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總管,求求您,主子他……」
「我呸,什麽主子?」
「就是嘛,以為是誰?拿什麽喬!」
初入府,鳳無極便聽到偏廳傳來一名女子的哭求,還有總管反駁的聲音,想細聽,又摻雜太多人聲,似乎許多人一起撻伐此女。
他揚眉問道:「什麽情況?」
鳳無極身後的護衛向前一步答道:「屬下這就去看。」
鳳無極擡起手,阻止的道:「不必,聽起來似與本王有關,看來本王豔福不淺。」他淺笑,想看看自己又招惹了何方神聖。
「王爺吉祥。」
一入偏廳,所有下人立刻恭敬行禮,只有那名女子淚眼漣漣的站在那兒。
「大膽!見到王爺還不請安!」
「王爺?」女子先是一愣,然後跪到他跟前,「王爺,請您大發慈悲,救救主子,主子已經燒了三天,再不請大夫不行的。」
「主子?」鳳無極先是感到有趣的重複一遍,才揚眉,又垂下眉沉聲道:「龍子夜?你主子是龍子夜?」
「是的,王爺。」
鳳無極忽的出手扣住她雙肩,急問道:「妳說他怎麽了?」
女子吓了一跳,哭訴道:「已經燒了三天三夜。」
鳳無極一聽,不禁皺着眉。「大夫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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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銀子請大夫。」
鳳無極頓時松了手,轉頭沉聲喝道:「還愣在這兒做啥?給本王找來全京城最好的大夫。你!給本王進宮請葉太醫出來,只說本王要人,其他不必多說。」
所有人瞪大了眼,對于情況變化之速無法反應,在鳳無極盛怒的直視中瑟瑟發抖,紛紛領了命就退出去,随在他身後的護衛眼底也掠過驚訝,轉身施展輕功直奔皇宮。
鳳無極冷哼一聲,再回頭,放緩了聲調道:「帶本王去見他。」
「是。」女子擦去眼淚,喜出望外的領着鳳無極去見主子。
踏進簡陋的竹屋,鳳無極的心沒來由擰了一下,見到床上的男子,不及細想的三步并兩步,奔到他床邊。
「龍子夜?」
床上的男人雙頰通紅,張着嘴呵着氣,一團團白霧從他嘴邊袅袅升起,鳳無極将手放到他額上,那燙人的溫度令他心驚。
「水……如秋,水……」
鳳無極立刻沖到桌邊想倒水,卻發現空空如也,不由怒火沖天的摔了它。
「沒有?妳這ㄚ頭怎麽做事?其他人都去哪裏?主子生病,下人居然不在邊上伺候?」
如秋邊哭邊喘氣道:「這裏沒有其他人,也來不及給主子燒水。」
鳳無極傻在原地,怒火直沖胸臆,憤而拂袖,走到床邊,就着被子裹緊懷中高熱發燙的身子,小心抱起他。
「随本王來,這地方不住也罷。」
「冷……如秋……冷……」涼風灌進了無法禦寒的被中,龍子夜發抖着呓語。
鳳無極焦急的更加抱緊他道:「不冷,一會兒就不冷。」
「冷……痛……如秋……不急……」龍子夜依舊神智不清的重複。
「哪兒疼?再忍忍。」
鳳無極步伐極大,又因心急而腳步飛快,如秋小跑步的跟在後頭。
「主子先天患有心疾,大概是又犯了。」
鳳無極抿緊唇,更加快腳步,為了怕施展輕功引起迎面而來的風使他更冷,只好在王府中抱着他疾步。
