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 【第十七條校規】十九 絕地反殺……
眼前就是教學樓正門, 姜之玺本打算一鼓作氣沖出去,忽然黑暗中有人從身側一把拉住了她,拽着她躲進了樓梯角的暗處。
“噓——”
來人竟然是蘇見淳, 她狀态還是不太好, 緊張兮兮地看着外面,生怕那群窮追不舍的獵人找到這裏。
姜之玺有些莫名其妙,“你幹什麽?”
蘇見淳回頭, 張了張嘴, 含糊不清吐出兩個字:“救你。”
姜之玺有點氣笑了, “當初算計我的是你,污蔑我的是你,求着我當鹌鹑的還是你, 結果你現在跟我說要救我?”
蘇見淳聽出了她語氣中的嘲諷,卻也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話, 沉默片刻後道:“你為什麽會成為鹌鹑?”
她不相信姜之玺因為自己兩句哀求就動了恻隐之心,更不覺得暗網上真的會有那麽多學生把票反投給了姜之玺……她本是做了最壞的打算的。
“反正不是因為你。”姜之玺翻了個白眼。
蘇見淳:“不管因為什麽, 你成為鹌鹑這件事,确實是救了我,所以現在,我來告訴你一些夜莺保命的方法。”
姜之玺聞言眯了眯眼:“你很了解獵殺?”
蘇見淳也不避諱:“我參加過幾場,作為獵人。”
姜之玺:“獵殺會持續一整夜嗎?”
蘇見淳搖搖頭:“看情況,獵人參與獵殺一向是自願,累了膩了随時可以退出, 夜莺要逃亡到最後一個獵人選擇結束。”
頓了頓, 又接着道:“有時候硬碰硬你也讨不了什麽好處,躲藏才是最優解,這個樓梯角就足夠隐蔽。”
姜之玺嗤笑一聲, 不以為然,“我敢接‘夜莺’這個身份,就有把握能治得住那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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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見淳搖搖頭,“你根本不知道獵殺有多可怕,或許你認為只是打罵,羞辱,追逐,可是這個游戲,下限比你想象得要低得多。”
白天姜之玺可以以一敵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真的算計到頭上來了,就讓對面知道什麽叫得不償失,有去無回。
這樣的姜之玺無人敢惹。
可到了晚上,被鼓勵的霸淩,有污點的受害者,群體犯罪法不責衆……這一切都給了施暴者安全感。
蘇見淳曾聽畢業的學姐提起過,她們那一屆有一只夜莺,脾氣倔,性格強,眼看就要熬過最後一場獵殺,可那晚淩晨的時候,她被一群男生擄走了,沒人知道去了什麽地方。
“只是後來,網絡上就賣起了她被強迫的視頻。”蘇見淳輕聲道。
這還是只是她知道的,那在她不知道的歷任夜莺中,是否會有比這更惡毒,更猖狂的犯罪?
“就連林嘉慧,她也曾被鎖廁所裏拍下了不雅照片,上一波人欺負過瘾了剛剛離開,下一波人趕到就看見她衣衫不整躺在地上。”
蘇見淳就是那下一波人的其中之一,她聽說過,見證過,參與過,所以極度害怕自己成為夜莺,恐懼這些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姜之玺嗤笑一聲:“我今天來,就是為了把你們連窩端的。”
話音落,人已經出了樓梯角。蘇見淳還沒反應過來,只見姜之玺沖着講臺的方向邊跑邊喊:“蠢貨,我在這!”
本來無頭蒼蠅似亂轉的獵人一窩蜂地朝她追去,姜之玺兩三步跨上主席臺,拿過話筒,舉起手打了個響指。
“啪。”
操場四周的大燈被打開,主席臺上方懸挂着的巨型LED屏也亮了起來,上面播放的,正是臺下獵人齊聚的畫面。
人群猛得頓住,兩三秒後騷動不斷。
姜之玺陰森森笑了一下,“是直播哦,大家注意形象。”
這是肖騁的主意,既然暗網已經把每個人錯綜複雜地聯系在了一起,那不如借助外界的力量,将他們一網打盡。
他在姜之玺身上裝了微型攝像頭,獵殺之夜所遭遇的一切在各大視頻網站同步直播,觀看人數急速飙升。
“天吶這是什麽學校,太可怕了吧!”
“整個學校都是施暴者嗎?”
“人渣怎麽就這麽巧全聚一塊兒了?”
“這架勢……真的沒人管管嗎?”
“要不是今天有人搞了直播,這種霸淩什麽時候才能被爆出來?”
……
讨伐的評論不斷刷新,主席臺下有人憤怒,有人慌亂,有人悄悄隐去。
臺上的姜之玺冷笑一聲:
“雖然我自己是個惡人,但我不相信這世界上的惡人有那麽多。
“我不相信今天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真心實意,迫不及待想要實施霸淩,都對鹌鹑,對夜莺沒有一絲愧疚和憐憫之心。
“可你們都膽小,懦弱,在上澤暗網打造出的暴力氛圍中不敢有一句質疑,不敢讓自己不同,享受着虐待別人的快感,用受害者的污點自我麻痹,甚至還想心安理得說上一句,‘是他活該’。
“你們才活該,活該心理陰暗,活該觀念扭曲,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将與你們無關,因為你們年紀輕輕就親手編造人心險惡,親手扼殺自己的人性。”
……
姜之玺在臺上铿锵有力地怒罵,臺下越來越多的獵人選擇逃避,可仍然有些正在氣頭上的,聽了這話逐漸失去理智。
直播算什麽?評論算什麽?那些在屏幕另一端的人能立刻出現在他們面前嗎?只要抓住這只挑事的夜莺……只要抓住她……
有人蠢蠢欲動想要沖上講臺,第一個人有了動作之後,第二個,第三個……接連撲了過來。
姜之玺早有準備,從後臺跑了下去,趁着夜色一路狂奔。
肖騁早就在約定的地方等着她,兩人一同躲進了建築物之間的縫隙中。因為空間有限,他們幾乎是前胸貼後背,肖騁的胳膊撐在姜之玺身側,看起來像壁咚。
姜之玺轉頭看他,“你挑這地方是不是故意的?”
