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餘念在茶水間,聽不到外邊交談的內容,只能聽到阮程一聲賽過一聲高的痛呼,其中還夾雜着不少含糊不清的罵娘聲。
餘念:“……”
阮程的叫聲屬實有點慘烈,一時間陸知秋的性冷風刺青室變成了紅山殺豬場……餘念從冰箱裏挑了盒墨西哥豬肉風味的披比薩,想着待會分外邊的阮程吃一點,以形補形。
剛把比薩塞進微波爐,手機響了,餘念一看來電顯示,是外婆。
老兩口在國外度假,算去時差這個點剛起床,一醒來就給寶貝外孫女打電話,問餘念新環境怎麽樣,陸知秋對她好不好,有沒有什麽不适應的地方。
餘念沒打算告訴外婆她今兒被叫家長的事,這事在陸知秋的手裏圓滿解決,随風而去,不提也罷。
陸知秋家在寸土寸金的富人區,條件設施都是最好的,家裏的傭人也對餘念很照顧,做頓早餐都試圖給她擺個滿漢全席,雖然白夜堂有點像黑社會頭目聚集地,但餘念不在意這些,總體來說她對新環境是十分滿意的。
陸知秋對她也很好,先抛開長得帥氣質好不說,光是冒充她家長替她去學校挨訓,餘念就能寫個兩千字小作文來歌頌他的偉大美好。
餘念心情愉悅,語氣輕松:“沒有不适應的地方,陸哥哥對我很好。”
“你這麽說,外婆就放心了。”
外婆又笑呵呵地和餘念閑聊了幾句,話鋒一轉,語氣沉下來了點兒:“姓餘的……你爸爸有沒有問過你什麽時候回家?”
餘念遲疑了一下,實話實說:“沒有。”
外婆難以置信:“你離家到現在,他一個電話都沒給你打過?”
餘念說:“沒有。”
常清去世後,餘守業不再過問餘念的生活,除了每個月打生活費其它一概不管。
養個QQ寵物都得定期上線刷陪伴值,餘念覺得自己連QQ寵物都不如。
老太太一聽,勃然大怒:“他反了不是?自己的女兒不管,去管那不三不四的女人——”
“您別生氣,生氣對身體不好,當心氣壞身子。”
餘念語氣輕柔:“沒事的外婆,我本來也不想住在家裏,陸哥哥這兒很好。”
老太太做了幾次深呼吸,叫來常老爺子,兩人交談了幾句,老爺子接起電話:“念念,等我們回國你搬出來住吧,住到常家來,和外公外婆一起。”
餘念十六歲後,老兩口已經不止一次提過這件事,每次都被餘念婉言拒絕。
這次也不例外。
“念念,你是外公外婆唯一的外孫女,是以後常家的繼承人,”常老爺子憂心忡忡,“你是我們看着長大的,怎麽舍得你在餘家受這種苦?”
餘念盯着茶杯裏氤氲的霧氣:“外公外婆,我沒有受苦。”
小姑娘的語氣淡淡的,有着不屬于她這個年紀的平靜。
“家裏挺好的,雖然我能感覺得到爸爸不喜歡我,但那又怎麽樣呢?”
餘念沖了杯咖啡,往裏邊丢了好幾塊方糖:“我只要住在家裏,就是在時刻提醒他,我是他唯一的孩子。”
餘守業雖然剛娶楊姝過門,但兩人已經在一起好幾年了,這麽多年下來,楊姝的肚子從沒有過動靜。
聽說楊姝去醫院查了好幾趟,檢查報告都說沒有問題,她的身體完全适合生育……那麽問題出在誰身上,大夥兒都心知肚明。
外公心疼道:“念念,我們常家不缺餘家這點錢,我們只想讓你開開心心,當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
餘念垂眸:“我知道,可是我想拿回屬于媽媽的東西。”
常清還在世的時候,餘守業已經暗中轉移她的大部分財,常清去世後,這些財産便被光明正大地轉到了餘守業名下。
餘念覺得餘守業太過虛僞。
在迎娶楊姝的婚禮上,他當着餘念的面與常家劃清界限,嘴上說着一別兩寬從此兩清,背地裏卻還做着偷雞摸狗的勾當,一點點榨取常清的最後一點利益。
真的是惡心。
餘念端着比薩出來的時候,陸知秋正在給紋身槍換打霧頭,阮程趴在紋身椅上休息,像條奄奄一息的老狗。
陸知秋擡起頭,聲音從口罩後傳來:“怎麽去了這麽久?”
“接了個電話,外公外婆打來的。”
餘念走到兩人身邊,将盤子往前一推:“叔叔,吃比薩嗎?”
阮程愣了三秒,才反應過來這聲“叔叔”喊的是自己。
“我靠,小妹妹,不是吧?”阮程垂死病中驚坐起,指着陸知秋,聲音顫抖,“我比陸知秋小一歲,你喊他哥,卻喊我叔??”