一腳踹開寝殿大門,疾步進入內室,鳳無極小心的将人放到床上,回身對着跟進來的下人喊道:「火盆子、被子!你去門口守着,大夫一到立刻請過來,要是耽誤了醫治,小心本王要了你的狗命。還有你們也是,機伶點,他是王妃,該怎麽做就怎麽做,個個給本王睜大眼睛看着辦。妳,吩咐膳房準備調理身子的補品,煮些姜茶,不,我看還得準備清淡食物,讓他醒來就能用的,反正都備着,快去。」
下人領命,一個個逃也似的奪門而出。
如秋歇了口氣,才走近幾步,又被怒火波及。
「妳出去,主子之前有什麽病症,想清楚了給大夫說明,退到屏風之後,有事本王會喚妳……如秋,是吧?攔着人,就是大夫來了,沒本王命令也不許闖進來。」
「是。」如秋擔心,卻在他淩厲的眼神中退到屏風之後。
鳳無極回頭,拉開棉被,糾結的眉宇未曾稍解,小心解開他身上微濕的單衣,大概出了汗卻沒換下,反複着涼。
「冷……」龍子夜呓語的搖頭,手胡亂推拒着,發抖得縮起身子。
鳳無極哪容得他這般抗拒,三兩下扯掉他衣衫,然後再用上好絲被裹他的身子。
「還冷嗎?還難受嗎?」鳳無極伸手握緊他的雙手,凝神聚氣的将純陽內力緩緩傳進他冰冷的雙手。
「嗯……」龍子夜舒服的哼了哼聲,蹙起的雙眉緩了些,整個人往鳳無極懷裏躲去,緊閉的眼不再顫抖,呻吟不停的唇逐漸閉上,像是緩緩的在他懷中睡着。
鳳無極動作略頓了下,不是沒有抱過人,卻是第一次在這種情況下抱人,而他這一頓,又讓停歇的呻吟響起。
「冷……」
鳳無極連忙繼續用內力為他驅逐寒冷,看他在自己懷中溫順的窩着,才逐漸冷靜下來,對自己的怒火驚訝不已。
這幾日從沒斷過想去看他的念頭,只不過雜事繁忙,分身乏術,雖明白自己将他挂念在心及為他失态是兩回事,但萬萬沒想到自己會為了他勃然憤怒,大失分寸,而造成方才像是毛頭小子般毛躁的行為。
怎會影響至此?明明只覺得他有趣才是啊?
「王爺,大夫和葉太醫已到。」
鳳無極猛的回神,伸手勾下床帳,這一動作又讓他自己吃驚訝異。
他抿緊薄唇,索性不多想的上床抱住他,隔着床帳喊道:「進來。」
握着他的手,僅讓他的手腕伸出床帳,一雙眼陰沉至極,對于自己諸多不可思議的行為,像是無法理解又無計可施。
忽而像在火海裏翻騰,忽而像被埋在冰寒雪中,又有無數蟲子囓咬胸口,無盡苦楚,不是第一次承受,卻依舊痛苦得無法适應。
最可怕的是那種毫無盡頭的折磨,永遠都不會平複一樣的痛,從左胸蔓延到四肢百骸,連呼吸都覺得是一種煎熬。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一股溫暖握住自己,耳邊傳來安撫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疼痛終于平複。
等到龍子夜睜開眼,只覺得神清氣爽,好像不曾受苦痛折磨一樣。
嘤咛一聲,龍子夜想起身,卻發現整個人似乎被困住,無法動彈。
正覺得奇怪,一轉頭,近距離的俊顏吓得他瞪大了眼。
「你……」
「醒了?」鳳無極手掌在他額頭,果然沒再燒起來。
「嗯,你……」龍子夜羞紅着臉,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被他抱在懷中,甚至身無寸縷。
鳳無極看着他的羞态,輕輕一笑。「有問題嗎?王妃。」最後兩字刻意放輕,眼神暧昧。
龍子夜整張臉轟的漲紅,明明就是兩個男人,卻又覺得全身赤裸而羞愧難當,他掙紮着要起身,胸口卻忽然一痛,渾身又沒了力氣。
