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心

第60章 神秘感

這個時間咖啡店的人不多，夏隽剛一進門，不用費力便瞧見了坐在窗口位置的汪婧。

他落座之後服務生放下了托盤裏的咖啡。

汪婧有些局促，她半晌打破了沉默率先開口問道：“最近兩天睡得好嗎？”

夏隽擡起頭看了她一眼，一時不知道怎樣回答。

“小時候你只要睡着了，叫都叫不醒，從來用不着我亂想，”汪婧說着笑了笑，“越是長大越是不容易睡得好了。”

在她找到夏隽之後，汪婧和他住在一起有不短的時間，她見過夏隽在夢裏驚醒，不止一次。

造成這些的罪魁禍首是她和夏執鳴，汪婧捏了捏食指關節，低頭從上衣口袋裏拿出鑰匙推到了夏隽面前，說道：“回來之後我在這附近買了套房，已經裝修好了，怕你不高興沒和你說過。我這次回來是想和你一起生活。”

“這是你的鑰匙。”

夏隽視線落在鑰匙上，鑰匙圈上挂着一個卡通挂飾。那個挂飾有些舊了，他還是一眼認出這是他小時候偷偷挂在汪婧皮包上的那一個。

那挂件實在稱不上好看，甚至還有點醜，搭配上汪婧的皮包更加格格不入。夏執鳴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想上手把它從皮包上摘掉，與之相反，汪婧卻很喜歡它，一直讓它挂在上面。

夏隽是驚訝的，他以為這個不起眼的小玩意早和他一樣被抛棄了。

“我沒有再結婚，以後也只有我們兩個人。我知道我做錯了很多很多的事，很多事情也是沒辦法彌補的……”

汪婧頓了頓，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小心翼翼地說道：“一個人總是不回家怎麽能行呢，我也想回家了。我一直很想你，原諒媽媽好不好？”

曾經走出去的人，現在想要回來，她在征求夏隽的同意。

夏隽只感覺心塌陷了一小塊，又酸又澀。

兩個人沒有在咖啡館坐太久，夏隽手指不自覺地摩挲着鑰匙挂件和汪婧一塊走在街上。

汪婧伸手指了指遠處，說道：“就在那邊，很近的。”

夏隽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他看到一棟白色的高樓，平時他不曾在意，高高低低的樓房住戶都和他沒有關系。這次只多看了幾秒，卻覺得它有些特別了，大概是因為它現在對于夏隽有了特別的定義。

汪婧提議道：“我送你回去？他現在還沒下班吧？有幾次看到他開車來接你。看得出來你們關系很好……”

她口中所說的那個他，她和夏隽都清楚那是戚江渚。

這讓夏隽立刻警惕起來，他猝然擡起頭詫異地看向汪婧，腳步微微一頓。

是被發現了嗎？

他的喉嚨被堵住了，半晌說不出話來，指尖也是發涼的。在短暫的時間裏，他能做到的只是等候發落。

汪婧沒有發覺夏隽的失态，她接着說道：“有機會我應該請他吃飯，謝謝他照顧你。”

他看着汪婧，确定她的表情與往常一樣。

确定只是他心裏有鬼，所以才會曲解汪婧話裏的意思。夏隽攥緊的手驟然松開，低下頭慢騰騰地踢走了腳邊的一粒石子。

汪婧提議道：“周末怎麽樣？”

“不行。”夏隽脫口而出道。

汪婧一怔，沉默地看向他。

夏隽察覺到自己的反應似乎太過激烈，他默默地抿了一下唇，待心跳平穩些，補充道：“他工作很忙，經常出差、加班。可能沒有空。”

汪婧點了點，欲言又止，沒再繼續在戚江渚的話題上打轉，這讓夏隽懸着的心落下了。

他不想戚江渚和汪婧見面，在他看來只要減少他們的見面次數，汪婧就不會知道他們的親密關系。

在此之前他完全沒想過這樣的情景，沒有過相關的設想，于是他對自己的真實想法知之甚少，因為不了解所以看起來不在乎，但這種想法一旦冒了頭便一發不可收拾。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他能想到的都是壞的結果。夏隽拿着戚江渚給他的鑰匙開了門，走進卧室去拖他的行李。

臨走之前他突然想起什麽，連忙又跑回卧室把他藏在枕頭下面的報考書翻出來塞進行李箱。

走到樓下他給戚江渚打了通電話，告訴戚江渚他這幾天都和汪婧住在一塊。

電話那頭戚江渚頓了頓，問道：“今天就走？晚飯也不吃了？”

四周很靜，只有行李箱拖行的聲音，夏隽故意和戚江渚唱反調，說道：“不吃了。”

“等我一下……”

說着戚江渚的聲音離得遠了些，戚江渚在說一些夏隽聽不懂的話，是工作上的。

夏隽默默等着，過了會兒戚江渚拿起電話，說道：“好了。”

在戚江渚沒開口之前，夏隽突然問道：“哥你晚上是不是又加班？”

“還有工作，今天要晚一點，”戚江渚說道，“沒事。”

“沒事沒事，你總是沒事。”夏隽小聲嘟囔道。

戚江渚的游刃有餘讓他覺得自己很沒用。

沒有人逃避得了痛苦和難過，戚江渚也是一樣，可無論遇到什麽，戚江渚總是對他說“沒事”。

好像用這兩個字就可以抵消別的不好的東西，這讓夏隽很無力，他幫不了戚江渚。

“在說我什麽壞話？”戚江渚開口問道。

“沒什麽，你待會兒就知道了。”

兩個人聊了會兒就挂斷了電話，夏隽拖着行李箱上了公交。汪婧接他上了樓，幫他把行李箱放進了卧室。

汪婧帶他看了看房間，夏隽的心思卻全然不在上面，他忽然問道：“廚房現在能用嗎？”

到戚江渚公司樓下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夏隽擡手看表，通常在這個時間戚江渚已經下班了，但現在已經超過了下班時間十分鐘。

這時有人從他跟前經過，他連忙興沖沖地擡頭看，結果發現不是他想的那個人，難免有些失落。

他翻了翻手機，還是選擇折中辦法想給戚江渚發條消息。

“哥你下班了嗎？”

夏隽看了會兒覺得不好，沒有主旨，于是他低頭改了改。

“有沒有吃晚飯？”

這樣也不好，太直接了，夏隽偏頭看了看他手邊的保溫飯盒，不夠驚喜，沒有神秘感。

最後他删删減減終于滿意了。

辦公室裏戚江渚放在旁邊的手機亮了。

他劃開鎖屏，點開夏隽發來的新消息——

夏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