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初初3
綿綿不知道樓下發生的事, 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無聲哭了半晌。
她在心裏偷偷萌芽了一年的喜歡，就要在這一刻攔腰斬斷。曾經想起他有多開心, 現在就有多難受。
好不容易止住淚水，她默默地翻出小木劍和貼五角星的本子，和水墨蘭花紋的陶笛一起排放在書桌上。
她拿出裏面的畫紙, 攤開，目光透過眼淚模模糊糊的，本就誇張的色彩更顯混亂, 她自己看都覺得礙眼。本來以為當年偏偏留下一格是天意，現在想來卻覺得好笑, 除了她, 還有誰會在意這樣一副孩童時期的簡陋畫作呢？
她想把畫撕了, 但手卻遲遲動不下去，盯着右下角那格冷酷的魔君看了半晌, 眼淚又一顆一顆地掉下來。
終究是舍不得。
她捂着嘴無聲地落淚，吸着鼻子, 縮在椅背裏。慢慢地，她動了動，擡手擦掉眼淚, 又把東西都原樣放了回去，連同他所有的海報。
從此它們真的要壓箱底了。
至于陶笛，是陸明澈母親送他的東西, 她不敢擅自藏起來，準備還給陸明澈。
等陸明澈說完事情，把人都送走，去敲她房門的時候, 綿綿甚至把臉都洗好了。
陸明澈還以為她會不開門，誰知一敲，門立刻就開了。
往她臉上看了看，有哭過的痕跡，但很清爽，像是已經調整好了；房間裏的一切都很正常。
陸明澈略略放下心，正想說什麽，綿綿就搶先說：“快開學了，我準備下學期開始住校。”
“住校？”
“嗯，我都初中了，要好好學習準備中考，每天來回太浪費時間。”
陸明澈挑眉，來回總共十分鐘的車程，認真的？
綿綿自己也意識到這個理由不太站得住腳，但她實在沒心情再去想個別的什麽理由出來，直接把陶笛塞進他手裏：“這個，還給你。”
陸明澈終于認真起來，看了看手裏的陶笛，擡眼問她：“你這是在跟我生氣？”
綿綿受不了他這樣看着自己的樣子。
這一年她不知道有多少次，因為這雙如墨眼眸，小鹿亂撞。
“對！我生氣！”綿綿鼓起小臉，不服輸地對視回去。
沒事長那麽好看幹什麽！總是這麽看着她幹什麽！不知道小少女很容易把持不住嗎？
“那你總得告訴我，你氣我什麽？”
“我懶得跟你說！”她拖出來一個行李箱，強調道，“從現在開始，到我開學，你不要再來找我！開學我就住校！”
陸明澈看着她的行李箱，無奈極了：“你在家一直有阿姨照顧，住校會不習慣。”
“那你不讓我住校？”眼眶說紅就紅。
“讓。”陸明澈拿她沒轍，“我把生活費打你卡上，一周回來一次。”
“不，我不回來了，也不要生活費。”
“你在學校不吃飯了？”
“我不花你的錢，我自己賺錢養自己！”綿綿把他往外推，“跟你說話就來氣，不要再過來喊我了！”
說完，“砰”地關上門。
再不關門，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撲上去抱着他哭了。
好像這樣他就會明白并且接受自己似的。
她深感丢人地把自己埋在被子裏，砸自己的腦袋：“姜綿綿，你清醒一點啊，根本就不可能的。”算了，等她搬出去，就好了。
陸明澈看着在眼前關上的房門，确定她是在鬧脾氣了，可是又不知道為什麽。
就像剛剛讨論方案時，他看出了她排斥發聲明，但是不明白為什麽，能做的也只有換一個方案。
他看着手裏的陶笛，輕輕嘆了口氣。
……
綿綿說不讓陸明澈找她，他居然真的就一個星期都沒來找她一次。松了口氣的同時，又無限失落。
她也說到做到，開學這天拎着箱子就去住校了，很好，從頭到尾他們都沒碰上一面。
出門的時候，只有奶糖咬着她的褲腿，好一會兒才松開。
綿綿摸摸它毛絨絨的腦袋：“你在家乖一點啊。”奶糖依依不舍地對她搖着小尾巴。
司機直接把她送到了宿舍門口，但是女生宿舍不允許男家長上樓，她只好一個人吭哧吭哧地扛着行李箱爬上四樓。
這是她四歲之後爬樓梯爬得最累的一次QAQ。
爬完樓梯，她對住宿生活的熱情就消磨了一半，等到她自己鋪完在上鋪的床，說實話心裏已經不想住校了。
這個學校是貴族學校，住宿的人不多，宿舍條件也好，只是沒有電梯，且床鋪都是上床下桌。
綿綿鋪床單的時候，就老擔心自己會從床上摔下去，無法想象自己今晚要睡在上面的樣子。
這麽累了一通，她到教室的時候就精神狀态欠佳，懶懶地趴在桌子上。
“綿綿，你該不會也是昨晚通宵趕作業了吧？你是不是商業活動特別多，特別累啊？”佳佳湊過來。
