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此處游園非驚夢
顧飛飛和小月兩人本打算只是到附近轉轉，哪知見太平公主府邸裏景致十分美麗繁複，于是都不約而同地往外走去。
兩人見公主府中假山樹木也罷、樓閣亭臺也好，都比金三娘那裏壯麗許多，顧飛飛邊走邊想：“太平公主府和現代的公園可有的一比，這回我真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了。”
正走着，突然看到前面一棵大樹，枝葉繁茂，主幹粗壯，顧飛飛從未見過這麽大的樹，忙走過去一看究竟。站在樹蔭下擡頭望去，見頭頂上方密匝匝巴掌大的葉子遮得不見天日，就算是下雨，恐怕雨點也漏不下來。
顧飛飛和小月兩個人嘗試着去合抱那顆樹，手拉手都沒有合圍過來。又猜測這棵樹的年齡，都估計它的樹齡至少都有百歲。
離開這裏，又順着蔥茏樹木間的羊腸小徑往前走去。也不知穿過了多少奇花異木，才到了一處園子。見那園子裏叢叢綠葉掩映着點點異彩，走近一看原來是牡丹園。
“都已經過了時令，這裏怎麽還有牡丹花？”顧飛飛見這裏争豔吐芳的牡丹花，不禁詫異道。
正在納悶之際，見小月已經站在花叢中，招手讓她過來。
“娘子快過來看，這花竟然都是假的！”
顧飛飛聽罷，上前也抓了一花枝仔細去瞧，見那“花瓣”都是絲綢質地，“花絲”、“花藥”甚至是“花萼”都一樣不缺，用了珍寶仿制，惟妙惟肖，足可以以假亂真。見一枝假花都如此費心思，這滿園的“牡丹”，又不知耗了多少功夫。
剛把手中的這枝“牡丹花”放開，就聽見人跑過來呵斥她們：“哪裏來的小娘子，竟敢偷摘公主的牡丹！”
顧飛飛和小月聽見有人來了，急忙出了花叢，見一個身形強壯的婦女怒氣沖沖地站在那裏。
顧飛飛忙過去和她解釋了一番，知道顧飛飛是從立節郡王薛崇簡那裏過來，打算幾天之後随太子李隆基而去，那婦人的臉色方才好看一些，叮囑她們道：“公主甚愛牡丹，可牡丹自有花期，等花期過了便不能再賞了，故公主命人仿制一些假花綁在花枝上。婦人我便是看管這園子的，牡丹無論真假萬不可讓人随便摘去。”
顧飛飛笑着說道：“我也只不過是疑惑這季節竟然還有牡丹開放，故才上前一看究竟，并無折花之意。”
那婦人也笑着說道：“娘子若要賞牡丹，那邊的亭子便是極好的去處，公主來這院中，也常常到那亭子裏賞花。”
順着那婦人指的方向，顧飛飛果然看到一亭子，遂急忙和她道謝，領着小月朝那個方向去了。那婦人見她們并無摘花的意圖，也就回到原處忙碌。
那亭子伫立在牡丹花叢之中，外面修了一條極窄的石子路通向亭中。顧飛飛和小月繞出去，正打算順着那石子路入亭，卻見路口立着一塊青石，石上刻着“牡丹亭”三個大字，旁邊又刻着一些隸書小字，寫的是：豔冠群芳衆莫敵，天姿國色誰堪繪。意思是：牡丹豔冠群芳衆花卉莫能與之匹敵，它的天姿國色又有誰能傳神地繪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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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飛飛看到“牡丹亭”這三個字，不免是要聯想到湯顯祖的《牡丹亭》，心裏還開玩笑地想，自己此次“游園”到底能不能“驚夢”呢？
想到自己來唐朝這麽些日子，覺得像做夢一般，常常巴不得一覺醒來就回到了現代。
于是，此刻生出了無限感慨，不由地嘆道：“人生如夢，夢似此生。”幸好小月已經先她到了亭子，不然這話被小月聽去，肯定又要說她幾句了。
顧飛飛到了亭子，見那涼亭地面光滑如鏡，依欄望去，仿佛置身花海之中，自嘆太平公主果然很會享受。
小月也是不住贊嘆，對顧飛飛說道：“這麽一大片花，竟然都是假的，這得費多少絲綢珍寶？”
顧飛飛笑着脫口回答道：“這叫有錢，任性。”
見小月不懂，她想了想，将自己記得的網上古文翻譯說給她聽：“其實就是‘家有千金，行止由心’的意思。”
見小月仍是搖頭，方才想起小月沒讀過書，只能想個更直白的，便說道：“錢多，胡來嘛。”
果然這次說完之後，小月就掩面笑了起來，點頭稱是。
見到如此美景，心中煩惱之事都已暫時抛擲一邊，顧飛飛詩興大發，遂出口作了一首《游園》詩：
自醉花間處，蜂蝶慕色圍。
鳥鳴陪訪客，頻繞綠枝飛。
全詩的意思是：我陶醉在花叢中，周圍的蜂蝶因花朵美麗的顏色紛紛而來。鳥兒鳴叫着好似陪訪客說話，它頻頻繞着我身邊的樹枝而飛，大約是在歡迎我的到來。
小月不太懂顧飛飛詩中的含義，見她現在能出口成章，不禁贊嘆道：“娘子現在更了不得了，竟能出口成詩。”
顧飛飛到底還是基礎不行，雖是出口成詩，但“蝶”字還是一不小心用了現代的平聲，幸好小月聽不出來。
不過小月誇自己，她倒沒感覺有多得意，只是望着亭外的那些仿真牡丹花，說道：“情起而詩興至，我不過是見了這景致，才有感而發的。想來詩真是好東西，能抒情懷，能詠自志，能頌萬物，平常之事經其點綴渲染，便意境深遠，妙趣橫生。”
顧飛飛的話，小月似懂非懂，她不喜歡作詩這種“別扭”的東西，反正只要是顧飛飛好，她就開心了。
顧飛飛賞了一會兒“花”之後，覺得也沒太大意思，遂說道：“這假花再怎麽像真的，終究是假的，不比真花有情趣。”
小月也覺得沒意思起來，便點頭說道：“可不是嘛，這假花不耐賞，咱們再到別處轉轉吧。我看這公主的府邸極大，就算一天也未必能都走下來。”
說完兩人就出了牡丹亭，離了牡丹園。穿過一片林子之後，視野便逐漸無阻，等到了盡頭，一大片波光粼粼的水塘就出現在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