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手段
姚琳希轉到普通病房那天,黎景明再次來到醫院,給她帶來了一束鮮花。
對于他的到來,姚琳希受寵若驚。姚家也為此高興,大家都退出去,給他們騰出空間。
黎景明溫柔地為她整理被褥,坐到床沿上,近距離地凝視她,良久沒一句話。
姚琳希覺得他似乎有話壓在心裏,有些難為情地捋了一下耳邊的頭發,小心翼翼地問:“怎麽這麽看着我,感覺好奇怪?”然後轉身拿水果給他,為轉移他的凝視,好讓大家都變得自在些,憑姚琳希對他的了解,這種凝視并不友好,而是某種挑釁。
黎景明站了起來,淡淡地說:“你好好養病,改天我再來看你。”
“好好好,”他的些許溫柔讓姚琳希激動極了,“別忘了電話聯系。”
“近期有幾個項目在收尾,”他說,“等工作告段落後,我們再好好商議婚期的事。”
聽他提起婚期,姚琳希有種幸福從天而降的感覺,有些不敢相信,卻是那麽歡喜。待他走後,她興奮得忘形,鼓勵般地揮動雙拳,覺得自己勝利了,終于用至高無上的愛,把他感化了。
就在姚琳希努力恢複身體,對未來充滿希望的時候,彥真卻給她潑冷水,說不信黎景明會有訂婚的打算,并把那些偷拍到的相片擺出來,冷冷地看着大吃一驚的姚琳希,無奈地笑,“我的判斷沒錯,他果真移情別戀了,這就是他不願訂婚的真正原因。”
姚琳希動作僵硬地翻閱那沓照片,心情瞬間跌入谷底,感到萬般恥辱,她甚至懷疑表姐捏造事實。
彥真卻分析道:“你別信他的話了,一個成熟男子的感情世界怎麽能空空如也?如果他心裏沒別人,又怎麽會對你那麽絕?”
“可是表姐,”姚琳希心裏亂極了,“他說過,等項目結束後要與我商量婚約的事情的。”
“男人的話你只能信一半,”彥真說,“況且他又沒對你保證他肯定會娶你,說是讓你等,其實就是在拖延時間,到時候你等得不耐煩了,他來一句我不願意,結果你必定會輸給時間。”
聽彥真這麽一分析,姚琳希徹底絕望了,無力地問:“那我該怎麽辦?”非常糾結地撓頭,“難道他還要對我采用手段嗎?”
彥真走過來好聲開導她:“人心隔肚皮,萬事要考慮周全,懂得為自己留條後路。當然,你也不要氣餒。要獲取心儀男人的心,是需要動腦子的,有必要時,也要講究策略。”
“我沒你那麽多心眼。”姚琳希轉過臉,不贊同表姐的說法。
“這不叫多心眼,”彥真辯解道,“是男人太狡猾,太醜惡,雖然他們總能取悅我們的心。水能覆舟,也能載舟,要管好男人一輩子,單靠那些哼哼唧唧的愛情是不夠的。小琳,你別抵觸,你若要想駕馭黎景明這個男人,單靠你的美貌、溫柔、身世等等,以及你現在所有的東西,是絕對不夠的。”
“那我還能怎麽辦?”
“還需要手段。”
姚琳希不明白,疑惑地擰了一下眉毛,好奇地問:“你指的是什麽?”
