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大客商

第39章

書面協議？

韓昭彥松了口氣，點頭道：“你不說我也會定的，畢竟這筆錢的數目不小。”

楚恒揚望着他笑，笑得韓昭彥忍不住想拿面鏡子照照自己臉上是不是開出朵花兒來。

楚恒揚忽然轉頭招呼一邊的服務生過來。

“什麽事先生？”穿着制服的服務生走過來禮貌地問到。

“請給我紙和筆。”

“好的，請稍等。”

服務生離去後，韓昭彥猶豫着問道：“你不是現在就想簽協議吧？”

“不行嗎？”楚恒揚靠着柔軟的椅背上，目光在韓昭彥身上打轉。

韓昭彥被他的目光看着，忽然覺得自己像是放在貨架上的大白菜一樣等着人挑三揀四。他壓抑住這種奇怪的感覺，“只是覺得有點随意……”

“沒關系，我的要債手段一流。”楚恒揚微笑着吐出讓韓昭彥全身一寒的話語，韓昭彥忽然想起這位債主是在摩耶星域殺了無數海盜的合法殺手，心裏不知怎的就有些虛。

“呃，我會很快還錢的。”韓昭彥誠懇說到。

等了一會兒，服務生拿着筆記本和筆過來了。筆記本比較普通，随便在大街上找一家文具店都能買到，質量可想而知。至少在韓大少看來，這種東西基本上可以歸類為一次性的東西，難不成要用這個來做欠條？

楚恒揚接過筆記本打開，随便翻了一頁，拿起筆在上面随手寫了一句話。韓昭彥沒看到，急着打斷，“等等。”

“嗯？”楚恒揚停下筆擡頭看他。

韓昭彥咳嗽一聲，“我想問，你的還錢期限是什麽時候？”

“下個月吧。”楚恒揚拿着筆想了想，慢慢道。

下個月？

韓昭彥皺緊了眉頭，真是拆了東牆補西牆，這個月熬過去了，下個月又得為還債而傷腦筋。

“可不可以寬限幾個月？”他試探着問到。

“寬限？”楚恒揚手中動作頓住，擡頭皺眉看他。

韓昭彥心裏一緊，忙道：“不會太久的。”

楚恒揚把筆記本合上，搖着頭說：“我看還是算了，你這人估計還不起錢，還是不借了……”

“等等等等！”韓昭彥一把揪住筆記本陪笑，“別這麽武斷嘛，這個事情得好好商量一下……”

“沒什麽好商量的……”楚恒揚面無表情，“不借了。”

說完，他把筆記本從韓昭彥手裏抽出來，轉身正要遞給旁邊的服務生，卻被後面的一句話阻止了。

“好，那就下個月。”

韓昭彥坐在椅子上，臉上雖然還維持着微笑，可是表情卻很壯烈。

“下個月？”楚恒揚遲疑地看着他，“你還得上嗎？”

“還得上。”韓昭彥斬釘截鐵。

“我可不吃你那一套。”楚恒揚擺擺手，“別拿哄你手下的手段來騙我。”

韓昭彥憋住氣，甕聲甕氣道：“下個月就算讓我賣器官，我也會還給你。”

斬釘截鐵的話讓楚恒揚淡淡地“哦”了一下。

韓昭彥盯着他，想努力把眼中的堅定傳達到對方心底，可對方似乎是一個絕緣器，接收不到。

“賣器官？”楚恒揚像是想起什麽，拍了拍手，“既然如此，與其賣給別人不如賣給我。”

“啊？”韓昭彥傻眼。

“不是你說的嗎？”楚恒揚眼皮一擡，淡淡地看着他。

韓昭彥呼吸一窒，“你……你在收器官？”

楚恒揚交握着手，忽然笑了笑，“當然不是。”

韓昭彥松了口氣，然楚恒揚的X射線般的目光又讓他的提心吊膽起來，他有種錯覺，感覺面前的人像只捕捉到老鼠的貓，好整以暇地看着戰戰兢兢的老鼠考慮從哪裏下口。很不辛的，貌似自己就是那只可憐的老鼠。

