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要害怕殺人動機
氣煙和桌面相撞傳來清脆的咚咚聲。
茹願另一只手指卷着自己濕漉漉的發尾, 慵懶地彎着腰就像是在舔爪的貓:“19點的時候,兔子進入室內已經看到了死亡的豬先生,而我是19點30才到的案發現場。你還覺得我有作案嫌疑麽?”
大灰狼哼了一聲:“誰知道你有沒有說謊呢?萬一你是19點之前就來過案發現場, 然後又假裝19點30分的時候到達怎麽辦?畢竟所有人都有可能說謊。”
茹願奇道:“那倒真有意思, 你不去質疑兔子是否在19點這個時間段上面說謊,反而來質疑我?按照你的邏輯, 玉絨兔也完全可以18點的時候過來殺人、19點的時候再過來砍手指呢?”
彈幕裏面的觀衆邏輯出現了混亂,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感覺這場圓桌會議似乎陷入了兩面化。
貓馬和兔狼呈現出白熱化的對局階段, 各種上帝視角開始了自己的分析下注。
——“依在下的管窺之見, 最不像兇手的就是兇手!我投金戈一票!”
——“剛才狼面具是不是慌了?是吧?是吧?是吧?我爺爺的三弟外甥媳婦的小兒子是微表情學家, 我可是跟他研究過的!”
——“對我來說, 誰是兇手不重要,重要的是剛才乳糖和金戈在水下的互動刺激到我了。”
——“一個邏輯類的角色扮演推理直播演變成戀愛番可還行?”
——“cp黨雖遲但到!在玻璃渣裏摳糖吃的我可太不容易了。”
——“我真的好想快進到結局, 看看金糖cp是BE還是HE。”
桌面上一度陷入僵持。
但是從剛才的一些訊息可以看得出來,兔狼二人在這次劇本的人設上面也是相互合作的關系。
而這個所謂的合作關系,也因為剛才茹願放出來的幾張證據而有些搖擺晃動。
玉絨兔不承認是自己砍斷死者的十指, 那麽做下這個動作的就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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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願繼續滑動自己的證據:“現在我要問一下這張照片上一個重要的人員。”
櫻唇輕輕抿住煙嘴,甜蜜的糖彈在氣煙的作用下化作煙霧充盈在她的呼吸道之中。
沒有任何工業化處理過後的異味, 甘甜得就像是雨後的第一捧泉水裏釀着春天花蜜。
她目光炯炯地看着津戈撩, 伸手撩撥着頭上的貓耳:“你和胡媚是什麽關系?5年前, 你也去參加了胡媚的葬禮。”
“我是她弟弟。”津戈撩聲音低沉。
呦, 還挺誠實嘛。
茹願知道這一點故意不挑明, 就是想看看津戈撩會怎麽回答。
反偵查科的老師沒有教他怎麽控制自己的微表情嗎?
小馬看熱鬧的眼神又飄忽了過來, 隔着那張頭套, 茹願都能聞到他八卦到十瓶香水都遮蓋不住的八卦氣息。
津戈撩這麽快就承認了自己的秘密,倒是讓茹願有些錯愕,她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緒繼續問道:“你來這裏也不是像你第一輪公開讨論的時候說的那樣, 只是為了采訪死者的新書吧?”
“是的。”他說。
“你……想要調查你姐姐,胡媚的事情?”
“是的。”他說。
“……”
茹願感覺自己好像身處在一團火爐附近,溫度悄無聲息地升溫着。“可以講一講你調查出來的和胡媚相關事宜麽?”
津戈撩起身,身上的衣物因為潮濕而垂直下滑緊貼在他倒三角的黃金比例身材上,勾勒出男性強大而又隐藏着力量的線條。
桌子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他就像自帶吸引注意力的bug一樣,無論是五年前第一次來到武術館還是此時此刻在這圓桌之上。
他胸口別着的那張晶鑽身份卡,在略微暗淡的室內光線之中璀璨卻略顯距離感。
亦如他這個人一樣,明明近在咫尺卻像是遠在寒川。
“五年前,朱學民對外聲稱自己的妻子因為心髒病猝然離世,但是我們家裏的人一直都沒有查出有什麽心髒病。”津戈撩道。“後來我借着記者這份工作的便捷拿到了醫院的病患記錄。”
小馬立刻來了精神:“啊!我搜到了這個!”
桌面上呈現出小馬說的那個證物,是一個五年前來自“健康醫院”的死亡記錄。
上面寫着:
【患者:胡媚。】
【死因:心力衰竭。】
後面還配上了一張死者逝世後推向太平間的遺照。
裸露在白布外面的女子臉色發紫,鼻尖有一顆黑痣,和大灰狼筆記本電腦裏找到的那兩張照片裏的女人一摸一樣。
“心髒病人為什麽死後會出現紫绀的狀态呢?是因為血液裏的含氧量減少而造成的,再加上我五年前詢問醫院裏的醫護人員,他們都說胡媚臨死之前有腹部腫大、嘔吐的應激反應。這是明顯的急性中毒現象,但是當時家屬卻拒絕做屍檢。”
“那這麽看……這老朱跟胡媚的死有很大的關系啊。”小馬咂舌。
津戈撩的指尖點在他的身份卡上,輕輕滑動一張照片到桌面上,取代了那張病患的死亡記錄。
“我在一樓圖書室的書櫃夾層裏,發現了這本書,以及夾在書裏面的購買單據。基本可以确定了,胡媚的死因就是因為朱學民。”
那是一本《病理學》和一張“麻醉誘導劑X”的購買單。
購買單上的時間,剛好是2995年10月1日,是胡媚死亡的前30天。
津戈撩解析着:“這個‘麻醉誘導劑X’,在《病理學》上對此藥劑有大量的介紹。一句話概括就是,‘麻醉誘導劑X’無色無味,常用于小型手術的麻醉作用。一般采用塗抹部位進行麻醉作用,若大量口服将會對心髒造成纖維化作用,導致不可逆的心髒疾病。”
果然。
胡媚的死因和朱學民有關。
金絲猴訝然:“好嘛,大灰狼和紅赤犬的殺機都出來了。”
“我可未說自己是在搜證環節裏找到的這些東西。”津戈撩淡淡擡眸,眸底的冷光冷飕飕的瞥過金絲猴。
對面三人詫異:“啥?”