鳳無極只見他忽然皺了臉,悶哼一聲,又倒在自己懷中,手撫上他的胸口,輕輕的揉着。
「很疼嗎?我讓太醫再進來看看。」
「不,老毛病,不礙事。」
鳳無極挑眉,卻沒多做反駁。「好些了?」
「嗯。」龍子夜覺得胸口有股暖流進來,漸漸的舒暢許多。
鳳無極見他眉宇不再緊蹙,扶着他躺下。「我去請太醫過來,你歇會兒。」
龍子夜拉住他道:「真的不用,這樣太麻煩。」
鳳無極搭上他的手道:「我說不麻煩,沒人敢哼一聲。你疼成這樣,又一直發燒,還敢跟我說不礙事?省點心思,我不會信你一字。」
龍子夜被說得無法反駁,一股暖流從心間流過。
鳳無極将他的手收進絲被中,替他蓋緊被子。「一會兒就給你換被子,流了汗再悶着,恐怕又會着涼,你那些藥就算白喝。」
「這……」龍子夜蹙眉還想說什麽,卻被他的食指抵在唇前,頓時紅了臉。
「你ㄚ頭都比你老實,不準再跟我說那些廢話,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龍子夜羞澀的點頭,看着他拉下了床帳,随手套了件衣衫,然後轉身出去的身影,從沒有過的溫暖讓他一陣鼻酸。
除了六皇姊,沒有人對他這麽好過。
六皇姊和他有血緣親情,而他是第一個待他好的外人,這樣的好,只會讓他越來越喜歡他。
他忽憂忽喜的情緒,又疼了心髒。
輕呼一聲,還是決定先按下,不再多想,他的身子不許他情緒起伏不定。
好不容易稍稍平複心情,才剛想閉上眼,只見男人端了托盤,穿越屏風,身後随着三位先生,其中一位極其面熟,想了想,便是當時為鳳無極治傷的葉太醫。
他說的去去就回,還真是快得令他驚訝。
那三位先生恭敬的彎着腰,不敢擡眼,停在圓桌之後,而他則放下托盤,走到床邊,伸手穿過床帳,拉出他的手。
「葉太醫,他方才心疾又發作了。」
「是。」葉太醫走向前,坐到椅子上,三根手指搭在脈上,仔細的探着脈象,片刻之後,又恭敬的收回手,起身垂首道:「王妃的身子大致穩定下來,但心疾乃是天生,恐怕無法痊愈,只有想辦法控制。」
「你說的本王已經聽膩,他這樣時不時的痛,莫不是要本王袖手旁觀?」他冷淡的反問,握住龍子夜的手,溫柔的圈住,來回摩挲着。
「這……臣這就回去翻閱醫書,定會找出更好的法子。」
「是嗎?那本王該等多久?」
龍子夜看了看男人,又看向微微蹙眉的大夫,連忙開口道:「葉先生不必急,我這是老毛病,想來一時半刻也是治不好,王爺亦無須擔憂,我……」
「你什麽?」鳳無極淡淡的打斷他的話,擡眼看向另一名大夫,「你過來。」
「是,王爺。」那名醫者搭上龍子夜的脈,片刻過後,恭敬的答複,「草民之見與葉先生相同。」
「哼,換你過來。」
第三位大夫上前,答案也是一樣。
鳳無極将他的手收進被中,仔細的密實蓋着。
「你們都要本王等,是嗎?」
「臣(草民)無能,請王爺恕罪。」三人面面相觑,齊齊跪下。
龍子夜蹙眉,情急之下捉住他的手道:「王爺,我真的沒事,請您不要為難大夫。」
「為難?」鳳無極冷哼。
「是臣等無能,請王妃恕罪。」
「是草民無能,請王妃……」
鳳無極擰眉開口道:「夠了,全都給本王退下去,本王不想再聽這些和王妃病情無關的廢話,即刻給本王想出法子。」
「是,臣(草民)告退。」
龍子夜看着他許久,只輕聲言道:「王爺無須為我費心,這只是不痛不癢的老毛病,實在不用勞師動衆。」
鳳無極淡淡的掃他一眼,起身走到桌邊,端過那碗藥。
「好了,這不是你該想的事,先喝藥。」