彥真妩媚地笑,湊到她耳邊嘀咕了幾句,然後陰險地笑着說:“你想收複他,那就先毀掉他。當他變得無依無靠時,你的溫柔與愛以及身世在他心裏才具有價值。”
“不,這樣太殘忍了。”姚琳希怕得手指顫抖。
“殘忍?”彥真把話說得尖酸刻薄,“你不殘忍,那就等着他繼續羞辱你吧,他就算跟你結婚,也不會感恩于你的愛,就算他把身體交給你,也不會付出靈魂。這男人如此獨立,他豈将你那綿綿情意放眼裏。”
“可是……”姚琳希左右為難,心裏非常糾結,“這也非萬全之策啊。”
“好了,我不逼你了,總之,你就等我把他端到你面前吧,不用費心。”彥真安撫她說,“我就那句話,幸福靠的是争取,而不是坐享其成,我會永遠支持你。你想好了答複我啊。”
彥真的話給姚琳希帶來不小觸動,雖然她有些不贊成彥真的謀劃,用計謀将黎景明打回原形,卸掉他現在的所有光環。但彥真有一點說對了,即使黎景明淪落街頭,她依舊還愛他,伸出雙手接納他,盡管全世界都在反對。
姚琳希出院後不久,姚家非要把她送出國去散散心,生怕她還沉溺于感情糾葛裏,一旦想不開又要自尋短見。在彥真的勸說下,姚琳希接受了家裏的安排,在加拿大的分公司做財務監管工作,順便療養身心,為期三個月。
姚琳希決定給黎景明打電話,想借此摸清黎景明最終給她帶來的,是不是真如彥真說的,是時間上的一種拖延。黎景明支持她到新公司去學習,還告訴她,彩納藝術将在三個月後遷入新辦公區,那時她剛好回來。
這答複讓姚琳希那顆疑慮重重的心頓時松弛了,她滿心歡喜地說:“那好,我肯定會按時回來向你道喬遷之喜。”
“謝謝。”他很生硬地說。
“景明,我在國外能給你打電話嗎?”姚琳希謹慎地問,生怕他會借兩地的距離來回避她。
“适合的時候,我肯定接。”他說。
這并非是令人滿意的回答,卻讓姚琳希充滿了希望,并繼續要求道:“那……你能否送我上飛機?”
“你什麽時候出發?”
姚琳希激動起來,“下周二的下午。”
對方停頓了,過了一會才回應:“周二有個招商會,我會盡量。”
挂斷電話後,姚琳希高興得拍手歡笑,她覺得現在的黎景明沒那麽絕情了,至少他願意接電話,與她說話,并答應肯送她上飛機了。
這善良的富家小姐片面地理解一個男人的心,猜不透他的所思所為,不曾意識到,商場風雨已污染了他的心靈。他的接納不過是在作秀,只為安撫人心,減少負面影響,別讓外人覺得他是個連情感問題都處理不好的傻瓜。
接受姚琳希,是他自保的手段。就在他當着藍水悅的面,一杯杯地喝下烈酒之時,他就已暗下決心,為了保全公司,在高速發展之期不受威脅,他有必要埋沒掉自己的愛恨,坦然接受商場上的規則。他自己也很清楚,一旦做了這個決定,那就意味着自己将失去對心儀女子表白的權利,除了能天天看着她,聆聽她的故事,交流一些無關感情的事,其餘的,只能深埋。
可是,黎景明并不哀傷,他覺得,至少她還在自己身邊,像三月的花朵,嬌豔爛漫。他覺得彼此還有時間,他願意等待,并會努力挽留她,別讓那動人的倩影溜走。
2.淚的告別
這世上,每個聰明的人,心裏都有算盤。
就在黎景明成功地安撫住姚琳希時,藍水悅又接到了集團紀檢會的電話,這一次,對方通知她到浦東新區的集團總部一趟。
藍水悅感覺這電話來得有些蹊跷,并私下向辦公室打探了關于集團紀檢會的問題。辦公室的人一聽她提起,便臉色大變,“一旦被他們盯上,你就不可大意了,盡快去處理,能掩蓋的盡量掩蓋。”并叮囑她別聲張出去,否則,一旦紀檢會以文件形式全集團通報,公司就要被扣分,到時候黎總回集團開會時都很沒面子。
這下,藍水悅更慌了,還沒弄清具體事情,就抛下工作請假去集團總部。
在集團大樓24層辦公室,藍水悅和一個年過四旬的女人相對而坐,對方用生硬的聲音閱讀了集團發出的通報文件,最末擺出一堆照片來,上面全是她抱住黎景明大哭的鏡頭。
藍水悅看呆了,不敢相信竟然被人偷拍,還會傳到集團紀檢會的手裏。她覺得他們這樣不道德,可對方并不給她說話的餘地,而是用一種非常嚴肅的語氣說:“集團設立紀檢會,就是為了加強企業管理,嚴肅管理氛圍。MC集團下屬18個子公司,不允許有哪個公司無視集團的管理文化。而且,你是在紀檢會有過前科備案的員工,采取一定的跟蹤監控,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如果你以此上法庭起訴,我們絕不阻攔,但相同的,你所在的公司同樣要和你一起遭到處罰!”
