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交鋒
雲海清落到地上,還沒待站穩,就聽得耳邊呼呼風聲,本來空無一人的庭院不知道從哪蹿出一大群手持樸刀的家丁,紛紛挺刀對着雲海清,将他團團圍住想必是早就埋伏在此處,只等魚兒上鈎。雲海清暗自叫苦,只見院中房屋有扇小門被兩名美貌侍女推開了,一位紅衣公子翩翩步出,身姿潇灑春風得意,仿佛會見老友一般,對着雲海清笑言:“這不就是邛崃派的雲小先生嗎?為何不走正門?你躍進本公子的花池,踩死三株牡丹花幼苗四株芍藥花幼苗五株瓊花苗以及不計其數的小草,又是何苦呢?”
雲海清起初還琢磨自己的腳有沒有這麽大,猛地才意識到事情有多麽嚴重,臉色微微有些發白,卻不肯示弱,只是挺直胸膛對淩蘇盧冷冷地說:“整座邛崃山都是淩衙內的,何必在乎這幾株花草?淩衙內還不是看上了,便出手去摘嗎?”
他這話是譏諷淩蘇盧強搶民女,淩蘇盧自然不可能聽不出弦外之音,他從袖中掏出折扇,唰地一聲打開,邊搖邊笑:“雲兄此言差矣,比起閣下偷入別人院中去采花,本公子還是自愧不如啊。”
雲海清反唇相譏:“莫非淩衙內強搶便是光彩之事?”
兩人争執的聲音也許是有些大了,淩蘇盧還未出口反駁,院中便走過來一個氣呼呼的娘子,手中拿着盞燭臺,正是陳若合。她身後有幾個丫鬟跟着,連連勸着:“娘子,你快回房吧,不然公子會責怪我們的。”陳若合一概不理,只是走到院中站定。
“若合。”雲海清喃喃道,盡管此時此地不适于用來傷情,他卻有些恍如隔世之感。陳若合還是如他那日在斷層崖之中見到般明豔,似乎身上的衣服更換了,料子看起來好了些……定是淩蘇盧給她做了新衣裳吧。在跳躍的燭光照映下,雲海清卻覺得陳若合被華麗的衣料一襯,反而是有些憔悴,兩人本是近在咫尺,卻隔了個淩小王爺淩蘇盧,便宛如千山萬水。雲海清想到這裏,胸口就像被什麽糾緊了一樣。
天色雖然已經晚了,霞照卻還燦爛。淩蘇盧自然看得清楚雲海清的表情,心內難免吃味。他穿越後是堂堂邛崃王淩閱滄的兒子,穿越前是才高八鬥學富五車的研究生,他這樣的長相讓多少女人也自愧弗如,天下還有他這樣标準的高富帥嗎?可惜就偏偏用勁渾身解數也追不到陳若合,竟就是敗在面前這一臉裝X相的小子手裏。
或許對于陳若合的感情還是其次,淩蘇盧更多的是不甘。畢竟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淩蘇盧常會鑽這樣的牛角尖。
“你姘頭來找你了。”語氣含着不為當事人所察覺的妒意,淩蘇盧側過臉,斜眼望着陳若合,就是這個小動作也端的是風華絕代。
“呵呵。”陳若合如是答複。她望向雲海清,手中蠟燭火光跳動,她說:“師兄,你把你身上所有的符紙都給我丢過來。”
雲海清未來得及多想,淩蘇盧一聲令下,圍住雲海清的家丁揮舞着樸刀,欲捉住雲海清。雲海清本來轉身攀上牆便能逃,可他偏偏未這樣做,只是拔劍應招,向着陳若合這邊沖過來。他是想把陳若合救出去的。淩蘇盧閃身到陳若合身邊,隔開了她和雲海清。
陳若合匆匆忙忙将蠟燭從燭臺上拔下,以尖銳的燭臺對着淩蘇盧,另一手卻穩穩拿着蠟燭,火光躍動。雲海清這邊已經力戰十幾壯漢,雖然以雲海清的功夫而言,把這一圈家丁揍趴下并非難事,卻不免造出些動靜,引得前院大批家丁過來,兩個人就誰都逃不出去了。
“妹子,你是想謀殺親夫嗎?”淩蘇盧看着陳若合以燭臺的鋒尖,調笑問,伸手想将陳若合拉進懷裏,陳若合厭惡地連連皺眉,卻不理會他。她要躲着淩蘇盧,還要端平燃着火苗的蠟燭,甚是辛苦。她焦急地沖雲海清大喊:“師兄,快把符紙丢過來呀!再晚就來不及了!”
雲海清不知道陳若合又是打什麽主意,形勢緊急之下也顧不得問,只得偷得空從袖中摸出那個一個小袋子,嘩啦丢給陳若合。他心裏難免有些後悔自己的莽撞,誰知道淩蘇盧早在這裏埋了伏兵,打草驚蛇,雖然他自己倒可以撂翻這些家丁全身而退,可是陳若合該怎麽辦呢?
