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人間惡魔綁架犯(十)
男-妓。牛郎。鴨子。
三種不同的稱呼, 指的都是同一群人。
男-妓是賣-淫産業鏈中承受風險最大的一群人。男-妓既可服侍女顧客, 也可以服侍男顧客。
但并非所有男-妓都願意提供男女服務。
來嫖男-妓的人群, 男同性戀不在少數。一旦被有錢的男人看上了,男-妓的身份就會由進攻者轉為接受者, 一部分無法接受被其他男人侵害的男-妓,只能默默忍受——
一來受他們職業賦予的身份限制;
二來,在當今南國的立法現狀下, 男人并非強-奸罪的适用對象;
三來, 這種事情大部分男人都說不出口。
易潇舉着電話沉默良久, 電話那頭的黃勉叫了她幾聲, 易潇才回過神來,問:
“白子昱的職業是男妓?”
“清美服飾的老板說是。不過白子昱一個月前已經辭職了, 現在老板也不知道白子昱在哪兒。”
一個月前……
一個月前, 正是楊芳帶着鄧翠萍等人去凱旋酒吧喝酒的日子。
易潇心沉到肚子裏:“白子昱和莫浩宇什麽關系?”
“不知道。清美服飾的老板也沒見過莫浩宇, 也沒有給莫浩宇和白子昱拉過皮條。”
黃勉正在說話,從包間裏走出一名衣着妖豔的女郎喚他進去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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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潇皺了皺眉, 叮囑道:“小黃,你可別做違法的事。”
“我……易姐, 我再和清美服飾的老板聊幾句,看能不能挖出點其他線索。”
黃勉有時候腦子不太靈光, 但關鍵時候倒也靠得住。
易潇任他而去,第二天在局裏見到挂着黑眼圈的黃勉。
清美服飾的老板的皮條生意在多次掃黃打非行動中幸存下來,對付警察自然也有一套。皮條生意不被抓現行是其一,其二就是好吃好喝接待警察, 不和警察起沖突。
“易姐,事情就是這樣了。我後來還在場子裏和其他人打聽了打聽,也沒人認識莫浩宇。”
易潇眯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半晌說:“清美老板不認識,不代表其他人也不認識。”上回凱旋酒吧的馮經理還說沒見過鄧翠萍來過酒吧,結果有一名女服務員主動提供線索,這才有了之後的調查。
有些線索以不同身份去調查會得到不同結果。像違法的賣-淫活動,穿着警服去調查,對方戒備心很高,很難聽到一些隐秘的消息。
思及此,易潇穿上外套,叫着刑警隊裏為數不多的另兩名女警察佯裝富婆,親自到清美服飾老板旗下的男-妓場調查。
……
易潇一行三位刑警換上了自己最為昂貴的衣服。
話雖如此,另兩名女刑警大多數時間都打扮樸素,繁忙的工作擠占了她們逛街買衣服的時間。
三人在夜場附近的百貨商店碰頭,一見面,易潇看着兩位女警穿私服的樣子,別有一番風味。
但兩人的套裝和連衣裙看上去材質一般。夜場裏的牛郎看人十分精準,女人身上穿了多貴的衣服、戴着多大牌的首飾,直接決定這些牛郎是否心甘情願服侍女客人。
年近四十的張姐上上下下打量着易潇穿着的這套藕粉色連衣裙,和脖子上那串她不知道品牌的項鏈,忍不住贊嘆:
“小易,你今天穿得好美啊。”
和易潇年齡相仿的夏可輕輕摸着裙子的材質,目光中盡是歆羨:
“易姐,這條裙子太配你了……”夏可又低頭看看自己的霧霾藍連衣裙,好看是好看,但和易潇站一起瞬間變得暗淡。
為了不暴露此行的真正目的,易潇送給張姐和夏可一人一套全身搭配,從衣服到鞋子,從配飾到包包,一番改造之後,張姐和夏可一個像身價千萬的富婆,一個像無憂無慮的白富美。
三個人走在街上,無時無刻不在吸引着路人回頭。
“小易,今天真得太謝謝你給我們這些東西了……我看挺貴的吧?要多少錢?姐給你轉賬。”
“是啊易姐,這衣服包包看上去好貴……也不知道我能不能付得起……”
易潇抿唇笑笑:“這都是我在二手店淘的貨,不值幾個錢,就送給你們啦。”
……實際上這些衣服包包全是科長自己設計生産的,材質和設計全部一流,并且沒有品牌logo,識貨的人自然能看出來這些服飾的昂貴,尤其那些看不出品牌的服飾,愈發彰顯它們主人身份的神秘。
張姐和夏可再三推脫,見易潇沒有要錢的意思,也就笑着收下這份好意了。
一番準備之後夜幕降臨,三人來到黃勉昨天來過的夜總會。
張姐和夏可并非第一次到夜場之類的地方,但今天換了個身份,加上身上這套熠熠生輝的服飾,禁不住縮手縮腳,反而有些不自然。
易潇告訴兩人不要緊張,以往怎麽行動今天也怎麽行動就好。
三人一齊走到前臺。
從事服務業的人有一項必備技能,便是看人識身份。掌握這一點就能很快推斷出對方是否是潛在客戶,是否能為場子帶來利潤。
前臺的服務生悄悄地左右打量一遍三個人,趁她們不注意,在電腦系統中勾選了備注中的星號,代表這三位客人要重點接待。
随後,自然有長相俊美的男服務員笑臉相迎,帶三人到夜總會場子的VIP席位坐下。
環視一圈,場子裏坐着的大部分都是年過三十的中年女性。她們穿金戴銀,金錢多到揮霍不完。
