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 【女寝茶話會】二十六 破碎的彩虹……
此次卧底調查任務完成出色, 再加上之前混入412宿舍那次,姜之玺尋思着買點小禮物送給陳若生當謝禮。
貓二白提議送一套畫筆,“她喜歡那麽畫畫, 這個肯定用得上。”
姜之玺覺得不錯, 立刻在網上訂購了一盒原裝進口的彩鉛,兩天就送到了。
周一晚上大家又齊聚SC,陳若生看着桌上那個精致的黑色長木盒滿臉驚喜, “送給我的嗎?我能打開嗎?”
此時的姜之玺像一個慈祥的老母親, 大方一揮手, “開吧。”
木盒裏三層排得整整齊齊的彩鉛像一道彩虹飛進了陳若生眼裏,豔麗的顏色襯得她整個人都明媚,與衆人身後表情陰沉的駱瀛風形成了鮮明對比。
陳若生好像察覺到了什麽, 回頭看了一眼,小心翼翼道, “其實這次是我跟駱瀛風一起完成的任務,這盒彩鉛應該算是我們兩個的獎勵, 以後大家可以一起用。”
姜之玺拍了拍她的肩,“你別管他,他出任務就當是付我房租了,整天白吃白喝住在這兒可不行。”
陳若生看了一眼彩鉛,還想再說些什麽,卻突然被貓二白打斷了,“你們來看, 校園論壇冒出了一個關于楊辰瑞的帖子, 熱度已經爆了。”
帖子的标題非常抓人眼球,因為熱度的關系現在已經變成紅色了——楊辰瑞是殺人兇手。
【以下消息樓主親耳在主任辦公室外聽到:
警方在梁紋屍體上發現了一種藍色的粗棉布纖維,和梁紋死亡時穿的校服對不上號, 但是跟楊辰瑞最近經常穿的那件牛仔外套卻很像,據說警方已經做了鑒別,确認是同一種布料。】
牛仔外套?姜之玺皺了皺眉,她的确有印象楊辰瑞最近經常穿那件衣服,大概是雨季晝夜溫差比較大用來防寒的。
“既然有纖維殘留,那是不是說明梁紋死的時候,楊辰瑞是和她在一起的?”陳若生推測道。
貓二白覺得可能性很大,“也許死前兩個人發生過争執,梁紋從楊辰瑞身上抓下來的。”
帖子已經跟了幾百條回複,有人質疑,有人痛罵,有人調笑着發倒計時,說看看這個帖子還能存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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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他們那麽對趙雪瑤我已經很震驚了,現在什麽深仇大恨要到殺人這個地步?楊辰瑞是心理扭曲了吧?”
“他肯定是深夜把梁紋騙到了女廁所,殺了人後居然還能僞裝成自殺的樣子,心思也太缜密了。”
“非杠,有一說一這不能算是實錘證據吧?穿牛仔外套的人那麽多,光咱們學校就一抓一大把。”
“樓上的,但是嫌疑人裏穿牛仔外套的只有他一個啊。”
“不是已經判了自殺嗎?這瓜怎麽還沒完?”
……
貓二白下拉刷新了一下,結果彈出頁面提示該帖子已不存在。
“嚯,還真的被删了?”
姜之玺點了一下屏幕退回首頁,發現有一個新帖子被頂了上來——關于牛仔外套嫌疑的解釋。
【該消息轉自學校官方:
梁紋屍體上的藍色粗棉布纖維确實來自楊辰瑞的牛仔外套,但經監控核實和學生證詞證明,案發當天晚自習時楊辰瑞把外套借給了梁紋,而梁紋也确實穿在了身上。】
帖子裏還配了幾張圖,第一張是放在透明袋子裏的棉布纖維,呈絮狀,糾結在一起。
第二張則是楊辰瑞的牛仔外套,上面有不少處鉚釘裝飾和磨邊處理,衣服邊緣有很多絮狀物。
“上澤這次處理的夠快啊。”貓二白感嘆道:“上一秒删帖,下一秒發澄清,這會兒可都晚上十點多了,輿論監控分秒必争啊。”
肖騁:“畢竟上次已經出了一個受害者,他們可不想再有一個兇手。”
“到底這麽着急判自殺也不是什麽好事。”姜之玺嘆了口氣,按滅了手機,忽然聽到身後傳來幾聲咔嚓咔嚓的聲音。
“什麽動靜?有人在吃東西?”
