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
敲門聲響起,來的是馮晴晴和楚歌,他們顯然知道了殺人事件,看張玄的眼神有些詭異。
「我們聽說張玄不舒服,來看看他。」馮晴晴幹笑。
「聽誰說的?」聶行風淡淡問。
「蕭雨。」習慣成自然,馮晴晴本能的做了回應,楚歌想阻止她,已經來不及了。
這件事白家曾幫忙說情,照白楚兩家的關系,蕭雨向楚歌提醒注意并不奇怪。聶行風問他們,「張玄出事時你們去了哪裏?」
「在體育場玩,怎麽了?」
捕捉到馮晴晴回答中一瞬間的遲疑,聶行風緊接着說:「我接到你的電話去找你,可你們根本不在體育場。」
「船上有好幾個體育場地,行風哥哥你找錯地方了吧,而且我也沒打電話給你。」
馮晴晴掏出自己的手機給聶行風看,發信記錄裏的确沒有他的手機號碼,他忙查看自己的手機,竟發現馮晴晴的來電顯示詭異地消失了。
「那你去了哪個體育場,在做什麽!?」
馮晴晴的支吾讓聶行風很惱火,來電不是偶然,很明顯有人知道馮晴晴的行蹤,才故意打電話引自己離開,好嫁禍張玄,不管他們靈異社究竟在做什麽,現在出了人命,不該再遮掩下去。
「聶先生,請注意你的措辭!」
見聶行風臉色陰沉,馮晴晴吓得僵在那裏,楚歌看不過去,插話道:「就算是再好的朋友,彼此也有保留秘密的權利,你沒資格追問晴晴的行蹤!我們的确有事,不過我敢保證跟你朋友的事無關,我們來就是想提醒你們,傳說金銀島附近隐藏着一道死亡海域,那裏充斥着神秘強大的力量,當它的頻率跟人的腦電波相吻合時,就會影響人的心智,而導致他做出一些難以想像的事,請注意你的朋友!」
楚歌說完,拉着馮晴晴出去了,看看聶行風臉色,張玄噗哧笑起來,「董事長,很少見你發脾氣,沒想到你生起氣來也一樣這麽帥。」
聶行風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還笑,聽楚歌的意思分明是把你當嫌疑犯看。」
「其實楚歌說得也有道理,這就像鬼上身一樣,鬼也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附身的,要氣場頻率接近,才容易控制人的思維,從醫學角度來說,就是催眠。」小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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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行風看看手機,難道他當時被催眠,才會誤以為是馮晴晴的來電?同樣道理,張玄也是被人催眠才去甲板……不,宋澗綁架霍離和他的被殺都是突發的,如果有人要臨時嫁禍張玄,不可能把時間拿捏得那麽準确。
「小離,你跟着晴晴,看他們到底在幹什麽。」聽楚歌剛才那番話,他們此次出海的目的一定跟他說的那股神秘力量有關,這也許也是兇手在船艙藏人的原因,所以霍離跟着他們可能會有所發現。
霍離最喜歡探險,開開心心接了任務帶小白離開,聶行風提醒他,「船上可能有逃犯,你們要小心。」
「放心吧,我有五百年道行呢。」霍離的吹噓喚來小白的白眼,不過小狐貍沒自覺,看不到。
兩只動物走後,張玄嘆了口氣,「風水輪流轉,想不到我堂堂正牌天師也淪落到讓狐貍精幫忙的地步了。」
沒理會張玄的牢騷,聶行風伸手過去,從他握着的手心裏拿出兩粒膠囊,是剛才杜醫生給的藥,被發現行藏,張玄嘿嘿幹笑,「董事長果然火眼金睛,這都能被你發現。」
他跟張玄在一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就算看不到他搗鬼,也知道他不可能乖乖吃藥,不過,不吃也罷,在沒弄清誰是兇手之前,聶行風覺得藥還是別随便亂吃得好。
他把魏正義的手槍遞給張玄,後者吓了一跳,「你是為我要的槍?」
聶行風點頭,他不可能二十四小時陪在張玄身邊,張玄有槍防身,他比較放心。
張玄以前在偵探社做過事,空氣槍倒是摸過,真正的槍支還是頭一次,接過槍,小心翼翼摸摸澄亮槍身,忽然藍眸一轉,問聶行風,「你就這麽放心?如果像楚歌說的,那個鬼磁場頻率控制了我的腦電波,導致我持槍殺人怎麽辦?」
「我即使不相信自己,也會信你!」
不是情話,卻比任何情話都能打動人心,張玄笑了,舉槍做了個射擊動作,道:「董事長看好了,敢陷害我的人,我會讓他死得更難看!」
