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糯米
緊緊地攥着黑曜石,卓婉睡了個五彩斑斓的夢,她吹一根頭發絲就能變出一荷包的糖果,她跺跺腳就能讓大地震蕩。
卓婉吧唧吧唧嘴巴,在夢裏也知道她在夢,夢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編織。于是,繼翻了一個十萬八千裏的跟頭後她又讓自個斬龍屠魔去了。
卓婉沉浸在她無所不能的爽感中,直至被秀衣的濕帕擦在了臉上。
“傻笑什麽?”秀衣好笑地看着她從醒來就一直翹着的嘴角。
卓婉光着腳丫子站到床上,紮着馬步兩手比劃着動作,“我靠此招數打敗混沌,統一魔界,成為與天帝抗衡的魔神。”
卓婉把秀衣和青衣逗的趴在床上,笑的直不起腰來。
卓婉才不管這兩個不理解她豪邁胸懷的丫鬟,光着腳丫子從床上跳到地上,踮着腳尖,小跑着從梳妝臺上拿來眉筆和宣紙,回到床上,翹起大腳丫子用嘴吹了吹沾上的土。
秀衣忍着笑,用濕巾把她的胖腳丫子擦幹淨。
卓婉任由秀衣給她按摩腳,趁着自個還記得夢裏她打敗混沌時的動作,抓着眉筆飛快地把這些武功招式畫下來。
她的十二小兵傳記漫畫即将接近尾聲,下一步,她打算再來一套漫畫。
“青衣,我要來一套自傳,把我還記的有意思的夢全部畫下的,你要不要也來一套自傳?”
青衣搖搖頭,笑道:“我的夢可沒什麽意思,即使将就着畫下來,也會吓到了小孩子。”
卓婉看向秀衣,“秀衣,你呢?”
秀衣也是笑着搖搖頭,“我的夢也是沒意思。”
“那就畫能讓你們開心的東西。”卓婉撐着肉嘟嘟的下巴,建議道。
秀衣和青衣對視一眼,看向小姐,笑着點了點頭。能讓她們開心的,總是與小姐有關的,相伴多年,小姐身上發生的趣事頗多,想來也是有意思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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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婉昨日給大掌櫃送信讓店裏大夥計來沙城走生意的時候捎帶些糯米,大掌櫃太厚道,大夥計又太實在,送來了整整十車的糯米。
墨衣看向她的傻子。
卓婉回憶完她給大掌櫃的信,擡頭,對着墨衣甜膩膩地笑着。她怕吃不飽,就叮囑大掌櫃多送了點。
小巷路窄,十輛糯米車被卡在了路口,墨衣冷冷地瞪了卓婉一眼,扛起兩袋子糯米往小院中搬。
卓婉看墨衣輕松的樣子,琢磨着她扛不起來一袋子至少能扛起一袋子。
卓婉把衣擺紮起來,雙手抱住米袋用力上托。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臉蛋憋的通紅時,她成功地扛起了一袋子糯米。
搖搖晃晃地走了十米,轟隆一聲,人和米全部後仰着摔到地上。
卓婉爬起來,拍拍膝蓋,不氣餒地拖着袋子往後走。
又是十米,袋子被磨破,糯米灑了一地。
卓婉盤着腿坐到袋子上,仰頭,無辜地看着墨衣。
“坐在這裏,不準動。”墨衣黑着臉給她圈定了位置。
卓婉乖萌乖萌地點頭,她絕對不會再添亂。
小老太太和青衣背着一竹簍的荷葉回到小巷,就見小花的眼睛随着墨衣轉,眼神中全是崇拜。
青衣放下竹簍擠到她的身邊,看着墨衣一手提起一個糯米袋。
卓婉驚嘆地看着墨衣,“大力士。”
墨衣走到她的身前,清冷冷地說道:“比你輕。”
卓婉扭頭看向青衣。
青衣摸摸她的頭,“沒事,咱不能跟糧食比。”
卓婉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墨衣,你好好搬糧食,不要說話了。”
青衣看着臉色黑沉的墨衣,忍笑忍的肚子疼。
糧食足夠,荷葉足夠。
苗落風從廚房頂取下昨日腌制好的肉塊,切成四四方方的肉粒。
卓婉示範了一個歪歪扭扭的肉粽子,苗落風只瞟了一眼,就着卓婉的描述還原了一正宗的四角立體粽子。
在其他人對比下,卓婉明智地截斷了為大家包粽子的想法,搬着板凳走到車廂旁,踩上去跟小蜜蜂商量搬家的事兒。
她為它們挖來的野花越來越多,小院中已經承載不下了。
“青衣,我想跟蜂王說話,是敲九下還是十下?”
