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絕世之戰
天涯走後,仁義一群人在濃稠的霧氣中靜觀接下來的變化。終于,身邊夥伴的身影隐約顯現了出來,周圍的濕冷開始散去,當光線照射在身上時,衆人頓時如釋重負。看着安然無恙的大家,仁義與風晴雪才松了一口氣。
“接下來怎麽辦?”仁義望着已經出現在視野中的峰頂,問道。
“還能怎麽辦,已經到這了,總不能半途而廢。”風晴雪淺淺一笑,也擡起頭看着此時平靜安詳的山峰。
“既然汶笙能撤去霧瘴,那天涯應該沒事了吧。”迦葉心中還是不安,若鳶握住了她的雙手,手心傳來的卻是徹骨的冰涼。
“走。”仁義一皺眉頭,說罷便向前飛掠去。衆人盡量貼近山體,最大限度地隐去身形,不片刻,便接近了山頂。衆人拿好武器,開始登上頂峰。
仁義踏上仙管樞的白玉砌成的地面,周圍除了面前那座雄偉的主殿外,再看不見其他影子。後面跟上來的衆人看着眼前氣勢磅礴的建築,一時心中驚嘆不已。就在大家環顧四周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出現驚的衆人催動防禦均進入了警戒狀态。
“桀桀桀!你們可讓我等了好久啊!”頓時,剛才還空無一人的廣場周圍嗖嗖嗖蹿出許多人,快速向仁義等人逼近,将一幹人包圍在其中。汶笙從殿內負手走了出來,身後拉出一道長長的陰影,臉上的笑容充滿了輕蔑與戲谑。
仁義戒備的看着汶笙,沒有人搭話。
“啧啧啧,我如此大方地撤去機關,放你們進來,你們怎麽一點表示都沒有呢?哦~還是說,你們在找你們的這位朋友?”汶笙露出一個邪魅的笑容,一招手,狂風從殿內走出來,手上還拖着一個血人!
“不……”迦葉在看見那個渾身鮮血的人的一剎那面色如紙,腳下一軟靠在若鳶身上,雙眼死死地盯着那個身影,再看不見其他。
狂風一揚手,那個血人就向仁義等人的方向飛來,仁義神色一凜,飛身上前接住了那具飛來的軀體。在接到天涯的剎那,仁義心中一涼,落回地面,對着圍上來的衆人搖了搖頭。
仁義将天涯的屍體平放在地上,只見天涯心髒的位置赫然撕裂出一個猙獰的傷口,流出的鮮血染紅了全身的衣衫,迦葉再也控制不住撲倒在天涯身上,一聲聲絕望的哭喊敲打在每一個人心中。迦葉攥着天涯的衣襟,他的音容笑貌不停地在腦海中回旋,越來越清晰,又越來越模糊。什麽背叛,什麽欺騙,我都可以不管。天涯,你是在用命做賭注,賭一個必輸的結局,你騙的,竟是你自己!迦葉顫抖着合上天涯不甘的雙眼,俯下身去,輕輕地在他額上印下一個吻,就像他以前做的那樣,淚水滴落在天涯的臉上,無力地劃了下去,從此,不會有你為我拂去淚水,不會有你與我海誓山盟,你前額的冰冷,将會成為我一生的夢魇,終身的遺憾。
“真是感人!兒女情長夠了吧,不用擔心,你們很快就會在黃泉路上相見的!”汶笙一拍手掌,四大護法首先出手沖了過來,其他仙管樞的人随即向中心的一幹人撲過來。風晴雪見勢,抽出一枚信號彈拉響,一朵豔麗的煙花盛放在晴空下,向山下等待的其他人傳遞行動的訊號。
“哈哈哈!你們還盼望有援兵來救你們嗎?別做夢了!在你們陷入霧瘴中時我就已經派人前去山下圍剿了,現在,應該只剩一堆冰冷的屍體了吧!哈哈哈哈~”汶笙眼中充斥着殺戮的狂熱,猙獰的笑容讓人感到一陣病态的反感。
“汶笙,你好狠毒!”仁義一個橫掃逼退身邊的敵人,滿腔怒火與悲憤随着手上的仙劍向汶笙飛擲過去。汶笙亮出一副漆黑的拳刺,一掌劈飛了迎面而來的仙劍,振臂向戰場上飛來,漆黑的長發漆黑的衣袍,讓汶笙猶如夜魅從天而降,向着仁義的門面襲去。仁義身形一閃,一個轉身淩空而起,握住了空中飛回的仙劍,向着身後的汶笙奮力劈下,汶笙以拳刺迎擊,兩件仙器相撞帶起一股強大的氣流,仁義被沖擊得向後退去。風晴雪接過仁義的攻勢,借助速度與身形的優勢在汶笙周圍飛速瞬移,不時放出氣劍攻向汶笙,汶笙雖一一接下了攻擊,但始終追尋不到風晴雪的身影,一時間十分惱火。忽然,他振臂仰天一聲嘶吼,整個地面劇烈地震顫了起來,一塊塊華美的白玉在他腳下逐漸開裂出來,向四周蔓延,場內原本厮打在一起的衆人都忙着穩住身形顧不上争鬥。