龍子夜看着他勾起床帳,舀了一口湯藥,細心吹涼的樣子,不由得羞紅了臉。
等那匙湯藥湊到自己唇邊時,慌張失措的伸手想接過那碗藥。
「我可以自己來。」
鳳無極挑眉道:「你要是不喝藥,身子又犯病,外頭就有人要挨罵了。」
龍子夜看着那金黃鑲邊湯匙裏的烏黑藥汁,紅着臉張唇,讓他喂自己喝藥。
「大夫說你是積勞成疾,想來是因為照顧我。」
龍子夜一頓,半合眼眸,随着湯藥将苦澀咽下。
「王爺不用挂懷,只是舉手之勞,不足挂齒。」
鳳無極輕笑道:「好一個舉手之勞,把自己累出病的舉手之勞,旁人避之唯恐不及,你卻……」他停住,像是故意的。
龍子夜也沒敢再搭話,身子由熱到冷,再由冷到熱,不懂他話中的意思,更怕他看出什麽。
一碗藥在寂靜之中喝完,鳳無極噙着意義未明的笑,端起托盤離開,留給龍子夜一室不解的沉默。
等到鳳無極再進來,手上拿着一床絲被,緩步走到床邊。
「還在想?」
他放下被子,彎身出其不意的收起他身上絲被,龍子夜身子一涼,才要驚呼,男人又立刻蓋上剛拿進來的那床新被,熱烘烘的像是烤過一般,很快就驅走寒冷。
鳳無極看着他眼裏的驚奇,淡淡一哂,出去再進來,沒再帶來任何東西,只是笑吟吟的坐在床邊。
龍子夜縮在溫暖的絲被中,舒服得半瞇了眼,昏昏欲睡,可他的視線執着在他身上,令他想忽視也很難,只得吶吶的開口,「王爺?」
「嗯?」俯身替他将頰邊的發絲順到耳後,觸眼所及的無暇肌膚染上淺淺粉紅,透露出誘人犯罪的氣息,不禁令他的眼眸幽闇幾分。
龍子夜沉默了好一下,又開口道:「要不我回我的屋子去?」
鳳無極手背撫摸着他的肌膚,一點也不憂心唐突美人。「這兒便是你的房子,往後你就在這兒住下,ㄚ頭已經收拾好你的東西,在房裏擱下。」
「可是……」龍子夜疑惑的看了看眼熟的擺設,這分明是他的寝房。
「你覺得不妥?」
龍子夜皺了下眉,應該是他覺得不妥才是,但又想為了讓他好下臺,只得輕輕點頭。
「哦?」鳳無極雙手撐在他臉頰兩側,低下頭,在離他驚訝羞紅的臉蛋不到一吋距離停住,「我從不曾聽聞過龍德有夫妻分房之律例。」
「嘎?」龍子夜張大了唇,像是無法理解他說什麽。
鳳無極微瞇了眼道:「這可是你邀請我的。」
吻住他半啓的唇,不費吹灰之力的探進癡傻了的人兒嘴中,勾纏住他僵硬青澀的舌,輾轉吻着,細致又緩慢,顧及到他的青澀,反複的吻着,只為讓他适應這份突如其來的親密。
緩緩退出,含住他柔軟的唇瓣道:「只要你點頭,咱們就做真正的夫妻,如何?」
不是輕率提出,而是經過了深思熟慮。
憑他輕易的動搖了他的情緒,鳳無極沒理由不讓他成為自己的人。
姑且不論這份失常所為何來,可是自己想要他、想疼他、想照顧他的心情異常急迫。
而他從來是随心所欲,任性恣意的人,想要就要,何況這個男人觊觎他更久,要了他,各自心願得償,未必不好。
「什麽?」不是沒聽清楚,是怕漏聽了什麽。龍子夜激動的捉住他的肩,淚水氤氲了眼眸,怯弱的期盼,在眼底若隐若現。
「你這可是答應了?」鳳無極親吻着他濕紅的雙眼問道。
「我……」
「答應我,我會好好待你。」
真好聽的一句話,龍子夜雙眼迷蒙的點頭。
随之而來的是更深入的親吻,似乎想要從他嘴裏奪去什麽,吻得他措手不及,卻又嘗到絲絲甜蜜從親吻的唇舌之間蔓延開來。
峰回路轉,任誰也沒想到明明就是新婚隔日抛下王妃上戰場,轉眼卻已如膠似漆,恩愛甜蜜,羨煞旁人。