楚恒揚的目光在他臉上逡巡片刻，慢慢往下。那視線像是帶了熱量似的，讓韓昭彥被燙到般渾身不自在。他想跳起來或者閃開，但是這樣做好像在逃避什麽似的，很沒種。他強迫自己直直盯着對方，勉強不流露出心中的不自在。

一路從下巴、脖頸到微微敞開的胸口，接着往下、再往下……韓昭彥頭皮發麻！

“你別這樣看我！”他下意識地用手揮了揮，似乎這樣就可以趕走對方太過侵略性質的視線，并有些面紅耳赤地說，“我們有話好好說。”

楚恒揚收回逡巡的目光，“啊，就手吧。”

“什麽？”

“如果還不了錢，你的手就是我的了。”

韓昭彥目瞪口呆，難不成，他是想要砍掉自己的手？

楚恒揚望着他難得一見的愕然表情，微微笑了，“如果你一個月還不了錢，你的手就是我的。”

“這個……”韓昭彥萬萬沒想到，楚恒揚居然會用如此輕描淡寫的态度說出如此具有威脅性的話，他靜了片刻，小聲道：“可不可以換一個？”

楚恒揚想了一會兒，說，“好吧。”

韓昭彥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楚恒揚又接着說，“那就用你的眼睛。”

“呃？還是手吧。”如果沒有了眼睛，韓昭彥覺得自己肯定會去死的。

“就這麽說定了。”楚恒揚刷刷地寫上一句話之後，把筆記本遞給韓昭彥。韓昭彥一看，上面寫道：2501年X月X日，韓昭彥向楚恒揚借錢三百萬，借期一個月。若到期不還，借款人韓昭彥的雙手用以抵償利息。

“喂！什麽利息？”韓昭彥不幹了，瞪着楚恒揚，“我的雙手就是抵利息的嗎？”

楚恒揚輕輕瞄了他一眼，從他手裏抽回筆記本，“不幹就算了。”

“等等！”韓昭彥一把拉住筆記本，猶豫了片刻，不知想到什麽，臉上又慢慢恢複了鎮定。他接過筆記本，神清氣爽地道：“好，我簽。”

韓昭彥的想法是，憑這人的身份地位，砍手估計是吓唬自己的，要是自己還不了錢，他不可能真的把自己的雙手砍下來吧？

想到這裏，韓昭彥緊皺的眉頭松開，拿筆爽快地在上面簽下自己的大名。

他絕對、絕對不相信，如果還不了賬，對方會砍掉自己的手。他連一輛價值幾百萬的車都随手賠給自己了，難不成真的會計較這點錢？

一定是在給自己開玩笑！

韓昭彥越想越覺得是，哪有借錢說用手抵賬的？又不是高利貸。就算是高利貸，也是用資産抵賬而已，砍手挖眼什麽的只是恐吓手段。

嘿嘿，如果到時候真的還不了，就用臉皮神功拖帳呗，他也不能拿自己怎麽樣。

韓昭彥心裏忽然淡定無比，自己的選擇果然是對的，面前這位貴人對自己實在太有價值了，得好好盤算着榨取……哦不，發揮他的價值。

楚恒揚端起咖啡，默默地喝了一口，嘴角也微微揚起一絲笑意。

和楚恒揚喝了咖啡之後，韓昭彥獨自一人溜達在街道上。身上的包袱沒了，心裏那叫一個輕松自得！

韓昭彥看着周圍繁華的街道，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這才是人生！”

他決定為解決賬務問題好好犒勞自己一頓，不過具體去哪裏吃飯，一時之間還真不能确定。

正糾結的時候，電子指南振動了一下，韓昭彥接起手機一看，是樂思打來的。

“喂，老板在不在？”

“他有事先走了。”韓昭彥無語，這家夥要找人不能直接打電話給楚恒揚嗎，非要打到自己手機上來。

“這樣啊，那就算了。”樂思那邊的聲音也吵吵鬧鬧的，“米娜說要帶我們去一家特色菜館，你要不要去？”

