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求親
陳若合下山的時候心裏一直在泛嘀咕,這淩二随便就将兩個陌生人引至家裏,要是被一個眼閑嘴碎的人看見,告知他老爹老娘,不會收拾他嗎?
要麽就是他爸早就不管這熊孩子了。看他在庭院中打野戰,将流莺帶回家,動不動就跑到山上人家門派去挑事,這種可能性還是比較大的。
有了馬趕起路來就是快,不一會兒便至山下灌縣。因是晨起辰時左右,街上的人漸漸多了,開飯館的,做買賣的,行人絡繹不絕。陳若合有些稀奇地四下張望,卻突然聽到有人議論。
“哎,那轎子中的人,怕不會是淩王爺的小衙內吧。我認得那姓尤的管事。”
“你瞧這跟在後面的男女不是王爺府的人……我說麽!那小娘子不是山上陳先生的弟子嗎?那官人想來是個江湖中人了。真是苦也,這小衙內該不會是想……”
“噤聲噤聲。來,李兄,這邊請……”
那兩個議論的路人轉眼便鑽入人群不見了。陳若合側目偷看雲海清,但見他臉色鐵青,雙手緊攥着缰繩,卻不改倨傲神情。陳若合穿越過來沒有幾天,對此地官民之事還不甚明白,個中利害關系也沒搞清楚,只是想着淩蘇盧也是個穿越男,頭腦一熱就答應去他家,此時不禁有些後悔自己的莽撞來。
一行人走到淩府,卻繞至後門,叫人把馬牽去了馬院。淩蘇盧落轎,親自将兩人從後院的角門引進內室。陳若合對這封建階級萬惡的統治者豪宅布局倒挺感興趣的,可惜還沒看幾眼,便被請進後堂之中分賓坐下。
淩蘇盧歪歪斜斜倚在座椅之上,漫不經心地擺弄手中扇子,幾绺頭發未束好垂在耳邊,衣領也未整理好,呈深v狀。這等裝束動作,換個人來拟肯定會覺得他是個身殘志堅的偏癱,但淩蘇盧做來,別具一派高貴慵懶,教人移目不得。陳若合看看淩蘇盧,又看看雲海清。後者坐得筆直,一臉不屑。
“昨夜之事……”淩蘇盧先開口。
“昨夜小人和師妹久別重逢心裏高興,多喝了點酒,糊裏糊塗的,看到什麽見到什麽都記不得了。要是有沖撞之處,相公海涵。告辭!”
雲海清不等淩蘇盧說完話就硬邦邦地搶白一通,大有“你再敢糾纏不休來信砍”的架勢。這可都不符合他高傲出塵超脫又悶騷的性格。陳若合心裏想,炸毛了炸毛了,雲海清炸毛了,都來圍觀冰山炸毛啊。
“閣下不必有敵意。昨晚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本公子知就行了,本公子不會再提。”淩蘇盧笑得一派溫柔妖孽,“本公子是想和小娘子單獨聊兩句,兄臺行個方便如何?”
淩蘇盧姿态放得很低。他本來是主人,卻要雲海清“行個方便”。雲海清是吃軟不吃硬又死要面子的貨,對方這麽一說他不好拒絕;再說身份懸殊,他總要賣對方個面子。躊躇了一下,還是起身附在陳若合耳邊道:“我便在門口相候,他敢逾矩,喚我便是。”
陳若合點頭,雲海清戀戀不舍随引路的婢女拔腳走了。到門檻前又回頭看陳若合一眼,眼神似乎含了些不願吐露的擔憂。以往那個陳若合的記憶裏,是從未見過這般牽挂她的雲海清的。就連在永晏的筆下,雲海清也是頭號的冷淡高傲大魂淡。陳若合想到這裏,心情有點微妙。
淩蘇盧揮手遣退所有侍候的婢女,才對陳若合笑着說:“妹子,你來這裏有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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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子,你來這裏有多久了?
妹子,你……
陳若合捶胸頓足道:“大哥!我才過來三天啊!”
兩個人都是穿越而來的。陳若合是因為看了好基友永晏的一本小說,穿成了小說中的女配;淩蘇盧說起來就比較冤枉了。他沒看過永晏的這部小說,甚至不知道永晏這號人的存在。他本來是一介高富帥,又是某知名大學的研究生,專攻中國現代文學方向,身邊不乏各種投懷送抱的美女。不料一年前他遭遇車禍,醒來時就發現自己莫名其妙便成了什麽淩王爺的小衙內。
既來之則安之。淩蘇盧雖說也十分失落,但穿越之後發現自己其實過得也不差,就安心當個花花公子纨绔子弟,平時花他那從天而降的王爺老爸的銀子來毫不手軟,聽幾個附庸風雅的馬屁精好話伺候着,再和青樓行首玩點什麽的都沒人管他。直到有朝一日他遇上個和他一樣是穿越而來的姑娘,陳若合。
之所以昨晚雲海清和陳若合撞破淩蘇盧的好事後,他能迅速尋上斷層崖,是因為他從前在灌縣中見過陳若合,而且當時淩蘇盧一臉癡漢地前去勾搭未遂。對于美女,尤其是沒搞到手的美女,這厮總是十分上心。
陳若合暗嘆。同樣都是穿越,這混蛋為什麽就是王爺的兒子,高富帥一生一世,她卻是個三年後就要被師弟宰掉的女炮灰。
當淩蘇盧得知陳若合是穿成了小說人物後,又聽她講了小說大概的內容,大手一揮:“這還不簡單,本公子明天尋個借口把你那個師弟抓起來一刀咔嚓,不就幹淨了。”
“你拉倒吧。”陳若合嗤之以鼻,“無憑無據,你憑什麽抓他。搞不好,整個邛崃山裏的門派散人,江湖好漢都會跟你這淩府為敵。你沒看過水浒啊?”
