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韓國這個冬天,似乎來得格外早,成片雪花紛紛揚揚飄灑着,北風淩烈着,通往鄭官道上,一隊人正迎着風雪趕着路,其中一位,便是韓非。
雖然風大雪大,韓非此刻心情卻是無比雀躍,很他就可以見到自家師弟,不久将來,等一切安置妥當之後,他便可以與師弟一同隐居,不問天下大勢,只求兩人能夠相知相守。
但進入鄭城時候,韓非卻突然發現了這城中似乎有些不對勁。
因為韓非是帶着一隊親衛秘密出城,返回鄭城自然也隐藏了身份,對于他們這隊行蹤詭異人,守城衛兵也并沒有多加盤查,可韓非卻發現,對那些要出城人,衛兵卻是一個個核對着,就好像……他們尋找着什麽人。
“王兄,鄭城守衛什麽時候變得什麽森嚴了?”
等到他們進入鄭城中後,馬車中韓安對韓非這樣問道。
韓安這無意中說出一句話,讓韓非心突然一悸,就好似有一個重錘擊打了他心上,韓非頓時有一種不詳預感,似乎有什麽可怕事情即将發生,或者,就已經發生過了。
越這樣想着,韓非越覺得心神不寧,他趕忙托付親衛将韓安保護安置好,自己則騎着馬直奔李斯府邸。
去往李斯府邸這一路上,韓非都沒見到什麽人,街道平靜而又寂寥,讓韓非感到加不安起來。
到了李斯府邸門外,韓非敲門,等待了許久,卻沒有人來應門,韓非正準備繼續敲門,一旁卻傳來了腳步聲。
“師弟?”
聽到逐漸走近腳步聲,韓非驚喜轉身,但卻失望發現,眼前那人并不是李斯,而是姚賈。
姚賈見到韓非,第一反應并不是行禮,只是這樣瞪着眼睛望着韓非,韓非也懶得跟他計較這些禮數,只是朝姚賈問道:“你來這做什麽?相國府中怎麽一個人都沒有?”
姚賈眼睛睜大了,他冷笑一聲,答道:
“韓非……你,你竟然來問我!難道你自己不清楚嗎?人是你害,現又要來裝什麽賢明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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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賈話,終于成功激怒了韓非,壓抑着怒氣,韓非擡高聲音對姚賈警告道:“姚賈!從前對你容忍是因為你對韓國有功!你以為我不敢對你怎麽樣嗎?”
被韓非樣威脅着,姚賈不怒反笑,大笑着自言自語道:“狡兔死,走狗烹,飛鳥,良弓藏,這樣道理,相國大人怎麽就沒有早點明白呢?”
說完,姚賈便轉身離去,一路大笑不止,只留下韓非,一頭霧水繼續站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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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韓非回到王宮,便有侍從來報,宗室元老們早就等候議政殿中,似乎有事要求見王上。
韓非頓時便覺得事情加蹊跷起來,宗室那些人怎麽會這麽一致來找自己?一定是因為出了什麽事。果然,韓非剛剛進了議政殿,等候着宗室立馬跪倒一片。
看着自己面前跪倒宗室們,韓非先是愣了半天,随後,一個可怕猜想慢慢浮現他腦海中,他脊背開始發涼,也明白了姚賈所說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你們,你們到底做了什麽……”
聽到韓非這樣問了,宗室們這才将頭擡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用眼神相互示意推诿着,終,韓國宗室中資歷老安平君被推舉了出來,他低着頭對韓非說道:“王上,探子回報,李斯身為相國,卻與秦國暗中勾連,我等已經将他伏誅。”
師弟……伏誅……
韓非只覺得一陣暈眩,腦海中只剩下了這兩個詞反複循環着,身體已經支撐不住,似乎下一刻就要倒下。
可終,韓非還是支撐住了,他将目光轉向跪自己面前那些宗室們,嘴角扯出了一個笑,他緩緩說道:“諸位真是辛苦了。”
韓非這話,讓宗室們紛紛松了一口氣,看來,王上也沒有怪罪于他們,不管怎麽說,李斯只是外人,就算跟王上再親密,也比不上自家血親宗室啊。
即使如此,宗室們還是表示了下謙虛。
“王上謬贊了。”
“諸位勞苦功高,怎麽能沒有一點賞賜?”
韓非一邊這樣笑着說,一邊繞過依舊跪地上宗室們,走到殿門旁邊時候,臉上笑意卻突然褪去,變成了一片冷峻,指着殿中那群人,韓非高聲喝道:“殿前武士聽令,将這些人統統拿下收監!”
