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李梓楠覺得自己不太正常!每次看到嚴寒就覺得開心,每次給他按摩就覺得燥熱,每次見他低着頭,就忍不住用視線輕撫他的側臉,脖頸,甚至開始想象衣服裏白皙的身體,綿軟的手腳。
他要瘋了!他看見早上起床濕了的內褲,想起夢裏那交纏的身體長着一張嚴寒的臉,不敢相信自己竟如此欲求不滿。
嚴寒也覺得李梓楠不太對勁,就象得了青春期狂躁症一樣,一陣子平平靜靜,笑容滿面;一陣子憂心忡忡,焦躁不安,時而萎靡不振,時而意氣風發。但考試臨近了,他也沒心思問,想着李梓楠已經是成年人了,等考完試再跟他聊聊吧。
煩亂的李梓楠又開始尋找出路了……
他去酒吧喝酒,可是對搭讪的女人卻提不起興趣。想當年,他和幾個哥們,在學生街酒吧把妹那是出了名的,所以李媽才會說他之前的女朋友亂七八糟。但現在李梓楠也成熟了不少,更不想惹不上麻煩。不過,酒吧裏各類MM或妖冶,或妩媚,或清純,或可愛,各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倒是讓他興奮不少。
李梓楠回家打開蒼老師的視頻,右手戀人适時陪伴,總算把腦海裏嚴寒的面容趕了出去。
但有一個問題,李梓楠百思不得其解。怎麽說他也談過不少女朋友,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起碼很性福。既然如此,那可以肯定的是他絕不是一個GAY。可是,嚴寒明明是個男人,就算身體單薄,就算面白無須,就算沒瞧見他小弟,但那喉節總是在的,胸也是平的,聲音也明顯是男聲,怎麽他就給當成性幻想對象了呢?難道自己對男人也感興趣?只是以前不知道?
為了證實這點,李梓楠一下班就奔赴游泳館。在更衣室裏,他的身材好得讓人讨厭,別人都避開眼光不看他,正好讓他肆無忌憚地看個夠。沒感覺,沒感覺!老的少的,胖的瘦的,高的矮的,他通通沒感覺!有感覺的充其量也是覺得別人身材好,可那就象鏡子裏看自己身體一樣,別說心動了,連想法都八字沒一撇。
李梓楠放心了,他确實對男人沒興趣!為了進一步鞏固自己的思想陣地,他在泳池裏戴着泳鏡,靠在池壁上欣賞雪花花的細腰、美腿,大胸,直到鼻血差點噴薄而出才滿意而歸。
李梓楠又可以坦然的面對嚴寒了,但是“打消已起的念頭好比懷孕的女人打胎一樣痛苦”,哪有那麽容易就過去。李梓楠沒幾天就故态複萌,焦灼的內心苦苦煎熬,最後連嚴寒那也不敢再去。
嚴寒覺得奇怪了——李梓楠雖也不是天天來,但沒來時總會發個短信,從沒這麽多天沒消息,他忍不住發了條短信過去。李梓楠收到信息樂壞了,看來不是自己自作多情,別人也是惦記着他的。但是他還是沒敢去,只好撒謊說自己感冒了,怕傳染給他,影響他學習考試。
嚴寒半信半疑,卻沒說什麽。他始終覺得在這份友誼裏,他是處于被動地位,他的自卑讓他不會主動要求李梓楠什麽。
就這樣,迎來了國慶,也迎來了本年度最強的臺風。
超強臺風掃過臺灣二次登陸,從1號淩晨開始就風大雨大,老城區排水不及內澇嚴重。車展取消,李梓楠回家呆了兩天,吃飽了睡,睡飽了吃,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對誰都愛理不理。李媽本來暗地裏安排好的相親計劃也擱置了。臺風一過,3號又陽光明媚,溫度回升。李梓楠也回去上班了。
臺風不僅讓道路兩旁的橡皮樹葉子,果子落一地,連路中間綠化帶的花草也一片慘淡,矮的三角梅花都快掉光了,随風飛得到處都是;高的美人樹、黃花槐一地的落英缤紛,遠遠看去還挺美,但遭殃的卻是嚴寒。
下午四點多,李梓楠陪客戶試車時,就擔心地搜尋着嚴寒的身影。因為撒謊,這些天他也不敢打電話,只是發發短信。幾天沒見,沒聽見聲音,這越近了,越覺得相思成災,恨不得把人揉進懷裏。
清潔車在路邊,可是不見嚴寒!
