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趙印首先發現了程歡歡的不對勁。
早上趁着空隙，偷偷來她面前問：“你這一趟出差，搞定了大魔頭？”
“大魔頭”是平日裏她和趙印私下對顧家的稱呼。
“什麽大魔頭大魔頭的，人家是咱們總監，好好說話。”程歡歡一邊有些不認同的糾正趙印，一邊将早上要用的的資料整理出來，整一副工作女白領的狀态。
趙印滿臉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腦子壞了？”
“你腦子才壞了呢！”程歡歡瞪他。
看着她氣急敗壞，差點拍自己的樣子，趙印才确認程歡歡沒被人掉包：“你說你這出一趟差，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怎麽對咱們……顧總監改觀這麽大？”
“沒吧，我對顧總監印象挺好的呀，沒有很差吧？”
趙印：……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瞎說。
“不過趙印啊，作為同事，我還是要勸勸你。顧家怎麽說也是咱們上上上司，我們怎麽能在背後說人家呢。”
面前人一臉嚴謹的勸誡她，完全看不出是一個星期前，還在他面前咬牙切齒的人。
趙印對此接受不良，一臉見了鬼的樣子。
倒是程歡歡神情歡愉，這一個上午，都十分飽滿的保持積極工作的狀态，到下午，崔元那邊來找她，她才歡歡喜喜的放下手頭的工作，迫不及待的去了。
瞧得趙印搖頭。
女人，真是個善變的動物。
崔元找程歡歡也沒其他的事，主要還是關于她轉正的事。
這事程歡歡自然也猜到了，這才會今日心情大好。
想到日後到手的工資，萬物可愛。
倆人非常友好的商讨完轉正的事，崔元笑得一臉莫名道：“對了，顧總監那邊你也去下吧。”
程歡歡笑着點頭，捏着新簽好的合同，笑臉如花。
她進去的時候，顧家如以往一樣，正坐在那張靠近落地窗的工作桌前，認真的批着文件。
拇指與食指間夾着一只鋼筆，跟他手腕上的那塊表同色，銀燦燦的，剎是好看。
“顧總監，您找我？”
她說完，顧家擡頭。
像是一幅名畫突然活了過來，他清冷的眼皮定定的凝在她臉上。
盯的程歡歡有些不自在。
他眼神平日裏總是淡薄，但當全神注意一個人時，還是很有壓力的。
“Charles之前打電話給我，說很感謝我們。”
看她神色迷茫，顧家解釋道，“就是Blil，那個小男孩的爸爸。”
程歡歡這才恍然大悟。
顧家那邊已經拉開了一個抽屜：“這是他特地為了感謝你，從英國航空過來的禮物。”
是個方方正正的盒子，不知道裏頭裝着什麽。
程歡歡接了過去，滿臉好奇。
但礙着現在在顧家的辦公室，也不好意思拆。
不過想想顧家也應該沒什麽事要吩咐了，程歡歡也就做好了要離開的準備。
卻不想，這幅樣子落在顧家眼裏，莫名的有些鬧心。
他想到這幾日琢磨的事，眼神一撇，說出了炸懵程歡歡的一句話：“你喜歡我是嗎？”
程歡歡：？？？
什麽？
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聽，不然的話怎麽會聽見，這麽恐怖的話。
尤其還是出自這位清冷高貴的總監，這是多麽一句“駭人聽聞”在的事。
程歡歡眨了眨眼。
顧家掐了掐鋼筆帽，面色平靜的重複了下剛才的話：“你，喜歡我。”
這次倒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肯定的讓程歡歡頭皮發麻。
“顧總監，我想這其中肯定有什麽誤會，難道是誰在您面前說了什麽話嗎？”
程歡歡想來想去，就算是有人要給她穿小鞋，可也不用說出自己喜歡顧家這種匪夷所思的事吧？
想到剛到手還熱乎的轉正合同，程歡歡面色一下子就着急起來：“顧總監，我想這真的是個誤會。”
落在旁人眼底，有些像是因為被戳穿秘密，而起的慌亂。
“那關于這件事，我十分有耐心聽你解釋解釋。”
顧家再次拉開了抽屜，将一個眼熟至極的袋子拎了出來。
這是之前電梯裏，她剛給他的。
程歡歡一下子就覺得事情有些微妙。
後頭顧家将袋子裏一張卡片遞過來的時候，瞪着卡片上那幾個字：送給最愛的人。
程歡歡眼睛都快瞪傻了。
“這……這哪來的。”
顧家皺着眉：“這不是你還我衣服裏頭的嘛？”
哎呀，原來是這個呀。
她之前直接從裁縫店拿了衣服，也沒仔細注意袋子裏是不是有其他的東西，看着那幾個歪歪扭扭的字，暗道不會是那店裏的小女孩寫的吧。
