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
看見嬴政走了進來,嫪毐的第一反應便是想要逃跑,但還沒等他從地上爬起來,旁邊的侍衛便已經一把被拿下,将他按跪在地上。
狼狽跪在地上嫪毐看見地上一雙靴子緩緩向自己走來,最後再自己的面前停下,嫪毐勉強将腦袋擡起,那個少年正在站在他的面前,冷冷的看着他,這讓嫪毐不由覺得更加害怕,額頭上都沁出了些許汗水。
雖然嫪毐不學無術,除了那處比一般人大些便沒有什麽長處了,可混跡市井多年讓他多少也有些眼色,眼前的這位少年雖然年紀不大,但他的言談舉止中卻透着一股讓人不寒而栗的氣質,再加上他帶來的這些侍衛,嫪毐知道,這個人絕對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既然逃不行,嫪毐幹脆準備求饒,他趴在地上胡亂叩着頭,嘴裏含糊不清的說着那些讨饒的話,臉上更是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狼狽的就如同喪家之犬般。
嫪毐這樣的反應,先是讓嬴政微微一愣,随即心中對嫪毐更加不屑,他端詳着嫪毐這幅難看的模樣,又将目光移向嫪毐的胯下。
那隐藏在雙腿間的巨物随着嫪毐的求饒的動作而微微擺動着,近看之下似乎比先前驚鴻一瞥顯得更加驚人,嬴政的眼皮猛然一跳,心情一時很是複雜。
同樣身為男人,在看到嫪毐胯下之物的時候,說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特別是在嬴政之前進門看到李斯和嫪毐兩人的時候,簡直的直接把嫪毐閹了的心都有了,可到了現在再看到嫪毐的巨物,嫉妒之心還是有那麽一點,但更多的卻還是不屑和嘲弄。
大又怎麽樣?就算那處再大,這人也不過是一個市井小徒,之前會認為自家先生和這人有什麽暧昧,但現在再想想,簡直就是可笑至極,先生怎麽可能會看上這人呢?
嬴政輕蔑的打量着嫪毐,冰冷的眼神讓嫪毐不寒而栗,随後,嫪毐又看見那少年側過頭去,對着旁邊的侍從說些什麽,嫪毐的眼睛頓時因為驚恐而瞪的老大,他心裏胡亂想着,完了完了,這次自己可死定了……
果然,在少年耳語說完之後,侍從便對制住嫪毐的侍衛使了一個眼色,侍衛收到後,架起嫪毐就往外面拖去,嫪毐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以為自己這次是死到臨頭了,慌張之下他突然想到了李斯,下意識的便放聲大喊道:“李斯!救命!救命啊!”
一旁的趙高想要捂住嫪毐的嘴,卻已經是來不及了,等到嫪毐的嘴巴才被粗暴的塞住,嫪毐卻已經大喊了好幾聲,嬴政的臉色也黑了不止一層。
嬴政正準備吩咐侍從把嫪毐給拖下去,房間的門卻已經從外面被推開了,穿着一襲白衣的李斯正站着門口,他看了看被兩個侍衛架起來的嫪毐,皺着眉對嬴政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或許的因為這身白色的衣衫,李斯看起來有些憔悴,就連聲音也比之前嘶啞不少,見到這樣的李斯,嬴政又不由想到之前他在床榻上的種種媚态,頓時覺得喉嚨有些幹澀,他咽了咽口水,上前扶住了站在門前的李斯,低頭輕聲道:“先生身體不适,阿政送你回去休息。”
一聽這少年要送李斯回去休息,嫪毐更加劇烈的掙紮起來,他一口将堵住嘴巴的破布吐出來,更加大聲的喊道:“先生!先生救命啊!”
抛去李斯腦海中的那些殘破的記憶,李斯對嫪毐的印象其實還是不錯的,再說嫪毐會來這裏,也是自己帶他來的,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李斯自認為自己一生并沒有幾個朋友,而這個過于單純的嫪毐,在李斯心中其實也算上了半個朋友,所以,嬴政如果想殺嫪毐,李斯也絕對不會坐視不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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嫪毐的話剛剛喊完,李斯便稍稍後退了半步,不動聲色的掙開嬴政扶住自己的手,微微彎腰拱手問道:“不知嫪毐觸犯了哪條秦律,讓王上非要取他的性命。”
聽見李斯稱呼這少年為“王上”,嫪毐的眼睛一時瞪的更大了,之前他只是知道這少年的身份一定很尊貴,卻沒想到,他的身份竟然如此的尊貴無比——在秦國的境內,能讓李斯稱為王上的人,就只會是那位秦王了。
相對于嫪毐的詫異,嬴政卻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李斯話中的意思。
先生這是在威脅他呢。
秦國自商鞅變法之後,便推崇法學,凡事都要遵循秦律,李斯這樣直接道破他的身份,又問他嫪毐到底是犯了哪條秦律,便是在告訴他,如果他不遵循秦律而只是因為自己的一時好惡而殺人,就枉為秦王。
想到這裏,嬴政覺得是又好氣又好笑,好氣在李斯竟然為了這樣一個市井小徒來威脅他,好笑在,李斯竟然不明白,他是秦王,他的話就是秦律,就算非要遵循秦律,他也能給這個嫪毐安無數個罪名,冒犯王上,當烹,通敵,當斬,意欲謀害王上,五刑……這些随便安插的罪名,就已經夠嫪毐死上幾千次了。