可能是适應了郵輪的行駛速度,第二天張玄精神好了許多,午飯是在同樓的小餐廳裏吃的,可是跟之前不同的是,附近跟了兩三個人,都是被派來監視張玄的保全人員,白家父子也出現了,看到他們,白先凱略微點了下頭便推輪椅走開了。
「這麽巧又碰到你們。」飯吃到一半,昨晚提醒聶行風找醫生的那個白發老者走過來搭讪,他看看張玄,微笑道:「小夥子臉色比昨天好看多了。」
「謝謝。」張玄其實不太記得老人的長相,只是禮貌性的寒暄。
「海上風浪大,要小心才行,別看海面上風平浪靜,海底也許正暗波洶湧呢。」老人說了句很意味深長的話,忽然看看外面,笑道:「又有人來推銷保險了,我要趕緊溜掉。」
他拄着手杖匆忙離開,聶行風看門口,見來的人是左天,看來他把推銷目标鎖定在老人家身上了,目光一閃,忽然看到周林林站在餐廳外沖自己直擺手,好像在示意自己過去。
張玄還在吃飯,聶行風不想打斷他,于是說:「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餐廳人很多,又有保全跟着,他相信張玄很安全,在得到一個肯定答複後,便來到外面,周林林忙把他拉到僻靜角落裏,小聲問:「張玄沒事吧?」
「沒事,你們呢?」
聶行風很擔心靈異社這幫學生,偏偏馮晴晴什麽都不說,看來周林林是個很好的突破口,發生了殺人事件,他不想他們還繼續搞什麽鬼神游戲。
「我們也沒事,我來是想告訴你,小心楚正南,他可能會對楚歌不利,張玄說不定也是被他陷害的。」
「為什麽?」聶行風一時間摸不清頭腦。
周林林猶豫了一下,說:「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我是無意中聽來的消息,楚正南這次出游其實是有計劃的。」
「既然這樣,你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楚歌?」
「沒用……」周林林笑得有些無奈,忽然看到楚歌和蕭雨從對面過來,忙說:「我先走了,一切小心。」
「等等……」
聶行風很想問清楚,周林林卻揮揮手跑遠了,他回到餐廳,張玄已經吃完了飯,問:「誰找你?」
「周林林。」
聶行風把周林林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張玄笑了,「不管消息可不可靠,我們注意一下總沒錯,不過原因呢?」
聶行風搖頭,如果周林林說的是真的,那理由真有待思量,楚正南和張玄并不認識,他為什麽要陷害張玄?
吃完飯,兩人去看鄧妍,鄧妍住在一間很小的客房裏,由護士陪着,張玄透過玻璃窗見她緊緊蜷在床角,驚恐的目光不斷看向四周,他說:「我很好奇她到底看到了什麽恐怖景象,會吓成這樣子?」
「你不會是打算……」聽出了張玄的言下之意,聶行風一口否決:「想都別想!」
「嘿嘿,董事長,我們真是越來越心有靈犀了。」
回到客房,張玄主動倒了杯熱茶給聶行風,後者不為所動,淡淡道:「讨好沒用!」張玄看起來似乎恢複了元氣,不過即使這樣,聶行風也不會讓他去儲備艙探險,這件事自己會去做。
「可是你去探險,把我一個人撂在這裏,我同樣危險對不對?」張玄循循善誘,好奇心是他最大的弱點,知道艙室有問題,卻沒法去查看,對他來說比暈船更難受。
「我讓小離陪你。」
「小離不是去跟蹤晴晴了嗎?」
上次讓背後靈保護,這次又讓狐貍精保護,張玄覺得自己這個天師越混越回去了,不死心,他改變戰略,善誘換色誘,靠過去,跨坐在聶行風腿上,笑靥淡淡,「董事長,我可以證明自己真的好了,要不要試試?」
藍眸迷離,閃爍着挑逗的光彩,眸底似乎有小團淡淡金焰在燃燒,不過聶行風沒看到,此刻他的神智完全陷入了張玄的魅惑下,瞳光比海水還要湛藍,讓他沉醉其中。
心跳加速,聶行風嘶啞着聲音說:「別鬧。」
多事之秋,張玄身體又剛複原,他沒心思調情,可是并不太堅定的心在張玄的動作下完全融化了,張玄靠近他的臉頰,凝視良久後将熱辣辣的吻送了過來。
「不信,就驗收看看。」
熱情如野火燎原般散開,打住的念頭在聶行風腦裏晃了晃就消散了,他接受了張玄的送吻,抱他上床,将他壓到了身下。
情愛是兩個人的沙場,在汗水中角逐掠奪,瘋狂搜尋對方的弱點,同時也付出屬于自己的情感,在這場鏖戰中沒有勝敗,有的是彼此追求的激情。
将熱情一鼓作氣注入張玄體內的那一刻,聶行風眼前有短暫的失神,閉着眼回味剛才張玄動情時的迷離神情,他想,張玄是他的,永生永世都是,如果有人敢傷害他,那就用生命來作陪葬!