突然,逍遙與墨義衆人腳下猛地塌陷下去,一雙雙幹枯可怖的雙手從地下沖了上來,死死地抓住衆人的腳踝,一股純粹的戾氣從地下噴出,将衆人包裹在其中,衆人只覺得呼吸凝滞,身體僵硬動不得半分,腳上那雙來自地獄一般的手抓得好像骨頭都要碎裂一般,心被巨大的恐懼沖擊得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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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你們見識一下我的玄影咒煞,如何?”汶笙看着被定在原地衆人,臉上得意的神色越發濃烈。汶笙向四大護法打了個手勢,幾人向這邊圍攏了過來。仁義忍着排山倒海的暈眩,依舊奮力掙紮,眼前的視線開始模糊,汶笙獰笑的嘴臉越來越靠近……
只聽“唆”的一聲,一把玄色仙劍對着汶笙的門面氣勢洶洶地飛來,一路上掀起強大的氣浪,撞飛了好幾個人後,依然氣勢不減。汶笙看見了來者不善的仙劍,臉上閃過訝異的神色,不敢怠慢,翻身越過了仙劍的攻勢,那柄仙劍卻仿佛是有眼睛一般,拐過身來又向汶笙追來。汶笙被仙劍分去了心神,玄影咒煞也弱了下去,仁義奮力沖開詛咒,抓過仙劍便向身邊若鳶等人身上的禁锢砍去。
“殺呀!”就在汶笙與仙劍追逐纏鬥的時候,山下傳來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仁義和風晴雪心中大喜,那正是逍遙和墨義等待在山下的後續部隊!
“幫主,你們沒事吧!”桔年向仁義沖過來,看見衆人略微蒼白的臉色一驚。
“我們沒事,你們不是被襲擊了嗎?”這時,仁義看見李潇蹿上了玉臺,眼中頓時一亮。
“是肅殇,我們在山下被仙管樞拖住,幸虧肅殇及時趕到,我們這才沖了上來。”桔年一個掃腿,撂倒了一個人,一邊向仁義解釋道。
“哼,你們以為憑你們三人就能打敗我嗎!”汶笙看着眼前勢均力敵的兩方,剛才馬上就要成功的努力付之一炬,眼中的烈火燃燒的越來越旺盛,燒,燒!燒!!燒毀着天地中的一切!
“我曾起誓,我李潇有生之年,不管付出任何代價,定滅你仙管樞!汶笙,今日,我便要手刃你這賊人,為我肅殇弟兄報仇!”李潇咬牙切齒,手中的仙劍直指汶笙,仇恨之火在周身熊熊燃起,兩股強大的壓迫力在兩人之間拉扯着,抗衡着。
“汶笙,今天不是我們要反你,是這個江湖要反你!”仁義與風晴雪截住汶笙的退路,三人将其團團圍住,勢要與之決一死戰。
“就憑你們也敢反我?未免太自不量力!”汶笙冷笑一聲,忽然擡手向天射出一道光束,玉臺四周的石柱随之發出隆隆的巨響,緩緩向地下沉去,露出一個個駭人的大洞,一群群白衣人從洞中飛出,向戰場直撲過去。汶笙看着白衣人的出現,臉上浮現出勝利的笑容。但下一刻,那抹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原本應該向墨義與逍遙發動襲擊的白衣人此刻卻毫不猶豫地與仙管樞戰在了一起!一時間,仙管樞的人被沖擊的手忙腳亂,無力招架,只能節節敗退。
“哈哈!汶笙,你沒想到自己人會打自己人吧!”邂逅帶領着曉夢緊跟在白衣人後從地道中躍出。邂逅嬉笑着踏步向汶笙走來,風晴雪與仁義向邂逅一笑,心中松了一口氣。
“邂逅!哈!我早該料到,這場謀逆怎麽會少了你這小子。你!對我的手下做了什麽!”汶笙自嘲地一笑,盯着邂逅的雙眼好像時刻要噴出火來。
“你看我做了什麽。”邂逅神秘一笑,伴随着一聲清亮的哨響,身後的洞中驟然沖出無數塊生死令,彙聚在一起猶如一條黑龍渾身浴在青光之中,沖破地底的牢籠長嘯着沖上天宇。随後,黑龍陡然解體,一塊塊生死令從空中降落下來,似有靈性一般向着自己的主人們飛去。
“各位仙管樞的朋友,生死令現已回到各位手中,你們不必再對汶笙有所顧慮。汶笙大勢已去,願意的,放下異心,随我們一起讨伐汶笙!”邂逅登高一呼,拿到生死令激動萬分的仙管樞衆人随即響應,同仇敵忾,呼聲震天!
