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兩個人正說着話，就見外面走來幾位姑娘,最前面的,是剛才穎兒指給舒曼瑤認的那個廣平侯家嫡長女馬姑娘，後面跟着兩個,舒曼瑤不認識。白婷婷剛進京沒多久，自然也是不認識的。
“你們是哪家的姑娘？”馬姑娘微微擡着下巴，看着舒曼瑤問道，舒曼瑤起身笑了一下：“家父左佥都禦史，姓舒。這位是京府丞的千金，白姑娘。”
“哦。”馬姑娘拖長聲音應了一下，示意白婷婷起身：“你們兩個,且到外面去玩兒吧,我們在外面走累了，要在這裏歇一會兒。”
白婷婷臉色當即就變了變，舒曼瑤掃了一眼馬姑娘身後的那兩個——不認識，也不知道得罪了會不會有什麽嚴重的後果。可真要是就這麽讓了，也未免太丢臉點兒。她自己丢臉不要緊，可是她這會兒，也能代表舒家的風氣。
舒成業可是當禦史的人了，自己個兒的閨女卻是個軟骨頭，說出去舒成業可就要成為笑柄了——連自己閨女都教不好，可見家風了。
“馬姐姐，這亭子裏的地方很大。”舒曼瑤笑着開口：“若是馬姐姐和這兩位姐姐有什麽私密話要說，我和白姐姐就給幾位姐姐讓個位子，若是沒有，不如咱們一起說說話？”
叫一聲姐姐，馬姑娘至少得顧忌一下，舒曼瑤今年才十四歲，馬姑娘今年已經十七歲了，看着也比舒曼瑤高了不少，若真是半點兒面子不給，那馬姑娘欺淩幼小的名聲就跑不掉了。
白婷婷也機靈，趕忙笑道：“久聞馬姐姐是個開朗大方的，我這才剛進京，不認識幾個朋友，若是馬姐姐不嫌棄，咱們在一處坐坐？”
馬姑娘身後的那個姑娘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馬姐姐是什麽身份，你又是什麽身份？也不看看自己那德行，還想和馬姐姐在一起坐坐，想的也太美了！你們啊，還是趕緊出來吧，馬姐姐是最不喜歡和陌生人在一處坐着了，她能看上這個亭子，也是你們的福氣。”
舒曼瑤給夏夕使了個眼色，又對剛才說話的那個姑娘笑道：“這位姐姐是……”
馬姑娘沒出聲，倒是她身後的另外一個人說道：“這是王祭酒大人家的千金。”
白婷婷學着馬姑娘那樣子哦了一聲：“既然王姑娘剛才說，我們能為馬姑娘讓出來這個亭子是我們的榮幸，那麽，王姑娘若是為我們讓出地方，是不是也是一種榮幸？”
王姑娘臉色當即就變了，馬姑娘不耐煩的皺眉：“你們兩個，到底出不出來？再不出來，我可就不客氣了！”
舒曼瑤皺了皺眉，很是誠懇的看馬姑娘：“馬姐姐，這亭子這麽大，你若是實在不喜歡我和白姐姐，不如咱們坐兩邊，互不妨礙？畢竟，我們剛才就呆在這裏，馬姐姐您一來，我們忽然就走了，這傳出去，馬姐姐的名聲該不好聽了。”
馬姑娘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喲，小丫頭嘴怪會說啊，還知道拿我的名聲說事兒，不過，本姑娘既然敢讓你們走開，那本姑娘就自有辦法應付，什麽名聲不名聲的，能當吃還是能當喝？快些點兒，識相的話就早些走，再說下去，也不過是你們等會兒更丢人罷了。”
舒曼瑤頭一次見到這種不拿名聲當回事兒的姑娘，那真是驚的，目瞪口呆。大約白婷婷也沒見過，竟然結結巴巴的問道：“你不怕傳出去別人說你嚣張跋扈，然後對你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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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替舒曼瑤解答的那姑娘笑了一下：“你們知道什麽，馬姐姐可是早就訂了親的，知道訂的哪家嗎？安國公家的嫡長孫！安國公世子！以後馬姐姐可就是未來的國公夫人了，不比你們這些人身份高？”
舒曼瑤感覺，今兒見了馬姑娘，自己心裏的各種觀念，就好像被人重新寫了一遍。不就是個安國公府嗎？不對，安國公府？這個名字很熟悉啊。
“可就算是訂親了，馬姑娘這麽……”白婷婷還是有些不太相信，王姑娘接了話：“這個就不勞你擔心了，楊公子對馬姐姐可是好的很呢，一定親就立馬去參軍，要為馬姐姐掙來個诰命，你們啊，下輩子都不會有這個福氣的，行了行了，問那麽多做什麽？趕緊的，讓開！”
“王姑娘打算讓誰讓開？”王姑娘話音剛落，就有另外一個聲音問道，舒曼瑤轉頭一瞧，立即放松了些，來的可是她讓夏夕搬回來的救星，衛國公府的嫡長孫女李寶穎。
“怎麽，李妹妹竟然是如此的小氣，連個亭子都不舍得讓我坐一坐？”馬姑娘臉色有些難看，舒曼瑤趕忙下去挽了李寶穎的胳膊，笑着說道：“馬姑娘誤會了，剛才寶穎妹妹說，要讓我去瞧瞧她的秋千，只是那會兒人多事多，寶穎忙的很，怕是到現在才抽出時間來找我。”
這會兒她跟着李寶穎走了，那就是主人有請，既保全了面子，又給了馬姑娘面子，更顧忌了李寶穎這個小主人的面子，可謂是一舉三得了。
別看李寶穎年紀小，卻是個十分通透的姑娘。她家世和馬姑娘雖然差不多，但差就差在，馬姑娘的父親已經是襲爵了，而她的爹爹卻還是世子。