李梓楠很緊張,由遠及近都沒看見嚴寒。嚴寒不會丢下清潔車一個人走的!李梓楠心裏篤定,可是,人上哪去了?出什麽事了?
車子超過了清潔車,觀後鏡裏的一幕讓李梓楠的心跳到嗓子眼——嚴寒坐在地上,掃把掉在旁邊,他正一手抓着清潔車側面的車架,努力想站起來。
李梓楠第一反應就是嚴寒被車撞了,但他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為那個位置靠路邊,與機動車道隔着綠化帶,車子根本過不去。那到底是怎麽回事,摔倒了?一定傷得很厲害!
來不及多想,已經看不見嚴寒了。李梓楠忍着下車的沖動,陪客戶慢慢地試,誰知客戶竟然提出再繞一圍。也好,起碼能再看一下嚴寒到底怎麽了。李梓楠耐心地跟客戶聊着,直到看見嚴寒還來不及站起身,就恨恨跌倒,他徹底蒙了!
回到展廳,李梓楠打了個招呼就騎着小電驢火急火燎地往嚴寒那趕。
遠遠的,看見嚴寒靠在樹下,好象還行。近看,卻見他雙手垂在兩邊,右退直直地癱着,左腿屈着膝蓋靠着右腿。
“嚴寒!”李梓楠一邊停車,一邊喊。嚴寒雙目緊閉,動也不動。
李梓楠蹲下輕搖嚴寒的肩,蒼白的臉頰兩片飛紅,嘴唇幹裂起皮,撫上額頭,明顯感覺燙手。李梓楠立刻起身去清潔車前的購物袋找嚴寒的水杯。水杯裏只剩一點水,李梓楠忍不住罵了一句。
“嚴寒……醒醒……嚴寒……”李梓楠拍拍嚴寒的臉,嚴寒慢慢睜開眼睛,看着李梓楠,一臉的迷茫。“來,喝水,小心點!”李梓楠端着水杯放到嚴寒嘴邊,嚴寒手也沒動,張着嘴一點點喝下去。
“你發燒了,我帶你去醫院!”李梓楠伸手去扶嚴寒,嚴寒輕輕掙紮,嘴裏說着什麽,然後看看清潔車。李梓楠想人都燒成這樣了,還擔心那車,又沒人會偷,于是,一邊說着沒事,一邊攬着嚴寒就要站起來。
“五點……半”嚴寒費力地說。
李梓楠明白了,五點半清潔車要送回垃圾處理站。看了下手表,已經五點十分了,他咬咬牙,把嚴寒重新靠回樹幹,“我送回去,你等我,哪也不要去,有事馬上給我打電話。”
李梓楠把嚴寒的購物袋放在他身邊,騎上清潔車,腳下飛快地踩着,嘴裏不停地罵着,罵天氣,罵嚴寒,罵自己!
“嚴寒會發燒,肯定是前兩天冒雨掃地了,真沒想到他會這麽傻,臺風天,掃了也沒用!而且要考試了,他真當自己是鐵打的!明顯又瘦了,這幾天大概又随便吃!該死,都是我發神經,明知他這樣,還放在不管。”李梓楠心裏着急,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
在垃圾處理站,李梓楠碰到嚴寒的那個遠親,他把嚴寒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估計着得請假幾天了。那個遠親和幾個工作人員,也覺得嚴寒可憐,平時也乖巧,所以他們都願意在嚴寒請假時幫忙清掃他的路段。李梓楠表示這些的天費用由他補貼給大家,畢竟做這份工,誰都不容易。
離開垃圾處理站,李梓楠招了計程車趕回去,快到時給小陸打了個電話,讓他去儲物櫃拿小電驢的備用鑰匙來把車騎回去。
嚴寒真的沒動過,大概也是沒力氣動了。李梓楠打橫抱起他放進計程車後座,然後鑽進去,把他摟在懷裏。
感受着那發燙的身體,跟之前冰涼的觸感大相徑庭,李梓楠心裏五味雜陳。想象着大風大雨裏嚴寒搖搖晃晃的身影,一股鑽心的疼痛,讓眼淚幾乎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