藍水悅被對方咄咄逼人的言辭完全鎮住了,對此處決,她無話可說,接受了紀檢會的一切安排,次日就自動提交辭職報告,雖然比預期的提前了3個月,但終歸要離開,她也不想因這種事驚動公司上下,給黎景明的臉抹黑。
集團的規定就是王法,不管合理與否,只要你朝臣于它,它所列出的所有規定就是王法。藍水悅深知無力抗衡,再有委屈,也只好舉手妥協,自動在公司消失,總比等着被上面公開處理的好。
從集團回來,藍水悅完全沒了工作的心思,早早就回到租房。
文靜回來看到她躺在床上,非常驚訝,問她今天不忙嗎?
藍水悅懶洋洋地伸起雙臂,有氣無力地嘆道:“人都要走了,再忙也不想幹了。”
“啊?”文靜對此感到突然,“你不是說等搬新辦公室後才走的嗎?”
“按這進度,我等不了。”藍水悅說,“我想回學校讀書,明年考研。”
“唉……我以為你在公司幹了這麽多有成就感的事後,會留下來呢。”文靜惋惜地說,“結果還是無情無義地抛棄我而去。”
“抛棄談不上吧,”她說,“我有空就來看你,等你混好了,今後我還要來投奔你呢!”
“說實話,我在這家公司裏全依靠你了。”文靜說,“你不在,我還不知道自己能否撐下去呢,而且現在羅捷又不愛理我,什麽也不教我,問他還愛發火,我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
藍水悅知道原因,卻不敢告訴文靜,把話題一轉,交代她等她走後,務必代她将《春彼岸》親手挂到黎景明的新辦公室的牆上去。
這小心思被文靜看在眼裏,狡猾地笑:“那麽認真啊,是不是別有用心啊?”
“才不是,”藍水悅一口否定,想笑又裝着生氣,“當初我答應他了,回頭我可是要收費的。”
“水悅,你別不承認了,”文靜逼問道,“你是不是對他有意思了?”
“不可能。”她說,“誰敢看上他呀,我可沒那麽容易喜歡上一個人。”
“我才不信。”
“信不信由你。”藍水悅趕緊調轉話題,把矛頭轉向文靜,“那你說,你是不是愛上羅捷了?”
