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賣卵黑中介(三)
捐卵中心的女孩們興沖沖去化妝打扮, 最後敗興而歸, 一個個垂頭喪氣回到住處。
一片沉默中, 有人陰陽怪氣地說:“有些人啊, 嘴上勸別人不要賣卵, 自己倒是賣得很快呀。”
女孩們心照不宣地相互對視着。這話明擺着指陸月。她叫住闫先生後, 也不知使了什麽妖術,闫先生竟然答應和她單獨面試。
“可不是,這種人最可惡, 面兒上說着為你好不要賣卵,暗地裏巴不得咱們都走光, 就她一個人賣, 把咱們的錢都掙走了。”
“這陸月平時看起來又傻又愣, 哪知道關鍵時候給人插刀……”
“我看啊咱們老老實實賣卵就行了,哪像人家,這今天和老板一談,說不定根本就不用賣卵,直接代孕了, 又不疼, 又能成倍成倍掙錢。你們呀還是太年輕,以後到了社會上要多防着這種人才行。”
……
易潇面試回來, 還沒到住處,遠遠地就聽見一群姑娘的七嘴舌。
這種程度的話遠不能對她造成傷害。早些年當警察的時候, 她智商高, 頭腦好, 長得又好看,一次掃黃打非的卧底行動中,她為了吸引犯人注意而刻意表現得高調,遭來周圍人源源不斷的譏諷和挖苦。
一切都無所謂。只要能抓住犯人,踐行警察的職責,易潇什麽也願意承受。
她腳步不停,在一片議論聲中走進房間,一束束目光霎時聚集到她身上。
易潇徑直往自己房間走去。
還沒走兩步,右邊人群忽然傳來一聲譏笑 ,随之而來一句嘲弄:
“陸月,你和闫老板價格談得怎麽樣啊?”
說話的正是剛剛在面試時說喜歡《學貓叫的李蕊,今年十六歲。李蕊憋着一股氣,她年輕漂亮,在學校是校花,多少人對她求而不得。前幾天藝術節上她唱了一首《學貓叫,不知道俘獲多少人的心。
可今天打扮的哪裏比不上陸月這個老女人了?那個闫先生一定是瞎了眼才不選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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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潇側頭,還未張嘴,李蕊又說:“闫老板開價挺高吧?五萬買你一顆卵?我看你們挺合眼緣,直接賣子宮不就行了,取卵多疼呀。”
李蕊最擅長明裏暗裏罵人,在學校敢惹她的人都被她怼死了。
易潇抿抿嘴,似在品味李蕊這番話。
沒想到李蕊小小年紀說出嘴的話卻又毒又狠,這種長歪的祖國花朵也該有人給掰正了。
巧了,她易潇當警察這麽多年,最懷念在少管所工作的那段時光,就喜歡教育不成器的未成年。
她于是淺笑,一字一句道:“小姑娘,你就算跪在闫老板面前喵喵喵一百天,闫老板也不會買你一個卵子,倒不如現在回學校好好學習,拿個年級第一證明下智商沒低到負數,說不定還有機會呢。”
一番話完全轟炸李蕊的腦袋,她短時間內竟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五秒之久,直到身邊的女孩拉一拉她的衣袖,李蕊才猛地回神,指着兩米開外的易潇說:
“陸月,你再給我……”
李蕊還沒說完,易潇便以極快的速度穿過人群站在她面前——
“小姑娘,給我叫姐姐。陸月姐姐。”
易潇手臂勾住李蕊的脖子把她拉近,笑眯眯地盯着她。
李蕊從未感受過如此恐懼。哪怕學校裏最兇的教導主任她也不帶怕的,可這個陸月光是笑着就讓她不敢說話了……
易潇根本沒有撒手的意思。
良久,李蕊咽了口唾沫,垂下頭,輕聲說了句:“陸月……姐。”
……
捐卵中心的女孩們每天打一劑催卵針,又逐漸變成一團死灰,不久又有三名女孩被拉走取卵。
易潇加緊取證。她和闫先生之前通過安康捐卵中心談攏一筆卵子交易的生意,闫先生願意付七萬元一顆的價格買陸月的卵子。
這樣的高價,源于易潇面試時的表現。
陸月雖然學歷不高,但易潇上一世十四歲上大學,中間到部隊服役一年,十九歲本科畢業到美國深造,獲得法學博士學位,同時對犯罪心理學興趣頗深,閱讀了大量期刊文獻,課餘時間幫學校教授做了大量研究。
人人都以為易潇會留在美國工作,誰知她畢業後毅然回國,報考首都的基層民警,順利考上後從基層做起。
面試中易潇侃侃而談,純正的英文發音和流利的英語一說出口,闫先生霎時對她刮目相看。就算陸月手頭沒有學歷證明,那親口說出的經歷和英語都令人絕對不會懷疑她的學歷和智商。
七萬買一顆她的卵子,闫先生覺得賺大發了。
易潇給闫先生發短信約他見面,闫先生推掉手頭的工作,約她在市中心的意大利餐廳見面。
私下見面時的闫先生顯得有些局促。
“陸小姐,這家餐廳不知道是否符合你的口味,你在美國呆了那麽多年,一定很挑吧?”