餘念捂着嘴,毫無誠意地“啊”了聲:“不好意思呀,你看上去比較成熟。”
阮程氣哼哼地倒下:“你喊我聲哥,我就原諒你。”
“哐當”一聲,陸知秋将換下的針頭扔進鐵盤,慢條斯理地接通紋身槍的電源。
阮程聽到聲音,條件反射性地縮腦袋:“不用了不用了,姑奶奶你別喊我哥,喊我名字就好。”
餘念:“……”
陸知秋瞥了眼阮程,關掉紋身槍,語氣平靜:“我試個槍,你慌什麽。”
阮程:“……”
我慌什麽你心裏還沒點逼數嗎??
死,妹,控。
阮程性格好,愛說話,很快就與餘念熟悉起來,在交談的過程中,餘念得知他和陸知秋是高中同學,後來又同去一個大學讀書,連宿舍都是同一個,用阮程的話來說,他倆的兄弟情非常深切。
餘念瞄了眼阮程腫了一塊的手臂,對他口中的“深切感情”表示懷疑。
“別看陸爺天天待在白夜堂,平時不是紮皮就是畫畫,人家可是個正兒八經法學生,”阮程說話很有意思,和說相聲似的,“他那時候是我們系裏第一名,所有人都以為他以後會當大律師,過不了幾年就名震魔都的那種……沒想到畢業以後居然學了紋身,去參加了個什麽PTA紋身大賽,拿了個全球冠軍——得,這回是名震全世界了。”
餘念:“……”
阮程休息了會,緩過勁來:“念念,你平時學習上有不懂的盡管去問陸爺,人可是大學霸。”
陸知秋摘下口罩:“她比我聰明,不需要問我問題。”
“誰說的!”餘念捧着比薩不服道。
陸知秋挑眉:“那你有什麽問題想問我?”
這可是個了解陸知秋的好機會,餘念咬了口比薩尖,想了想:“哥哥,你從什麽時候開始學紋身的啊。”
“……大學畢業以後,”陸知秋沒想到餘念會問這個,頓了頓,“不過我小時候就開始學畫畫,有基礎,所以上手比較容易。”
餘念“哦”了聲,問:“學紋身難嗎?”
陸知秋道:“不難,也就那樣。”
和陸知秋一樣,餘念也是天賦型選手,所以對陸知秋的話沒什麽感覺,倒是一旁的阮程聽不下去了,誇張地喊:“不是吧,就那樣?陸爺你可真謙虛——學生時代門門考一百還和老師說‘沒有啊我覺得卷子不難’的學霸就是你這幅嘴臉。”
餘念:“……”
感覺有被冒犯到。
“學霸不長我這樣,她才是學霸,”陸知秋沖餘念揚了揚下巴,“她期中考試全科滿分,一中第一——小朋友,你覺得這次考試難不難?”
餘念費勁地咬着比薩邊,含糊地回:“不,不難啊。”
阮程:“…………”
要不是阮程進門前反複确認過這兒是白夜堂,他可能以為自己進入了什麽門薩高智商俱樂部。
餘念慢吞吞地吃完一整塊比薩,抽了張餐巾紙:“哥哥,你身上有紋身嗎?”
餘念印象裏的紋身師有着大片的花臂花胸花腿,白夜堂的每個紋身師身上也都多多少少有些圖案。
只有陸知秋,餘念從沒在他身上看到過任何紋身。
那也可能是她看到的地方不夠多,什麽胸啊背啊腹肌啊她現在都還沒看到過……
以後說不定就能看到了。
餘念被自己腦海裏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跳,臉立馬紅了兩個度。
阮程在一旁好奇道:“念念,你臉怎麽這麽紅?”
“……房間太熱了,我一熱就容易臉紅。”小姑娘磕磕巴巴地回。
陸知秋頓了下,讓阮程起身去關空調,在阮程“陸知秋你王八蛋”“使喚客人關空調你好大的架子”的抱怨聲中,男人散漫地開口:“沒有紋身,我都是在仿生皮或者別人的皮膚上練手的。”
餘念:“那你為什麽不給自己紋身?”
“每個人對于紋身的理解不一樣,有些人是為了好看,有些人是為了喜歡,有些人只是想單純紋個圖,”陸知秋把玩着色料,“我還沒有給自己紋身的想法,所以就一直沒動手。”
男人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淡淡的,餘念看着他的側臉,整個人都被定住了。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是沒有碰到的喜歡的圖案嗎?”
陸知秋說:“是吧,紋身不僅是一個圖案,如果不出意外,它會陪伴你整整一生。”
這時候阮程吵鬧着回來了,三個人的談話重新開始,阮程講了不少以前的事,有高中的,有大學的,都是些雞毛蒜皮但足夠觸動人心的小事。
餘念坐在一旁很少說話,只是靜靜地聽着,感覺自己也在參與陸知秋過去的時光。
牆上的時針不知不覺走了一整圈,陸知秋偏過頭:“聽了這麽多,還有什麽想問的?”
餘念怔了怔,先是有了片刻的晃神,随後仰起頭,腦袋往男人的耳畔湊了湊。
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停頓了兩秒,小聲地開口:“最後一個問題……哥哥,你談過女朋友嗎?”
作者有話要說: 餘念:送命題 答不好把你頭擰下來
用安卓客戶端的小可愛們看得到我的封面嗎?看不到我再去做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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