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從庫房出來的器具,張媽媽心裏一定要有個數兒，出來多少,當天清算的時候,也得回來多少。”舒曼瑤坐在小花廳裏，看着眼前的管事媽媽們說道：“徐媽媽當天就負責讓丫鬟們往宴席上送菜，總共是六桌,前院三桌，後院三桌，一桌是四個人,夫人們一桌，姑娘們一桌，至于前院的老爺少爺們,到時候他們自己安排。菜盤子用的是芙蓉花粉彩碟,湯碗用的是青花，小碟子用的是花開富貴金邊碟，筷子用的是紫檀木，這些個，都要記的清清楚楚，可別弄混了。”
“還有廚房的菜，我昨兒定下了菜單，高媽媽，你看看都要什麽菜，一早就交代了采買的，那天是必定不能出錯的。”舒曼瑤說着，夏夕就上前遞出來一張紙，高媽媽趕忙上前接了：“姑娘放心，奴婢定然會好好斟酌的。”
舒曼瑤點點頭，又點了幾個人：“當天當值的丫鬟們要看顧好，該做什麽就做什麽，不該做的，一層層往上報，不能放任客人随意亂走，也不能擾了客人的興致，要随時注意着。”
“好了，多的我也不說了，諸位媽媽都是管家理事的老手了，自是知道應該怎麽做的。我是頭一回負責這些事情，有交代不到的地方，還請諸位媽媽替我遮掩一番。”舒曼瑤起身行了個半禮，衆人趕緊避開，七嘴八舌的保證：“姑娘放心，奴婢定然會好好辦差的，決不給姑娘丢臉。”
舒曼瑤笑眯眯的點頭，仔細思量了一番，确定沒什麽遺漏了，這才讓衆人散了。等小花廳裏只剩下舒曼瑤主仆了，李媽媽才從屏風後面繞出來：“姑娘辦的不錯，奴婢瞧着姑娘吩咐的有條有理，很是妥當，等回去禀了老太太，老太太定然會放心的。”
“李媽媽可不要光給我說好話，我之前若是有布置的不妥當的，李媽媽還要盡早提醒我才是。”舒曼瑤忙說道，之前他們沒回京城的時候，京城的宅子可都是李媽媽在打理的，這麽一人，可不是沒本事的。別說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舒曼瑤得捧着李媽媽，就是沖着這份本事，她都不能無視李媽媽。
“姑娘且放心，奴婢這人啊，從來都不說假話的，姑娘這次布置的，确實是很妥當的。”李媽媽笑眯眯的說道，只是頓了頓，又補充道：“只是姑娘忘了一點兒。”
舒曼瑤眨眨眼，李媽媽伸手往一邊指了指：“那邊那位，姑娘可沒什麽安排。”
“這個要有什麽安排嗎？”舒曼瑤十分吃驚：“王姨娘那身份，也不能出面招待客人，她又有了身子，這人多忙亂的時候，最好了不是在她那院子裏養着的嗎？我原想着，就和平常一樣，讓大廚房準備了她的飯菜，她安安生生的呆着就行了。”
李媽媽笑着搖搖頭：“姑娘，這點兒你可想錯了。你說的也是有道理的，到時候只要王姨娘安安生生的呆在她的院子裏就行。可是姑娘，那天大廚房必然是很忙的，所有的人都要忙着宴席的事情，王姨娘那兒，說不定就要被疏忽了。并且，她就是個妾，她也是你爹爹的妾，她肚子裏還有你的弟弟妹妹。”
“那依李媽媽的意思？”舒曼瑤疑惑的問道，王姨娘那院子裏是沒有小廚房的，總不能當天在老太太的院子裏給王姨娘開個小竈吧？
“姑娘可将大廚房的竈眼安排一個出來，親自去和王姨娘說一聲，讓王姨娘選個廚娘，那天就負責她的吃食。”李媽媽笑眯眯的說道：“只當天別疏忽了她就行，就是不看她的面子，也要看她的肚子。”
舒曼瑤忙點頭，給李媽媽行了個禮，李媽媽慌慌張張的側開身子又還了禮：“姑娘可折殺奴婢了，奴婢不過是聽老太太的話，給姑娘一些提醒罷了，當不起姑娘的禮。”
“若不是李媽媽提醒，曼瑤說不定就要犯錯了，這個禮，李媽媽受的。”舒曼瑤笑着說道，又和李媽媽出來，一起去老太太那裏請安，和老太太一起用了午膳，就帶了夏夕往王姨娘的院子裏去了。
花鈴正在院子裏曬衣服，瞧見舒曼瑤，忙笑着迎了過來：“奴婢見過大姑娘，給大姑娘請安，大姑娘可是要找王姨娘？姨娘剛剛用了午膳，這會兒正在後面散步消食呢，奴婢去叫王姨娘，大姑娘稍等片刻。”
夏夕點了點頭，花鈴先是跑去将另一個小丫鬟叫過來，給舒曼瑤端茶倒水，自己飛快的繞到後面去叫了王姨娘。沒多久，銀環和花鈴就扶着王姨娘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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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曼瑤在王姨娘行禮的時候起身扶住了她：“姨娘快別多禮了，姨娘肚子裏有孩子，只管安心養着就行了，這些個禮節什麽的，就先放到一邊吧。”