「董事長,現在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探險了吧?」
情愛的沐浴讓張玄神采奕奕,一改昨日倦怠的模樣,他沒忘初衷,藍眸眨呀眨的看聶行風,央求。
聶行風投降了,點頭答應,目的達到,張玄很開心,道:「我先去洗澡,晚上行動。」
張玄去洗澡了,聶行風靠在床頭看電視,情愛過後的懶倦在侵蝕他,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松懈,也許兇手此刻就躲在郵輪某個地方冷冷看着他們,他要保持冷靜,因為這是戰勝對手的首要條件。
當晚,兩人出發,監視他們的保全被張玄一道迷魂符輕松擺平了,他們照霍離所說的路線來到底層的儲備艙,張玄見房門鎖着,掏出小鋼絲別開了。
他家的天師助理真像把萬能鑰匙,除了工作外事事精通,連開鎖都練得這麽娴熟,聶行風在一旁看得直嘆氣。
「什麽都沒有嗳。」
進去後,穿過兩道門,來到裏面的房間,張玄打開燈,房裏很空蕩,兩旁櫃子上只堆放着一些雜物,沒有木棺,不過有一點兇手還是露了馬腳,那就是殘留在空氣中的怪味,不重,但足以證明這裏曾有所謂的怪物存在過。
「兇手的動作還真是快啊。」張玄感嘆道。
聶行風看了看鐵櫃上擺放的物品,都是些應急資源,櫃角處滾落了一枚很小的銀徽章,他撿了起來。
是郵輪上工作人員領角佩戴的小徽章,後面印有天洋號的圖案,看來是有人在搬動怪物時不小心遺落的。
聶行風把徽章放回架上,他不指望能從這枚徽章裏找到線索,兇手在發現徽章丢失後,一定會再找一個做掩飾,他現在奇怪的是兇手為什麽要這麽大費周章的把人藏在郵輪上。
張玄在另一邊飛速拈指掐算,起的是他最拿手的尋人咒,不過這次難度系數太高,一不知生辰八字,二不知相貌,甚至連對方是人是鬼都不知道,全靠這裏存留的一絲氣息起咒,完全在考驗他的靈異第六感。
「哎喲!」
張玄掐算中剛剛踏出一步罡位,船身突然一陣劇烈晃動,他的頭好死不死的撞在架杆上,慌忙抓住身旁鐵櫃,還好晃動很快停下,聶行風穩住身子,見張玄臉色不對,忙奔過去,問:「你怎麽樣?」
「沒事……」
張玄回答得很吃力,其實在船身震動的同時,他的心髒也悸動不已,痛感随血液從心房不斷流向全身,冷汗在疼痛刺激下瞬間滲滿額頭,暈眩一波波襲來,恍惚看到洶湧的瀚海碧波将他包圍,忙緊握住聶行風的手。
聶行風見張玄這副模樣,沒心思再在這裏尋查什麽線索,他扶張玄出去,走出儲備艙時,依稀看到走廊盡頭人影一閃,看背影有些熟悉,轉眼就不見了,他沒多加猜想,扶張玄回到客房,把他抱到了床上。
「感覺怎麽樣?」
聶行風替張玄把額上的汗擦去,坐在他身旁緊張地問。
張玄點點頭,心痛已經緩解了,不過頭還在痛,是剛才不小心撞在鐵櫃上的結果,更可惡的是,靈感也被痛感撞飛了,尋人咒OVER。
「該死,我好不容易才尋到的靈感……」
「這時候你就別想什麽靈感了,好好休息。」張玄一整天精神都很好,聶行風還以為他好了,沒想到他又突然不适,這讓聶行風很不安。
「我發誓這輩子再不坐船,寧可游泳過海。」張玄揉着被撞痛的額頭嘟囔。
「張玄,你說會不會是有人對你下咒?」
比起磁場陰氣之說,聶行風更傾向于蠱咒,不過這話換來張玄嗤笑,「別傻了,誰有本事給沒魂魄的人下咒?」
海潮聲在耳邊響起,像催眠曲一樣,張玄緩緩閉上眼睛,見他睡着了,聶行風替他蓋好被,走到隔壁房間,撥通聶睿庭的電話,問:「你是怎麽中郵輪豪華游獎券的?」
「大哥,你打電話給我就為了問這事?沒什麽特別,就是買音響時填寫過有獎問答,之後電器商行就給我寄來獎券了,怎麽了?」
