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大客商

第38章

一晃四個月就過去了，韓昭彥原本對礦區的事務并不熟悉，但是有羅莎的幫忙，他很快上了手。當然，前一個月簡直是噩夢，每一天都是從早上一直忙到天黑，就連吃飯有時候都顧不上。晝夜不分的高強度工作讓韓昭彥累到極點。

包力航果然不是善類，雖然調令下得急，可他還是抓緊機會毀掉了一部分數據，害得韓昭彥通宵達旦地和伊萬把子數據單拿來重新填寫。期間，陳奂生打過電話來，态度又柔和了，說些鼓勵韓昭彥要好好幹之類的話。韓昭彥自然也客氣地表示會好好工作，只是心裏頭犯嘀咕，不知道對方還在意伊萬的事不？

當把數據補齊了，時間已經過了一個月。韓昭彥又不得不去別的礦區巡視學習，對于自己這個突然上位的區長，很多人嘴上不說，但心裏肯定是有刺兒的。不知道為什麽，礦區裏還真流行起韓昭彥和陳奂生有一腿的流言。

對這種事，越描越黑，韓昭彥心裏雖然生氣，可依然笑容滿面、和藹可親。越是到了這個時候，越是要拿出大度範兒出來，更要做出業績，讓人心服口服。

說實話，那一陣子，韓昭彥壓力很大，還好身邊有伊萬和羅莎。伊萬是無條件支持自己，而羅莎，他并不清楚她的打算。但是現今來看，他們是盟友。

第二個月第三個月順利度過，一切恢複正常。然而還來不及松一口氣，第四個月又姍姍來臨，韓昭彥又開始憂心起另一件事來。

當初許諾付給霍金他們的錢并沒有到位，而且韓昭彥把前三個月得到的資金除了付給下面的人之外，把剩下的錢全部用來打通上面的關系了。韓昭彥在這方面花錢很大方，有舍才有得，強大的金錢攻勢下，衆人的臉色才好看了一些，工作也才順暢起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越是爬到上面，越是要用人、靠關系，很多事情不能親自動手，需要靠別人來完成。如果前期不識相，後面有得受。韓昭彥明白這個道理，事事都壓着性子，盡量收斂他那身大少爺脾氣。

因為換了區長的原因，上面不斷有人來視察，視察是假，挑刺是真。不過這也是個打關系的好機會，韓昭彥自然好好地孝敬了一番。這裏沒有美女，只有拿真金白銀讨歡心。

工作順利，韓昭彥終于有幾天空閑日子。得了空閑之後，他跑了好幾次艾瑪城，和幾個經理關系打得火熱。陳奂生估計也看不上他這點錢財，韓昭彥也沒送什麽，只是為陳曉曉買了不少東西。他本來混過上流社會的，眼光自然挑剔，幫陳曉曉選的東西很讨她的歡心。陳奂生知道這些事情，但是他什麽也沒表示。

沒表示就是默許，韓昭彥到此才真正地松了口氣。

至于礦區裏面，羅莎得了他不少好處，整天笑意盈盈的。

有錢能使鬼推磨，什麽事情，只要有錢開道，難事都能變成易事。

不過血出得太多，現在就鬧起了經濟危機。韓昭彥心裏發愁，可是依然淡定如常，一點也沒透露。衆人也當他已經站穩了腳跟，原本還有些不服的，在這種形勢下也只好從了。新老板雖然年輕，但是做事還比較公道，給錢也比包力航爽快多了，大家還是比較欣賞的。

在這方面，楚恒揚送韓昭彥的車幫了他大忙。韓昭彥對表面功夫這個詞有了深切的體會。以前他一直鄙視那些明明家底已經空了卻硬撐着穿奢華衣服住大宅的人，也鄙視那些明明沒有那個經濟實力卻要打腫臉充胖子的人，覺得他們虛榮，可是現在，他發現了這種“虛榮”有個好處，可以唬人。

至少霍金他們看到他還開着這輛拉風的車，就沒有懷疑過他會給不出錢來。

可“虛榮”終究是虛的，真拿不出錢來，到時候就不好說話了。

但一時之間到哪裏籌錢呢？

韓昭彥心裏發急。

坐在房間裏想了一晚上，第二天，他就開着車去了艾瑪城。

這段時間他經常往艾瑪城跑，有時候是為了公事，有時候純粹是因為無聊了想找點樂子，衆人早就見怪不怪。

如果有可能，韓昭彥真的想把這輛車賣掉換錢還債，不過，在他的意識裏，這輛車不是他的東西，他沒權利處置。現在艾瑪城裏和他熟悉的人不多，能借他這麽大一筆錢的更不多，無奈之下，他只能厚着臉皮向某人求助了。

韓昭彥是個有了決定就會付諸于行動的人，自從打定主意要抱某人的大腿之後，他就堅定地執行着這項極其重大的項目。比如，時不時地抽時間去艾瑪城請某人吃飯什麽的，當然，在被樂思撞見了一次之後，不得不又多加了兩個飯桶。

每次楚恒揚問他忙不忙，他都會說不忙，雖然他有時候忙得要死。

除了他請人之外，楚恒揚後來也會打電話找他，多數是吃飯、喝茶聊天，偶爾還去海邊曬曬太陽，去俱樂部桌游一下……總得來說，相處得不鹹不淡的。韓昭彥看着他悠閑自在的樣子，回顧自己分.身乏術的情景，心裏羨慕嫉妒恨。

