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自己何時和他說了自己是汪家女兒?明明是要求他給紀家脫罪,可那小白眼兒狼面上答應得好好的,卻到底嫌棄自己的罪奴身份帶累了他這個大明朝廷的太子殿下,硬是把好好兒的親外家都不肯認,和着那賤人裝神弄鬼……
也不想想紀家好歹還是世襲土官,在賀縣那一畝三分地上,說出來的話可比聖旨還響亮!不說現在這個大明,就是原先那什麽大宋什麽大元,何曾管得了土官們的事兒?雖說二十年前因阿爸太實誠中了大明戰将的詭計,弄得元氣大傷,但怎麽都比那漢人貧農好許多,偏偏那小白眼兒狼自甘下賤!
還有那風裏刀……
平安嬷嬷不是和自己說他就是自家小弟嗎?還拿阿娘當日說的“夫君可以再嫁、兒子可以再生,只有弟弟,阿娘身死之後,他就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弟弟,再也沒有第二個了”的話來說服自己,哄得自己為了他拼得什麽也不顧,結果呢?結果自己從紀淑妃變成了汪淑妃、現在又成了個忽然之間大徹大悟的罪人之後——還被押解着要去給那汪家貧農守墓!也不看他們受不受得起!就算竊取了自家爹娘的國公爵位,自己也是太子親娘啊!倒要讓自己給他們守墓!
而這個害得自己這般的風裏刀,卻居然不是自家弟弟,不過一個莫名其妙的小賤種……
說是押解,給紀氏的馬車只是外頭看着不顯,裏頭其實相當舒适。但再舒适能有鹹福宮的氣派嗎?侍衛們聽說她是要去給國公守墓祈福的、又見風裏刀這個忠慎侯對她還挺客氣照顧,也不敢如何小看虧待她,但能有太子日漸得臉時,她這個太子生母在宮裏頭的風光嗎?
紀氏恨得不行。
恨兒子翻臉無情,早知如此,真是生他還不如養個胎盤下來!
恨平安嬷嬷誤導她,讓她為了一個小雜種,把自己落入這般境地……
恨!
恨!!
恨!!!
風裏刀對這個大侄子他娘還是有些好奇的,結果偷眼一看,就給那雙眼中的怨毒之色唬了一大跳,只是眼前瓷碗中的血滴已然弄來,他咬了咬牙,到底還是刺了自己的手指滴下血去,一時心中真個十分忐忑,深恐那血滴真能融合,萬幸萬幸,那兩滴血一觸即分、竟是泾渭分明!
自己和這瘋婆子果然沒有關系!
風裏刀心中大松了一口氣。
紀氏也看見了,眼中的怨毒卻是更甚,一副恨不得把風裏刀剝皮抽筋一口口嚼碎了的樣子——她如今竟是比恨雨化田,還更恨風裏刀了!
那邊紀氏和風裏刀如何且不說,卻說這邊,雨化田帶着唐悠竹走了另一條道,有意視察吏治民生是真,但給風裏刀留點兒和紀氏相處的機會也是真。結果那小子果然沒忍住,跑去和紀氏也滴血認親一回——好在他早有準備,風裏刀和紀氏的血就算本該能融合的,也鐵定要融合不起來了!
他雖不稀罕什麽弟弟,但想來祖父阿娘,是會稀罕這個兒子的,就是阿父,有這麽一個兒祭祀香火,也總比全然無後好些。
自己已然這般,也便只能如此了。
唇邊勾起一抹嘲諷的笑,雨化田将手上折子揉緊了,不多時,就化作碎屑紛紛而落。
他站在月光之下、燭火之中,身姿挺拔得似乎再多風雨也摧殘不倒的古松,又纖細得像是飄然無依的柳絮。
唐悠竹趴在榻上,呼吸酣甜,仿佛熟睡。
眼皮卻輕輕撩起來一條縫隙,偷偷看過去一眼、兩眼……
到底忍不住跳起來、扒過去:“酥酥酥酥,一起睡呗!”
雨化田那瞬間正是似夢似醒,既感慨大仇得報、又到底意難平的時候,給這牛皮糖一黏,空落落的心口不說立刻填滿,也總給裝實在了七八分,看他裝傻癡纏、其實眼睛不時忐忑着瞄幾眼地上紙屑的蠢樣兒,雖十分不屑哼一聲,到底把臭小子擔心的事情都給解釋明白了:“放心吧,紀氏好得很!別人雖不知道,風裏刀卻知道她是你親娘的——他不敢得罪你,紀氏自然也就只會好好活下去!反正你信了她是中毒傷了腦子嘛,就算她發瘋時再說千百遍她真是紀家女兒也沒用!