“你就問我這個？”綿綿頭都懶得擡。
“啊？”佳佳想了想她的意思，又問，“上春晚緊張嗎？在臺上能看到臺下觀衆的臉嗎？有沒有見到最高領導人？”
綿綿終于坐正了，奇怪地說：“你不是陸明澈頭號鐵粉嗎？我還以為你要問關于他的事。啊，正好我也不想說。”
“！！！”佳佳反應了三秒，突然興奮地大喊，“你真的見到他了？啊啊啊，說啊，說說說說說，他本人是不是比照片還帥啊！”
大家都值得班長拍了電影還上了春晚，只是礙于矜持才沒在開學第一天就全圍過來，聽佳佳這麽一喊，終于忍不住了，呼啦啦圍過來一片人，問她在哪裏見到影帝的。
綿綿：“……”
不過她也真的挺納悶：“你們沒看到聲明嗎？”
“什麽聲明？”
“關于我們的聲明啊。”
“你們的關系都好到要一起發聲明的地步了？”佳佳用一種你隐藏得好深的眼神看着她，“作為同桌，你是不是得幫我要個簽名？”
“我們也要！！”
綿綿思索了一下：“你們真沒看到聲明嗎？”
“确實沒有啊……”佳佳認真想了想，想到一件事，“跟你們倆都有關的，不就只有一個惡意營銷嗎？陸影帝還起訴了，但是對方最後給了證據，他沒造謠诽謗，他說的是方圓圓跟一個老牌影帝搞潛規則，視頻錄音都有，那老影帝都五十多了啊。”
“……”綿綿懵了。
事情為什麽變成了這個走向。
她只是斷網了一個星期，怎麽就覺得自己仿佛掉線了很久呢？
佳佳又說：“不過我也挺奇怪的，因為那個春晚的背影照看着确實像你們啊。不過你放心，我們大家都是相信你們的！”
“對！班長，我們都相信你！”
這份信任讓綿綿不好意思了，在認識陸明澈這件事上，她一直對同學們有所隐瞞。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想幫大家都要一份簽名，可是現在……她已經說了不回去住了。
突然更後悔了，其實在一個房子裏也可以不見面的，幹嘛非要搬出來住校呢。
對同學們隐瞞那麽久的愧疚感讓她決定承認事實：“其實，我們确實認識啦，還認識了挺多年的……”
大家聞言，“唰”地一起豎起了八卦的小耳朵。
“也沒什麽，就是我差不多算是他養大的，大概從三歲半開始吧。”
同學們：“？！？！？！”
“你你你……居然是我們澈崽養大的崽？”佳佳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可以這麽說吧，但是我前幾天跟他吵架了，可能沒法幫你們要簽名了……”
“你還跟他吵架！”佳佳暴躁得差點站到椅子上去，“你知道你有多能吃嗎？澈崽自己才多大呀，從三歲半就開始養你，那他只有十幾歲吧，他得多辛苦呀？啊啊啊，想想就心疼死我了！”
綿綿：“……”她也沒有吃很多好不好。
她想給自己解釋一下，但是大家顯然對陸明澈小時候的事更感興趣，不等她回答又紛紛問她：“澈澈是不是從小就那麽帥啊？從小就又冷又酷的？”
“他最小的時候我也不知道啊，不過他十幾歲的時候還挺搞笑的，就演大獅子啊，還有猴子什麽的，哦，還有泡面頭、黑團子這樣的。”這麽一說，大反派确實挺辛苦的。
佳佳不敢相信：“他這麽高冷的一個貴公子，怎麽可能去演什麽猴子！你不要污蔑他！”
“泡面頭是說安祿山吧，那個小卷明明很時尚啊，一般泡面頭不能相提并論啦。”
大家一致覺得綿綿就是污蔑，并且表示，不管陸明澈演什麽她們都喜歡，因為這只能說明他敬業。
“……哦。”綿綿有點羨慕他這群鐵粉了。
不過那個聲明，不知道怎麽回事，居然沒有發。
她挺想回去問問大反派，但是，唉，還是別找他了。
不然豈不是白白住這可怕的上鋪。
……
陸錦年在春晚上看到墨蘭陶笛之後，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終于決定上門來找綿綿了。
他認識霍導，很容易就知道了她的住址。
開門的是陸明澈。
陸錦年得知綿綿不在家以後，當即就想去她學校找她，但是他又想到眼前這個年輕的影帝就姓陸，而綿綿多年前托霍導買的那個陶笛，似乎就是送給他的……
陸錦年心裏有了猜測，有點激動，又有些不滿，自己都沒反應過來，就問：“你媽媽是不是陸蕙蘭？”
陸明澈眯起眼睛：“你是？”
“你真的是她兒子？她人在哪裏，你讓她出來見我！”
陸明澈冷笑：“你是誰？她憑什麽要見你？”
“我是誰？我是你舅舅！她是沒義務來見我，但她作為女兒，讓她回去給你外公外婆上柱香，不過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