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愛不夠

第8章

“我有個建議供你參考，聽聽吧？”李梓楠一邊剝着山竹，一邊說，“給你，很甜。”

嚴寒接過山竹，看着李梓楠示意他說下去。

“高中的書你都能自學了，我覺得你可以試着去參加自學考試。你可以先考大專，反正自學考試不需要高中文憑，學習時間也沒限制，只要把要求的科目全部考完了，就算畢業，就可以拿大專文憑。如果有需要，再繼續讀本科。畢竟現在你就算把高中的書全看完，也沒文憑。如果能讀個有文憑的，那不是既長知識，又實在，将來也能用得上。”李梓楠循循善誘。

“貴，嗎？”嚴寒覺得李梓楠說得挺有道理的，但他的經濟能力實在是有限。

“不貴，自學嘛，就靠自己，所以只要交個報名費，再加買書的費用就行。”看嚴寒有點心動，李梓楠繼續加油，“而且報名費不用一次交齊，你考幾科交幾科的錢，一科才40元。書也不用全買，要考再買。一年考三到四次，一次最多考四科，你要參加幾次考試，每次考幾科都可以根據自己的情況決定。”

“你，很，了解？”

“呵，一般啦！”其實李梓楠已經事先上網好好查了一下，“不過，首先你得先選專業。”

李梓楠向嚴寒旁邊挪了挪，掏出手機，打開省教育考試院的網站，裏面有各專業的招考簡章，科目介紹很詳細，還有考試計劃。

“你有想讀什麽專業嗎？或者對什麽感興趣？”看嚴寒茫然的搖搖頭，李梓楠又問，“或者你打算将來做什麽？可以讀一些相關的專業。”

“你，讀，什麽？”嚴寒第一次接觸這些，真的是一頭霧水。

“我啊，資源與環境經濟學。”李梓楠接着說，“你不要跟我比，我讀的和做的完全是兩碼事。”

“我們先看看報名要求吧。”看嚴寒一時半會也決定不下來，李梓楠想還是讓嚴寒先了解報考程序和費用吧，“嗯，現在報名正好可以參加十月份的考試。離報名截止時間還有一陣子，報考專業你就再想想吧。”

嚴寒認真的地點點頭。他覺得生活好象突然射進了一道陽光，雖然不是很強烈，卻有了微小的希望。

第二天，李梓楠帶了個ipad給嚴寒，教嚴寒怎麽使用，怎麽上網。

“這兩天你好好看看，不用急着還給我。選好專業，找些适合的科目先考。”李梓楠把充電器塞進嚴寒的購物袋裏。

“會，丢。”嚴寒想把ipad還給李梓楠。

“丢什麽呀，不會！”李梓楠神神秘秘地說，“你要怕丢啊，我教你個辦法。你随便拿張報紙一包，直接扔你那購物袋裏，別把它當回事，我保證你不會丢。你越緊張，賊越惦記。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聽我的，肯定沒錯。”

經過慎重的考慮，嚴寒選擇了“社會工作與管理”專業，他的理由是作為弱勢群體的一員，他希望通過了解社會與人的關系，弱勢群體的社會、生活環境，以尋找更合适的生存空間，創造更良好的社會環境。

多崇高的理想啊！雖然李梓楠覺得文憑不過就是一張紙，并不能做什麽，但這樣的想法卻絕對是嚴寒式的。不管将來會怎樣，嚴寒都有着自己的堅持，并默黙地堅守着。

李梓楠幫嚴寒上網報名繳費，嚴寒非把錢給他，他也就收下了。回頭他便買了相關的書籍和練習卷，說是作為嚴寒新開始的禮物，嚴寒拒絕不了，拿着書心裏既高興又感動。

“ipad你也留着。我平時手機就夠用，玩游戲還有電腦，用不着這個，放着也是放着。”見嚴寒搖頭，李梓楠趕緊說，“網上有不少歷年試卷，還有解題思路、得分要求，你要多看看，對考試有幫助。”

李梓楠知道只要拿考試說事，嚴寒都拒絕不了，屢試不爽！

嚴寒更專注于學習，往往連李梓楠往他嘴裏塞了什麽都不知道。李梓楠也趁機為嚴寒補充營養。除了中午吃的，還多備了雞蛋，面包，牛奶，水果等等塞進嚴寒的購物袋裏，讓他帶回去。嚴寒一提出異議，李梓楠就說為了考試要有充足的體力，營養不夠，記憶力會下降，影響學習。

嚴寒默默地接受李梓楠的好意，雖然還有點自卑，但心裏卻暖暖的。每天和李梓楠相處的時間，雖然是一天裏最熱的，卻也是最舒适惬意的時光。

嚴寒每天晚上不停的用左手練習，以防考試時間來不及。白天掃地也主要靠左手，這讓他的左手酸漲得難受，連睡覺都覺得疼。身體癱瘓的右側也不好，休息時間不足，白天勞動對他的身體本就是負擔，晚上又久坐不動，血液循環不暢，經脈不通讓他的右腿經常發麻，右手也不停輕微的震顫。

看着嚴寒一邊看書，一邊用左手一會捏捏右臂，一會按按右腿，然後甩甩左手，手指曲起張開重複幾下，李梓楠心裏大概明白了。他拉過嚴寒的左手，一聲不吭地開始按摩。嚴寒擡頭看了他一下，輕輕說聲謝謝，又低頭繼續看書。

嚴寒左手上的繭明顯變厚了，中指握筆的地方也結起硬硬的繭。李梓楠也不知道該怎麽按，只是順着每根手指揉，然後是手掌，手腕，手臂，最後順便捏捏肩膀。按完左手，李梓楠又給右手和右腿按摩。他捋開蜷縮的手指，輕輕地揉捏，白皙的皮膚下血管分明，輕微的震顫讓李梓楠一陣陣心疼。幫嚴寒把右腿伸直，李梓楠看見穿着老人款布鞋的腳掌無力地垂着，撇向一邊。嚴寒伸手制止李梓楠，李梓楠把他的手拿開，說了句：看你的書，然後繼續按摩。隔着褲子，可以感覺到腿細瘦無力，那一點點肌肉早已變得軟綿綿，腳踝處觸及的皮膚冰冰涼，李梓楠心裏深深地嘆了口氣。

晚上回家，李梓楠開始上網查詢按摩的方式方法，尤其是偏癱病人的按摩。再經過幾天的理論與實踐相結合，李梓楠的手法越來越娴熟，手、腿、肩膀、後背，就差沒躺下給全身按摩了。嚴寒驚訝于李梓楠的手法，每每按完都會覺得全身輕松舒暢。

“怎麽樣，我很厲害吧！”李梓楠得意的笑。

嚴寒點點頭，臉上綻放出真摯、和煦的笑容，如清晨帶露盛開的小小茉莉，純淨而不張揚，樸素而不華貴，淡淡的幽香卻沁人心脾，讓人神往流連。

撫着那軟綿的小手，看着那笑靥如花，李梓楠的腎上腺素瞬間飙升，他莫名地感覺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全身一陣燥熱。

“這天，真是越來越熱了！”李梓楠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