這時,宗室們才意識到,事情似乎不太妙了。就算他們之前已經猜到了,韓非或許會震怒,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會這樣對待他們,不管怎麽說,他們可是韓國宗室貴族啊!
一時間,殿中頓時混亂起來宗室們也顧不上形象了,一個個扯着嗓子喊着:“王上,你,你不能這樣做!”
“韓非!你敢動我們!你也別想王位上坐穩!”
面對這種情形,那些重甲武士也十分猶豫,只是湧入湧進殿中,卻不敢對那些宗室貴族們下手。
韓非心裏冷笑,其實他根本就不準備要這個王位了,如果不是他們話……想到這裏,韓非心中又是一陣刺痛,看到那些武士還愣原地,韓非厲聲道:“還不動手!”
重甲武士趕忙上前,利落将跪地上宗室們拿下,架起送至韓國國獄中,等候韓非發落。
随着武士們将宗室押送走,叫罵聲,哭號聲也漸漸遠離消失,望着空無一人大殿,韓非久久不能回神,就剛剛,他真很想将那些宗室統統殺光,以洩自己心頭只恨,但他卻又非常清楚,自己不能這麽做,殺光宗室,不但他要受到天下人指責,韓國也就完蛋了。
所以,他能做就只是将這些人關到監獄中,除此之外,他就什麽都不能做了……
生平第一次,韓非覺得自己這個王做是那麽窩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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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責聲音來要比韓非想象許多,不到一天時間,他将韓國宗室全部收押消息便傳遍了鄭城,幾天後,又陸陸續續傳到了諸國,士子們紛紛指責着,甚至還有人不辭辛苦,趕到韓國當面規勸韓非早日放人。
可韓非卻一概置之不理,放人,是肯定要放,他不過是要利用這段時間,将宗室力量削弱,這是他能想到,唯一報複方式了。
那天,韓非正書房中,突然又侍從來報,說有士子欲求見王上,韓非以為又是那些勸他放人士子,正準備拒絕,那侍從又趕忙加上了一句:“那人自稱是王上師弟。”
師弟……
韓非心念一動,本來已經稍稍平靜一些心境,現卻又泛起了波瀾,他嘆了口氣,對侍從道:“讓他進來吧。”
侍從趕忙出去請人,片刻後,一位身穿白衣年輕人跟着侍從步入了書房,看到韓非,白衣青年恭敬行禮:“見過韓非師兄。”
韓非擡眼看了年輕一眼,長相一般,但氣質卻十分出衆,那種灑脫狂傲感覺,竟是帶了幾分那人影子。
發現這點之後,韓非不由向那年輕人走近了些,問道:“你是老師收弟子?”
年輕人笑着答道:“下浮伯丘。”
韓非恍然大悟:“浮伯丘?原來是老師收得意門生。”
對于浮伯丘名字,韓非之前也是有所耳聞,據說他是荀卿近些年手一位得意弟子,甚至有人說,這人才華,并不李斯和韓非之下,不過當時聽到這話時候,韓非也只是選擇一笑置之,并未多加理會,沒有想到,時隔幾年,這位浮伯丘出師之後竟然會直奔韓國,這讓韓非覺得有些不解,他到底是為了什麽才來到韓國呢?
韓非正思怵這樣着,卻聽浮伯丘突然問道:
“比起李斯師兄,如何?”
韓非臉色頓時一變,看着眼前浮伯丘,韓非冷冷問道:“你也是來勸我放了那些人?”
浮伯丘搖頭:“我只是來勸師兄選擇一個好方法?”
“還有什麽好方法?”
“宗室勢力,并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撼動,韓非師兄這麽做,只會适得其反。”
說到這裏,浮伯丘稍稍停頓片刻,又繼續道:“何況,韓非師兄又如何确定李斯師兄一定是死了…”
韓非不敢置信看向浮伯丘:“他沒死?你是怎麽知道?”
浮伯丘慢悠悠回答:“宗室說已經将李斯師兄扶伏誅,那麽屍體又哪呢?依我之見,他應該是逃出韓國了,如果師兄不信,可以去問問那些宗室,他們一定會給師兄一個滿意回答。”
看着眼前浮伯丘,韓非原本已經如同一潭死水般眼睛卻突然燃起了希望,他一把抓住浮伯丘肩膀,望着浮伯丘眼睛,急切問道:“如果他沒有死……他有可能去哪國呢?”
韓非這樣失态舉動讓浮伯丘微微一愣,随即,他嘴角露出了一個微笑,一個非常燦爛微笑。
“秦國!”
對視二人幾乎是同時說出了這個詞。
作者有話要說:又一個家夥出場了……為什麽我出場人物這麽多,浮丘伯 一作包丘子。西漢初儒生。齊人。荀子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