衆人偏過頭,駱瀛風離群索居地坐着,面前是那盒進口彩鉛,手裏還拿着一根紅色的,不等大家反應過來,“咔嚓”一聲掰斷了。
姜之玺目瞪口呆,“駱瀛風你發什麽神經!那是給你的彩鉛嗎你就掰?”
姜之玺的聲音讓駱瀛風如夢初醒,他指尖顫了一下,低頭看着桌子上成片的彩鉛“屍體”,手裏那兩截兒也啪嗒掉了下來。
木盒最上層的彩鉛被毀了将近三分之一,陳若生愣愣地往前走了兩步,忽然眼眶一紅,轉身跑出了公寓大門。
姜之玺一個頭八個大,趕緊讓貓二白出去追,自己忙着收拾眼前滿桌狼藉。
“你最近到底哪根筋搭錯了?不是毀人家畫就是拆人家娃娃,要麽就是掰鉛筆,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還有暴力傾向?”
駱瀛風默不作聲,他掌心陰出了一片血,順着掌紋慢慢淌下,指縫還殘留着一些幹掉的血跡,應該是折鉛筆的時候被劃破了手。
姜之玺被滿桌混合着血跡的木屑吓了一跳,“我看你不是發神經,你根本是神經壞死了,手劃成這樣感覺不到疼嗎?”
她趕緊讓肖騁去拿醫藥箱,“應該在二樓,或者我房間,你找一下。”
剛才還熱鬧的大廳瞬間安靜下來。駱瀛風依舊盯着那盒彩鉛,彩虹消失了,只剩下刺目的顏色淩亂地散落着。
“你知道那種痛苦嗎?”他忽然開口。
姜之玺一邊擦桌子,一邊把彩鉛挪遠了,“痛苦?一會兒肖騁拿醫藥箱過來,我第一時間往你傷口上淋一瓶雙氧水,你就知道什麽是真的痛苦了。”
駱瀛風輕笑一聲,忽然把滿是傷口的手掌狠狠摁在了桌子上,留下一個血手印。
“痛苦,就是無能為力……姜之玺,你是不是從來沒有無能為力過?”
他印象裏的姜之玺似乎永遠叛逆,果斷,勇敢,想要什麽都能千方百計弄到手。
姜之玺擦桌子的動作一頓,突然很想把抹布糊在駱瀛風臉上。
他一個主角有什麽好無能為力的?幾個月前貓二白突然跳出來告訴她這個世界是虛構的,她只是一個配角,一個炮灰,她必須覺醒,那個時候,又有誰問過她願不願意呢?