“你們……你們這些叛徒!別聽他胡說,我的死咒,我的死咒不可能解的!這些生死令都是假的,假的!給我攻擊!啊~”汶笙瘋狂地嘶吼着,發紅的眼珠放射着駭人的狂怒,狂亂飛舞的黑絲與可怖的怒容讓悶聲仿若殺神降世!
“汶笙,這是天要亡你,還不束手就擒!”邂逅面色一沉,四人圍困住汶笙,戒備地看着他癫狂的行徑。
“天?!我就是天!今天你們誰也別想走出仙管樞!”汶笙仰天狂笑,四大護法應聲而動,仁義四人也拔劍上前,五道仙芒在場內狂旋激射,生死一瞬擦肩,王者與王者的決戰!
那邊四位幫主與汶笙的主戰場正上演曠世奇絕的鬥法,其餘衆人也迎上四大護法激烈地纏鬥開來。
藍軒衣揮斬着仙劍,化為一道冰藍色的光影勢如破竹,直向狂風劈去。狂風穩居四大護法之首,自然也不是個好惹的角色。只見他手擎一把金芒巨劍,面對藍軒衣來勢洶洶的一劍毫無懼意,腳踏飛雲步,提劍迎擊而上。冰涼的藍色與狂傲的金色在空中猛烈碰撞,震懾得腳下的玉臺不住顫動,兩人都被巨大的沖擊逼的向後退去,狂風眼中閃過一陣精光,手中的仙劍光芒愈盛,興奮地發出一聲聲輕微的劍吟。兩個身影瞬息而動,金芒耀眼,藍光冷冽,劍與劍擦撞出陣陣火花,一如兩人眼中越來越濃郁的狂熱。在一片刀光劍影中,兩人的身形瞬息萬變,分不出彼此,所有的攻勢都依賴于直覺而發動,完全來不及經過大腦的思慮。
忽然,藍軒衣的仙劍自混沌的光團中射出深深插入地面,狂風臉上浮現出殘忍的笑容,揮劍自藍軒衣頭頂斬下,而藍軒衣面對排山倒海而來的巨劍,竟像放棄了反抗一般毫無反應,呆立在原地。
“砰!”狂風強霸的劈斬引發一陣爆裂,周圍的人發出驚恐的尖叫聲。等到煙塵散去,藍軒衣原本所在之地已被擊出一個大坑,但絲毫不見藍軒衣的蹤影,甚至連一滴血跡都不曾留下。狂風原本驕狂的神色驟然下沉,下一秒,背後,冷峭的劍鋒夾雜着淩烈劍氣已然而至。
汶笙周旋在四人之中,面對對手們越來越猛烈的攻勢,他額間漸漸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汶笙一手架住風晴雪揮來的法杖,振臂揮開,另一只手握着生冷的拳刺抓向仁義,卻被李潇和仁義的仙劍雙雙抵住,身後邂逅的法杖直擊脊背,不得已,汶笙飛身而起,以雙腳之力抵住了邂逅的攻擊。汶笙淩空架于四人之間,濃重的殺氣刮得周圍的人臉頰生疼。
汶笙已經察覺自己的迎擊越來越吃力,體內的真氣正在急劇消耗着。這樣拖下去結局只有一個,那就是死。汶笙心中暗動,忽然撤去腳上的力道,整個身體猛地往下沉去,邂逅收不住前沖之力,法杖錯向對面的仁義與李潇擊去。仁義與李潇面對迎面而來的邂逅,不得已挑開汶笙的拳刺,各自向兩邊散去。邂逅收住前沖的步伐,回過身來,四人皆回過神來,盯着中間的汶笙,只見他快速在結了一個繁複奇特的符印,忽然之間,汶笙周圍逸出濃厚的黑氣,逐漸把汶笙包裹入其中。然後,汶笙又從那黑霧之中蹿出來,接着是第二個,第三個……許許多多的汶笙從那團黑霧中不斷地蹿出來,飛快向四人撲了過去!
