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過往情分 花映月并非丞相……
其實今上未必不知道他拍的人是花照水, 只是當時禦書房還有幾個宮人在,他故意如此罷了。
對于花照水和柳扶風互換一事,柳扶陽進殿之後, 便已經交代了。
今上聽聞此事,連眼睛都沒眨, 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
花照水下意識地側頭去看了柳扶風一眼, 只見他眼角微紅, 暗自握了握拳。
這麽多年,柳扶風好像從未奢望過還可以站起來。
他早就習慣了坐在輪椅上, 也早就習慣了別人明裏暗裏嫌棄他是個殘廢。
偶爾, 就連他自己都會自稱小殘廢。
可從今日起, 他就可以堂堂正正地立于人前了。
雖然後來,柳扶風也暗自腹诽,說少了殘廢這個由頭,他不能明目張膽地做好多事。可在人前能直立行走的感覺,一定也是不一樣的。
當日, 柳扶風和花照水離開禦書房之後。
今上親自扶起了跪在禦書房外的淑妃。
淑妃淚流滿面,只跪伏在地,道:“臣妾教子不善, 深知罪無可赦, 請皇上降罪。”
淑妃永遠都是這樣一個人,沒等今上降罪, 她便會先退一步。
夫妻多年,哪怕是聽着她那像月扶桑一般無二的聲音,今上也不忍苛責。
“若說教子不善,朕與你,皆有過。朕該罰的, 都已經罰了,等陽兒在府內休養好了,便讓他啓程吧。”
今上此言一出,淑妃便閉上了眼睛。她知道求情無用,也知道今上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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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已下旨,再無轉圜。
只可惜,柳扶陽那個孩子,始終都沒聽勸過。
而柳扶風雙腿已好的消息,瞬間傳遍了整個京都。
那些之前巴結柳扶陽的人,不禁蠢蠢欲動,紛紛往安親王府遞拜帖。
然,柳扶風小霸王之名由來已久。哪怕今日他已不是殘廢,可他依然還是如以往一般的行事做派,誰都不見,誰的面子也不給。
安親王府的大門緊閉,他整日裏除了與花照水看看書,鬥鬥法,便什麽事都不做。
就連溫太傅都說,皇子中有此心性的,唯有柳扶風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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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朔州那方,戰事依舊焦灼。
本來花元武是根本沒将柳扶蘊放在眼裏的,奈何此番,柳扶蘊帳下有成嬷嬷坐鎮,花元武一時間竟賺不到任何好處。
論起勇猛,董将軍和柳扶蘊是不相上下的。論起秘術,成嬷嬷和花元武亦是不逞多讓。
花元武原計劃是五日內沖出朔州,奈何如今已過去十日,他卻只能閉守城門。
而今上也給柳扶蘊下了死命令,花元武若不出,不可攻城。
眼下,比的就是耐力。
朔州閉城,與外界不通,花元武撐不過兩個月。
就算是這一仗,要打兩個月,今上也在所不惜。
可是,宮內的花映月,一直等着花元武援救。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撐得過這兩個月?
就算是撐得過,花元武也未必勝利。就算是勝利了,花映月也早成了一個廢人。
不知道為何,花映月在宮中內牢的事情,傳到了外面。有人說,花映月熬不住刑罰,已經斃命。
又有人說,她尚且還吊着一口氣,被用來威脅花元武。
此事不知道怎麽就傳到了丞相府。
今上雖命人日夜守着丞相府,可到底也未曾對花信然和丞相夫人做什麽。
白凝霜到底是當朝太師之女,雖然白家已經宣稱與她再無任何瓜葛,可是今上到底還是顧念着白家,沒有對她做什麽。
白凝霜本也想着,若是花元武勝了,他們一家還可以柳暗花明。
可如今,這些個時日過去了,她悄悄花錢打聽了一番外面的境況,皆說戰事焦灼,怕是還有的時日呢。
本來,白凝霜認為自己的夫君籌謀深遠,是成大事的人。
可如今看來,他想攻進京都,也絕非是那麽容易的事。
而且,她也認為,聖上至今未對丞相府有任何動作,是因為聖上有把握勝了花元武。
若是聖上沒有把握,整個丞相府,怕是早已經上了斷頭臺。
她還可以好好地在府中待着,雖然被囚禁,吃食也不如以往,可她好歹還能好好活着。
可花映月,怕是等不了那麽久。
花映月就是白凝霜的命根子,她只有這麽一個女兒,若是花映月出了事,白凝霜也不想活了。
花信然到底不是她的兒子,從丞相府出事到現在,他便整日将自己關在房裏,未曾給她遞過一句話。
到底不是自己親生的,白凝霜自認自己對花信然不薄,一直也不曾苛待過他。
可是花信然心中,卻始終沒有她這個嫡母半分位置。
罷了,白凝霜本也不指望他。要想救花映月,除了指望花元武,她還有一個人——朝天監正史孔文星。
朝天監正史孔文星,今年三十有六,至今未娶。聽聞,他府中連個通房都沒有,他整日裏除了教導一群弟子,便是修煉自身。
除非朝中有大事需要出馬,否則,孔文星一般都不露面。
如今,京師內外,已經極少有人知道,孔文星與白凝霜曾有過一段情。這件事,就連花元武都是不知曉的。
當初,白凝霜尚在閨閣之中,一次外出去寺廟請願途中,遇見了尚還貧苦的孔文星。
白凝霜本無純良之心,她在街上遇到乞丐,都會厭惡至極。
偏偏那一日,她看中了孔文星的面容。
孔文星當時正值弱冠,樣貌英俊,雖一身布衣,卻自有一派仙風道骨之氣。
他說自己能掐會算,白凝霜便請他算了一卦。
孔文星當時算完卦後,白凝霜便笑着問他:“怎麽不說話了?卦象如何?”