過往所有疏忽之責,雖然沒有明着嚴懲,但所有人明白王爺的脾氣,現下他已這般明顯的寵着龍子夜,若有人再犯,就是自尋死路。
下人雖然不明白,為什麽要對讓鳳淩淪為笑柄的龍德皇子這般好,但是與其去揣測這等非屬本分的事,不如好好伺候這位嬌貴主子,才能保得項上人頭平安。
「王妃在哪?」王爺對這位主子的重視,端看每日下朝回府的第一句話就可明白。
「王妃正在藏書閣。」
「藥呢?喝了嗎?」
「一個時辰前已經喝了。」
擡手示意他們留在藏書閣外守着,他輕輕推開門,才走幾步,就聽見ㄚ頭大呼小叫。
「主子,太高了,您快下來。」
「行,別嚷嚷,要是被聽見,又該招惹一群人進來看着我。」壓低的聲音有些不滿,有些緊張。
鳳無極無聲的微笑,他的王妃好似不習慣許多人跟前跟後,噓寒問暖,老是為此苦着臉,真不像個出身皇家的人。
「啊,小心,好了、好了,要不您下來,如秋給您取就是了。」
「妳一個姑娘家,我才不放心。」
「主子,您………」
鳳無極朝向看見自己的ㄚ頭比了噤聲的手勢,ㄚ頭心領神會,笑嘻嘻的比了個方向,福了個身,然後悄聲的退出去。
坐在梯子上的龍子夜有些訝異叽喳的麻雀忽然安靜,邊翻閱着書籍,邊開口問道:「如秋,生氣了?怎麽不說話?」
等了一下,還是沒聲音。
龍子夜疑惑的皺眉,往下一看,見到扶住梯子的男人,吓得張大嘴巴。
「好了,快點下來,要什麽書,不放心你的ㄚ頭不給你拿,我給你拿便是。」
龍子夜漲紅了臉,讪笑着下梯,四處張望,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這裏居然只剩下他倆。
「甭看了,你的ㄚ頭已經被我趕出去。」
「還說,她都快變成你的ㄚ頭。」
「吃味兒?」鳳無極摟過他,朝藏書閣偏廳的暖炕走去。
「哪敢!」
鳳無極笑了幾聲,和他一同坐到暖炕上。
「今兒個身子好些沒?胸口還疼不疼?明兒葉太醫會再過來府裏一趟。」
「又要看診。」
鳳無極淡笑道:「拿了什麽書?」
「本來拿了孫子兵法,可惜我看了兩眼只覺枯燥乏味,就想找本詩集看。」
「你病才剛好不久,看書傷神,不如不看。」
「昨兒下棋,你也說傷神。」龍子夜無奈的反駁。
「我說過我不在府裏,你愛做什麽都随你,我回到府裏,你就合該陪着我。」鳳無極不由分說的抽走他手中的書,「這先放着,讓ㄚ頭幫你拿回去。」
「那今兒你想做什麽?」龍子夜莫可奈何的依靠在他身上。
「怎麽?要你陪我,這麽心不甘、情不願?」鳳無極微微拉開兩人距離,雙手搭上他的肩,尋找着穴位,然後輕輕的施力替他按揉。
龍子夜舒服的半瞇了眼道:「你的功夫真是越來越好了。」
「都練了個把月。」
「為什麽堂堂一個王爺要去學這個?」
「還不是因為你。」
「因為我?怎麽說?」
鳳無極眼底閃着光道:「現在不是時候,過陣子你就知道了。」
「王爺,洪将軍前日進府,是要跟你商量屈國之事吧?」
「嗯,托你金口,戰事的确暫無大礙,直到明年二月仲春時節,咱們應該不可能開戰。」
「是嗎?真是太好了。」龍子夜開心的笑彎了唇。
鳳無極停手,吻住他唇邊笑花。
「不過外患初停,內亂卻正要開始火熱,父皇情況一日不如一日,人人都觊觎帝位寶座。」
龍子夜憂心的仰望他道:「你也想當皇帝?」
「不想,但卻不是不想就能置身事外。」
「為什麽?」龍子夜忽然又急急補了句,「不說也沒關系,這是你鳳淩之事,我……」