雖說紀淑妃變成汪淑妃的事情,并沒有明旨下發、民間也不許傳言,陛下卻是知悉了的。風裏刀的腦子雖一般般,也總知道這一個妃嫔的身份實不可能一下紀一下汪、一下還要起死回生的道理!他是拿準了你既然讓‘汪淑妃’亡故,便是對此事深信不疑了的!
至于侍衛們……一則都是黑甲軍的忠心之人,二來誰不知道那紀家女兒先是拿人頂罪逃脫罪責、後頭看頂着她名頭的汪家女兒卻生了太子生母嫉妒不忿瘋魔了?她說再多都是瘋話。”
唐悠竹其實擔心的不是紀氏,他肯定紀氏起碼能物質無憂繼續過活的。但酥酥是個別扭性子,他真敢坦誠自己剛才是擔心他受不住——酥酥還不定要如何別扭呢!
因着只嘿嘿傻笑着:“嗯嗯,酥酥安排就好。”又谄媚将雨化田攬緊了:“酥酥睡覺呗?糖糖沒有你都睡不香——這南邊兒的熱可真讓人受不了……”
雨化田越發斜眼看他,前頭兒甜言蜜語,其實一不小心就把真實目的暴露了吧?不就是貪自己身上涼快、想哄自己與他做個涼枕麽?偏說得那般好聽!
可這臭小子現在依舊又黑又瘦的,這傻笑起來的樣子可真是越發難看。督主大人為了拯救自己的眼珠子,也勉為其難上了榻,好閉目不看這醜人多作怪的小混蛋!
唐悠竹得了實惠,也不在乎多少鄙視,樂呵呵把手腳纏了上去,感覺雨化田冰涼的手腳在自己的體溫渲染之下慢慢暖和起來的過程,終于滿足睡去。
揭過了這一個坎兒,雨化田雖還不到将對唐悠竹的信任度刷滿值的程度,但這人硬是給生活磨出來的多疑性子也真沒法改,好歹他是心甘情願将身家性命都托付給某個混蛋牛皮糖了,不拘日後是榮華與共、又或者是鳥盡弓藏,他總是心甘情願認了的,那氣氛自然也就越發不同尋常,喜得唐悠竹這傻子還以為他家酥酥從此與他親密無間了呢!結果趁着秦淮河上風光好時再告白一回,照樣給各種鄙視嫌棄不相信!
一定是月光太亮反而顯不出糖糖大人的絕色風華來!
或者是地點不對?秦淮什麽的,雖說自來不少才子佳人的傳說,但似乎都鮮少有好下場的……
也許下一次,該挑個吉祥點兒的地點?又或者日期也要有講究?
話說我大華夏有什麽情比金堅的好時間好地點沒有?七夕是萬萬不成的,牛郎織女隔星河什麽的好悲劇,就是有鵲橋也是一年才得一夕相會……
上虞的曹娥江畔、龍山腳下也不行,梁祝傳說是美好,但真套到自個兒身上就算了吧!糖糖大人怎麽可能讓酥酥落得化蝶的下場?笑話!
斷橋也pass!糖糖大人又不是阿青阿白兩傻子!
普救寺什麽的更是笑死個人了,元稹發達了卻嫌棄崔莺莺不守婦道另娶賢妻、還要把崔莺莺拉出來宣揚自身的高尚品質不為不良女色迷惑神馬的……那樣無恥出花兒來的事,不說唐悠竹舍不得雨化田,就算随便換了個誰,只要不是深仇大恨到要坑人家祖宗十八代的,他也真很難做得出來。
畢竟雖說糖糖大人似乎每天都在吃下限,但他自銷自産嘛,下限什麽的雖說天天起床就自己吃掉了,但每次吃完都會再生嘛,到底和元稹之流的真神人還是不能比的。
這麽一來,唐悠竹掰着手指頭數了好一會兒,愣是沒數出個吉利時日方位來,可憐他自命閱覽群書,結果當年在這男歡男愛上頭太不經心,到底落了個書到用時方恨少。
憾恨之下,一路從秦淮到蘇杭,明明大好風光,卻無心欣賞。
這日到了九江府,唐悠竹正琢磨着是不是要順路往南去南昌府那邊,看看寧王一脈——這莫名其妙就給這沒下限的世界炖成了四王八公中南安王的朱權後裔,是不是也是古先生筆下的那個南王?
這一系在明朝歷史上還真反叛過,雖然要在幾十年後,而且不過四十來天就被鎮壓下去了……嗯,說起來紅樓裏頭的南安王武力貌似也很一般,當了俘虜還要和親公主去換回來什麽的……
唐悠竹的心思一下子就從提前圍觀那讓葉氏佳人拼命也要來自己寝殿自薦枕席(喂!人家葉城主是去弑君的好咩!)的南王世子,轉到琢磨這周遭到底有哪個國家能俘虜大明王爺上頭去,當然少不得想着如何把南安王一脈從掌軍之責上撤下來,結果往雨化田那兒一問,得,又給笑話了一回!