文靜無奈嘆息,“算是吧,可現在那家夥整天兇巴巴的,讓我都不知如何是好。”
藍水悅也跟着長嘆,覺得文靜很可憐,同時也覺得愧疚,認為是自己讓文靜陷入了情感的困局裏。如今,集團紀檢會不放過她,羅捷又在她的世界裏徘徊,黎景明要因她而蒙受緋聞之苦。綜合考慮,就算有再多的留戀,也不能在公司裏待了。
她一人離開,也許,換來的将是這個世上很多人的安寧。
次日,藍水悅沒去上班,打算悄悄離去,沒驚動任何人。可洶湧向前的工作卻不給她機會。
黎景明早上一到辦公室就找她布置工作。部門的人說沒見人,他就打電話,碰上關機,他非常生氣,叫秘書進辦公室,命她立刻就把藍水悅找來,九點鐘和他一塊去盛天城,今天的驗收那麽重要,設計師不可缺席。
這下,秘書才告訴他,藍水悅已提交辭職書,并交代今天不來上班。
這讓黎景明大吃一驚,火氣更旺了,“沒我的批準,誰也不許私下離職!”他大聲吼,“無論如何,都把她給我找回來,不得有誤。”
秘書只好抛下一切,四處打聽才找到藍水悅的租房,站在門口,用可憐的聲音哀求她說:“黎總發大火了,因為盛天城的項目在驗收,他非要你去,你務必九點鐘之前到公司。”
藍水悅嘆了一口氣,意識到自己的天真草率,便安撫秘書說:“我知道了,麻煩你跑一趟。你請回吧,我肯定按時到。”她知道,眼下必定要抛下思想包袱,去見見黎景明,把話說明白,才能走。
在寫字樓下,藍水悅老遠就看到黎景明的車,顯然他早早就等在那裏。她走到車頭前,沒急于上車,而是默默地站着。黎景明鑽出來,揮手示意,她思索了一番,才肯往裏走,心情沉重地上車。
與黎景明并排而坐時,她顯得很難為情,頭埋得低低的,不知道該如何對他說明一切。
沉默的黎景明沒一聲質問,看似不再計較她的過錯,而是擰開電門,查看後視鏡,要把車倒出去。
她不願再陪他去應對工作,趕緊說道:“黎總,我今天不能陪你出去工作了,今後也不能,我真的要走了。”
“是不是我在什麽地方虧待了你?”黎景明問。
“不是,是我自己的原因,”藍水悅說,“我真的要離開,不管你開怎麽樣的條件,我都要走。黎總,你不要再挽留我了,藍水悅不值得你這麽做,在公司,你教導我的,給予我的,已足夠我感激一輩子了……”她不停地說,就希望他能停下車,放她走,甚至莫名地擔憂,她這麽跟他一道而行,會不會又被人跟蹤拍照。她不願他蒙受緋聞的困撓,何況他是個有婚約的男子。
可是車子卻飛奔上高架橋,在高速路上飄移,任何語言都勸不動黎景明,直到她雙手捂臉,哭着哀求:“黎總,你放我下車好嗎?我今天不能陪你去工作了,真的不能……”
女孩的哭泣讓他心軟了,等下了高架橋,他把車靠邊行駛,緩緩地停下來。“我用心栽培你,甚至把整個設計部的期望都壓在你身上,”他說,“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代表着我的思想,在這個裝潢設計行業裏馳騁,假如你不接受,我也不勉強。”
“我無德無能,也收受不起,”藍水悅含淚對他說,“對不起,我真的要走了。”說着去拉車門把手,手卻被黎景明抓住,她吓壞了,不知所措。
他默默地扭頭注視她,內心生生地疼,神情卻非常麻木。他想表達,卻深知自己的不自由,因而顧慮重重,非常自卑,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挽留她。愛的承諾太沉重,他不會輕易許下,除了對她來說早成雞肋的工作和友情,他覺得自己在她面前一無所有。
可是,他還是用工作來再次拖延時間,即使在這種關鍵時刻,“完成你今天的任務後再走,”他說,“這樣可以嗎?”
