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南轅北轍
高考成績公布的那一晚，依雯的老父親徹夜難眠。現在他的身體即不能喝酒也不能抽煙，那一腔激動之情無處發洩，只能傻傻地坐在卧室窗戶前，樂呵呵地瞧着床前明月光。這黑燈瞎火的夜裏，着實吓了依雯媽媽一大跳！
老父親當然激動呀，因為他的二女兒依雯竟然真的考上了大學。而且發揮的比較穩定，比一本線高了20分。這下，老柳家第一個大學生總算沒跑了！這要是在古代，妥妥的光宗耀祖呀。在這激動人心的不眠之夜，誰還能睡得着呀？
一牆之隔的依雯，終于沉沉睡去。這是她高三一年以來睡得最踏實的一夜。雖然沒能超常發揮，喜提清華北大，可是那總是困擾她的要當宿管阿姨的噩夢，終于可以随風而去，有多遠滾多遠了！她終于可以狠狠地滅一下蘇宇航等人的威風，什麽考不上大學就找個人結婚的荒缪言論，都趕緊散了吧。
三天後，是回校填志願的日子。依雯騎着自行車風風火火地來到學校。只是幾周沒來上學，這裏卻變得很陌生了，仿佛三年寒窗苦讀都是前塵往事。今天的校園很熱鬧，各大高校的招生老師都來學校擺攤攬客。除了清華北大的站臺前無人問津，其他都是圍滿了學生還有家長。
遠遠地看到徐冬冬擠在一個東北的高校展臺前咨詢，依雯趕忙湊了上去。兩人一見面，高興得不行。一合計，兩位同學的高考分數竟然一模一樣，這可真是緣分呀！緣分！
“柳依雯，你知道就咱兩這成績，在班裏排什麽位置嗎？”
“不知道。我光高興過了線，沒想着排名……”
“哈哈哈，倒數十名左右吧！咱倆啊，誰也別嫌棄誰，都是學渣一枚。”
“唉，走吧，學渣同學，咱們一起回去填志願吧。”依雯無奈地說道。
還未到教室，就看到教室門口密密麻麻圍滿了人。都是不認識的叔叔阿姨，有幾個還扛着攝像機。徐冬冬拉住剛從教室出來的李強問道：“什麽情況？有人考試作弊被曝光了嗎？”
“……你這什麽思路？是史文哲考了全市理科狀元，電視臺來采訪呢！”
“什麽？狀元？”徐冬冬和依雯都被震撼住了，怎麽天天混在一起的小夥伴，人家也該談戀愛談戀愛，雖然沒談成，可這差距咋就這麽大呢！
“是呀，全市理科第一，全省第五名。厲害不？”
“厲害厲害，果然是我徐冬冬看上的男人！”
……
這時候，墨承安穿着休閑的白色T恤加牛仔褲，清清爽爽展示出自己的大長腿。他大步流星走到依雯面前，拉着沉迷其美色中的依雯離開教室門前擁擠的人群，來到了教學樓下一處安靜的角落。
“柳依雯，猜猜我要去哪所大學了？”
“什麽？不是今天才填報志願嗎？”依雯不解地問道。
“剛才在校園裏轉悠的時候，有個學校的招生老師看上我了，非拉着我報考他們學校。現在協議都簽好了，本碩博連讀。我馬上就要成為你喜歡的航天小哥哥啦！”墨承安拉着依雯的手，高興地說道，似乎在等着依雯的誇獎。
“嗯。太棒了，恭喜你啊！你是要去北京嗎？”
“是呀，你跟我一起，報一所北京的大學吧。到時候，我天天去你們學校看你，陪你吃飯，怎麽樣？”墨承安殷切地期待着依雯的答複。
可是，依雯卻遲遲沒有開口。她不知道怎麽跟墨承安解釋，她的老父親給她挑了一所南京的大學呀！自從過年從南京回來，依雯的老父親老母親都覺得南京很好，還特意找依雯的伯父給他們安排了工作，等着依雯去那邊讀大學的時候，老兩口就跟過去打工。這樣依雯和依雅的學費和生活費有了着落，也能照應下依雯。
“可是我爸給我報了南京的一所大學。”依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睛都不敢直視墨承安。她怕看到他失望的眼神。
墨承安确實很失望，他有些氣急地說道：“柳依雯，跟我一起去北京吧！為了我，做一點退步，好嗎？”
“可是，我研究過北京的高校，在我這個分數段上，沒有适合的好學校。如果去的話，只能挑一所一般般的學校……”
此刻的他，轉過身去背對着依雯。雖是炎熱酷暑，氣氛卻降到了冰點。記憶中，這是他第一次這麽生氣不理她。只是，接下來墨承安說的話，更讓依雯的心情瞬間低到谷底，“柳依雯，你上次去南京見到許亦白了吧？他去NU大學，所以你也要去南京嗎？我們這一年經歷了這麽多，還是比不上他嗎？”
依雯很震驚，她眉頭緊縮，委屈難過，“安安，你在說什麽呀？我去南京和許亦白有什麽關系？為什麽一定要讓我做退步呢？為什麽不是你也去南京呢？”
