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仙管迷障
墨義和肅殇的幫戰結束後不久,風晴雪、邂逅和仁義等三個幫派的主事者們就暗中約定了一次會面。在逍遙幫派的暗室中,衆人圍着一張桌子,指點着桌上風晴雪弄來的仙管樞內部地圖,不時低語交談。
“肅殇的下場是仙管樞對我們的一個警告。我們要搶在汶笙下一步行動之前先采取措施,不能再讓汶笙掌握主動權,不然,我們就是下一個肅殇。”風晴雪盯着桌上仙管樞的地圖,堅定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同意,汶笙打擊肅殇之後一定會安定一段時間,看我們的反應。我們表面還是像往常一樣,但在暗中展開組織,就近召集三幫,打汶笙一個措手不及。”邂逅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戰争是在所難免了。不過,行動前我們一定要做好周全的準備,把傷亡損失減少到最少。”仁義一臉凝重,身後的白泥巴也是斂起了笑容,滿臉嚴肅的表情。
“我們的幫員帶回消息,汶笙已經逼仙管樞中的人都立下生死令。所以,一旦發動攻擊,仙管樞的人一定會死戰。仙管樞的實力本來就不容小觑,這樣下來,要贏得這場戰争,十分艱難。”白泥巴低沉的嗓音宣布的消息更在在場衆人原本沉重的心情上又加了一塊巨石。
“汶笙真是狠毒,這種手段也使得出來!”邂逅咬牙切齒道。
“到時候,我們可以分為兩路,逍遙和墨義從正面進攻,引開汶笙的注意。邂逅帶領曉夢從這個比較偏僻,守衛比較薄弱的死角偷偷潛入,直取汶笙存放生死令的地下暗室,得手後把生死令帶出來,仙管樞的人一看生死令不再被汶笙控制,自然就不會有顧慮再願意為汶笙賣命了。”仁義在地圖上劃出兩條路線,一一分析道,與風晴雪一拍即合。
“只是李潇還是不願與我們合作。前幾天我派人送去書信,到現在還沒有一點消息。”風晴雪無奈地說道。
“這次幫戰對李潇打擊太大了,短時間內怕是恢複不了了。随他去吧。”仁義的語氣中也略帶些可惜。
“既然如此,我們三天後便行動,到時昭告天下,讨伐汶笙。江湖對仙管樞早已怨聲載道,一定會群起響應,越多人加入,就越多一份勝算。”仁義雙手負于背後,望着眼前的其他人道。
“好!三日之後,讨伐仙管樞!”
“約定!”
三位幫主伸出拳頭,輕輕卻堅定地碰在了一起,帶起一陣輕風回旋在屋內,噙着笑意的雙眼閃耀着熠熠的神采,意氣風發的笑容一瞬間照亮了昏暗的暗室,一如在場每個人燃燒起希望的內心。江湖的未來,緊緊地攥在三人手中。
三日之後,仁義帶領已經做好萬全準備的墨義衆人,浩浩蕩蕩地踏上了讨伐仙管樞的道路。在通天塔前,風晴雪已經帶領逍遙控制了通天塔,看見仁義帶領墨義出現,轉向這邊招了招手。
“風女俠好快速的身手,短短時間內已經拿下了通天塔。”仁義向風晴雪回點了個頭,看着逍遙的戰利品,心中暢快無比。
“通天塔裏不過是仙管樞的一些走狗,不足挂齒。”風晴雪看着仙管樞的管理員狼狽地從塔內被押出,輕蔑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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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風晴雪壓陣,相信我們這次行動你已經胸有成竹了吧。”仁義開玩笑道,風晴雪掩嘴一笑,不答。
“邂逅那邊也已經做好準備了,只要我們信號一發出,他那邊就馬上行動。”風晴雪看着收尾工作已經差不多了,便和仁義二人來到場地中心,不少人已經聚攏了過來,或驚惶或疑惑地看着江湖兩大幫派全員出現在這裏,悄悄在下面猜測着。