“九下是雄蜂,十下是工蜂,十一下才是蜂王。”
卓婉敲了十一下,蜂王從木質蜂窩中出來了,後面跟着嗡嗡叫的蜜蜂。
“青衣,你覺的,我跟它們這樣比劃,它們能看懂不?”卓婉指着小巷盡頭的灌木叢,又指了指車廂。
青衣搖搖頭,“它們喜歡這裏,你最好不要惹它們。”
卓婉與蜂王對峙了半晌,退讓。
小老太太慈笑道:“我讓印擇天把屋後面收拾出來個後花園,想來它們會喜歡的。”
“明天就收拾,它們越來越兇了,大夥計都不敢進咱家院子喝口水。”卓婉從板凳上下來,坐到爐火旁添柴煮粽子。
苗落風包完手上的粽子道:“夠吃了。”
卓婉看着剩下來的肉粒和荷葉,“全包了吧,給紅衣和大哥送一些。”
卓婉托着腮,看着疊放整齊的糯米袋,想起剛來沙城時幹淨的街道和恪盡職守的将士,少了一些她記憶中的面孔,多了些陌生的面孔。
她有些體會到老祖宗們反複提起這句話時的心酸。
卓清搖着紙扇,看着散發着清香味道的粽子随着一車一車的糯米進入營地。
白将軍聞訊而來,“這是?”
卓清看了一眼站在遠處戴着面具啃着紅果的幺妹,“今日是河神節。”
“河神節?”
“嗯,在沙城有着悠久歷史的河神節。”
“沒有。”白将軍很肯定道:“我也是個地地道道的沙城人,從沒這個節日。”
卓清合上紙扇,用扇柄敲了敲手掌心道:“你想要這些糯米嗎?”
白将軍毫不遲疑地點點頭,他們已經斷糧了好些天,有了這些糯米,他們還能多撐些日子。
卓清溫和地笑着。
白将軍看到卓清意味深長的笑,猶如醍醐灌頂,突然以争辯的語氣大聲道:“沙城的河神節由來已久,最近幾年邊域戰亂民心惶惶,此節日便被漸漸地遺忘了。也只有我這個地地道道的沙城人還記得。”
卓婉聽到白将軍的聲音,快步走過來,興奮道:“河神節還有什麽樣的習俗?”
白将軍握緊了手中的□□,面色鄭重道:“我們會……清掃屋舍,還會把攢了一年的糯米與粗糧一塊蒸煮吃飽一頓幹飯。”
白将軍盯着她面具上的藍血,他偷襲砍人都沒有現在這麽緊張,他一個沒讀過書的大老粗能編出這幾句話已是不易。
卓婉摸摸面具,問道:“夠嗎?”
白将軍看了一眼卓清。
卓清笑而不語。
白将軍掐了一把手上的虎口,粗生粗氣道:“夠。”
卓清看向白将軍,帶着些詫異。
卓婉看明白了大哥的眼神,略想了想便明白了緣由。
卓婉不多言,等紅衣回來,把煮好的糯米給她後被墨衣裹得嚴嚴實實地牽回家。
狂風大作,卓婉腳下不穩,被風吹的晃了晃。
卓婉感覺自個被風吹的腳掌都飄了起來,自言自語道:“沙城的風有妖氣,專門逮漂亮優雅的女孩子。”
墨衣面無表情地把她拽過來,抱起她的腰,疾步離開風口。
卓婉暗暗地松了一口氣,仍然拽着墨衣的手走。
沙城真是個危險的地方。
“秀衣,我今天差點被風刮跑時明白了一個道理。”卓婉一身寝衣地坐在穿上,看着給她做新衣的秀衣,以一種大徹大悟的語氣感慨着。
秀衣手上的針線不停,擡頭笑看了她一眼。
“要想富先修路,要想活先種樹。”卓婉自顧自地權衡道:“我之前的計劃有誤,在沙城,種樹比修路更重要。”
秀衣放下針線,走到床邊,讓她枕在腿上緩緩地按摩着她的頭,“受驚了?”
“還行。”卓婉拒不承認在腳飄起來的時候她差點哭出來,她也是要面子的人,一個女将軍怎麽能被這點小事所吓到。
秀衣輕聲笑着,不揭穿她,解釋道:“沙城雨水稀少,樹木難以存活。”
“那咱們就把從內城到這裏的水道先修起來。”
秀衣揉揉她的頭發,“這是件功德無量的事情。”
卓婉躺下,秀衣給她蓋上薄毯,低頭親了親她的眼睛,“祝我的小仙子有個好夢。”
卓婉睜開一個縫,看到秀玉含着溫柔笑意的眼睛,羞赧地粉紅了一張臉蛋。想着,秀衣定是學了小老太太,說話也開始讓人不好意思了。
小院中,卓婉在畫自傳,小老太太也在畫人物故事圖,風格各具特色,講的都是同一個人。
卓婉畫完一頁,湊過去看了一眼小老太太筆下的她,充滿藝術氣息的人物線條讓她一度以為這是個披着彩衣的糖豆。
她對小老太太的幻想在這一刻被戳破。
“師叔,這個是小花,不是我。”
“是你。”
“我不是糖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加班太厲害,周六日補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