“我去了做什麽？打擾你和許亦白嗎？”
“我……你簡直不可理喻！”依雯氣憤地嚷道，語氣中多了幾分哭腔。眼前的情形和她幻想的相差甚遠，她還以為現在兩個人之間已經沒有障礙了呢。成績出來的這幾天，依雯幻想了很多，沒想到見面即吵架，看這架勢，吵架即散夥吧。
“柳依雯，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吧。至始至終，你都在拒絕我。”
墨承安的話讓她如同掉入冰窖之中，徹頭徹尾的心涼。眼淚一下子滑落臉頰，依雯隐忍着情緒，用盡量平穩的語氣說道：“既然你完全感受不到我的喜歡，那我無話可說。”
話雖無情，可是她看向他的眼神，充滿了不舍和委屈，是呀，他怎麽能感受不到她對他的愛慕呢？
“依雯，我……”墨承安有些懊惱，他想擡手給依雯擦眼淚，只是，手擡起，又落下。“你每次都有自己的主意，還一定要堅持，從來都沒有妥協過。不要去南京，可以嗎？我不想你和許亦白走得那麽近……”
“墨承安，你是在怪我嗎？我去南京，跟他沒有任何關系。我也不喜歡他。如果你覺得我的性格過于強勢，那我沒辦法。”依雯越說越傷心，聲音哽咽，“等你去了北京，你可以找一個性格溫柔的女生。到時候，完完全全忘了我吧。也是，我們本就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以後，你再也不用對我這麽好了……”
此刻的依雯，有點理解佳佳離開時，史文哲的心情了。當時他說了四個字：愛而不得。眼前人，她一直以為近在咫尺，現在卻發現，一切都是在自己的幻想之中。他們，還是避免不了，畢業即分手的命運，不，他們甚至都不算分手。她對于他來說，只是很快就會忘記姓名的一個人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墨承安看着流淚的依雯，聽着她講出這麽傷心絕情的話，他很着急。他伸出手臂想擁她入懷，卻被樓上傳來的聲音打斷了。
徐冬冬在班級走廊上喊道：“墨承安，柳依雯，到班級集合，提交志願單啦！”
“走吧！”墨承安毫不猶豫地牽起依雯的手，拉着她回到教室。
他站在旁邊，伸出手，對依雯說道：“快！把你的志願卡給我。”
“嗯？”
“別問這麽多，快點給我。”墨承安催促着，拿到志願卡後，就在自己空空蕩蕩的第二志願上，塗上了和依雯一模一樣的學校和專業。
徐冬冬湊在墨承安旁邊，看着他的這一番操作，都被逗笑了。“墨同學，你這簡直是多此一舉呀，就你這分數，怎麽可能被第一志願掉檔呢？我看你呀，是沒辦法抱得美人歸了！”
“滾！”
墨承安的驅逐宣言并沒有發揮作用，徐冬冬又湊到依雯身邊，甜膩膩地說道：“雯雯，咱倆分數一樣，要不我和你填同樣的志願吧？到時候肯定妥妥的在一起，怎麽樣？”
依雯剛剛哭過，情緒低落，只淡淡地回道：“你愛填哪裏填哪裏，随緣吧……”
“聽到了沒？還不趕緊滾！”墨承安對徐冬冬吼道。
冬冬這暴脾氣，一下子就起來了！他用蘭花指指着墨承安，忿忿地說道：“你，你怎麽這麽兇？我不就問問依雯要考去哪兒嘛，這礙着你什麽事情呀！我看今天已經有好幾個女生來打聽你的志願了。我們這邊幾個人，都被孟秋然問了個遍。我看你是逃不出美女的手掌心了。”
一聽到“孟秋然”三個字，依雯的腦袋一片空白。此刻的她，血槽已空。趕緊放下志願卡，跑出了教室，躲在洗手間大哭了一場。
等依雯洗好臉，重新回到教室的時候，發現教室裏大家都圍成一圈，激動地鼓起掌來。原來是班花杜薇捧着一大束鮮花，和李強面對面站着。
大家都驚呆了，沒想到李強平日裏不動聲色，鋼鐵直男一枚，今天卻搞出這麽大的動靜。這小子，竟暗搓搓地把班花撩到手了！
只是，劇情貌似和依雯想象的不太一樣。這個時候，捧着鮮花的杜薇說話了：“李強，做我男朋友吧！這花送你，之後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你同意不？”
全班級的男生都圍在李強周圍，羨慕嫉妒恨地起哄！往日裏平平無奇的體育委員強子在此刻迎來了自己人生的高光時刻，這簡直就是金榜題名碰上洞房花燭，要多爽有多爽呀！
平時最受女生歡迎的他的同桌墨承安，現在只能呆呆地坐在旁邊，獨自哀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