“百影刺!”所有的汶笙異口同聲地破喊,同時舉起了手上的拳刺,分別向四人所在的四個中心擊去。仁義等人被如此多的j□j擾亂了視線,一時間不知該如何破陣,只好先接下衆多汶笙的攻擊,看着這些招式、神情、話語都一模一樣的汶笙,頓時感到有些頭大。
就在四人被纏住的時候,那團黑霧還在不安分地起伏浮動着。突然,一道漆黑的閃電破霧而出,直向天宇沖去。仁義四人注意到那道黑影,卻被眼前繁亂的一波接一波的攻擊阻擋,脫不開身,只能眼睜睜看着那道黑影向場外掠去。
“伏!龍!錐!”響徹雲霄的怒喝帶着刺骨絕情的冰冷在這時炸響,迦葉這一聲嘶力竭的怒號,竭盡此生血淚,伴随着無以複加的悲痛化為一根根尖利穿骨的錐刺,霸道強勁地向汶笙鋪天蓋地席卷而來,決絕地斬斷了汶笙的退路。
在密集瘋狂的錐雨中,汶笙寸步難行,眼見自己的退路就這樣斷送,汶笙心中的積壓的怒氣終于完全爆發,雙目眦裂,血紅色的眼珠與殘破的黑袍仿若地獄修羅,已然展開了殺戮。
“去死吧!玄影咒……”
“離火戰氣!”
“火精咒!”
“光寒九州!”
“八方破玄!”
一瞬間,四道仙芒直上雲霄,齊齊擊中汶笙,生生截斷了汶笙還未說完的咒語。空中四道仙芒相撞引發巨大的爆炸,強大的聲浪将汶笙最後一聲慘叫埋沒無影。等到強光散去,天空中再沒有了汶笙的身影,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了汶笙的存在,只有緩緩飄落的黑色布條見證他曾經狂妄荒謬的一生,見證這一場江湖的浩劫的始與終。
那一劍,狂風躲不過,也沒有躲。在藍軒衣的劍刺入身體的前一刻,那柄金芒巨劍驟然向其胸口直直地刺來。藍軒衣沒有料到狂風竟在臨死前反擊,此時想要抽身躲避已經是不可能了。他閉上了眼睛。
“撲哧~”劍,刺穿血肉的聲音,鮮血飛濺的輕響,卻沒有預料之中的徹骨鑽心的疼痛。
“若鳶!”龍源勝的驚呼讓藍軒衣腦中一陣空白。睜開眼,狂風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那金色的劍鋒已經觸及了自己胸前的衣襟,卻被眼前一個嬌小的身軀死死抵擋住。藍軒衣不敢相信地看着血霧之中的若鳶,巨劍穿透的她的身體,那一抹淺綠在這一刻顯得那麽孱弱單薄,蒼白無力。
若鳶在看見藍軒衣撞向劍鋒的那一霎,身體先于空白的思緒先行動了起來,她飛身而起擋在藍軒衣身前,冰冷的劍身貫穿腑髒,一陣撕裂的鑽心痛楚瘋狂游走在四肢百骸,讓她動不得一分。身體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意識也慢慢抽離出來,無邊的恐懼讓還在堅持搏動的心髒狠狠地抽痛,一呼一吸都在消耗若鳶最後的生命。
“若鳶……”藍軒衣接下若鳶向後軟倒的身軀,不可置信地看着若鳶身上猙獰的傷口。這個時常挂着明豔笑容的少女,這個活潑愛鬧總是充滿激情的女子,此時此刻卻那麽無助地躺在蔓延的血色之中,就想一只脆弱的瓷娃娃,讓人不敢伸手碰觸,生怕一用力就捏碎了她脆弱的生命。
“軒衣……哥……哥……”若鳶艱難地睜開雙眼,看着平安完好的藍軒衣,扯了扯嘴角,心中似落下了一塊巨石。
“若鳶,我在,若鳶……”藍軒衣聽見若鳶虛弱的聲音,一個激靈,眼中的傲氣已被深深的恐懼所代替。
“這條命……我……還給你了。”若鳶嘴角浮現一個若有若無的弧度,用盡全身力氣從身上掏出那枚鳳求凰,攤開在掌心上,純淨冰藍的冰魄沾染上了鮮血,在慘淡的陽光下閃耀着凄豔的微光。藍軒衣顫抖地接過若鳶手上的鳳求凰,眼眶中的沉重終于承載不住墜落下來,滴在冰魄的血跡上,鳳凰的凄鳴回旋在玉臺上,聲聲泣血,聲聲斷魂!