“虧你還養了個賈瑚,又說要把四王八公視若蟲蟻呢!結果白帶兵一年多,連南安王手上無甚兵将都不曉得!”
雨化田十分鄙視,唐悠竹一琢磨也是,這時候的大明親王都不比之前了,手上沒了兵權,雖比之更後期的還算有些個體面,但連養私兵都甚難,何況要領兵與外國為戰?可紅樓那個算是怎麽回事?
唐悠竹撓了半天鼻子想不明白,只好把這事兒先放下,只是打定主意,必要加緊東南沿海一帶的軍防,以免周遭島國作亂。
對于這個提議雨化田倒是無可無不可,只道:“西北那邊的戰局最好乘勝擴張,且收歸的地方也要鞏固好……這東南邊上,軍費你要自己多努力了。”
唐悠竹囧了一張臉,誰家儲君當得比他悲劇?整個大明的江河堤壩要他自掏私房,現在連東南駐軍都要靠他養着不成?天理呢?爺每天起床吃的可只有自家下限,天理到底是給哪個混蛋吃掉了?
可憐的唐悠竹,才從前事裏頭松快出來,又接連在私事公事上頭都給郁悶到了,原先那一賞廬山景色之層煙疊翠、澄映四外,又或噴雪奔雷、騰空震蕩的心情,頓時消弭了一大半,若不是還有那點兒想親自采點兒雲霧茶與酥酥漱口的浪漫心思在,唐悠竹真是連五老峰都懶得踏足了!
總好歹想着酥酥拿自己親手采的茶葉泡成漱口水的有趣,唐悠竹一邊猥瑣地琢磨着這采雲霧茶,是否要效仿一下傳說中采摘貢茶的采茶女——用舌尖含下嫩芽神馬的,哎呦,虧得早上起來記得把下限先吃掉,不然還真扛不住這樣幽深的恥度哇!
唐悠竹一路蕩漾着過了觀音崖,還在可惜怎麽一直就沒見着一株好茶時,忽覺眼前一亮,前頭青蓮寺中,走出來好一個俊俏溫和的小正太。
當然,唐悠竹雖有着個四十幾歲老男人的內心,卻真心不是什麽怪叔叔,他一見人間漂亮可愛的小公子就眼前發光的原因,其實只有一個——
那小公子身邊跟着的短肥圓小厮正殷勤獻媚:“七郎一早就去取水為夫人泡茶,夫人必是歡喜……”
——得咧!同是茶道中人,又看着住在青蓮寺、想是對附近熟得很,正好問問那兒有好茶樹!
唐悠竹興沖沖上前去搭讪,因還記着這自制茶葉的浪漫要留着給他家酥酥驚喜的,也沒有一上來就直搗黃龍,只笑眯眯問:“小弟弟,你住在這寺廟裏頭啊?這寺裏頭的素齋味道怎麽樣?我們這也走了一早上了,若是寺裏頭素齋味兒好,我們也借個地兒歇歇腳。”
這話說得相當吃貨本色,青蓮寺挺好的一個相傳頗為靈驗、香火也很是鼎盛的寺廟,在他嘴巴裏頭就成了只有素齋好壞值得一顧的俗氣所在了!
那小厮雖其貌不揚,卻是個心中有溝壑的,又因他們家來寺廟進香亦有要緊的索求,便尤其地推崇此處菩薩,聽了唐悠竹這話,好懸才忍住沒翻他幾個白眼。
倒是那看着頗為俊俏不俗的小公子,聽了這樣人間煙火氣息十足的一句話,卻渾不以為忤,反而溫和笑着與唐悠竹介紹:“此處素齋是極好的,又幹淨,味兒也清香,那素松白玉、素子玉粒、青衣素心、羅漢全齋都是極好的。”
又邀唐悠竹同行,一路邊走邊與他介紹寺前風景,其中特別強調了:“這幾棵都是經年的老茶樹了,制出來的雲霧茶最是上佳。”
唐悠竹聽到要緊地方趕緊多看幾眼,結果頗失望——他既然想着要親自采茶讨好心上人,這采茶要采怎樣茶葉自然也是特特了解過的,那茶樹老是老,茶葉卻實在不怎麽樣——也皆太老了些。
那小公子聽得就是笑:“自然是老啊!現在時節不對啊!”說着細細與唐悠竹分說,這廬山雲霧茶确實比其他茶葉的采摘時間晚,但也是差不多谷雨後到立夏之間的這段時日便要開始采摘,而今眼看都夏末了,哪兒來的什麽嫩葉子?便是有那麽一兩根新長出來的芽子,制出來的茶葉味兒也不怎麽好。
——又、又來!天時地利人和什麽的,為什麽糖糖大人最近一直在這問題上栽跟鬥?
