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陸知秋活了這麽多年, 大大小小酒局去過不下百場,餘念是他見過酒品最好的。
喝醉後不哭也不鬧,就安安靜靜地坐着, 困了還知道打個招呼,軟乎乎說聲“哥哥晚安”。
是個讓人省心的小姑娘。
司機回過頭, 愣住了。
他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見到餘小姐了。
“小陸總, ”他反應過來,“我先送餘小姐回去?”
陸知秋看了眼懷裏的小姑娘,見她睡的正香,低聲道:“不用, 直接回家。”
車子駛出停車場, 開上馬路。
城市華燈初升, 外頭流光溢彩的燈光灑進來,折射在少女的側臉上,她顱頂高,骨相好, 鼻梁高挺,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陸知秋脫下外套,蓋到她身上, 小姑娘有所察覺,扭動身子, 往他懷裏鑽了鑽。
她呢喃着:“哥哥……”
男人身體微僵,随即垂下眼,遮住眸中的情緒。
半晌, 他緩過神,擡手又解開一顆襯衫扣。
頭微微後仰,盯着車裏的星空頂,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前方是一片施工地,路段不平穩,車子開過時,震了好幾個來回。
餘念睡的淺,哼唧了一聲,迷迷糊糊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男人分明的喉結,在往下,是分明的鎖骨,然後是隐約的胸膛。
這一畫面實在太過刺激,餘念愣住了,還非常沒出息地打了個酒嗝。
陸知秋注意到動靜,低下頭:“醒了?”
“……”
餘念看了他一會,認真道:“你長的好好看哦。”
小姑娘剛睡醒,頭發亂糟糟的,好幾縷黏在側臉上,不顯狼狽,反而有種淩亂的美感。
陸知秋替她把發絲撥到而後,漫不經心道:“你也挺好看的。”
“謝謝你的誇獎。”
餘念摸索半天,終于找到發力點,撐着他的大腿起身,“我覺得你有點眼熟。”
陸知秋知道她喝醉了,耐心陪她鬧:“是嗎?”
“是啊,”小姑娘晃了晃腦袋,“我總覺得在哪見過你。”
“在哪?”
“可能是電視裏吧,”餘念想了想,“你長的好像韓劇男主角。”
陸知秋:“……”
“但感覺又不是,”餘念又瞄了眼他大敞的領口,小聲補充:“你看上去不大正經。”
陸知秋:“…………”
餘念在車上醒了一陣,剛說沒幾句,又倒頭睡過去,一路睡到目的地。
車子停在公寓樓下。
陸知秋輕拍她的臉:“念念?”
小姑娘皮膚很滑,摸上去軟乎乎的,他停頓了一下,沒收回手,而是用手背又碰了一下。
餘念被吵醒,腦袋動了下,不大情願的模樣。
過了會,她閉着眼,磨磨蹭蹭地伸出手:“抱。”
陸知秋自然不會讓她走着上樓,手臂環過她的膝彎,稍一用力,就把她抱在懷裏。
小姑娘沒什麽重量,輕飄飄的,像一片羽毛。
身體騰空,餘念下意識攀住他的肩膀,腦袋蹭了蹭,埋進他的肩窩。
“我是不是很重啊,”她小聲道,“都快九十斤了呢。”
“不重,太輕了,下次多吃點。”
“多吃點就要胖了,胖到一百斤。”
“一百斤好啊,很可愛。”
餘念身上有股玫瑰花的味道,混雜着醇厚的紅酒氣息,帶着少女感,又有點兒醉人。
陸知秋有些感慨。
她不再是那個天天喝牛奶,身上帶着奶味,哭唧唧喊哥哥的小姑娘了。
公寓在頂層,司機摁完樓層,自覺退了出來。
走進電梯,陸知秋忽然感覺肩頭一濕。
他側過臉,不可避免地觸碰到少女的耳朵。
很軟,也很燙。
他輕聲問:“哭了?”
“……”
餘念打了個酒嗝,小小聲:“做噩夢了。”
“夢見什麽了?”
“……陸知秋。”
男人微微一愣:“什麽?”