淩蘇盧見陳若合并無去出手相幫雲海清的意圖,也就不再糾纏她。陳若合卻蹲在地上把那袋子打開,把整沓符紙都抽出來,也不管是什麽統統都用燭火點燃了丢在地上,青煙袅袅騰起在暮色的小院中,陳若合便捂着鼻子退到一邊。
“你這是在搞什麽飛機?”淩蘇盧皺眉。陳若合古靈精怪的,不過在庭院裏點火,也像是女神經病所為啊。難道她冷了要生火取暖?那她為什麽又捂着鼻子躲得遠遠的?淩蘇盧走到火堆前想伸腳把火苗踩熄,身體卻突然一僵,手中折扇便掉到了地上,繼而捂着胸口連連咳嗽,彎着腰跪倒在地,臉色蠟黃,豆大的汗珠從鬓角滾落而下,像是發了急病,翩翩公子瞬間變成肺痨患者。幾名守在附近的侍女見到此狀,不由連連驚呼,有的跑去前院叫老爺太太,有的忙不疊去攙扶淩蘇盧,那那幾名和雲海清打鬥的家丁都被尖叫聲懾住,一時間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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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若合松了口氣。果真,這符紙能坑她,就也能坑淩蘇盧!陳若合恨恨地想,淩蘇盧,總算尋到你的弱點的。我的弱點就是你的弱點,畢竟,我們是相同的……
盡管捂着鼻子,難免也吸入一些紙灰氣,陳若合也覺得頭昏腦脹身體難受,趁着衆人都忙着關心淩蘇盧的當,她跑到還在發愣的雲海清身邊,扯着他低聲喝道:“快走!”這會兒趁亂還能走,等一下侍女從前院叫來了人,他們走都走不了了。雲海清會意,扶着陳若合的臂膀,兩個人又翻牆而過。
“那賊人帶着娘子跑了!”身後有人大叫,陳若合聽得是那名叫Humor的管事,連連叫苦不疊。她吸入了紙灰,雖然早有防備,不像淩蘇盧那般眼中,卻也雙腿發沉,跑不了多快。十幾個家丁從淩府後門中殺了出來,兩人慌裏慌張地在夜色中奔逃,如喪家之犬一般。
陳若合以前從電影中看過不少市鎮中避着追殺向前一路奔逃,順帶把路邊的水果攤撞得亂七八糟的鏡頭,如今跑起來才知道,原來這一點都不好玩啊!雲海清今天穿了件好衣服,下擺卻太長,跑的時候連連絆他,陳若合也跑不得多快,後面的家丁連連追趕,把夜裏幾名路人都驚得目瞪口呆。
兩人慌不擇路跑過一條又一條街道,陳若合實在是跑不動,見路旁有座建築懸着彩燈,在夜裏也霎時耀眼,拖着雲海清便往裏走。
“不可呀……若合,此處是青樓……”雲海清還沒等阻止,陳若合已經跨步進去。
此處便是灌縣最大的青樓,比不得那些見不得人的窯子,亦是淩蘇盧最愛流連之處。鸨母正候在前院中,見有客人而來,忙堆着笑迎上前:“這位公子——”話音未落,卻愣在那裏。原來進來的不止是個少年郎,後面竟還跟着個娘子,兩個人都是氣喘籲籲的模樣,分明是一路跑過來的。
鸨母見狀,還以為是誰的家眷來尋丈夫鬧事,便将兩人往門外推,邊賠笑說:“抱歉啊此處無你們要尋之人,今晚無人留宿此處,請回請回。”
聽得身後追逐聲越來越近,雲海清心急如焚道:“且行個方便——”,鸨母也不聽,連連推他。陳若合卻在一邊冷笑道:“無人留宿?正好,珑真姑娘想必是閑着吧?我們便是來見她的。”她是偶然才從淩蘇盧口中聽到珑真的名字的,今晚能不能見着珑真且不論,她只是意在拖延時間,先躲過淩府的追兵再說。不然被淩蘇盧抓回去,非被弄死不可。
那鸨母卻變了臉色。她說的晚上無人留宿自然都是借口,行首珑真娘子此刻卻忙着呢,而且她伺候的不是別人,正是灌縣的肖衙內。這兩人該不會是上門尋事的吧?當下便沉了臉,斥責道:“哪裏來的不懂事的東西,再逗留于此,便叫人将你們送去官府!”
聽得追趕的人越來越近,幾乎就到門口了。雲海清心一橫,正準備拔劍威脅老鸨,好讓他們倆進去暫避一下,就聽見庭院裏面有人說:“媽媽休要無禮,這兩位是在下邀來的朋友。”
陳若合心頭一震。庭院彼端慢慢走過來一個人,是肖希直,笑眯眯地看着雲海清和陳若合的狼狽樣子。他總是在關鍵時刻出現,陳若合不禁懷疑,他會不會才是最大的boss。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