這次去找楚恒揚，事先約好的見面地點在咖啡廳，由于有先前喝酒出事的經驗，兩人不約而同都避開了酒館之類的地方。

韓昭彥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頻頻看表。他們約的時間是下午兩點，可是他一點鐘就來了。渴望見到那人的心情亟不可待，至少韓大少從來沒有這麽急着想見一個人。

一定是為了想向他借錢的原因。

韓昭彥想。

當他第八次看表的時候，楚恒揚終于出現在咖啡廳裏。他今天穿着一身條紋襯衫配軍綠色休閑服，一進門就受到了無數目光的洗禮。他左右望了望，在看到韓昭彥的剎那朝這邊微笑着走來。

“久等了。”

兩人一向客氣，大概是雙方都是講禮儀的人，反正每次見面都客客氣氣的，不過，大概是韓昭彥的努力有了回報，他覺得楚恒揚和他之間不再向以前那麽生疏了。

“才剛到……樂思沒來？”韓昭彥站起來望了望他的身後，這幾次見面，樂思都是跟着來的，有時候米娜也會來。

楚恒揚搖搖頭，“他被米娜拉走了。”

至于安啓雲，韓昭彥知道那位可憐的副官一直被當做留守人員，負責在将軍大人出去游戲人間的時候看守着軍艦。

楚恒揚坐下之後看了看韓昭彥的臉色，忽然道：“最近沒睡好嗎，臉色很不好。”

韓昭彥下意識地摸摸臉，搖搖頭，“還好，事情多證明自己有價值。”

“黑眼圈比上次重了很多。”楚恒揚說。

韓昭彥笑了，“睡一覺就好了，人還年輕，這些都是小事情。”

楚恒揚似乎不茍同他的話，“別仗着年輕就亂來，身體吃不消早晚會出事。”

“你別這麽烏鴉嘴行不行？”韓昭彥忍不住翻白眼，“這麽希望我生病？”

楚恒揚笑了，“怎麽可能？”

“哎，我們這種人就是勞碌命，不得不為生計奔波啊。”韓昭彥深深嘆了口氣，瞅着楚恒揚說，“可不像你，什麽都有了，什麽都不缺。”

“怎麽會不缺呢？”楚恒揚笑到。

“那你缺什麽呢？”韓昭彥随口問到，腦子裏開始盤算着怎麽把借錢的事說出來。

“這個嘛……”楚恒揚思索了片刻，道，“比如說，缺一個美滿的家庭。”

韓昭彥心裏一跳，楚恒揚有時候忽然跳出來的言論真讓人浮現連篇，但是每次他都是輕輕地點了一下又轉開了話題，似乎是在開玩笑，每次都讓韓昭彥也覺得自己想多了。

“是不是工作上不順心了？”果然，楚恒揚開始轉移話題。

“嗯，事情大條了。”韓昭彥也不去想他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深深嘆了口氣道，“這次請你出來，是想請你幫一個忙。”

“你說。”

好一陣，韓昭彥擡頭道：“我想找你借一筆錢。”

楚恒揚愣了愣，道：“多少？”

“三百萬。”韓昭彥盯着他說。

“可以。”楚恒揚點點頭，疑惑道，“你要這筆錢做什麽？”

韓昭彥沒想到他會答得這麽幹脆，反到愣了，過了一陣才答道：“是我還在龍氏時候的事了……”

之後一五一十地把當時的情況說了出來，邊說邊喝着咖啡。

楚恒揚默默地聽他說完，靜了片刻，笑道：“你還真是大膽，居然敢在一無所有的情況下做這樣的承諾。”

韓昭彥無奈，“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我比較着急，想着好歹拼一回，就說了那樣的話。原本計劃裏應該能還上的，但沒想到後來花掉了那麽多錢……”

“所以你來找我了？”

韓昭彥點點頭。

“這麽說來，你現在是連挑了兩個人了？”楚恒揚靠着椅背慢慢說出一句讓韓昭彥沒想到的話。

“什麽？”韓昭彥詫異。

“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先挑了李志，然後挑了包力航。”楚恒揚盯着他道，“……似乎不太像好人做得出來的事。”

韓昭彥一想，還真是那麽回事，自己才來不久就搶了李志的人離開龍氏，來陳氏不到一個月就把包力航拉下馬，好像真不大厚道。

可是，如果當初不這麽做，自己就坐不到這個位置了。人品這個問題，還真不好說。

想到這裏，韓昭彥不由笑着搖搖頭。商場如戰場，關鍵時刻人品問題還是得放一放。

“你的信譽差勁，突然猶豫要不要把錢借給你了。”

“啊？”韓昭彥真怔住了，剛剛還好好的，怎麽口風一下子又變了？

他不知道該怎麽說，一時之間成了啞巴，過了好一陣，才嘿嘿幹笑兩聲，端起面前的咖啡掩飾性地喝了一口。

他是在開玩笑吧？

韓昭彥心裏默默想着，擡眼打量楚恒揚的表情。對方的表情淡淡的，根本猜不出他到底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不過大多數時候，楚恒揚不屑于撒謊的。

“這樣吧，我們來定一個協議。”在韓昭彥愣神間，楚恒揚想了想，微笑着說，“只要有了書面協議，我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