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左府
在看了這個世界的史書後,吳清靈對它的了解也加深了許多。
“阿嚏”一陣寒風将藏書樓的大門吹了開來,惹得吳清靈一個噴嚏。吳清靈起身走到門口打算關門,卻發現那個侍女在門口站着瑟瑟發抖,雙頰凍得通紅,卻依舊守在門口。
看到門開了之後,侍女一邊用凍得發紫的手指把住被風吹得搖搖晃晃的木門,一邊連聲向吳清靈道歉。
“小人該死,沒有關好房門,讓風灌了進去。”
吳清靈一個生在英特納雄耐爾國家的人,哪裏見過這樣的場景。此時她反倒不關心那扇被寒風吹得搖搖晃晃的房門了,而是看着侍女道:“你為什麽不進屋呢?”
“小人不敢。”侍女的回答倒是十分耿直。
吳清靈猛地想到了小時候看的那些黑白電影裏,壓迫人的地主老財,不曾想自己有朝一日也成了他們當中的一員。
“進來吧,外邊冷。”吳清靈說着,也不看侍女的反應,便拉着她的手走進了屋子裏,又轉身将房門關好。
看着凍得雙手發紫僵硬的侍女,吳清靈将手中的湯婆子遞給了她。
“來,暖暖手。”
這一無心之舉,卻讓這侍女的眼淚一下子便掉了出來。她哽咽着說着自己悲慘的身世。自己本來是漢城縣附近村莊的村民,小時候村莊被附近強人劫掠,自己被抓到了強人的山寨中要給他們做壓寨夫人。
後來少将軍剿匪,将這些強人清繳之後,由于自己在山寨中待過。村子裏開始有人在傳言,自己已經被強人玷污了,是為不潔,到了後來,就連父母看自己的眼神也變了。
後來,走投無路的自己,本想輕生,恰好看到了将軍府上在招下人。自己便進了将軍府中,只為了報答将軍的救命之恩。不曾想,少将軍喜靜,做事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擾。
但又不時的需要人給他跑腿拿東西,久而久之,左府裏便有了個規矩,在将軍和少将軍做事時,都在門外候着,雖是下人本分,但卻也有些折磨人。
“沒事兒,我不是左兄,今後,若是我在看書的時候,你可不比在一旁守着,若水天氣寒冷,便去找個暖和的地方待着就好。
“謝公子,公子真是大善人。”侍女一邊抹着眼淚,一邊退出了房門。
吳清靈坐在書桌前,看着無比精致的湯婆子,又想到了方才那侍女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模樣,不禁想到了詩聖杜甫的那句“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左子策雖然是南秦第一猛将,朝廷一品大員,但這座府邸對于他的身份來說,還是略顯有些寒酸。而且通過了這幾日的了解,吳清靈這才知道,這座府邸是左子策唯一的不動産。
或許戎馬半生,左子策已經習慣了在軍營裏生活了吧。雖然宅邸是左子策的,但實際上,從購置到添置裝修,全部都市左亮一人操辦的。也許是父子兩人所處的年代不同吧,左子策與左亮兩人的思想完全不同。
相對于左子策來說,左亮更适合如今的朝廷政治。在衛燕之争時,大家都是一條心,想要打敗對方,一統天下。而如今,雙方雖然不時有些沖突,但相對來說,大家心裏都清楚,長達五十多年的戰亂,百姓需要休養生息,若是再繼續下去,恐怕只會惹出更大的亂子。
而當這些外部矛盾得到緩和時,團體內部的矛盾就凸顯出來了。戰争告一段落時,在論功行賞的問題上,皇帝既要考慮功臣,也要考慮能臣。漸漸地,手下文臣武将就會抱成一個個的小團體。或許這便是人類的劣性,只有在貶低別人的時候,才會找到自己。
而左子策深知這個道理,于是主動請纓鎮守邊關。但他也始終放不下當初一起跟随陛下打江山的老夥計。于是便漸漸的成為了功臣黨在邊關安插的一顆棋子。而這一舉動,卻恰恰激怒了皇帝,讓皇帝想方設法的去削弱功臣黨。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吳清靈先前還想着能不能從這個世界逃跑,按照一般套路,只要自己死一次,就會回到原來的世界。但吳清靈卻始終沒有這個勇氣。況且,她也不敢賭命,畢竟吳清靈從小就是個“非洲酋長”的命,無論是抽獎還是玩游戲十連抽,始終拿不到好東西。
這天,吳清靈正在津津有味的閱讀着這個世界的思想家所留下著作時,忽然,先前那個被她暖過的侍女闖了進來。