“你是要……成為劍仙的男人,我……信……”若鳶艱難地擦去藍軒衣臉上的淚痕,那天,就是這樣一句話,那樣狂傲的的神色,出塵的身姿,讓若鳶在以後多少個日日夜夜忍受着甜蜜的煎熬。但是,她要的,他給不了。還他以命,換己之心。
“勝勝……”若鳶深吸了一口氣,卻牽動傷口引起鑽心的疼痛,下意識間一個名字輕溢出唇。
“鳶子,我在這!”若鳶艱難地将頭轉向跪坐在一旁的龍源勝,男人的傲骨悲痛地彎折,眼底那一抹深重的悲澀讓若鳶的眼中也升騰起了霧氣。
“勝勝……帶我走……山間竹林……碧水……藍天……”不知是因為劇痛還是淚水,眼前的一切漸漸迷蒙了起來,龍源勝的悲泣時而清晰時而渺遠,若鳶努力撐開雙眼,不讓自己睡去,還有好多話,還有好多風景,這世間有太多值得留戀。
“我帶你走,去誰也找不到的地方,我陪你聽莺啼鳥啭,竹海濤聲……為你……描眉束發,看盡風月濃情……鳶子……”龍源勝抱着若鳶漸漸冰冷的身軀,心如刀割。那擲地有聲的承諾竟成了永遠無法實現的幻影。
若鳶掙紮着撫上龍源勝擰結的眉心,其間的愁怨與悲傷若鳶如何不懂。當初他那樣毫無征兆地闖進若鳶的生命,她也未曾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與龍源勝許下三生的諾言。這一生已盡,情且至此,孟婆能耐我何?來生,我定會尋到你,續這世未了的牽絆。
“勝勝……”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了,在龍源勝懷裏,若鳶從未覺得如此安詳溫暖,忍不住就彎起了嘴角。一切聲音都被拉長最後終于失去聲響,若鳶努力想要再看清眼前愛人的容顏,卻只能徒勞地閉上了雙眼。該走了嗎?都結束了嗎?
“我愛你……”輕柔的情話悄悄地從若鳶唇邊滑落,最後一刻十指相扣,三生癡合二為一,哀傷的藍心瞬間耀起奪目的光輝,滟滟的水光孤寂而純粹,終于漸漸黯淡了下去,死氣沉沉的藍心中再也沒有流轉的光輝。那一刻,龍源勝知道,自己永遠失去了她。
“你累了嗎?累了就睡一會兒,我帶你回家。等你睜開眼,就能看見我們建在湖畔的竹樓,還有你最愛的竹林……等你醒來……等你……”鳶子,你在怪我嗎?怪我沒有來得及帶你離開,怪我沒有給你許諾的未來。我錯了,鳶子。如果早知道這是一場上天的捉弄,我願意抛棄所有的榮耀與悲憫,帶你遠離世俗的紛擾,哪怕一切因此而毀滅,我也要與你相擁到最後一刻,你聽見了嗎?我願意穿越三生三世,追尋你從亘古洪荒到世界終結,你聽見了嗎?我願意用未來所有孤寂只影的年華換回你悲戚無奈的往生,你聽見了嗎?我在喊我愛你,你聽見了嗎!
空寂的天空下回蕩着絕望的哀鳴,慘淡的白日邊上,一顆顆星辰在衆人身後默默地滑落,最後隕沒在茫茫的天際線中。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