“我夢見陸知秋了,”少女哽咽一聲,環緊他的脖子,“嗚嗚嗚,哥哥我好怕。”
“……”
陸知秋停下腳步,用了兩秒思考要不要把懷裏的人扔下去。
最後還是舍不得,怕小姑娘着涼。
他舌尖抵着後槽牙,哼笑一聲:“這麽怕他啊?”
餘念哭唧唧的應了聲。
陸知秋涼飕飕道:“他沒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吧?”
“他有,他是個壞人,”餘念聲音悶悶的,“他仗着年紀大,在夢裏說我是小屁孩。”
陸知秋:“…………”
上了樓,家裏傭人來開門,陸知秋把人放到沙發上:“給她換身衣服,洗個澡,臨睡前喂點解酒藥。”
說罷摘下領帶,準備上樓洗澡。
不知怎麽的,他今天明明沒喝多少酒,渾身上下卻熱的厲害。
一股子躁意在心頭揮之不去,攀升至大腦,鬧得整個人心浮氣躁。
沒了溫暖的懷抱,餘念有些不适應,哼哼唧唧睜開眼:“你要去哪?”
“哥哥去洗澡,”陸知秋聲音溫和,“念念也去洗澡,然後好好睡一覺。”
“哦,”餘念歪着腦袋:“可是,既然都要洗澡,那哥哥為什麽不能和我一起洗?”
周圍傭人都被她驚世駭俗的話吓了跳,連陸知秋都微微挑眉。
“啊,我知道了,”餘念搖搖晃晃擡起手,似懂非懂,“男女授受不親,哥哥是在保護自己。”
——這是她今天第二次這麽問。
陸知秋垂眼看着她,半晌,從嗓子裏溢出一聲笑:“不,哥哥是在保護你。”
——這也是他今天第二次這麽回答。
一夜無夢。
第二天醒來,餘念覺得自己的腦袋有百斤沉,迷迷糊糊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床畔的兔子玩偶。
餘念:“……”
她現在在哪來着?
幾個月不見,小兔子渾身上下幹幹淨淨的,看的出有定期打理。
房間內也是窗明幾淨,和她從前住時別無二致。
勉強撐着手臂起身,餘念頭疼的厲害,在床上發了會兒呆,才反應過來——她現在在陸知秋家。
昨晚的記憶紛至杳來。
她纏着陸知秋,要跟着他回家。
還當着那麽多人的面邀請他一起洗澡。
就差把她喜歡他的事也一概抖出來了。
“……”
她怎麽這!麽!能!呢!
苦心經營好幾月!!
一晚上全給毀了!!!
餘念長籲一口氣,恨不得給自己腦袋來兩下。
這時候,手機響了——
是外婆。
餘念深吸一口氣,接通。
“喂,念念呀,”老太太的聲音傳來,“你睡醒了沒?”
“外婆,我剛睡醒。”
“困不困,頭還疼不疼?”
“昨天吃了解酒藥,今天已經不疼了。”
外婆松了口氣:“那就好,念念,聽外婆的,下次不要再喝這麽多酒了,知道沒有?”
“好啦,我知道的,”餘念笑着說,“外婆你放心。”
“昨晚多虧了知秋,”老人家絮絮叨叨的,“聽你外公說,你昨天喝多了,一直纏着知秋不撒手,知秋他脾氣好,就直接帶你回家了……念念啊,一會洗漱完記得好好和人家道個謝。”
餘念對昨晚的記憶很零碎,如今外婆一說,碎片被填補,畫面重新完整了起來、
她耳根立馬就紅了,整個人羞恥的不行。
“忘了和你說,上次我們請知秋吃飯,聽說你沒來,他好像挺失望的,”外婆說,“念念啊,趁着寒假有空,請你知秋哥哥吃頓飯吧,他對你是真的好。”
“……”
挂了電話,餘念洗漱一番,拉開房門。
與站在門外的陸知秋打了個照面。
男人手裏端着杯子:“醒了?”