“黎總,不是我不願意……”藍水悅痛哭起來,“原諒我不能,因為我給你帶來的麻煩太大了。我不能留在這車裏,更不該單獨與你外出,這對誰都不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你怕別人說閑話?”黎景明早就察覺到這一點。
“嘴是別人的,我們控制不了,”藍水悅說,“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少在一起。”
黎景明一下全明白了,洩氣地松開她的手,心裏非常失落。
寂靜的空間裏唯有女孩嘤嘤的抽泣聲,面對不得已的別離,以及黎景明的放手,她分外傷心,除了流淚,卻不能有任何表示。她很自知,這樣的男子可愛可念,卻不可觸碰,他是山峰之巅高貴的雄鷹,過着她遙不可及的生活,她不會硬拿自己當雞蛋碰石頭。
聽到車門自動彈開的一聲砰響,她那悲傷的情緒沸騰到極點,因為他沒再挽留,大約已無心再聽她的哭泣。
她機械地拉門下車,一直往前跑,恨不得趕快跑離他的視線,不再給自己留下半點回頭的餘地。
她走得很決絕,眼淚像泉水般汩汩直流,她多想告訴他內心世界裏的一切,告訴他關于《春彼岸》的故事和她的寄望,想告訴他,從今以後将無比懷念這段有他的時光。可惜,千言萬語,已沒了傾訴的機會。
只是,她不曾意識到的是,坐在車裏默默注視她離開的人,因為心痛而擰緊眉頭在大口深呼吸。
3.失落
藍水悅就這樣離開了彩納藝術,甚至連離職手續都由文靜代勞,在黎景明那裏大筆一揮,就算結束。
羅捷得知她突然離去的消息,非常震驚,第一時間就打她的電話核實情況。藍水悅在電話那頭安慰他別想多了,是她自己堅持要走,不怪黎景明。而羅捷卻興高采烈地說:“離開也好,今後我可以去找你,光明正大地給你獻花。唉,對了,你喜歡什麽花,玫瑰會不會太俗氣了?”
藍水悅倒吸一口冷氣,感覺自己惹了個更大的麻煩,趕緊回應他道:“羅捷,我要回學校住,只剩文靜在這裏,你代我好好照顧她。”
“你交代的事我一定照辦。”他說,“你就放心吧。”
“謝謝你,羅捷。”她很愧疚,因為她知道,必定有一天她會辜負他的心。
“別客氣,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今後別跟我說謝謝,”羅捷慷慨地說,“我現在就下班了,半小時後到你那邊,我們見面聊。”沒等藍水悅回話,他就挂了。
藍水悅不想見他,趕緊反撥過去,謊稱自己不在租房裏,正在外面辦事,暫時沒空,總算是把他打發回去了。
沒有藍水悅的跟随左右,黎景明覺得內心空空蕩蕩。每天來公司,路過設計部時,他都習慣性地朝裏面望望,希望那間空蕩蕩的格子間裏會有人探出頭來,對他甜甜地笑。
藍水悅走後,黎景明變得獨來獨往,非常孤僻,總是一人外出洽談生意,再無人與他分享工作上的收獲,以及快樂和痛苦。将工作當成全部的他感到生活一下子變得索然無味,空虛無比,他甚至萌生去找藍水悅的念頭,又因現實的層層阻礙,而一次次地壓抑住沖動。
此後的他變得異常孤僻,不喜歡與外界交流,時常将自己關在辦公室裏悶頭工作,甚至忘了送姚琳希上飛機的日子。直到出發之前,他都未給過姚琳希一個電話。
她也不願再去主動糾纏他,怕他厭煩。她苦苦地等待着,希望在這特殊的時刻,他能有一點表示,就算只有一個問候,她也心滿意足了。
可惜,黎景明深深沉溺于自己的世界裏,錯過時光,也錯過了姚琳希的等待。
無奈下,姚琳希帶着難以言說的失落,在司機的催促下上車。在去往機場的路上,她還時刻幻想,在下一秒,能接到他的電話,或者在機場的大廳裏,他早早就等在那裏。
然而,她什麽都沒等到。
直到播音員催促乘客盡快登機,她仍舊未見過他的蹤影,這讓姚琳希非常生氣,幹脆往外走。送行的司機非常詫異,急忙追着她喊:“大小姐,你上哪兒呀,要登機了!”