“我剛才也說了,來到這次Animal Party并不是我的本意,我是為了調查胡媚當年的死亡真相。所以宴會結束之後19點左右我前往圖書館,這是那個時候搜到的。”津戈撩。
“……”衆人。
所以……這是想表達什麽?
津戈撩漠然擡首,俊朗剛毅的下颚線擋住光線,讓淺影拉長至他的鎖骨處:“我在19點的時候才發現這本書以及收據單,直到那個時候我的殺人動機才浮現出來,所以在此之前我沒有任何理由殺掉朱學民。”
言之有理。
毫無漏洞。
就是因為這段時間內在一樓呆着,所以才能聽到圖書室外面的游泳池發出異聲。
這也應證了為什麽在茹願發現屍體之後,津戈撩會從樓下上來。
金絲猴扁嘴:“這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詞,誰知道你有沒有說謊呢。”
茹願冷不丁地冒出來一句:“侯文彰,你不是真正的廚子吧?”
她忽然點到金絲猴的真名,對方身形微僵,有些錯愕。
茹願又道:“你的房間裏有幾本西餐速成書,好像是剛買的?”
“我、我之前做的都是中餐,為了能來這裏賺錢特地學的西餐。”金絲猴辯解道。
茹願捏着潮濕的發尾,好奇地追問:“為什麽要為了來這裏學西餐,而不是去找一個自己擅長的中餐工作?人家都說,隔行如隔山,西餐和中餐可是有天壤地別的差距。”
“……”金絲猴。
氣氛又凝固住了。
時間還剩下最後四十分鐘。
津戈撩看向衆人:“我的背景故事裏面有明确說明,在調查我‘姐姐’胡媚五年前的死亡真相之間,我還調查了一些朱學民早年的一些事情。其中就包括那本《不見天日的900天》。”
此話一出。
金絲猴故作鎮定的皮囊之下流淌出一股像腐爛的檸檬泡在堿水裏發酵的氣味。
心虛至極。
津戈撩:“《不見天日的900天》裏講的故事偏向黑暗,一位被指控為弓雖女幹犯的男主在獄中服刑三年之後,當年的真正弓雖女幹犯自首翻案釋放男主的故事。雖然當年的冤案沉冤昭雪,但是給男主造成的後續傷害卻猶如在獄中的900多天一樣,沉甸甸地壓在他身上。盡管媒體報道了當年的冤案,但人們更相信自己的偏見。在不被社會認可的重重壓力之下,男主真的走向了弓雖女幹的道路,成為了真正的弓雖女幹犯。”
衆人嗟默,聽着晶鑽大佬的款款道來。
不知道為什麽,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有一種讓人信服的信念感。
可能是分段等級在這裏擺着、也有可能跟他出自國家政府欽點送給爺爺特訓出來的氣質有關。
“而同年,有一位筆名為‘木馬人’的寫手在論壇中發表《混沌之夜》。很巧的是,這部《混沌之夜》在劇情上和《不見天日的900天》有異曲同工之妙。前者講述的是男主在陰差陽錯之下被人誣陷成了殺人犯,被法院判處無期徒刑。在入獄的第十年,昔日真正的殺人犯因患晚期癌症而良心發現,瀕死之前向警方自首。但服刑十年的男主出獄之後發現整個社會今非昔比,昔日的玩伴、親友對自己依舊抱有怨言。曾經名牌大學的高材生在就業屢屢碰壁之下淪落到拾荒撿廢品度日,男主因此性情大變三觀扭曲,變成了真正的殺人狂魔。”
“因現實世界裏并不會出現錯案情況,所以這種獵奇的懸疑類題材一出就頗受好評。但有《不見天日的900天》珠玉在前,《混沌之夜》被網友群嘲并且進行了瘋狂辱罵。”
茹願緊跟着擺出204房間裏找到的人面馬身擺件:“這是從金絲猴房間裏找到的,你就是那個‘木馬人’吧?”
津戈撩:“十年前的那場抄襲風波,你不敵網絡輿論暴力,封筆告別網文界。所以現在,你是來找朱學民報仇的,對不對?”
茹願:“你房間裏少了一把刀,你用這把刀砍斷了朱學民的十根手指,讓他即使到地府也無法再寫作。以此來滿足你的報複心理,你把朱學民書桌上的手稿撕碎,扔到朱學民的身上讓你擁有複仇的快感。對不對?”
津戈撩:“抄襲者變成了被抄襲者,被抄襲者無辜封筆。你看着朱學民用抄襲你的文章火遍全國、賺個玲琅滿盆。只有他死了,才能消你心頭之恨,對不對?”
這一連幾個對不對,讓金絲猴攥緊了衣角,默默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