有些是像鄧翠萍一樣自己經營公司的女企業家,身價少說千萬,多則上億,情感生活卻不順利。配得上自己的男人早已結婚,配不上自己的男人動機不純。這些富有的女企業家們索性花錢買感情,花錢滿足生理需求。這樣的感情雖然充斥着濃郁的金錢味兒,可對她們來說卻最為安心。有錢就可以買牛郎一夜,玩膩了換一個人接着玩就好,有看上眼的牛郎花錢包養。金錢的關系,反而比感情更為純粹。
有些女客人恰好相反。她們自身沒什麽能力,全靠優質的皮相和家裏的關系、甚至是一次好運嫁給了有錢人或者官場人,想工作?不用拼全力,打發時間即可;想全職做主婦?家裏有保姆傭人,哪輪得到自己動手。一來二去,生活的意義只剩下吃喝玩樂。運氣不好的趕上丈夫出軌養小三,夫妻二人形同陌路,但因為種種原因不想、不能離婚,最後就成了拿着丈夫的錢在外找牛郎,你好我也好。
場子裏還有少數年輕女孩,不用多想,這些女孩個個白富美,最差的也和“富”字沾邊。她們生活中從來不缺乏追求者,來夜場不過是為了尋求刺激,給自己一帆風順的人生找點樂子了。
女性之外,場子裏還有約三分之一的男性顧客,他們大多數為同性戀,少數人是被同性戀朋友叫來看熱鬧。
換言之,獵奇而已。
從古至今人類社會的法則便是女人取悅男人。如今,看着一群顏好身強的年輕男人賣力取悅女人的樣子也頗為有趣。回過神來,這些獵奇的看客自信愈發爆棚,身為男人的尊嚴與虛榮得到極大滿足。
衆生百态,沒有對錯,只有個人選擇。
無論哪個群體,此刻臉上都洋溢着各式各樣的笑容。
……
易潇一行三人坐在服務員有意識安排的第一排座位。場子內的座位按照遠近不同價格也不同,小費價格也略有差異。
服務生遞上菜單,易潇随手指了幾杯最貴的酒。
從客人一進門,他們的一舉一動便被服務員全程記錄,作為今後提升服務質量和推薦牛郎的标準之一。
張姐和夏可自然也懂這個道理。服務員走後,兩人還小聲耳語,說在這裏點一杯酒的價格夠自己吃半個月飯了。
舞臺上正進行着牛郎們的夜場表演。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條內褲的牛郎們一個個從兩側後臺走向中間,再走到舞臺前方,向全場飛吻擺造型,最後還特別下臺,給坐在場子前面的觀衆近距離展示身體。
牛郎的表演主要圍繞“展示”進行,展示身體,展示肌肉,展示個性,展示某方面的能力。
展示有很多種方式:走臺表演、和觀衆互動、玩游戲、跳舞唱歌……
只是表演的話牛郎掙不到多少錢,關鍵還是要被指名,能出-臺,被顧客挑走。在夜總會場上的展示過程中如果牛郎能被底下觀衆挑走,今天就沒白來表演一趟。
大部分牛郎只有被挑選的命,唯有少數做到頂峰的牛郎有選擇的餘地。
易潇四下一看,問兩人:“張姐,夏可,你們看上哪個了?”
兩人臉一紅:“你在說什麽呀……?”
“挑個眼緣好的,今晚約出去,打聽一下白子昱的事。”
“這、這麽打聽有點……那個吧?萬一對方不知道白子昱呢?”夏可問。
易潇回:“清美老板只有這一個據點,白子昱應該也在這裏工作。他當牛郎有五六年,一個月前才離職,所以今晚只要能挑出那些經驗豐富、工作時間長的牛郎,自然不愁對方不知道白子昱。”
兩人點點頭。易潇說得倒是沒錯,可她們就是不習慣這種事啊……
沒辦法,為了找線索,硬着頭皮也要上。
張姐鼓起勇氣,瞪圓眼睛看着臺上臺下一個個牛郎的赤-身-裸-體。怎麽說也是快四十歲的人了,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不都挺過來了麽。
夏可心髒跳得厲害。她母胎單身至今,和男孩子戀愛的經歷都沒有,一下子就來挑牛郎,說實話還是很刺激。她垂着頭,視線時不時朝臺上看去,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心髒愈發跳得厲害。
有幾個下臺來表演的牛郎注意到這邊,三五成群一起走過來。前排客人財力豐厚這一點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自然要盡全力讨好獻媚。
張姐和夏可緊張得只能看見牛郎們“性感”的嘴唇張張合合,耳邊充斥着重鼓點的音樂和嘈雜的人聲,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麽。
一個穿着T褲的牛郎索性俯身到易潇耳邊,吹口熱氣,用練過無數次的性感聲音說道:
“小姐姐,一起玩麽?”
易潇翹着二郎腿,手握高腳杯,側頭,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牛郎,玩味地勾唇:
“貴麽?”
“……物有所值。”
“技術如何?”
“千錘百煉,包你滿意。”
易潇挑了挑眉,依舊保持着昂頭姿勢,視線卻落在挂在牛郎褲子上的號牌,手指輕輕觸了一下上面的數字009,擡起眼簾,勾唇一笑:
“就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科長:聽說有人說我做的東西是不值錢的玩意兒?(手動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