不過這個可以解釋：“顧總監您誤會了，這還真的是個誤會，是……”
話說一半，程歡歡突然意識到不對。
她這要是說了，不就是将她弄丢衣服的事，自己給抖出來了嘛？
一下子，面色難看，話也吞吞吐吐起來。
顧家卻沒着急，見她後頭實在說不出話來了，又輕飄飄的道了句：“哦對了，我那日還看見你房中挂了我的照片。”
程歡歡因為這句話而眼瞳睜大，什麽話都忘了說。
“若可以的話，這件事你也可以一起說說。”
不可以行不行？！
這話對于程歡歡來說，宛如晴天霹靂。
所以她那天忙活來忙活去，結果還真就瞎忙活？該知道的事，正主是一眼都沒落。
關于自己紮小人的事，是鐵定不能被顧家知道的，要是知道了，她剛轉正的事可全都泡湯了。
慌亂過後，程歡歡理智分析。
現在顧家只是說了照片的事，沒有說那張畫，也就是他不一定看到了那張畫，所以自己也還有轉機。
程歡歡面色緊張，仔細斟酌話語：“顧總監，關于照片的事，純屬是個意外。”
顧家雙手交握于胸前，懶散的靠在椅背上，微微挑了挑好看的眉：“哦。”
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程歡歡呼了口氣，十分小心道：“顧總監，我對您自然是十分敬佩的，這才會将您的照片挂于家中，日日瞻仰……膜拜。”
顧家笑看着她，表情沒怎麽變。
“所以若說我是喜歡您的話，更不如說是尊敬您，就像剛才那張卡片所說的，這只是一種表達尊敬您的形式，是不摻雜任何其他情感的。”
程歡歡面色莊重，說話也一口一個“您”，瞧着真是十分像樣。
顧家有心逗逗她，面上裝作不解的樣子：“原來是這樣啊。”
程歡歡跟着點點頭。
“哦對了，我有件事還是想不明白，我原本的外套相同的有十幾件，但你給我的這件，為什麽一點也不一樣呢？”
那雙清冷的眉眼含笑看着她：“這個我也需要一個解釋。”
買這麽多一模一樣的西裝，是買一送一嗎。
解釋，這能解釋什麽啊，這什麽都不能解釋。
程歡歡一顆心剛準備落回地，現在被攪的，面色都僵硬了。
她才剛覺得這好日子有點苗頭呢，難道又要給她打回去了呢。
老天也不用這麽玩人吧。
程歡歡抿了抿有些幹澀的嗓子：“可是……大概……”
“顧總監，我是真的……真的……因為太喜歡您了……”
程歡歡面上一副要哭的樣子，其實心裏是真的要流淚了。
為了一份工作，她真是太努力了。
“哦？”顧家露出誇張的驚訝。
這瞎話第一句出口後，後面的謊言就緩緩而來。
“都是因為我太喜歡您了，所以才會在房間裏挂您的照片，也就是我太喜歡您了，所以才會在弄髒您的衣服給您重新買了件新的，關于這件事，我每到深夜都覺得萬分愧疚，但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害怕……害怕您讨厭我，所以才會一錯再錯，顧總監您千萬一定要原諒我。”
起初程歡歡是裝的，後來是越說越覺得真難過。
主要還是有些心虛。
想想現在只能說是喜歡他了，想來顧家再冷情，但也不好太冷情的拒絕一個姑娘的愛意吧。
怎麽說，看她這樣子，總會産生點憐愛之心吧。
“都是因為太喜歡您，所以我才會做這些事的。”
程歡歡艱難的說完，也不敢擡頭看面前人的神色。
只有理所當然的将這些事情強加再“喜歡”上頭，才說的過去吧。
她捏緊了手裏新簽的合同，只有這樣才覺得有點安慰和底氣。
她都這樣付出了，總能蒙混過關吧。
室內有些安靜。
顧家也沒開口，程歡歡猜不透他心裏在想什麽。
咬了咬下唇，緊張的手心都是汗。
腦子裏一邊是後悔，一邊罵自己，法子太蠢了，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來了。
只能期盼顧家因為太吃驚，不要去深究。
“你先出去吧。”
嗯？！
對于突然的結束，程歡歡有些沒反應過來。
顧家的神色很猶豫。
像是在面對一件極為難處理的事情。
“這件事我會好好考慮的。”
考慮什麽？
出去後的程歡歡感覺自己腦子都不太伶俐了，不然的話，怎麽最後他說的的話，一點意思都沒理解呢。
後頭她回去照了照鏡子。
眼眶是真紅了，還夾雜着幾滴淚水。
她覺得自己淚腺真是太發達了，本來只是想做做樣子，倒不知道還真哭出來了。
想來是這樣才蒙混過顧家的吧。
只是這人今天是犯病了嗎？
不然的話怎麽會突然說這些令人“膽戰心驚”的話。
完全不像是他平日裏的風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