王姨娘溫和的笑了笑，在舒曼瑤下首坐了，看了一眼那桌子上的茶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這裏茶水簡陋，大姑娘可別嫌棄。”
“不嫌棄，我今兒過來，是有件事情要和姨娘商量的。”舒曼瑤也不繞圈子，開門見山的将宴會的事情說了一遍：“到時候也免得委屈了姨娘和姨娘肚子裏的孩子。”
王姨娘面上有些感激，略有些誠惶誠恐的起身給舒曼瑤行禮：“多謝大姑娘惦記着妾身，不過是一天工夫，并不值當大姑娘特意為妾身安排什麽。”
“姨娘這話說的可不對，不說是看在姨娘的面子上，我就是看在我那沒出世的弟弟的面子上，也得多多為姨娘着想才是。”舒曼瑤看了一眼王姨娘的肚子，這個王姨娘，當真是聰明，自打選定了靠山，就再不動搖了。
不過，大約也是因為沒辦法動搖了。許氏那人可不是心胸寬廣的，單單看她對曼瑤的态度，就能明白那人是多麽的小心眼兒。王姨娘先一步來京城，不管是她背地裏有沒有做什麽，只看這比許氏多出來的一段時間，就能讓許氏對她起了防備的心思了。
所以，王姨娘對老太太和舒曼瑤，那真是恭敬有加，半點兒心眼也不在她們面前玩兒。王姨娘既然肯以誠待人，舒曼瑤也願意對王姨娘好一些。
“妾身多謝老太太和大姑娘了。”王姨娘又說了一次，在舒曼瑤的堅持下，才點了個婆子：“高媽媽等人在做菜做湯上是很有一手的，她們那天必定是忙的抽不出身的。不如就讓王媽媽負責吧，只一天的飯菜，也不用太多人了。”
“那好，那就讓王媽媽負責吧。”舒曼瑤笑着起身：“時候不早了，王姨娘一向有午睡的習慣，我也就不多打擾了，姨娘早些歇着吧，我這就回了。”
王姨娘一直将舒曼瑤送到院子門口才轉回來，花鈴正收拾了桌子，見她進來，忙扶了一把。銀環過去鋪了床，兩個人服侍着王姨娘躺下，這才靜悄悄的告退。
很快就到了宴會的那天，舒曼瑤一大早就起身，她第一次主辦這種宴會，就算是老太太和李媽媽都說過她安排的很妥當，但她就是很緊張，很不放心，心裏老是惦記着這件事情。
“夏夕，将管事媽媽們再叫到小花廳，我再确認一遍吧？”梳洗過後，舒曼瑤在屋子裏走了兩圈，忽然轉頭問夏夕，夏夕愣了愣才趕忙搖頭：“姑娘，萬不能如此，您昨天已經吩咐了一遍兒，今兒若水再将人叫來吩咐，一來會讓那些媽媽們覺得姑娘您心裏沒底，做事情的時候就少些顧忌。二來，眼瞧着時間不早了，姑娘吩咐完，怕是已經有客人上門了，那可就來不及了。”
“最重要的是，這宴會上的事情，大部分都是昨天晚上準備的，您再去說一遍，怕是會讓那些媽媽們覺得您不信任她們。老太太不說了嗎？做主子的，只要會用人就行了，可不能事事親為。”夏夕一邊說，一邊又将舒曼瑤身上的衣裙打理了一番。
舒曼瑤還是有些愁眉苦臉，這萬一出錯了，可不是小事兒啊。不行不行，緊張的肚子都有些疼了，舒曼瑤伸手揉揉肚子，要不然，讓冬暮或者景秋她們跑一趟去看看？
“姑娘，您受傷了？”舒曼瑤正胡亂想着，就聽夏夕驚慌的問道：“哪兒疼？姑娘您哪兒不舒服？”
舒曼瑤有些迷茫，手還捂在肚子上：“我肚子疼啊，我沒受傷，怎麽了？”
“怎麽有血？”夏夕哭喪着臉，正說着，猛然一頓，臉色忽然就紅了，結結巴巴的問道：“姑娘，您肚子不舒服？還有哪兒……咳，還有哪兒不對勁兒？”
舒曼瑤也說不上來，就覺得自己太過于緊張了，渾身都有點兒不對勁兒。夏夕忙叫了冬暮進來，兩個人嘀嘀咕咕的說了幾句，一個去找了舒曼瑤的教養媽媽，一個去老太太那邊搬救兵了。姑娘身邊沒有奶娘，這種事情，還真是有些麻煩。
舒曼瑤瞧着兩個人慌慌張張的樣子，頗有些莫名其妙，随後才反應過來夏夕的話——受傷了，夏夕剛才是拎着她的裙子看的吧？有血跡？
疑惑的将裙子扯過來，舒曼瑤低頭一瞧，臉色也變白了，這血跡打哪兒來的？旁邊伺候的景秋見狀忙過來安慰：“姑娘別擔心，女孩子長大了，都會這樣的，等會兒陳媽媽過來一說您就知道了，這事情很正常的，您別害怕，奴婢給您端些熱水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