“我不是離家出走。”駱瀛風話鋒突然一轉,“我是被趕出來的。”
因為繪畫的事他和父母爆發了一次又一次争吵,他不肯退讓,父母也越逼越緊,後來,家裏采取了一個非常極端的辦法讓他低頭:
“你想學畫畫,想要自由,想過自己的人生,那你就滾出這個家靠你自己打拼去,你生來姓駱,是我們給了你錦衣玉食的生活,你想忤逆我們,那就把欠我們的全部還清。”
當時駱瀛風毫無留戀地滾了,可滾出來之後,他才發現,自己沒有這個能力。
“他們是想告訴我,沒了父母,我就是個廢物,沒資格學自己喜歡的東西,做自己喜歡的事,我必須順從他們,才能生存。”
這些天駱瀛風睜眼閉眼都是噩夢,他不斷質疑自己,不敢看見一切跟繪畫跟藝術有關的東西,他羨慕別人能随心所欲地談論愛好,同時也痛恨別人将這一切展現在他眼前。
“我想有一天,我會低頭認錯的。”
“回家做一只溫順的綿羊,按照他們的喜好成長。”
駱瀛風看向掌心的傷口,上面粘着不少彩鉛的碎屑,漂亮得讓人惡心。
“有些東西近在咫尺,我卻一輩子都不可能觸摸到了。”
“所以看見一次,就想毀滅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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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晚上難得沒有下雨,烏雲遮住了半塊月亮,在教學樓天臺投下一片陰霾。
一個女生爬上了頂層,顫顫巍巍地走到防護臺邊,嘴裏念念有詞:“對不起,是我害了你……梁紋已經死了,我會跟你贖罪的……”
月光柔和,打在女孩兒側臉上,她虔誠地閉上了眼,忽然一雙手伸了出來,不輕不重地推了她一把,女孩身體向前一撲,整個人翻過了防護臺。
天臺之上劃破一聲尖叫,緊接着就是重物落地的悶響。
不知過了多久,月亮徹底被烏雲蓋住了,一只手在黑暗中隐現,将一封書信輕輕放在了防護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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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早上SC的氣氛怪怪的。
駱瀛風右手受傷不能動,貓二白給他搞了兩個手抓餅拿着吃。肖騁在梳理梁紋自殺的線索,順便思考一下于欣有多大嫌疑,早飯全程都不專心,喝果汁都錯拿成了姜之玺的杯子。
貓二白昨晚沒追上陳若生,人家一路跑回了宿舍他也沒法進。姜之玺尋思着今天讓駱瀛風親自去跟陳若生道個歉,反正是男女主,吵架冷戰早晚是要和好的。
“聽我的,你好好跟人家說,陳若生肯定會理解,在梁紋家不就是她幫你解的圍嗎,沒問題的。”
沒見過哪家男女主鬧掰,綠茶女配出來苦口婆心勸和的,姜之玺覺得自己簡直是拿着女配的劇本,操着作者的心。
而真·作者這會兒翹着二郎腿吃得正歡。
駱瀛風渾身散發着“喪”的氣息,對姜之玺的提議置若罔聞。
貓二白咽下一口奶油面包,擺擺手,“嗐,我看他現在這腦子也想不了什麽戀愛不戀愛的了,整個一人設崩壞,亟待修理。”
姜之玺一拍桌子,怒道:“我管他戀愛不戀愛的,弄壞人家東西總得道歉吧?駱瀛風我告訴你,你今天就給我去買一盒新的彩鉛送給陳若生賠禮道歉,我供你吃供你喝還得操心你的人際關系,我是你媽啊一天天慣着你?”
駱瀛風神游的思緒終于被姜之玺暴力拽了回來,撇撇嘴,“不是我不去……關鍵是我沒有錢。”
姜之玺被嗆得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惡狠狠地拿出手機,轉賬了一筆巨款,“夠不夠?現在就給我買彩鉛去,買不到就別回來了!”
駱瀛風聽話地放下手抓餅站起身,結果剛走到門口,校園裏忽然傳來了成片的警笛聲,一群人神色慌張地朝教學樓的方向跑去。
“這怎麽回事?”
姜之玺預感不妙,幾個人早餐也顧不上吃了,扔下面包牛奶就跑了出去。
教學樓正門前攤着一具屍體,頭被摔扁了,腦後那一攤液體也許是腦漿,右腿反扭着,小腿的骨頭刺了出來,雙目怒睜,死不瞑目。
姜之玺愣在原地,腦海中莫名浮現出林嘉慧跳樓時的情景,那時她也站在頂層,林嘉慧的衣角飄過指尖,她伏在防護臺上,再怎麽努力也看不清墜下樓的屍體。
現在她看到了,死亡來得劇烈且生動,把一切希望都砸碎,再也無可挽回。
警方疏散着人群,老師驅趕着學生,姜之玺被颠簸,被推搡,忽然間,一個人把她拉進了懷裏。
“你還不能停下。”
肖騁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帶着讓人害怕的冷靜。
“也不能傷感,現在周夢樊也死了,只剩下于欣和楊辰瑞,他們兩個一個可能是兇手,一個是下一任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