肖騁聳聳肩,一臉無辜。
外面的獵人走了,兩人一前一後從縫隙中出來。頭頂的月亮從烏雲中露出了臉,銀光灑落滿地。
姜之玺一邊摘着身上的攝像頭一邊戳了戳肖騁:“你不會就讓我在學校裏東躲西藏一晚上吧?”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肖騁早就準備好了“藏嬌”用的“金屋”,奇葩是奇葩了點,但絕對安全。
姜之玺不疑有他,任由肖騁帶着自己走到了一棟建築物前。
男生宿舍樓。
姜之玺:“……”我有句髒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肖騁倒沒覺得有什麽心理負擔,趁着看門大爺打瞌睡,帶着人大搖大擺進了樓。
“我是一個人住宿舍,四個床位,你随意。”
姜之玺愣了一下,她倒是忘了肖騁的特立獨行人設,連住個宿舍都是單間。
一進屋姜之玺才發現自己簡直累成狗,一晚上又蹦又跳,又打又鬧,臨了還得做陳詞總結,絕對的業界勞模,夜莺中的戰鬥莺。
肖騁打開櫃子,扯出一大袋零食扔在桌子上,“給你的。”
姜之玺瞬間兩眼發光,噌地撲過去,“你還屯吃的啊,我以為你人設是無欲無求,高冷孤僻那種。”
肖騁搖搖頭,“猜到你會餓,昨天買的。”
瞧瞧,這貼心,簡直完美隊友!姜之玺貌似矜持了一下:“這怎麽好意思……我要吃那個自熱火鍋。”
肖騁把飲水機打開燒水,順便給貓二白打了個電話,“人接回來了,差不多結束了。”
姜之玺抱着薯片湊過來:“你這一晚上跑哪了都,看沒看我的精彩表演?”
此時的貓二白身在校外一家酒店,美滋滋地躺在大床上,“看了看了,手撕人渣,腳踢惡霸,婊姐牛哔!”
姜之玺搖搖頭,“啧”了一聲,“你看你,關鍵時候一點用都沒,不像人家肖騁,又是搞直播又是打掩護,良心隊友。”
“我那不是怕拖你們後腿嗎。”貓二白笑嘻嘻道,“再說了,我也時刻監視着網上的輿情好不好,還是有點用的。”
輿情就是全網憤怒,熱搜沖頂,各路新聞媒體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爬起來肝稿子,原本死氣沉沉的周三回光返照般抽動起來。
這邊貓二白剛挂電話,那邊駱瀛風就打了過來。得虧他今天睡得晚,閑來無事刷刷手機,忽然就發現一條帶着自己學校名字的熱搜坐火箭一般迅速登頂,點開一看整個人都不好了。
別的網友聽不出來,那他還能認不出姜之玺的聲音嗎?鏡頭後這個不露臉,只怼人,反殺動作難度系數9.99的“小天才”,不就是他的青梅竹馬姜之玺嗎?
駱瀛風當下就從家沖到了學校,給姜之玺打來電話時人已經到了教學樓下,此時操場上大部分獵人都拍拍屁股走人了,該回家的回家,回宿舍的回宿舍。
“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萬一出事了怎麽辦?你掌握證據,可以直接報警啊?你為什麽都不告訴我?”
得,一出事就是這幾句,姜之玺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首先你這第一句話就很可笑,有多危險,我一個親身經歷過的人不比你知道得清楚?”
“我掌握證據?我掌握個啥,那App全程匿名,各種數據說沒就能沒,我要是只有幾張截圖幾段對話,你猜有沒有人願意管未成年群體犯罪的爛攤子。”
即便是錄了視頻,全網直播,證據錘到不能再錘了,姜之玺他們仍然不能保證這一切會受到相應的懲罰。
施暴者形形色色,每一個都有不同的背景,你不知道他們的父母親朋是否有很高的社會地位,也不知道學校要不要保那些成績突出的優等生,更不知道高維有沒有人想要壓下消息轉移視線。
最後的解決方式大概率是抓典型,可是當有人的暴力行為危及到他人生命,這并不等于其他情節較輕的打罵推攘就可以不被追責。
我們要做的,本該是根據犯罪程度不斷加重量刑,而不是定死量刑,向下豁免那些情節較輕的犯罪。
電話那邊的駱瀛風沉默了,半晌忽然低聲問道:“你在哪?”
姜之玺坐在凳子上晃着退,“男生宿舍。”
駱瀛風:“……你下樓,我帶你回家。”
姜之玺看了眼正在加熱的火鍋,果斷拒絕:“算了,這宿舍有吃有喝四張床,還要啥自行車呢?”
駱瀛風皺起了眉,似乎想到了什麽,“你和肖騁在一起?”
姜之玺:“昂。”
駱瀛風:“幾號宿舍,我去找你。”
姜之玺剛想說“不行你來了肯定跟我搶零食”,身側的肖騁忽然俯身幫她點開了免提:
“不用麻煩了,宿舍地方小,四張床兩個人剛剛好,再來你一個不夠分。”
說完就挂了電話。
樓下吹風的駱瀛風:“……”就學校宿舍那上床下桌,你倆是要睡杠上啊還一人占兩張床?
再說我也沒說要跟你住一塊兒!我是去帶姜之玺走的,誰要跟你過夜啊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