想要什麽就來什麽，先是升職了，後又借到了錢，現在想吃飯就有人請，韓昭彥覺得自己幸運無比。

“那快點過來啊。”樂思報了個地名，挂斷電話。

那地方離現在所處的街道并不遠，韓昭彥決定把車留在停車場，自己走路過去。

大約十五分鐘的樣子，他就看到街角口樂思在拼命地沖他揮舞手臂，旁邊米娜也在東張西望着。

“這邊這邊！”米娜看到他，也拼命招手。

韓昭彥走了過去，一行三人在米娜的帶領下繞過街角進入了一條小街。韓昭彥沒想到這麽繁華的地區居然還有這樣窄小的街道，心裏微微驚訝。這裏面比較冷清，店鋪賣的東西似乎也比外面的低檔一些，很多店鋪裏連顧客也沒有。

韓昭彥一路看着，跟在米娜身後大約走了五分鐘的樣子，停在了一家飯館面前。擡起頭，看到廣告牌上寫着“晉.江食府”四個大字。

從外面看，這家酒樓雖然裝飾別致，風格比較清雅，但是很可惜，感覺年代久了有些陳舊。

“晉.江食府？”韓昭彥念了一遍，覺得陌生無比。

“就是這裏啦。”米娜當先推門走了進去，韓昭彥和樂思對看一眼，不報期待地跟在她後面進去了。

出乎韓昭彥的預料，外表普通的酒樓裏面，布置倒是挺幹淨清新的，讓人看了覺得很舒服。

三人剛一落座，一個穿着制服的小帥哥就走了過來，“請問三位要些什麽？”

韓昭彥看了看菜單，疑惑道：“怎麽都是素菜？”

“我們有葷菜的，主要是河蟹。”

衆人：“哦——”

“要不要嘗嘗我們的特色菜？”

“特色菜？是什麽？”樂思問到。

帥哥拿着菜單解釋道：“我們晉江食府的特色菜是黯然銷魂系列。”

“黯然銷魂？”韓昭彥樂了，居然還有這麽文雅的菜名？晉.江的特色嗎？

“沒錯。”帥哥不以為意，點點頭。

樂思追問到：“黯然銷魂，聽不懂，能說說是什麽菜嗎？”

“有‘紅燒冰心’‘油炸管三’‘清蒸大河蟹’……”

“停停停……”話還沒說完，樂思又打斷道，“那個什麽冰心什麽管三又是什麽啊？”

帥哥笑得有幾分驕傲和得意，“這是我們晉.江食府獨一無二的菜品，全世界除了我們這裏不可能再有第二個。”

“好吧好吧，既然是獨一無二的，那我一定要嘗嘗。”樂思擺擺手道。

“噗。”米娜笑了，“這兩樣東西口味很重的，小心消化不良啊。”

樂思翻了翻白眼，“沒有我消化不了的東西。”

“吃這兩樣東西的話，我推薦你們再點三份調料。”帥哥說到，“要不然口味會大打折扣。”

“又是晉.江特色嗎？”韓昭彥好奇地問。

帥哥很得意，“當然。”

“是什麽調料？”

“晉江牌老抽。”帥哥铿锵有力地回答，“絕對讓客人們永生難忘。”

“好吧好吧，來三份。”樂思大手一揮。

“還要別的嗎？推薦一下。”

帥哥猶豫了片刻，道：“要不要嘗嘗我們的暢銷菜？”

“暢銷菜？”米娜擺擺手，“是什麽啊？”

帥哥嘆了口氣道：“是很久很久以前東方和黃瓜特別喜歡的一道菜。”

“嗯？”韓昭彥一聽到東方和黃瓜就精神一震，“是什麽菜？”

“叫‘死去活來’。”

