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道歉
看到李兆敏,龔寶甜總算收斂起胡鬧的神情,指揮攝影暫且關掉攝像機,又指揮音樂調低聲音。她則走過來,心不甘情不願地說:“小兆姐,我不知道你過來了。”
李兆敏笑一笑,說:“生日快樂啊,甜甜。我只是一會兒沒過來,你們就吵起來了?”
龔寶甜瞧了一眼李兆赫,總算有點常識,沒有繼續控訴李兆赫的情史,轉了轉眼睛,又說:“不知道小兆姐過來嘛。”
她一直在說“不知道小兆姐過來”,顯然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只是被李兆敏當場抓住欺負人,有些不甘心。
李兆敏一直站在他身前,阻攔他繼續向龔寶甜走。被她這麽一攔,李兆赫長出一口氣,暫時望向頭頂上方,應該是做吊頂裝燈光的地方黑洞洞的,一眼望不到底。也可能是他的眼睛出了問題。
“那我走了。”李兆赫不特定地說。
再停留下去,不知道這群人又會起什麽幺蛾子。他總不能等着大姐為了他和龔寶甜吵架,把自己家裏那點事變成所有人嘴裏的談資。最重要的是,他需要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跟黃義铖談談。龔寶甜一向容易把她的抖音抓馬段子和現實混為一談,但是Rudy不可能這麽自我,畢竟,他算是一個社會人。
如果被這麽說的人是大哥,現場估計已經打成一團。然而被這麽說的人是李兆赫,他已經習慣用別人的邏輯說服自己。不這樣做,他就沒有辦法壓抑自己,沒有辦法和別人一同否定自己的存在。
不等任何人回答,李兆赫繞開她們,朝外走去。他知道每個人都在看他,但是無所謂。想看就看,他已經習慣別人的目光。真奇怪,人們總是在不需要的時候注視着他,卻在真正需要的時候視若無睹。他聽見李兆敏在他身後叫他,也聽到她批評龔寶甜,讓龔寶甜道歉。然而龔寶甜是不可能道歉的,李兆赫不想再聽她說任何一句話。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李兆赫的腳步不自覺地停下來。黃義铖站在入口,朝他微笑,一副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樣子。他身邊的人有點眼熟,第二眼認出是上次跳舞的搭檔。雖然跳舞後他們就沒有再說過話,但是加了微信,平時會在朋友圈閱讀對方的日常。李兆赫瞬間想起他的朋友圈和他的名字,原來他就是王松儀。
從黃義铖瞬間變化的微妙表情來看,李兆赫可以斷定舞廳裏的每一個人都在看他。
“人很多啊。”黃義铖說。他走到李兆赫面前,微笑着捏一下他的手臂,說:“你也來了?”
李兆赫沉默地看着他,他不敢開口,生怕一開口,強烈的委屈就會脫口而出。
黃義铖注意到他的神色不對,低聲問:“怎麽了?”
李兆赫沒有說話,只是看了Rudy一眼,Rudy的神色異常古怪,站在他身邊那些人的表情也是各有各的精彩。衆人中唯有龔寶甜眼睛一亮,大踏步地走到黃義铖面前,仰起頭,說:“黃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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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樂啊。”黃義铖擡起手,向她晃一晃手中的紙袋,袋子外是任人皆知的logo,“給你的。希望你能喜歡。”
龔寶甜伸手接過紙袋,張開紙袋看了一眼,發出贊許的聲音,擡起頭朝黃義铖甜甜地笑,雙手将袋子抱在胸前,說:“我很喜歡!謝謝黃大哥!”
她看一眼王松儀,王松儀朝她點點頭:“生日快樂。”
顯然他沒有準備禮物,也不覺得自己做得哪裏不對。龔寶甜皺起眉,一張嘴,黃義铖在她即将開口之前說,“甜甜啊,這房間裏氣氛很有點古怪,你沒覺得嗎?”
龔寶甜一側頭,眼睛轉一轉,說:“沒覺得啊,可能是沒有音樂的問題吧。本來我有放音樂,還有錄像,但是小兆姐說不讓錄了,我就讓他們把音樂和攝影給關了。要是黃大哥覺得奇怪,我現在就讓他們把音樂打開。”
看她有重新命令音樂開始的架勢,黃義铖急忙阻止:“那倒不用。其實我也覺得吵,我是老人家了,不比你們年輕人愛聽這些。安靜點挺好的。”
看龔寶甜乖巧點頭,黃義铖又說:“現在都十點多了,你的生日宴還沒舉行嗎?”
他一擡頭,看到巨大的“龔寶甜小姐生日快樂”牌子邊已經堆起了空的玻璃塔,噢了一聲,自己回答自己的問題:“你這個香槟塔都擺上了?那你什麽時候開塔?”
“等黃大哥來就開。”龔寶甜笑眯眯地說,“走啊,黃大哥,跟我一起去開香槟。”
她伸手去拉黃義铖,與此同時,李兆赫向後一甩手,掙脫開黃義铖的掌握。
“玩得開心。”他對黃義铖說,朝黃義铖和王松儀分別點點頭,朝外走去。
王松儀慢半拍地說了句“噢!你要走了啊?”龔寶甜一聲不吭地握住黃義铖的手腕,把他往生日立牌方向拉。
黃義铖被她拉出一步,立刻停下,望望李兆赫,說:“甜甜啊,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龔寶甜也望一眼李兆赫,暧昧地側着頭:“誰知道啊,兆赫哥哥不是一直都不怎麽喜歡在外面玩嗎?可能是煩了吧?”