“諸位江湖朋友,仙管樞作為維護江湖秩序的存在,不以身作則,反而以身試險,帶頭踐踏江湖規則,瘋狂斂財,驕奢淫逸,視江湖兒女為草芥,讓百姓苦不堪言!大家都有目共睹,這樣的仙管樞,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風晴雪面對着場下黑壓壓的人群,清亮的聲音從小小的身軀中傳出,清楚地落在每個人耳中,激蕩起人們心中的滿腔激憤,連江湖第一風晴雪都發話了,衆人頓時有了信心,場下漸漸有人激動了起來。
“今天,逍遙與墨義兩幫結盟,共同讨伐汶笙,勢要鏟除仙管樞這枚毒瘤,還江湖一個清淨!在此召喚各位江湖義士加入,随我們一起推翻仙管樞,建立一個新江湖!”仁義振臂一揮,底下早已群情激奮,發出一聲震天的嘶吼,各路俠士都揭竿而起,加入這場讨伐之中。通天塔下,人群興奮湧動,燥熱的空氣中彌漫着振奮人心的熱情,氣勢磅礴的吼聲回蕩在天空下,久久不散。随着一聲尖銳的吟嘯傳徹天野,衆人在風晴雪與仁義的帶領下,昂首向仙管樞挺進。
按照原先的計劃,逍遙與墨義從正面攻上了仙管樞內部所在的青峰山下,仙管樞其餘散落勢力都被激憤的江湖俠義之士控制住了,還在支撐的也只是強弩之末。
“仁義,我們這一路似乎太過平靜些。”風晴雪看着眼前高聳入雲的山峰,過了這最後一道屏障,就是仙管樞總部,汶笙所在之地。
“恩,路上阻撓的似乎只是末端勢力,看來汶笙早有防備了,我們不可掉以輕心。”仁義憂慮地看着地勢險峻的山峰,處于頂端的仙管樞易守難攻,占有絕對的優勢,,貿然進攻,勢必會造成難以估計的損傷。
“按照原計劃。”
“恩。”
仁義與風晴雪對視了一眼,對身後的衆人做了一個手勢,原本密集集中在一起的人潮迅速散開,遁入周圍的山野中不見了蹤影,只留下一群逍遙和墨義的精英骨幹,立于兩位首領身後。
仁義向風晴雪一點頭,兩人首先催動起飛劍,緩緩向峰頂升去。身後跟随着的人也都踏上飛劍,呈防護隊形,有條不紊地跟随在兩人身後。衆人都打着十二萬分的精神,時刻注意着周圍的情況,随着衆人上升得越來越高,周身劃過的風逐漸帶上了絲絲涼意,不知何時起,眼前已經泛起了一層蒙蒙的霧氣,衆人已經穿入了快要及頂的雲霧中。霧氣越來越濃,最後竟呈現像牛乳一般的濃稠白色,身邊的人已經看不見了,到處是白茫茫的一片,衆人只能憑聲音判斷他人的位置。
“停下!”仁義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上次來到這裏,并未遇到如此濃厚的霧氣。這霧氣定有古怪。
“仁義,不太對。”風晴雪的聲音自仁義身邊傳來,隐隐地也透着不安。
“大家都還好嗎?”清點過人數,确定大家都平安無事後,仁義提着的心這才稍稍放松了些。
“現在怎麽辦?”仁義對着看不見的虛空,發問道。
“只能靜觀其變了,盲目前進,只會迷失方向。按兵不動,等他們沉不住氣了,自有解決之法。”風晴雪的聲音自前方有力地傳來,給衆人吃了顆定心丸。就這樣,在一片混沌中,墨義與逍遙的一幹人等屏息等待,神經空前緊繃,将警惕提到了最高點。
“左邊!”風晴雪猛一睜眼,左邊傳來一陣微小的空氣振動,随後“叮”的一聲金屬碰撞聲,位于左翼的藍軒衣已經接下了來自未知人物的一劍,沒有給對方喘息的機會,藍軒衣手上力道一松,攻擊之人順勢向前撲去,藍軒衣迅速回身,憑着感覺照着那人的後背狠狠地飛過一腳,那人徑直向白泥巴在位置被擊飛出去,還沒控制住身形,白泥巴的拳刺已經刺穿了他的喉嚨,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氣在空氣中彌漫開來,刺激着衆人的神經。
