒不太對了：“那邊有點兒不太對，好像是着火了。”
舒曼瑾和舒曼瑤都愣了愣，兩個人趕緊轉頭去看，就見那邊果然有火光冒起來，而且，距離她們這邊，好像還挺近的，因為那邊傳來的喊聲，她們都能聽見。
“大姐姐，怎麽辦？”舒曼瑜臉色一慌，趕忙抓住了舒曼瑤的胳膊：“火勢看着很大，街上又有這麽多的花燈，萬一燒到這邊……咱們快走吧？”
舒曼瑾有些猶豫：“可是爹爹說在這裏等着我們……”
舒曼瑤看看不遠處的酒樓，之前和舒成業他們約定好的地方，就在那裏。可是，這會兒舒成業他們還沒到，這火光，想必舒成業也是能看見的。萬一他要是以為她們幾個在酒樓裏，肯定還會過來的。到時候若是找不到人，舒成業再一耽擱，那可就危險了。
可若是留下來，萬一舒成業以為她們看見火光就離開了，沒來找人，或者是火勢蔓延過來了，留下來的人也挺危險。
“大姐姐，不如留兩個婆子在這裏等着，咱們趕緊回去？”舒曼瑾也拽住了舒曼瑤的胳膊，她臉上的驚慌也不必舒曼瑜臉上的少，姐妹倆在內宅裏還能抖得起威風，那是因為她們知道，不管內宅裏面怎麽鬥，都不會危及性命，頂多就是受傷什麽的。
可是留在這裏，萬一要是有了意外，那可是要命的。出門之前，老太太就和她們說過，這花燈節上人多事多，萬不能讓身邊離了人，各種意外的後果更是強調了好幾遍，她們光是吓都要吓死了。
“對，大姐姐，讓婆子留下來等着爹爹，再讓兩個人去迎一迎爹爹，讓爹爹別往這邊走了，太危險了。”舒曼瑜也連忙點頭，眼瞧着有很多人往這邊擠來，舒曼瑜話說的飛快，伸手拉了舒曼瑾兩個人一直往後退。
“大姑娘，您快帶着二姑娘和三姑娘回去吧，奴婢等人在這裏等着老爺。”身邊跟着的一個婆子也這麽說道，舒曼瑤卻搖了搖頭：“你們護着二妹妹和三妹妹回去，我去那裏等着爹爹，火勢看着是大，不過定然是不會蔓延到這邊的，路上都有水缸，家家戶戶又都存有水，還有九門提督巡城司的人在幫忙，這火勢蔓延不起來的。”
到底是擔憂舒成業的心思占了上風，雖然說也能留一兩個婆子在這裏等着，但誰知道那婆子會不會盡心等着？人在緊急關頭，哪個不是為自己的性命着想的？若真是出了意外，那婆子們不過是推诿兩句，要麽說是沒等到老爺，要麽說是錯過了，到時候舒成業真有了意外，她可怎麽辦？
而且，她瞧着那火勢雖然不遠，卻也隔着好幾條街，要蔓延過來很不容易。再者，這會兒街上人多，都忙着逃命的話，跟着走反而是危險的，還不如留在酒樓裏等着。
況且，上輩子，她也沒聽說京城有什麽大的火災，想來這次的火災也不會太嚴重。
“你們快回去吧，別在這裏耽誤了，你們兩個，留在這裏和我一起等。”舒曼瑤下定決心，伸手點了兩個婆子，又對其他人說道：“你們護着二姑娘和三姑娘回去，若是二姑娘和三姑娘安然無恙，我自是會重重獎賞你們的。可若是二姑娘三姑娘掉了根頭發，可別怪我跟你們不客氣，趕緊走吧，一會兒人多就不好走了。”
說着，又點了另外兩個婆子：“你們常年呆在京城，對京城的道路想必也是熟悉的很，我爹爹和哲明若是不走虹橋，繞路過來的話，最近的路是哪一條，你們想來也清楚的很，現下你們就結伴過去迎一下我爹爹，不管迎沒迎到，我都記着你們的功勞。”
舒曼瑾一臉擔憂和關切：“大姐姐，你也和我們一起走吧，只留着婆子們在這裏等着就行了，這裏實在是太危險了，指不定火勢就要蔓延過來了，咱們快走吧。”
舒曼瑜也在一邊幫腔，舒曼瑤搖搖頭，推了她們一把：“快走吧，這火勢可是比剛才大了些，你們若是再不走，一會兒怕是要走不了了。”
這會兒周圍的人明顯比剛才多了不少，大家都是鬧哄哄的在往遠離火勢的地方走。
舒曼瑾和舒曼瑜勸了兩句，見舒曼瑤很是堅定的要留下來，兩個人也實在是不願意耽誤，說了兩句讓舒曼瑤小心的話，就趕緊帶着人走了。
舒曼瑤也領了兩個婆子往酒樓去，只是周圍人多了起來，她又是逆着人流，沒走多遠，身邊的婆子就被擠散了，只留下一個死死拽着她胳膊和她貼在一起的夏夕。
“姑娘，這可怎麽辦？”夏夕也有些被吓到了，聲音都有些發抖了。
舒曼瑤拍拍她的手，兩個人貓着腰硬是往前面擠。但是，她們兩個肯定是擠不過更多的人的，所以，一點兒意外都沒有的，兩個人被撞的一個踉跄，直接往後倒去。
舒曼瑤還是知道危險的，這種情況下，一旦摔跤，就很有可能會被踩住，所以忙拽了面前人的衣服，盡量讓自己維持住平衡，但是她身上又挂着個夏夕，這就有點兒不好辦了。
眼瞧着要撐不住了，旁邊忽然伸過來一條胳膊，攔在她背上将人扶住了：“舒姑娘，沒事兒吧？”
舒曼瑤一擡頭，就又瞧見了那張熟悉的臉，劍眉朗目，十分英俊。舒曼瑤扶着那人的胳膊站好，詫異的問道：“楊公子怎麽在這裏？”
楊建白擺擺手，并未回答，很規矩的将胳膊太高，盡量将舒曼瑤圈起來和周圍的人隔絕開，又盡量讓自己不要碰到她：“舒姑娘要去哪兒？這邊很危險，舒姑娘最好是找個地方躲一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