黃義铖輕輕轉動着手,從她手中掙脫,說:“好,甜甜妹妹,我去外面抽根煙,你到香槟塔那邊等我,去吧。”
“啊?”龔寶甜吃了一驚,“黃大哥你吸煙嗎?我怎麽覺得你好像戒了很久?”
黃義铖朝她促狹地擠擠眼睛:“戒煙嘛,總要戒個十幾次二十幾次的吧?你不用過來,去香槟塔那邊等我吧,二手煙有害健康。”
任誰看了都知道他絕不是煙瘾突然發作,而是要追上李兆赫,去問問怎麽回事。李兆敏輕輕笑了一聲,用Rudy能聽到的聲音說:“我要是你呢。現在也找個借口離開。”
“要不咱們也出去抽根煙吧!”華天榮聲如雷震地說,“哎呀我的天哪,這個地方呆的我腦子都快炸了。音樂唧了哇啦的,喝來喝去都是甜了吧唧的飲料。走吧,曹啊。你也出去透透氣。”
曹殊女朝李兆敏笑一笑,很歉意地說:“李小姐,要跟我們出去嗎?”
“我就不了,”李兆敏輕松地笑一笑,“剛才走來走去累死我了,現在我在這歇一會兒。”
為了證實她的話,她甚至拖了個椅子坐下,一手撐在椅背上,笑眯眯地朝他們揮手。龔寶甜措手不及地站在門口,看着華天榮和曹殊女從她身邊走過,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這倆人是哪來的啊?”
“媽?”
龔寶甜猛然瞪大眼睛,和王松儀一起難以置信地看着曹殊女。曹殊女朝兒子笑着,盡管是朝兒子笑,笑容也是拘謹,而拘謹中多了許多溫柔。
“走啊,兒子,一起出去透透氣。”
“我剛過來。”王松儀懵懂地說,随即在曹殊女的眼神中改口,“啊,好啊。”
龔寶甜張口結舌地目送三個人出門,仿佛生日宴還沒開始,就要落花流水。她急忙沖過來問Rudy:“怎麽他們都走了?他們是誰啊,誰邀請他們過來的啊?”
Rudy看着李兆敏,李兆敏立刻搖頭,舉起雙手自證清白:“不是我噢,是曹姐自己要過來的。可以說我們都是曹姐帶來的。”
“曹姐,就是王松儀的媽媽?”龔寶甜疑惑,“她怎麽會自己要過來,是黃大哥邀請她過來的嗎?”
李兆敏也學着她側頭:“嗯……好像不是。她好像早就知道你。你也別着急,等黃壞抽煙回來,就把他們帶回來了吧?你的香槟都夠嗎?”
一言提醒了龔寶甜,她轉頭去問那個數香槟的:“喂,夠不夠啊?”
那人毫無表情,沉默地點頭。龔寶甜瞪了他一眼,又問李兆敏:“小兆姐,那我現在總能把攝像機架起來了吧?”
“好啊。”李兆敏說。
龔寶甜指揮音樂徹底關停,打開攝像機。李兆敏忽然看向門口,黃義铖步履輕快,徑直走向他們,說:“甜甜,Rudy,我有必要和你們兩個談談。”
“談什麽。”龔寶甜僵硬地說。
黃義铖也不和她客氣,單刀直入地說:“甜甜,我知道你和Rudy是好朋友,你為朋友出頭,我能理解。但是情況并不是Rudy和你說的那樣。我和Rudy從來都不是情人。Rudy,你對這件事怎麽理解,我不清楚。現在我明确和你說一次,我們之間是介于朋友和上下級的關系。我信任你,所以把伊甸園交給你,但是,其他方面就到此為止了。”
多虧了龔寶甜剛剛關停聲音,舞廳裏靜得一根針落地都能聽到。龔寶甜的臉孔漲得通紅。Rudy的神色則很古怪。他今晚的臉色一直都不太正常。
黃義铖掃了他一眼,說:“甜甜,我需要你現在對李兆赫當衆道歉。”
龔寶甜一驚:“為什麽?我又沒造謠,是Rudy這麽告訴我的。又不是我故意瞎編來抹黑他。我怎麽知道你們是什麽關系?”
“不是道歉這個。”黃義铖幹脆地說,“你是不是提到他家的事?你應該道歉的是這件事。為什麽,我也現在告訴你。首先,他的母親是你的長輩,你作為晚輩,不要在背後說長輩的閑話;其次,你不能當衆拉扯他家的事,做不了解也不恰當的類比。你聽明白了嗎?”
龔寶甜翻了個白眼,鼓起臉,說:“那有什麽不明白的?就是長輩當小三不能說呗。你讓我跟他道歉,不就是因為這個道歉。”
黃義铖嘆了口氣,看一眼李兆敏,說:“你懂不懂尊重人。”
龔寶甜也學着他樣子嘆口氣,說:“黃大哥,你知道我的。我爸爸一直跟我說,要先尊重自己,才能有人尊重你。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就以為他家那個情況,大家不都知道嗎?那你讓我道歉,我就跟他道歉好了。”
黃義铖用左邊的上下牙咬着舌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麽好。Rudy突然奇奇怪怪地笑了一聲,說:“黃老師這麽維護李兆赫,看來,李兆赫是黃老師最喜歡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