「把那家電器行的名字和電話報給我。」
「等等啊,我找找看……」電話那頭傳來翻動聲,還有聶睿庭的抱怨:「醜鬼,都是你把我家搞得這麽亂,快幫我找電器公司寄來的那份郵件,大哥要……」
這家夥把顏開當仆人了,他不是怕鬼怕得要死嗎?聶行風正想着,就聽聶睿庭道:「找到了,大哥你記一下。」
記下電器商行名稱,聶行風馬上把電話撥過去,電器行有二十四小時服務專線,當他詢問中獎人員中是否有聶睿庭的名字後,對方給了他一個否定的回答。
意料之中的答案,聶睿庭中獎是被人設計的。既然獎券是以萬華集團的名義,那就跟萬華的人脫不了關系。可是他們費這麽大心思騙聶睿庭出海,目的是什麽?
聶睿庭身邊有顏開,聶行風倒不擔心,他知道真正危險的是這艘郵輪,設計中獎的遠航、船艙裏的怪物、還有靈異社神神秘秘的活動,他們彼此是否有關聯?
張玄還在沉睡,聶行風輕聲走出客房,在自動販賣機裏買了包煙,心情煩躁時,抽煙定神是最好的選擇。
信步走到長廊拐角,從這裏看過去,可以對自己的房間一目了然,附近又有保全人員把守,聶行風不擔心有人會潛進房間對張玄不利。
他抽出一根煙,靠着窗臺默默看外面暗黑一片的海面,煙卷在手指間輕巧的轉動,卻沒有點火。
腳步聲傳來,聶行風轉過頭,見是蕭雨,她掏出打火機想幫忙點火,聶行風拒絕了,香煙在手掌中揉成團,又放回口袋,對上蕭雨驚訝的目光,他微笑道:「我朋友很讨厭我抽煙,所以我只能聞聞煙香過瘾。」
「你說的朋友指的是張玄嗎?」昨晚蕭雨也去了命案現場,想起聶行風對張玄的維護,她問。
聶行風點了下頭,蕭雨臉上露出羨慕的神情,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問:「有句話我問了也許很冒昧,你們只是普通朋友嗎?」
「不是,他是我的愛人。」聶行風沒說情人,他覺得情人這個詞太輕佻,不足以诠釋他和張玄的感情。
「怪不得噢。」蕭雨笑了,随即嘆口氣,「看來爺爺要失望了,你知道他昨晚會幫你說話不是毫無目的的。」
聶行風也笑了,「這麽說你來找我也是出于他的吩咐?那楚歌呢?」
「楚家也不錯,不過多個選擇總是好的。」蕭雨眼裏蒙上一層陰翳,幽幽道:「不瞞你說,白家近年來因為經營不善,生意一直下滑,雖然表面看上去還很風光,其實內部已岌岌可危了,所以爺爺才想用聯姻的方式改變現狀。」
「你……年紀好像還不大吧?沒有其他兄弟姐妹?」商界其實就是這樣殘酷,為了發展,這種商業聯姻并不少見,聶行風一時找不到合适的話去安慰,便随口問。
「沒有,我母親不是正室,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雖然白家還有其他孩子,不過誰也不願意來相親,所以父親就找上了我。」蕭雨說得很無奈。
其實在聽到蕭雨名字的時候,聶行風就猜到她是庶出,她該是随母姓的。
「是不是我這些牢騷讓你不開心了?」見聶行風沉默,蕭雨笑着轉了話題,「其實也沒那麽差了,雖然父親在家裏作不了主,不過他對我很好,這打火機就是我特意買的,為了在他抽煙時及時給他打火。」
她玩着手裏的卡通打火機,突然湊近聶行風,小聲說:「其實我來找你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我猜張玄是被人陷害的,你要小心楚正南。」
又有人提醒他注意楚正南,聶行風心一動,忙問:「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昨晚我有看到楚正南在兇殺現場附近出現過,他當時很慌張,所以我沒打招呼,後來想想,覺得他很古怪,他沒說自己曾去過甲板,還慫恿船長關押張玄。」