鳳無極狠狠的吻了一記道:「是我主動跟你提起,嫁夫随夫沒聽過?過去你是誰,我都無所謂,但從今以後,謹記你是鳳淩禦日王之妻。」
「我知道。」龍子夜甜蜜的勾起笑容,「那你為什麽不想做皇帝?」
「皇帝寶座高處不勝寒,而且處處束手縛腳,不符我的個性。我征戰沙場,幾乎為鳳淩打下另一個鳳淩,開創了新的盛世,這對我已經足夠,我厭倦沙場上的生活,想玩點別的,這是初衷。」說完,執起他的手續道:「而現在因為你,更堅定我不求皇位的決心。」
「因為我是男人?」
「沒錯,鳳淩那群老臣不可能接受男後,更不可能接受偌大後宮只有你一人,所以不如不争,免得惹禍上身。」
龍子夜身子一震,他說的是不争皇位的原因,可是聽來卻像是對他的承諾。
「可是,就算如此,還是得要選邊站。」
「等等,王爺,你剛剛那句話的意思是……」龍子夜仰頭看他,不敢置信。
「像個傻瓜一樣。」鳳無極親親他紅紅的鼻頭,越是相處,越看不出他是會說出那番話以堵住悠悠衆口之人。「我已經說得明白,你還有什麽好懷疑?」
「你怎能确定?」
鳳無極坦然一笑道:「原因我說不出,我做事向來只憑感覺,雖說不上為什麽,可是我要你的心,就是最好、最重要的原因。」
「你……」龍子夜啞然,世上有誰能像他一樣潇灑坦承。「我可是個男人。」
「嗯,我很清楚,可別忘了之前是誰照顧你的。」
龍子夜哽咽道:「那你還……」
「真是個傻瓜。」鳳無極抱緊他,「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未來咱們多的是時間。相信我,不論你過去受了多少委屈,将來我會将你寵上天,讓你做這世上最快樂幸福的人。」
「我現在就是了。」龍子夜回抱住他。
「而且,還要讓你跟我做同樣快意的人。明兒個父皇生辰,咱們就進宮選下任皇帝去。」鳳無極淺淺一笑,眼底閃爍着興味。
「咱們……選?」
「我兵權在握,我默認了誰,誰便一定為帝。」
「原來你這般厲害?」
鳳無極失笑,敢情這男人連自己是誰都沒搞清楚,就喜歡上自己?
「你才知道。」
「那你心裏屬意誰?」
「不知道,但我前些日子占過一卦,心底有幾分明白,明日進宮再看情況,做最後決定。」
「你會占卦?」龍子夜忽而全身一僵。
鳳無極轉過他的身子,捧起他的臉道:「你對你丈夫非常不熟悉。」
龍子夜躲避掉他的眼神,顫抖的起唇道:「那你會算命,是嗎?」
「當然。」
「那我克父、克母、克兄弟、克家國和妻子……」
鳳無極啄去他餘下的話道:「荒唐之言,讓我來證明你是天下至富至貴、心想事成、極其吉祥之人。」
「騙人……」龍子夜泫然欲泣,他說是荒唐之言,他卻為此苦了無數歲月。
「不相信你丈夫的話?我師父可是天下第五,世上無雙。」
「第五?」
「謙稱,不過他老人家有言,前四個都乘仙鶴歸去,在天上較勁。」
龍子夜破涕而笑道:「你哄我的?」
「你不信丈夫之言,也不信師父之言,大膽龍子夜,看我如何收拾你。」鳳無極噙着笑,将他壓在身下。
龍子夜斂了笑,認真的看着他,「不要騙我,倘若有一日……」
鳳無極和他十指緊扣,笑着打斷他道:「少來,沒有那一日,也沒有如果和倘若。你太執着,卻執着于無用之處,倒不如我的性子來得好。你呀,咱倆合該糾纏生生世世,怕了嗎?」
龍子夜認真的凝視他道:「不怕。」
鳳無極笑着吻住他,多好聽的情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