唐悠竹心裏那小人兒臉上挂着的淚啊,幾乎比這山上的瀑布還誇張了!
那小公子卻真心是個溫柔人兒,看他對這茶葉似乎挺稀罕的,便道:“前兒方丈正好給了家母幾罐茶,我那兒也有兩罐,兄臺若不嫌棄,便贈與你嘗嘗。”
唐悠竹眨巴兩下眼睛,他真心不是稀罕這什麽雲霧茶,東宮裏頭的好茶且喝不完哩!只是想親自制作一回和酥酥玩浪漫罷了——但這小正太溫和微笑的樣子讓人真想捏一把!
唐悠竹真不是什麽猥瑣大叔,不過這孩子渾身的氣息實在溫和可愛,他又是剛從戰場上下來、就遭遇了一場比之戰場上的腥風血雨也幾不遜色的狂風驟雨的,此時見了這麽由裏到外都溫溫和和十分無害的小娃娃,實在沒忍住伸出狼爪往人家臉上揉了兩把。
當然,有了揉賈瑚那次的前車之鑒,唐悠竹這次十分有先見之明的,一手揉出去,一手就去捉雨化田的手往自己臉上放,邊還笑眯眯地和雨化田探讨:“這娃娃真是熱心可愛。”
雨化田看着自己掌下黑瘦黑瘦的小混蛋,再看看小混蛋爪下下白嫩白嫩的小少年,索性出聲吐槽:“他熱心可愛,和你揉他臉有什麽關系?又和我揉你臉有什麽關系?”
唐悠竹一本正經地:“這娃娃的臉一揉就知道是從裏到外的熱心可愛型,我一摸就知道!酥酥摸了我的臉,也該知道我打從心底的贊嘆才是。”
雨化田抽了抽嘴角:“那你還讓賈瑚折騰啥導體?直接問你借塊兒面皮就行了,保證不管是那什麽光波還是聲波,都能一抹就知道。”
唐悠竹驚恐捂臉:“可是糖糖大人這般花容月貌就要被毀掉了咩!酥酥你好狠心啊,居然也舍得?”
雨化田拂了拂衣袖,十分雲淡風輕:“慈不掌兵,我自然要狠得下心。至于舍不舍得……”他很誠懇地承認:“廬山雲霧果然不凡,我的眼力也真是越加不好了,還真沒看出你那張臉上能有什麽需要不舍的花容月貌。”
唐悠竹做淚奔狀,雨化田自然不可能去拉,他只好自己奔了好大一個三百六十度大轉彎——照樣又奔回來了!還不小心從那小公子肩膀上蹭過。
短肥圓小厮怒目而視,唐悠竹卻才想起來旁邊兒還有個他才伸狼手摧殘過的小正太,不禁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就是一不小心忘了喵。”
那小公子身邊帶着的小厮小氣得很,他自己卻很溫和大方,雖給撞了個踉跄,卻依舊淺淺笑着:“沒關系。”他也知道這人多半是忘了旁邊還有別人,不然不會把那麽可樂的對話說得全然不需打個頓兒的。
雖然那話他沒全聽明白,卻也偷笑了兩回,現在給這一蹭也剛好抵過他非禮旁聽還忍不住笑的罪過了。
唐悠竹卻不知道自己已經給人看了笑話去,實在是那小厮只顧瞪眼怒視,這小公子又笑得十分可愛。因此再聽人提起要送他茶葉,他索性也就不客氣,直接又捏兩把之後,笑嘻嘻道:“那正好,我們從家裏也帶了點兒茶葉來,我也不太懂那好不好的,你只随意嘗嘗就是。”又想起來通報姓名:“我是唐悠竹,酥酥是我心上人哦!我們很相配對吧?”又問那小公子:“尊姓大名?”
他說起雨化田是他心上人時,比說廬山雲霧是美景好茶還更理所當然幾分,那短肥圓的小厮給他的厚臉皮驚了一驚,繼而看他又往那小公子身邊靠近兩步時,真心和防賊差不多。
雨化田則是幹脆懶得理他——反正心上人什麽的,等這小混蛋長大了,自然知道什麽才是心上人,來日自然有他恨不能把這話吃回去的時候,此時和他費口舌才是真傻子呢!
那小公子卻不知道雨化田的心思,只當默認,對他們這一對有些許好奇,但見他們二人都這般坦坦蕩蕩的模樣,便也是坦坦蕩蕩地笑:“是很相配!”剛剛那可樂兒的對話,簡直是天作之合!又自我介紹:“免貴姓花,名滿樓。”
啊哈?
唐悠竹真心相信自己是天命驕子了,雖然大宇宙的意志對于他這個驕子的疼愛方式就是不間斷地給他提供磨砺苦寒,但那也是為了讓他擁有更好的冷香劍鋒不是?
非天命驕子,不可能有這樣随便走走就能遇上古先生親兒子的運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