一霎時,攻擊自四面八方同時飛來,第一個人的死亡像是一道閘門,一旦開啓,随後的攻擊便如波濤洶湧席卷而來。衆人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中只能憑敏銳的感覺與超乎尋常的記憶能力提防周圍的襲擊,确認隊友的位置,保持隊形。雖然彼此之間配合默契,但一心兩用的打法很快便讓人感到吃力了,衆人之間的配合逐漸散亂起來,隐身在濃霧背後的敵人則是如魚得水,饒是再高強的戰力也禁不住這樣的折騰。
風晴雪與仁義清楚地明白當前的形式,腦中飛快地轉着各種解脫之法。
風晴雪一邊應接着各種攻擊,一邊卻總是覺得哪裏不對。天生的直覺感讓她總感覺前方有什麽存在着。終于,她在空氣中捕捉到了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空氣流動,讓她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仁義,頂上我的位置!”仁義只聽見旁邊風晴雪一聲招呼,一陣強勁的風氣劃過,便沒有了更多的消息。仁義只得頂着兩個人位置,風晴雪既然這麽做一定是發現了什麽,仁義吃力地應付着兩邊的攻擊,苦笑着想希望不會太久。
這邊風晴雪突然發力,催動全身的五靈之氣以最快的速度瞬移到直覺所在的地方,剛一站穩,便感到一陣疾風向自己門面襲來,風晴雪放松了全身,屏住氣息,借着那人攻擊帶動的氣流避開,又悄無聲息地向攻擊的方向飄去,猶如一片毫無重量的羽毛,自如在空中四處飄動。忽然,之前收斂的殺氣猛然暴漲,力道迅猛的法杖重重的擊在那人的後背上,打亂了他周身運行的真氣。那人剛想向一旁逃開,卻一頭撞在了一個透明的屏障上,等到意識到自己已被風晴雪設下圈套,另一波攻擊已經來到了跟前,風晴雪迅疾地用竹箭刺入他的奇經八脈之中,那人頓時無力地癱倒在了仙劍上。風晴雪一腳踩住無力反抗的神秘人,冷哼一聲:
“快叫你的手下停止攻擊,不然我可不會手下留情!”說着加重了腳上的力道,那人發出一聲吃痛地叫聲,最後終于顫抖着發出了停止的指令。
頓時,将衆人包圍的攻擊紛紛撤去,大汗淋漓的衆人終于得以喘息,仁義喘着粗氣,時刻關注着前方風晴雪的動向。
“把機關解開。”風晴雪聽着身後的動靜,确認攻擊的人都已經撤退後,再次向腳下的人要求道。
“不是我不解,是我也無法解開這道機關。這道機關由樞主親自監管,我們根本不知道如何解法。”腳下的人苦笑一聲。
逍遙與墨義衆人聽了這番話,又陷入了沉默。
“不過,我這裏還有一計,能騙過汶笙,讓他撤下機關。”這時,那人石破天驚的一句話讓洩氣的衆人又看到了希望。
“我們憑什麽相信你。”仁義皺着眉,語氣中滿是懷疑,一個仙管樞的人,卻願意幫着外人打自己的樞主,太奇怪。
“我們這些賣命的也是有苦衷,汶笙手上掌握着我們的生死令,我們不敢反抗。替仙管樞做了這麽多違背良心的事,我們早已經厭倦了。”那人的聲音自飄渺的霧氣中傳來,籠罩着無奈與悲涼。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那人欲言又止,仁義心中漸漸發毛,仿佛預見下一秒聽見的話語将是自己無法接受的噩耗。
“我是天涯。”天涯嘆了一口氣,撤去抵住咽喉的真氣,露出了原本的聲音。
此言一出,墨義的人無不倒吸了一口冷氣。仁義死死地盯着前方,努力想要穿透濃厚的霧瘴看清眼前的真相,卻只是徒然。那個并肩作戰的好兄弟,那個在墨義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好兄弟,竟然是仙管樞安插在墨義的眼線!沒有一個人願意相信,衆人被天涯的背叛沖擊得暈頭轉向,心中沉甸甸載滿失望與悲憤,還有一股怒火在傷痛之間回旋,愈演愈烈。