可再看看眼前的李斯,那雙眼角微微泛紅的眼眸也正看着他,嬴政心想,如果自己真的殺了嫪毐,先生會因為這個而生氣嗎?應該會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不理睬自己的吧,對李斯的倔強性格,其實嬴政之前就已經領教過了。
嬴政思前想後,還是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就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完全不會對自己造成威脅的人去惹李斯生氣,再加上酒足飯飽之後,嬴政的心情還算不錯,便揮了揮手對一旁的趙高吩咐道:“把這人送回相國府,轉告相國,讓他好好管管手下的人,別讓他再到鹹陽街頭鬧事了。”
剛剛到妓院喝了幾口酒就被打暈了嫪毐正準備争辯幾句,卻已經被兩個侍衛架出門外,拖到了等候在妓院外面的馬車上,而聽見嬴政這麽說,李斯也沒有說些什麽,雖然這樣一來,嫪毐免不了被呂不韋一頓教訓,可也不會有什麽性命之憂,嬴政肯放過嫪毐,也挺出乎李斯意料的。
待到嫪毐離開之後,嬴政這才朝李斯走去,他再次扶住李斯的胳膊,問道:“先生為何如此在意那人?”語氣中帶着一股濃烈的醋味。
這一次,李斯并沒有掙脫開來,他側頭望向身邊的少年,突然想到之前他與嬴政在床第之間的種種舉動,李斯的臉有些發燙,他故作鎮靜的咳了咳,平靜的回答道:“只是覺得這人有點意思。”
嬴政将李斯的手抓的更緊,嘴上卻像是在開玩笑般問道:“可是因為那人的巨陰?”
李斯驚愕的擡頭,正準備否認之時,卻看見嬴政似笑非笑的湊到了自己的臉測,輕聲耳語道:“先生有所不知,大不是最關鍵的,關鍵還是要看技術,譬如像阿政這樣的,如果先生是女人,現在應該早就有了吧……”
嬴政這樣說着的時候,灼熱的氣體也随着嬴政的呼吸噴灑在李斯的臉頰上,可李斯聽後,卻突然渾身發涼。
對,他不是女人,也不可能為嬴政生子,但是嬴政卻需要一個繼承人。
想清楚了這點,李斯的眼眸有些暗淡了下來,他對着嬴政一拱手,道:“王上,臣先告退了。”說完便急匆匆的出去了。
等到出了門,李斯再摸摸自己的臉頰,之前熱的都有些燙手,現在卻是一片冰涼,一切都是因為嬴政無意中所說的那句話。就在這時,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李斯知道,那是已經跟上來的嬴政,但他卻沒有回頭。
明明是君臣,卻同時還是彼此的情人,這樣不正常的關系原本就讓李斯感到很是苦惱,加上嬴政剛剛所說的話,更是讓李斯如夢初醒。
自己可以不娶妻生子,可是嬴政呢,他是秦王,更有可能是未來統一六國的君王,那樣的帝國是需要傳承的,到了那個時候,自己又算是什麽呢?
或許,自己真的應該狠下心,結束這段關系了。
“先生……”在說完那句之後,嬴政便已經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他想要說些什麽彌補一下,話卻像是堵在喉嚨裏,怎麽也說不出口。
到了這個時候,他又能說着什麽呢?他能告訴李斯,他會為了他不娶妻生子嗎?現在他還年輕,不用為子嗣問題發愁,可是到了以後呢?嬴政不敢,也不能做出這樣的保證。
“阿政,這是最後一次了。”
像是已經猜到了嬴政心裏所想的到底是什麽,李斯微微嘆了口氣道,說完便連頭也不回的直接離去了。
所以,與其那個時候再痛苦,倒不如現在就把那樣的關系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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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後,嬴政就再也沒有召見李斯進宮過,即使李斯有事要向嬴政回報,也都是由趙高代為轉達,之前如膠似漆的君臣二人,現在卻硬生生的疏遠了不少。
嬴政不願見李斯,倒是之前因為李斯而差點丢了性命的嫪毐,有事沒事就來找李斯聊天,他告訴李斯,正是因為那天的事情,呂不韋也終于發現了他的過人之處,已經将他收為門客,待遇遠比做侍從要好多了。
過人之處,呂不韋果然還是發現嫪毐不同尋常的地方了,等到時機成熟,或許他就會将嫪毐送到宮中讨好太後了……
嫪毐的話讓李斯驀然發現,自己所猜想的一切,與那段模模糊糊的記憶非常的契合,而事情似乎已經開始朝着記憶中的那樣發展了。
李斯看向身旁傻笑着的嫪毐,他有些沒法想象,這樣一個不知是單純還是傻的家夥,以後竟然會成為差點颠覆秦國政權的長信候,最後又落下那樣一個悲慘的結局。
如果可以的話,李斯并不想讓嫪毐步上這樣一條路。
而就在李斯煩惱着的時候,長安君成蟜府中,原本應該專心策劃謀反的浮伯丘,卻也因為一件意味而大傷腦經,這事,就必須從浮伯丘的主人成蟜喝醉了酒,把他手下一位将軍的妻子硬搶了回來開始說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