“來一份吧。”在樂思開口之前，韓昭彥便不假思索地說到，只要是東方和黃瓜喜歡的東西，他都有興致嘗一嘗。

“客人們還有需要的嗎？”帥哥在菜譜上打勾之後問到，三人搖搖頭。

“好的請稍等。”帥哥拿着菜譜離去。

過了大約十五分鐘之後，黯然銷魂系列上來了，三人左看右看，都沒看出“紅燒冰心”“油炸管三”到底是用什麽材料做的。

樂思看了桌上的菜片刻，“什麽‘管三’，看着不好吃哎。”

米娜笑嘻嘻道：“某些時候，‘油炸管三’還是挺好吃的……個人口味不同吧。”

“不管，反正我不吃。”樂思招呼韓昭彥，“開飯咯！”

韓昭彥一點也不客氣，夾起冰心蘸了點老抽吞下去，然後……

然後他終于明白了，什麽叫做……黯然銷魂！

“真是……太痛苦了。”樂思抹着眼淚，扭曲着一張臉，“這就是晉.江的特色老抽？實在承受不起哇……”

“哎，吃塊河蟹，這樣會好受一些。”米娜在一邊望着兩人痛苦不堪的臉偷笑不已，把她身邊的一盤大河蟹推到中央來。

韓昭彥和樂思慌忙各自吃了一點，老抽的味道才慢慢消失。

正在這時，帥哥去而複返，手裏端着一個精致的盆。

“死去活來。”他把盆放到桌上，“東方和黃瓜的最愛。”

三人湊過去一看，盆裏面的東西磚紅色，很明顯就是……

帥哥在三人問出來之前淡定地說：“一盆狗血。”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打算辭職，感覺在這個公司已經走到了頭。從來到這個公司到現在已經幾個月了，我想了想，還是準備呆滿一年走人，估計在七月吧。前天有人已經走了，那人也是與我一起來的，但是比我凄慘，分到的部門更垃圾。來到這裏那麽久，雖然不是很深入地了解，但是我在這裏可以深刻、深刻地感受到國企裏關系的複雜。啊，其實也沒什麽好複雜的，總的來說就是有後臺的就走得好提得快。我終于明白跟我一起的三個人為什麽只有我留了下來，原來這三個人是家屬……其實在工作的時候受到輿論的影響，他們說女生就該呆國企或者事業單位，工作清閑，福利又好。一無所知的我于是就進來了，可是到了這裏才發現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樣，我并不适應這裏的生活。又或許，是我自己太眼高手低了，覺得自己了不起也不一定。國企的福利是長遠性的，考慮到了養老、二十年後的買房問題，工資餓不死，但是也飽不到哪裏去。如果真的打算一輩子呆在這裏，其實還是可以的，但是我更傾向于馬上得到利益，資金流通順暢。誰知道十年二十年之後會變成什麽樣子呢？養老什麽就更遠了。很多次我扪心自問，值得嗎？最後的結論是：不值得。這裏的環境太差，我真心忍受不了。我喜歡漂亮的城市，哪怕工資低點也沒有關系，我喜歡熱鬧，看着漂漂亮亮的人在我面前走來走去我也高興。或許是因為年輕的關系，喜歡繁華、喜歡霓虹、喜歡大都市，并不是因為那裏發展會好，僅僅是因為喜歡。喜歡而已。現在這個地方實在讓人寂寞，每天塵土飛揚，最大的娛樂居然是對着電腦碼字，想想都不可思議。不是想揮霍青春，不是心比天高，只是當我走在這裏的街道上的時候，我看到了我自己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五十年後的影子，就那樣了。一眼能看到頭的人生真的很沒意思。辭職的念頭早就有，只是下這個決定是最近的事。這裏沒有我的事業，沒有我的愛情，呆在這裏還有什麽意思呢？于是，辭職吧。咬牙呆上一年，剩下的三個月時間夠我緩沖的了。今晚終于和父母通了電話，父親很不理解，覺得我不該辭職，他喝了酒，很激動，我聽了也很激動，差點吵了起來。或許他說得對，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福。但是，他之所謂的“福”真的不是我的幸福。我想要過平靜安穩的日子，這個念頭從來沒變過。但是，不是這裏。絕對不是。東方黃瓜，寫于2012年3月13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