“天涯……”迦葉的聲音顫抖着,虛弱無力,仿佛自無邊的天際傳來,那麽遙遠,遙遠到天涯無法觸及。
“對不起,葉子!”天涯聽見迦葉心中的悲痛與失望,在心愛之人面前,終于忍不住哽咽。
“我終于知道,你為什麽一直都不肯讓我進你的房間,為什麽一直不願意提起你自己的事,為什麽在幫戰那天那麽快出現救走龍源勝,為什麽總是一聲不響地就消失。原來,原來……”迦葉捂住嘴,再也說不下去了,只能任由眼淚在臉上肆虐,卻遠遠比不上心中噴湧的鮮血。
長久的沉默,沒有一個人能在此刻說什麽,只能聽見迦葉輕聲的抽泣與天涯沉重的喘息。片刻之後,天涯的聲音再次響起:
“如果,幫主你還把我當兄弟,相信我的話,放了我,我會向汶笙彙報說你們已被一網打盡,等到他撤去霧瘴的時候,你們趁機脫身,按你們的計劃,攻上仙管樞。”
仁義沒有說話,風晴雪看向他所在的方向,微微一笑,等待着仁義給出最後的答案。
此時仁義心中千般滋味交雜混合,理智與情感激烈地交戰着,信,還是不信?仁義糾結着,遲遲沒有給出答案。
“放了他。”半晌,仁義凝重的三個字傳入風晴雪耳中,風晴雪一挑眉,透過濃霧想看清仁義臉上的表情,最後還是笑了笑,擡起腳,收回封住天涯奇經八脈的竹箭,往回飛了回去。
“謝謝你,幫主。”混沌中,天涯最後的話語摻雜着複雜的情感敲擊進仁義的心裏。一聲飛劍劃破空氣的聲音過後,一切又歸于平靜。
“你就不怕放了他,他又背叛了你。”風晴雪戲谑地發問。
“我相信他。”
“呵~”風晴雪輕笑一聲,衆人在無邊的混沌中又陷入了漫長揪心的等待。
“樞主,天涯求見。”在仙管樞的大殿中,光線陰暗的高位上汶笙背對着來人聽着他傳達的通報,嘴角彎起一抹詭異的弧線。
“進來。”
“參見樞主。”天涯忍着傷痛,恭敬地參拜在汶笙面前。
“天涯,你可回來了。怎麽弄的這麽一身傷,戰況可慘烈?”汶笙轉過頭來,視線落在天涯滿身的傷痕上,疼惜地拂過傷口,關心地詢問道。
“為樞主出生入死,是天涯的榮幸。”天涯額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汶笙關切的話語反讓他的內心升起一股寒氣。
“好好好!哈哈哈~那幫人怎麽樣了?”汶笙大笑了起來,帶着些讓人不明所以的情緒,天涯聽在耳中,更是心驚肉跳。
“回樞主,他們在迷霧中被我們伏擊成功,除幾個受傷逃走外,都已處理了。天涯懇請樞主撤去機關,讓我帶領一些人去肅清餘孽。”天涯小心翼翼地說出這番話,不敢說錯一個字。但汶笙卻沒有進一步的指示,只是圍着天涯緩緩地踱步,轉到了天涯身後。天涯覺得周圍的空氣都向自己壓來,心髒被恐懼緊緊攥住,随着汶笙的步伐跳動得越來越瘋狂,冷汗不停地從鬓角滴落下來,在地上留下點點斑痕。天涯用盡全身力氣才支撐著沒有倒下。
“當然,那些餘孽都要一一清剿幹淨。天涯,你這次立了大功,到時候可要論功行賞啊。”終于,汶笙向高臺上的寶座走去,天涯頓時松了一口氣,微微擡眼看着汶笙走上寶座,伸手拉開了座椅後的暗紅色駝絨帷幕,一根金色的手把赫然出現在幕牆上,天涯神色一變,汶笙轉過頭來,對上天涯的視線,天涯慌忙低下頭去。
“只要我按下手把,山腰的迷霧就會散去。你希望我這麽做嗎,天涯?”天涯低着頭,不敢看汶笙的表情,那股壓迫感再次襲來,他捏了捏濕漉漉的手心,定下心神道:
“是,霧氣消散後,天涯好帶人斬草除根。”
“桀桀桀~是啊,當然要斬草除根,一個都不留。你說是嗎?天涯~”汶笙的聲音自頭頂上方傳來,仿佛來自地獄一般散發着陰寒。
“咔嚓~”手把按下的細微聲響傳來,天涯暗自松了一口氣,擡起頭來,但下一秒,他的瞳孔急劇收縮……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