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當朝丞相的定親之日,就連太後和小皇帝都會出席,更不要提親王和其他大臣了。宴席設在皇宮花園,太後以長姐的身份坐鎮,然而,忙著招呼百官的人卻是趙又清。
這一次,就連遠在雲州的瑞王都趕到京城,确實為趙又清添了幾分光彩,雖然他和瑞王并無交情,但瑞王既然是先皇的同胞弟弟,身份自然不一般。得到貴人賞光,趙又清更覺得體面萬分,心情也比平日好了不少。
趙又清忙著和同僚喝酒談天,荊停雲自然得了空閑,更何況,要他守在旁邊聽著其他人對親事的奉承,難道不比殺了他更難受?
一個人走到禦花園,荊停雲忽然看到遠處走來一個紫衣人,随著那人漸漸走近,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見過瑞王。”
莊子恒生得一副清秀俊朗的模樣,大約是二十四五的年紀,為人張揚又不羁,素來都是一個難纏的人物。
之所以難纏并不全是他的性情,既然身為藩王,手裏自然握著重兵,不管是對江山社稷還是對趙又清,他都是一個隐患。
“許久不見,停雲的武功更好了,大老遠就發現我了。”
莊子恒對荊停雲的語氣特別親昵,要是旁人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不免以為他們是相交多年的好友。
“哪裏,王爺過獎了。”
荊停雲臉上擺出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卻是對莊子恒的态度尤其小心,并不僅僅是因為對方的身份,另一層原因則是那日行刺之事。雖然荊停雲沒有抓住活口,但他卻從刺客的武功裏摸出幾分門路,他和莊子恒不是第一次見面,當年也在齊王府打過照面,甚至比試過幾招。莊子恒的武功不是他的對手,比試的中途忽然殺入他的護衛,荊停雲對武功特別有天分,至今都記得那幾招的套路。當日和刺客交手的時候,他就隐約猜測,那群死士似乎和莊子恒的護衛脫不了幹系。
莊子恒和荊停雲顯然不是在想同一件事情,他的目光在那人的面具上來回打量。
“停雲還帶著這個礙眼的面具,如果我是趙又清,恨不得整日帶著你出門炫耀。”
荊停雲微微皺眉,他笑道,“王爺這話就說得不中聽了,小人只不過是護衛而已,炫耀容貌有什麽用?”
“把面具摘下來吧,我又不是沒見過你的樣子,當年在齊王府的時候,你說過,只要我能和你對上二十招就給我看你的樣子。”
“這都是多久以前的話了,難為王爺還記得。”
話雖這麽說,荊停雲也不好反悔,他剛剛摘下面具,就看到莊子恒眯縫著眼眸,若有所思道,“停雲這幾年越發俊美了,記得當年的時候,我就……”
話未說完,荊停雲已道,“哪裏,比不上王爺俊秀出衆。”
莊子恒倒是不生氣,他大笑道,“敢這麽和我說話的人只有你,停運真的不考慮歸入我的麾下?”
荊停雲揚唇一笑,別有意味道,“在相爺身邊當差沒什麽不好的,至少不用豁出性命,小人就算身手再好,也對自己下不了手。”
莊子恒知道他說的是死士一事,不由得變了臉色。此時,恰逢趙又清走過來,荊停雲立馬戴上了面具。
即便如此,他還是慢了一步,趙又清看到他摘下面具,心裏自然是氣惱萬分,只不過當著莊子恒的面不能發作。
“王爺不過去喝酒,倒是和我的護衛聊起來了。”
“小王早就聽聞荊護衛身手不錯,想要和他相約切磋。”
說話的時候,莊子恒毫不顧忌地看向荊停雲,眼底裏的意味太過明顯,令得趙又清心裏惱怒萬分。
“王爺身份尊貴,停雲怎麽敢和王爺切磋,是吧?”
說著,趙又清對荊停雲使了一個眼色,荊停雲無奈地苦笑,點頭附和道,“相爺說得不錯。”
莊子恒不再多說,臨走之前多看了荊停雲一眼,別有意味地道了一聲“後會有期”。
等到莊子恒走後,趙又清再也忍不住怒火,他氣惱地吼道,“你忘記答應過我什麽,絕不會在外人面前摘下面具,那些都是屁話嗎?”
對於趙又清來說,給荊停雲戴上這個面具不單單是為了遮住那張招惹是非的臉孔,更是為了刻上他趙又清的印記。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荊停雲的一切都是屬於相府的,而非荊停雲自己。只要荊停雲一日戴著面具,他便會感到安心,因為他知道,看過荊停雲真面目的人只有自己,能讓荊停雲願意戴上面具的也只有自己。那是他對荊停雲的束縛,也是荊停雲心甘情願地。
可是,荊停雲竟然對莊子恒摘下了面具,這對趙又清來說就意味著背叛。
荊停雲沒有想到趙又清會如此激動,倉促之下,只得嬉笑安撫,“王爺當年在齊王府就見過屬下的真面目,屬下摘不摘面具也……”
聽到荊停雲如此輕描淡寫的解釋,趙又清非但沒有消氣,甚至感到心也冷了,“住嘴。”
這時,正好有其他大臣走過來和趙又清攀談,趙又清只得把荊停雲的事情放在一邊。回到座位之後,他越想越生氣,尤其看到莊子恒不時地打量荊停雲,更讓他氣不打一處來。當年在齊王府的時候,他就知道莊子恒對荊停雲尤其看重,堂堂的王爺整日纏著這個小小的随從,怎麽可能不引人注意?如今兩人重逢,還一副眉來眼去的樣子,如何能叫他不動怒。
趙又清越想越氣,好半天都沒能平靜下來,等到宴席到了尾聲,他更是坐不住了,竟然率先帶著荊停雲離開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