更何況，身為主人，怎麽也得招待好往來的客人才行。
“正是如此。”李寶穎笑了笑，側頭看白婷婷：“這是舒姐姐剛才認識的新朋友？我就說舒姐姐怎麽不去找我呢，原來是有了新的朋友，就将我這個老朋友給忘在腦袋後面了。”
說舒曼瑤是自己的朋友，也是在給馬姑娘一個警告。
“我和曼瑤是表姐妹。”白婷婷笑着說道，也走過來拉了李寶穎的手：“剛才就聽曼瑤說，李姑娘又是和善又長的漂亮，現下見了，只覺得曼瑤說的不及真人的十之六七。”
李寶穎笑的更燦爛了些：“都是舒姐姐過獎了，好了，馬姐姐大約也是玩累了，想要休息了，咱們就別打擾馬姐姐了，快去看看我的秋千吧，可好看了，我保證，你們絕對沒有見過比這更精致的秋千。”
馬姑娘冷笑了一聲，李寶穎就當沒聽見，和她打了個招呼，轉身就領着舒曼瑤和白婷婷走人了。
“寶穎，那個安國公世子是什麽人啊？”走遠了些，舒曼瑤才低聲問道：“我覺得吧，他眼光很不好啊……”
李寶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又說出來顯擺了？”
舒曼瑤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是她身邊那個王姑娘還有另外一個姑娘說的。”
“你呀，剛回京城沒多久，這些話聽聽也就算了。安國公府可是到現在都沒有世子呢，那府裏亂的很。她說的必定是安國公的嫡長孫，楊建白楊公子。”李寶穎笑着說道，若不是顧忌着這會兒是在衛國公府，跟前還有人，舒曼瑤都想尖叫出來了。
“楊建白？”不過，到底是沒忍住，李寶穎點了點頭：“楊公子可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京城四大美男子，你定然沒聽說過吧？”
舒曼瑤很迷茫的搖頭，這什麽跟什麽啊，還四大美男子，按照什麽來憑的？長相？
“四大美男子裏面，楊公子排名第一，不僅是因為長的好，家世好，更因為文采好，重承諾，在京城有一諾千金的美名。”李寶穎倒像是終于找到了話匣子開關，打開了就合不上了：“剩下的三個分別是戚大人家的戚成琛戚公子，戚公子的一雙桃花眼十分的勾人，除了家世好長的好，戚公子最出名的一點兒就是溫柔多情。另外還有……”
舒曼瑤和白婷婷就跟剛從鄉下進城的土包子一樣，兩張臉一模一樣的吃驚和震撼——這都什麽跟什麽啊，京城難道是流行評選美男子嗎？
而李寶穎的一番奮力演說，也不是沒功勞的，至少，舒曼瑤這會兒是沒空去想馬姑娘原來是楊建白的第一任妻子。等事後再想起來，也沒了剛知道事後的那股說不出的感受了。
“那個馬姑娘，可真是嚣張，祖母您是沒看見，她都恨不得眼睛長在頭頂上了，不過我最看不慣的，倒不是那馬姑娘，馬姑娘雖然嚣張，但是有那個資格，我最讨厭的是那個王姑娘，自己家世不出衆，就巴結着身份更高的，為虎作伥，實在是小人。”
“還有京城四大美男子，祖母，我都不知道京城原來盛行這個啊，不知道等哲明長大了，有沒有這個機會也被選為四大美男子。”
“你祖父當年……”老太太忽然笑了笑，一臉懷念，語氣也帶了幾分惆悵：“也曾被選為四大美男子呢，若不是他長的好看，當年我也不會瞧上他了，只可惜你祖父是個命短的，這會兒，我倒是寧願他長的醜點兒了。”
見說到祖母的傷心事兒了，舒曼瑤忙縮縮脖子不敢出聲了。
“那個白婷婷，和你都說了些什麽？”幸好老太太豁達，嘆了口氣，就轉了話題。舒曼瑤忙将自己和白婷婷說的話都重複了一遍：“大舅母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生，到時候大舅舅肯定會帶着大舅母他們進京吧？二舅舅要是開了書院，是不是就不能來了？”
“這個你可以寫信問問。”老太太笑着說道，頓了頓又接了剛才的話題：“白家既然是剛進京，怕是過兩天就該給咱們送帖子了，到時候，你在家舉辦個小宴會，可有把握？”
舒曼瑤跟着老太太學管家有好幾個月了，都是在老太太的帶領下看賬本，見管事媽媽，還從沒自己做過事兒，聽了老太太的話，眼睛頓時亮了：“只招待白家？”
老太太搖搖頭：“京城之中，人際最是重要。白家初來乍到，必定是要多結識些人的。咱們和白家也算是有姻親關系，能幫就幫。你想想咱們去衛國公府的時候，衛國公府招待的可就咱們一家？”
舒曼瑤回想了一下，搖搖頭：“還有石禦史的夫人等。”
“石禦史以後和你爹會是同僚，陳大人以後會是你爹的上峰，這些個，以咱們自家的關系，平日裏能見到嗎？”老太太問道，舒曼瑤搖頭：“除非是人家下了帖子，要不然，咱們不好直接上門的。”
老太太欣慰的揉了揉舒曼瑤的頭發：“就是這個道理，白家既然和咱們家有關系，那咱們就要出手幫一幫，你且仔細想想，白大人是個什麽官職，以他的身份，白夫人最需要見的是哪些人，咱們能邀請到的有哪些，然後再去想這個宴會應該怎麽舉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