「謝謝你的提醒。」
「那我先回去了,這件事你千萬別對別人說啊,如果爺爺知道我多嘴,會殺了我的。」蕭雨調皮的吐吐舌頭,告辭離開。
蕭雨的話給了聶行風一絲啓發,他沉思了一會兒,轉身回房,洗了澡後,在張玄身邊躺下。
枕邊有淡淡清香,是張玄的發香,他呼吸很平穩,讓聶行風略略放心,又向他靠近些,沉入夢鄉。
「主人,主人。」
喚聲悠悠,随海潮襲來,在耳邊輕聲回蕩,張玄煩躁地搖搖頭,想避開呼喚的糾纏。
「主人……」
聲音更近了些,張玄恍惚看到黑暗海底中飄搖的銀光,兩條銀龍在奔騰纏卷,金麟銀紋,随海水浮動,泛出的銀光波濤中站着那個黑色霧影,身形颀長,面龐模糊,只看到他一雙金瞳。
很熟悉的金瞳……
張玄猛然睜開眼,呼喚仿似仍在耳邊回蕩,海潮翻卷,連綿不絕,帶着詭異的親密。
他坐起來,頭有些沉,身旁聶行風正在沉睡,推推他,卻毫無反應。
外面傳來低沉海浪聲,一點點敲響張玄的心房,被那密切潮聲牽引住直覺,他随便套了件外衣,奔出房間。
正在客房附近負責監視的保全人員看到張玄出來,立刻圍近,但對上他的雙瞳,都呆立住了,張玄打了個響指,冷眼看着他們一個個摔倒,才轉身離開,來到上甲板。
已近深夜,海風呼卷着浪頭猛烈撲打郵輪,震起他熟悉的回響,他慢慢走到船舷上,手扶船舷探頭向外看。
海面平漠深邃,像是無知神秘的另一個世界,也許對大多數人來說,海洋是恐怖的,但他知道海水遠比這艘郵輪安全得多,因為海的深處就是他的家……
「張玄!」
伫立了好久,身後傳來喚聲,卻是聶行風追過來了,問:「是你把保全人員都打暈了,出了什麽事?」剛才他一覺醒來,發現張玄不見了,出來一看,保全人員都暈倒在地,還好張玄沒事。
「他們很煩。」看到聶行風眼裏透出的擔心,張玄心情大好,眨眨眼,笑道。
輝瞳裏狡黠金光一閃而過,惑亂了聶行風的心神,直覺感到張玄跟平時不同,卻不知不同在哪裏,于是上前握住他的手,問:「覺得好些了嗎?」
「嗯,睡不着,想來看看海。」張玄反握住聶行風的手。
見他沒事,聶行風放了心,和他一起遙望海面,不過說實在的,暗夜給海面覆上一層詭異的顏色,真沒什麽好看的。
「啊……」
靜夜中突然傳來的尖叫驚擾了正在看海的兩個人,喊聲凄厲驚恐,聶行風忙拉張玄回去,半路遇到陳昱,他跟負責夜巡的保全人員在一起,大家趕到發出驚叫聲的房間,正碰上白皙推門出來,叫聲是從他隔壁傳出來的,也就是蕭雨的房間。
門沒鎖,陳昱沖進去,揿亮燈,迎面就看到對面牆上寫了個大大的「死」字,字該是剛寫好不久,血紅液體還在沿着筆劃緩慢流下,蕭雨穿着睡衣縮在角落處發抖,見到他們,顫抖的手指指向床頭,床頭牆上的槍孔痕跡赫然醒目。
白皙忙上前将女兒扶起來,急問:「出了什麽事?」
蕭雨怕得厲害,哆嗦個不停,想說話卻力不從心,陳昱忙讓保全人員去叫杜醫生,又和白皙一起安慰她,好半天她才鎮定下來,結結巴巴道:「有、有人進來想殺我……」
一句話把所有人目光都引到了張玄身上,陳昱看看他,又轉看蕭雨,問:「你有沒有看清是誰?」
「沒、沒有,槍打偏了,我很害怕,沖下床的時候頭撞在地上,就暈過去了……」
「看來他并非想殺你,只是警告。」無視大家的懷疑目光,張玄淡淡說,順便在心裏嘲笑殺手品味太低,這招用血字警告人的手法超俗氣。
魏正義聞訊趕來,當看到床頭那個槍孔時,臉立刻白了,看看張玄,想問又不敢問,只好先跑過去确認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