“……醒了。”
餘念不知道怎麽面對他,低下頭,盯着腳尖。
陸知秋沒在意,把杯子遞給她:“把這個喝了。”
餘念嘗了口,蜂蜜水,甜滋滋的,溫度剛剛好。
她昨晚渴了一宿,口幹舌燥,仰起頭,咕嘟咕嘟喝了大半杯。
她喝的很急,蜂蜜水順着唇角滑落,餘念拿開水杯,正要去找紙巾,陸知秋忽然伸出手,替她擦去水漬。
“……”
餘念身體一僵。
陸知秋收回手,神色自然:“頭還疼不疼?”
“不,不疼了,”餘念磕巴起來,感覺唇角在發燙,“那個,我自己擦就好。”
“嗯,”陸知秋塞給她幾張紙巾,“擦完下樓吃飯。”
早餐一如既往豐盛,中式和西式都有,滿滿擺了一大桌。
餘念沒什麽胃口,盛了碗粥,有一口沒一口地喝着。
陸知秋坐在她對面:“就吃這麽點,夠嗎?”
“夠了,”餘念把玩着勺子,“我回去再吃點。”
陸知秋問她:“你回家吃午飯?”
“嗯,”餘念撒了個小謊,“剛才外婆給我打電話,讓我早點回家。”
“一會我送你。”陸知秋沒留她,點點頭。
兩人繼續吃飯。
勺子與瓷碗發出輕微的碰撞聲,餘念有些心不在焉——
她剛才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聽陸知秋話裏話外的意思,他原是準備留她吃午飯的。
她直接拒絕,會不會太不給他面子?
想着想着,餘念忽然想起剛才外婆在電話裏說的話——
“上次我們請知秋吃飯,聽說你沒來,他好像挺失望的。”
“趁着寒假有空,請你知秋哥哥吃頓飯吧,他對你是真的好。”
……
是啊。
他對她是真的好。
是照顧她這麽久的……哥哥。
只有把他強行放入“哥哥”這個位置,她才能鼓起勇氣繼續和他交流。
餘念猶豫許久,放下勺子:“知秋哥哥。”
“嗯?”陸知秋擡起眼皮,“昨晚還喊哥哥來着。”
餘念:“……”
這話怎麽聽上去有點兒歧義?
“知秋哥哥,”她堅持這個稱呼,“謝謝你昨晚照顧我,我沒給你添麻煩吧?”
“沒有,”陸知秋喝了口咖啡,“你挺安分的。”
餘念剛松一口氣。
又聽他說:“就是想和哥哥一起洗澡。”
餘念:“……”
她試圖解釋:“我喝醉了,言行舉止都不受控制——”
“小孩,”陸知秋笑着看她,“你這是在占哥哥便宜。”
“…………”
餘念以前最喜歡看陸知秋笑,眼尾微揚,唇角微勾,目光裏帶着幾分戲谑。
看一眼便心動。
但現在,她寧可他板着臉和她說話。
至少她不會像現在這樣,大腦一片空白,身體只得跟着本能走。
“那,那個,”她生硬地岔開話題,“哥哥,你最近有空嗎?”
年關将至,不止是白夜堂,陸氏也有不少事等着陸知秋去處理,整天忙的停不下來。
他問:“怎麽了?”
“前段時間和昨天晚上,都麻煩你照顧我了,所以我想請你吃頓飯……不知道知秋哥哥你有沒有空。”
說完,她又飛快補充:“如果沒有,我給你叫個外賣也是可以的——”
陸知秋說:“我有空。”
餘念一愣,擡起頭看他。
“怎麽,”陸知秋問,“傻了?”
餘念讪讪的:“我怕你忙,本來還想給你點份1288的惠靈頓牛排外賣來着……”
仿佛聽到極有意思的事,男人輕笑一聲。
“不忙,”他慢悠悠道,“我們念念請客,哥哥當然要來。”
作者有話要說: 秋秋: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但又說不上來(摸下巴)
和大家報備一下,明天要去動個手術,有存稿,不會斷更
手術回來會給大家加更,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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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20-03-09 20:12:46~2020-03-10 17:07: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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