“吳公子,不好了!”侍女驚慌失措的叫道。
“阿碧,怎麽了?這個慌慌張張的。”吳清靈覺得納悶,便回道。
“僞秦的軍隊奇襲漢城縣,咱們快從側門逃跑吧!”侍女阿碧說着,也不顧吳清靈的反應,一把抓起吳清靈的衣袖,便朝着左府門外跑去。
出了左府,吳清靈發現此時街上亂成一片,衆人四處奔走,城門外喊殺聲猶如天邊悶雷一般,震得吳清靈心口發痛。
此時,左子策帶軍與敵人在回鸾澗邊與敵軍戰鬥,而這只奇襲部隊,則是在冰天雪地的懸崖上,悄無聲息的來到這個地方。
而左亮在前日被安排去押送糧草,一時無法回援。一時間,漢城縣成了一座孤城。
吳清靈順着人群湧向城門口,卻發現城門口被一群士兵把守着,無法出城。
“你們要幹嘛?放我們出城!”一個商賈打扮的人在城門口大喊着。
“敵軍如今就在城門口,現在開門只有死路一條!”一旁一個小統領模樣的人面對着這個商賈的抗議,怒目相視。
“你算什麽東西!開門!快給老子開門!”那個商人也是急了,指着那統領吼道。
“咔擦”一聲悶響,那統領抽刀直接将那商人的頭顱砍了下來。
“如今敵軍來犯,若是開門放你們出去,也只是讓你們成為僞秦的刀下鬼而已,這人如此着急要我們開門,定是敵軍奸細。大家不要慌張,回到家中,韓某保證定然護得大家周全!”面對這統領手中沾着鮮血的環首刀,百姓頓時安靜了下來,沒過多久,便退了回去。
“嘔……”這是吳清靈有生之年第一次見到這樣血腥的場面,她忍不住吐了出來。
一旁的阿碧給她拍背順氣,而一個家丁,則是懷着碰運氣的想法,跑到了統領身旁,與他耳語了幾句,也不知兩人說了什麽,那統領頻頻看向吳清靈。接着,又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那家丁跑了回來,興沖沖的告訴吳清靈道:“吳公子,我與那韓統領是同鄉,方才我告知韓統領您的情況,他表示你是左将軍的客人,他會帶我們去安全的地方的。”
接着,吳清靈與家丁侍女随着那統領到了臨時指揮所,吳清靈看了看士兵的铠甲制式,的确,這裏如今最說得上話的人,也只剩這個統領了。古時候,并沒有肩章軍銜之類的東西,所以,為了區分士兵之間的等級,往往會使用铠甲作為标示,比如唐代十三铠之首的明光铠,便是高級将領的專屬。
“閣下便是吳丞相的公子?”韓統領說話間帶着一股嘲諷的語氣,似乎是因為看到了方才吳清靈嘔吐的模樣,心生輕蔑。
“正是。”吳清靈雖然知道謙卑,但這些時日,吳清靈也學到了很多,比如面對這種咄咄逼人的家夥時,需要表現得不卑不亢才行。
“久聞吳丞相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當年在皇上帳下,與左将軍一文一武,輔佐皇上打下了半壁江山。常言道虎父無犬子,想必這次奇襲,吳公子也有對策吧。”韓統領說道。雖然嘴上奉承,但吳清靈知道,從話語裏,韓統領壓根就瞧不起自己。
“吳某不才,自小不讀兵書,故而無有良策。”吳清靈雖然知道對方只是在試探自己,但的确,自己只是個死宅,對于行軍打仗的事,一竅不通。
“既然如此,閣下又有何顏面要在下護得你周全?莫非閣下的命就是命,城中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嗎?”韓統領踏上前一步,對吳清靈喝道。
吳清靈頓時被吓得一激靈,差點哭了出來。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
“韓統領,你這說的是什麽話?吳公子怎麽會是你說的那種酒囊飯袋?公子是有辦法的!”一旁的阿碧看到吳清靈被人無端喝罵,只覺得一腔怨氣沖天而起,也不顧什麽上下尊卑,上前與韓統領理論。
“哦?那請問,吳公子有什麽方法,能解漢城之圍?”韓統領說着,将腰間長刀拔了出來,用抹布将方才斬殺那商人時留下的血跡擦拭而去。
“阿碧,你……”吳清靈不知不覺中,被逼上了絕路。
“吳公子,阿碧相信你,你一定會有辦法的。”阿碧看着吳清靈的眼中,滿是信任與堅定。
“小女子阿碧,願以性命擔保,吳公子定會有辦法守住漢城縣的!”阿碧上前,把住韓統領的環首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