淩蘇盧不再說話,只是瞧着陳若合笑,端的是唇紅齒白眼若銜情,活生生的勾引之态,把陳若合看得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小娘子,既然這樣,你看幹脆與本公子做個渾家罷了。”
陳若合剛好捧起茶欲飲,手一抖半杯茶水全潑到衣服上了。這回是整個人真的不好了。
“诶,你聽不懂?就是說,妹子,你看咱倆都是同道中人,就嫁給我呗。你那個什麽師弟就算三頭六臂,也不會殺進這淩府吧?”
“我去年買了個登山包!”陳若合怒道。黃瓜不潔來路不明作風不正的男人說娶就娶,這厮真以為仗着一張妖孽臉就可以橫行天下日出東方唯他不敗了?陳若合早該想到管他以前是高富帥還是研究生,淩蘇盧就是個精蟲上腦四處勾搭的貨,不宜深交不宜久留。她不再多想,索性霍然站起身,抖了抖濕噠噠的衣襟,邊往外走邊冷笑道:“抱歉了大帥哥,勞資不喜歡你這型的。告辭再見免相送,後會無期。”
步出內堂,陳若合見雲海清正負手站在角門邊面壁深思。對比淩蘇盧,雲海清簡直飄逸出塵得令人發指。陳若合三步并做兩步跑過去拖起雲海清的手臂就往外走,雲海清不明就裏,見陳若合面有怒色拉着他往外走,糊裏糊塗地也就跟着她,連把手臂抽出來都給忘了。
兩人走到角門處,淩蘇盧才追出來,紅衫淩亂,頭發半散,急急地叫:“兩位留步啊……本公子叫人送你們回去……陳娘子,本公子叫人勻件衣服與你,濕身會生病……”
那兩人睬都不睬他,腳步飛快,淩蘇盧拿着個扇子在後面邊追邊凄切喊着,幾個家丁奴婢何嘗見過自家小公子這副德行,全部都怔愣在那裏。連角門附近守着的家丁都不知所措,哪個敢去攔客人,一轉眼的功夫雲海清就和陳若合走上大街去混進人群不見了,追都沒法追。
“唉……唉!可惜。”淩蘇盧跺着腳往回走,在院中轉了幾圈,把尤默叫過來,交待了幾句。
再說雲海清和陳若初這邊,兩人生怕淩蘇盧派人追回來,一路匆匆忙忙趕出灌縣,見着山路就在眼前,方才松了口氣。陳若合低下頭看自己的衣服,茶水已經半幹,只是留下一塊漬痕,不由十分懊惱。
雲海清問起來淩蘇盧同她談了些什麽,陳若合是略去兩人俱為穿越的事情不提,只說淩蘇盧有締親之想。雲海清先悶悶地嗯了一聲,又十分不悅道:“那等浪蕩公子真是可惡,沒臉沒皮。還好師妹沒有答應他。”
“可惡”“沒臉沒皮”之類的詞彙在雲海清字典裏已經是很重的話,甚至差不多是髒話了。陳若合想他何必這麽激動,淩蘇盧又不是要娶他。
雲海清停下腳步,看着陳若合半晌,目光鄭重,莫名讓陳若合不敢與他對視。他臉皮本來就生得白淨,又是大白天的,臉上一點點發紅都看得十分清楚。陳若合當然也不是情窦初開的女紙,她心中隐隐覺得是要發生些什麽事情,也清楚是什麽樣的事情。于是她期待這悶騷會說出些類似于“師妹我聽說那人要娶你的時候,心裏很難受,好像有只手揪着”真情流露又讓人雞皮疙瘩掉一地的話。
然而她還是高估了雲海清這悶騷的臉皮厚度,他什麽都沒說,又低着頭繼續趕路,只是不再看陳若合一眼。
兩個人趕回斷層崖時,已經是快到午時了,還好師父和師叔還在後山,并沒有發現兩人方才下山。師妹陳若初雖然好奇師兄師姐們的去處,又不敢細問。
穿越過來才兩三天,就熱鬧成這個樣子。陳若合想自己也許應該收斂收斂,玩大了惹出是非,不等陳熾來殺自己,先把命折進去就不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要不要讓若合換個地方蹦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