孔文星愣怔稍許,這才道:“卦象顯示,姑娘出身富貴,将來也會得嫁高門,你未來的夫婿,将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白凝霜的丫鬟頓時捂嘴笑了:“這是自然,我們小姐要嫁就要嫁最好的。”
孔文星并未說話,他轉身欲走,白凝霜卻再一次叫住了他:“你還沒要賞錢。”
孔文星雖衣着粗陋,卻并未要白凝霜的錢,他笑了笑道:“與姑娘有緣,免費為姑娘算上一卦,算不得什麽。”
白凝霜竟不顧體面地追了上去,非要讨到他的住址不可。
孔文星無奈,只好告訴她,他住在五裏之外的道觀。随後,孔文星道:“若是姑娘或是姑娘家裏人還想算卦,倒是可來找在下。只是,剛剛給姑娘那一卦,已然洩露了天機。姑娘乃閨閣之人,實在不必為小人多費心。”
說罷,孔文星轉身離去。
然而,他的身影卻在白凝霜的心中,久久揮散不去。
那之後,白凝霜總是找借口要出門,說是為了祈福,實則是為了私會。
孔文星一直沒有告訴她,他給她算的後半卦,十分不祥。
那一日,白凝霜也确實未給他賞錢。
只有欠了他的,她才有機會再去尋他。
奈何,白家終究是發現了她的異常。
白凝霜當時已滿十六歲,正是議親的年紀,若是女兒家經常往外跑,實在是有損名譽。更何況,區區一寒門,又不入仕,實在是配不上她這太師之女。
無奈,白家夫人只好将白凝霜關了起來,從此之後,再不許她出門。
那之後,便是白凝霜與當時新晉的三品大臣花元武議親。
白太師說,花元武并非池中物,若将女兒嫁給他,也并不虧。
本來,白太師是希望女兒入宮的,奈何,白家兩女齊齊參加了選秀,倒是白凝雪被聖上選中,白凝霜無緣。
無人知道,白凝霜在嫁給花元武之前,跑到道觀偷偷與那孔文星私會。
事後,白凝霜入花府。
然,新婚之夜,花元武卻并未與她同房。
白凝霜是知曉自己有了身孕之後,才去争寵的。
因為如果不争,她将萬劫不複。
而那個時候,花元武的一顆心都在後院,都在那月扶桑的身上。
白凝霜知道花元武視前途如命,便以白家的好處誘惑于他,逼他留在自己的房中。
在之後,她便告知花元武,她有了身孕。
那時候,月扶桑尚未有孕,她肚子裏的,自然是花府第一個孩子。
花元武知曉之後,果然很高興,對她萬般照顧。
而她漸漸的,倒也絕了對孔文星的念想。
說來,倒并非是白凝霜無情,而是孔文星怨她。
孔文星怨她,自然不是怨她嫁與花元武,孔文星怨她心狠。
當初,她與孔文星私會,身邊唯有一個丫頭相陪。
事後,她擔心這件事敗露,便在懷着花映月的時候,偷偷殺了那個丫頭。
本來,她嫁入丞相府之後,還經常給孔文星傳信。
然而,孔文星知曉此事之後,便再也不願見她。
這麽多年過去,孔文星一直未娶,白凝霜的心中,倒是有稍許安慰。
而且,後來的孔文星得了聖上召見,進入朝天監之後,便一路高升。
他手中雖無實權,可也是能在聖上跟前說得上話的人物。
白凝霜出不去,所以,她得想辦法給孔文星遞消息。
她在信上告知孔文星,求他救救他們的女兒。
寫好這封信之後,白凝霜買通了在外把守的侍衛,花了重金,希望他能把消息傳遞到孔府。
然而,白凝霜并不知道,門外的侍衛表面上收了錢,轉眼便将這信,送到了安親王府。
柳扶風看到那信之後,更是大笑出聲,他将信遞給了花照水,道:“原來你這惡毒的姐姐,并非是你的親姐姐啊。哈哈,這可有意思了,我一直以為孔文星不近女色,沒成想,還與丞相夫人有過一段風月情。”
花照水蹙眉道:“你說,白凝霜會不會故意說謊,诓騙孔大人?”
“好端端的,為何會诓騙他?怎麽不诓騙別人?肯定是兩個人,有過那茍且之事。而且我可是聽說,你那姐姐未足月便生産。想必此事,你比我更加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