姚琳希假裝聽不見,快步往外走,她不打算去加拿大,不再相信大洋彼岸的距離能再給他們的愛情帶來新的生機,而是意識到,她的離開,只會讓緣分了斷得有憑有據。
羅捷一刻都沒放松對藍水悅的追求,每天三四個電話,每天在她的租房下的花店訂各種各樣的鮮花往樓上送。不知情的文靜很好奇,不知道誰是送花人,藍水悅也佯裝不知。文靜只好趁店主送來鮮花時,以拒收為借口,對店主盤問不休,才從中得知是一個大約二十七八歲的男人,個子高瘦,留平頭,身穿T恤衫和牛仔褲。“他已預付了一個月的錢,吩咐我們每天都送。”店主這樣說。
文靜就感到納悶了,她猜到是黎景明,看藍水悅那愛理不理的反應,感覺又不像。
有一天,藍水悅在下樓買菜時把手機落在床上,突然有電話打進來,上面顯示羅捷的名字。文靜沒接,她卻對此感到疑惑,直到手機停止聲響,接着發出收到信息的提示聲。
文靜感到很好奇,各種猜疑都有,于是她咬牙翻開了藍水悅的手機信息,上面只有一句話:“今天的鮮花喜歡嗎?”
文靜只感到一陣眩暈,拿起那手機真想反撥過去,好好地質問他。但是她不能讓藍水悅知道她偷看信息的事,于是幹脆把羅捷的信息删掉,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可是她還是熬不過自己的焦慮,非要弄清楚藍水悅與羅捷的真正關系不可。
那天晚上睡覺前,文靜很鄭重地問藍水悅,那送花人是誰。
藍水悅依舊狡辯說不知道,借口說困了,想早點睡覺,明天要搬回學校去。
文靜卻萬般焦慮,她想當面揭穿藍水悅的謊言,又顧及顏面,翻來覆去,一整夜都沒睡着。
次日,藍水悅收拾行李搬回學校宿舍,就此結束她為期5個半月的職場生活。
文靜沒想到羅捷會來租房幫忙,得知他是送花人後,她對他總是抱有一種恨意,當然,她還對他抱有希望,但願他對藍水悅的所作所為僅限于奉送鮮花。
三人收拾了半天,才把藍水悅的瑣碎東西打包清楚,一件件地搬到樓下,塞進羅捷的小汽車後備箱裏。
最後清點物件時,發現少了一包剛購置的書,文靜主動上樓去取。
下樓時,她剛走到樓梯口,就聽見羅捷在不停地說話,像是發生了什麽重大事情。郁郁的文靜趕緊退到樓道裏。
羅捷攤開雙手,央求藍水悅道:“難道我的真心還值得懷疑嗎?你讓我別傷害文靜,我照做了,可這樣隐瞞下去不是件好事。”
“羅捷,我們都是好朋友,我希望你清楚這點。”藍水悅把頭撇過去,不願面對,“而且,文靜她喜歡你,真的很喜歡你。”
“我不管這些,”羅捷很固執地說,“我只在乎你對我的感受!”說着,他上去就緊緊地抱住她,藍水悅越掙紮,他抱得越緊。
文靜一下子徹底愣住,她無法接受這個現實,抱在手中的書啪地落下。
響聲引來了藍水悅的注意,她扭頭看到一個人影,認定是文靜,便奮力掙開羅捷的雙臂,拼命地追去。在樓道上聽到文靜急匆匆上樓的腳步,接着是房門關閉的巨響。
藍水悅清楚她已看到了一切。
藍水悅不願就此放過,一定要解除誤會,她拼命地拍門,苦苦哀求道:“文靜,你快開門,聽我說,一切不是你所看到的,你開門!”
租房裏,文靜用身體頂着門板,痛哭道:“我不要聽,不要聽,你們都在欺騙我!”
門外,藍水悅拍着房門說:“你是最了解我的,你知道我心裏有誰,文靜,你聽我解釋,我和他什麽事都沒發生,真的!”
這話被追來的羅捷在身後聽到了,他的腳步放緩了,心情變得沉重,目光迷茫地看着藍水悅的背影。
然而,不管給出什麽解釋,文靜始終沒開門,反而哭得更傷心,她整個人從門板上慢慢地滑下來,毫無希望,不管外面的人怎麽哀求和解釋。她無法面對他不理她的原因,是他的心裏裝着藍水悅,而非自己做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