易潇笑着擺手。
“那就好,你想吃什麽盡管點,我請客。”
易潇點了一份普通的意面,闫先生不安地蹙眉,說:“這個太便宜了,陸小姐不再點些其他的嗎?”
“謝謝,不用了。”
“……陸小姐真的很特別。”
闫先生眼裏閃爍着愛慕與崇拜。
他從小努力到大,從小山村一路逆襲到現在有自己的公司,生活雖然奢侈了不少,但孩子卻不争氣。
“不瞞你說,我那閨女今年和你差不多大,但頑劣成性,不學無術,又笨又蠢,一點都沒有遺傳到我的智慧。也怪我,當時圖省錢娶了個農村老婆,閨女智商全都遺傳的我老婆的。”
易潇愕然,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是好。
“所以我才想來買高端女性的卵子,和我的精-子一結合,絕對可以生出世界上最優秀的那批人。我找了很多中介,從來不信他們宣傳冊上的鬼話,都要一個個去面試這些賣卵的女人。說實話,賣卵這行大部分都是社會的底層女人,辍學的,混社會的,欠債沒錢的……說白了,這些就是社會的渣滓,還出來賣卵,簡直危害祖國下一代!”
說到激動之時闫先生雙拳緊握,咬牙切齒,甚是恐怖。
不過轉眼就變了臉色。闫先生盯着易潇,目光殷切:“直到我遇見了你,陸小姐,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位優秀女性……!”
易潇雙臂環抱,冷靜地審視眼前這個男人,半晌道:“闫先生,子女的基因不是父母一方可以決定的。”
男人一怔:“你說的很對,但這應該不适用于我家的情況。”
易潇長長籲一口氣,不再打算叫醒這個男人,話鋒一轉,說:“闫先生,我們來談談具體如何交易吧。”
“好,好……我是這麽想的,七萬一顆,我付給安康那邊。但我知道這種中介肯定會從中抽成,你要願意的話,我可以私下和你交易買你的卵子,或者……”
他目光炯炯,小心地試探:“我們也能直接結合,我願意付一百萬給你。”
……
易潇沒有正面回複闫先生的“代孕要求”。這不是她的任務範疇。但這次通過旁敲側擊,易潇總算得到了安康捐卵中心和買卵顧客交易的渠道。
原來安康捐卵中心招募賣卵女時雖然光明正大,但銷售卵子別有一套路子。全國大大小小數百所地下捐卵中心有自己的貼吧、論壇、QQ群用于聯絡生意,顧客大多為熟人介紹,只有曾經買過卵子的顧客才能介紹其他人入群;主動想買卵子的人也必須通過中間人介紹才能聯系到貨源。
正因為這些捐卵中心行事小心,才會一直存在而不被抓到。
易潇用花言巧語從闫先生那裏得知了網絡上的卵子交易站點和QQ群,把群裏客戶的信息一一記錄在冊;随後又得知幾名重要中間人的聯系方式,全部留存作為證據和線索。
闫先生還提供了一份安康中心針對買卵人的報價單,一看這些數字,易潇忽然回憶起之前查安康的賬單明細時的數字,心下一對比,有了主意。
當晚易潇趁衆人熟睡的時候又到安康的辦公室找出賬單,拍照留存。
這樣一梳理,安康買賣卵子基本有鐵證。只要拿着手頭上這些線索去報警,警方順着調查下去,很快就能端掉這個黑中介。
定下主意,易潇決定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報警。
她離開辦公室,在一片漆黑的走廊上摸索着前進。
忽地,不遠處前方從門縫處透出幾線燈光。易潇來的時候還沒有這束燈光。
她警覺起來,悄悄走過去,透過幾厘米寬的門縫,看見安康中心的馬主任和另一個副主任對立而站,兩人中間的地上有個麻袋,不出所料的話麻袋裏躺着一個人。
易潇屏住呼吸,耳朵附在門邊聽裏面的動靜:
“我真快氣死了,要不是發現的快,這個女人就要……”
“噓——你低聲點兒!”馬主任訓斥道,“就不怕其他人聽見嗎?”
副主任煩躁地回:“這個時間有誰能聽見啊……再說了馬主任,這時候還顧得了這麽多嗎?到底要怎麽處理這個女人啊?”
“……我也是第一次綁人,誰知道啊。”
“那也不能放這裏不管吧?”
馬主任一沉思,說:“把她擡我車上,送我老家關着算了。”
兩人一拍即合。馬主任下樓把車開到正門,副主任到監控室關掉公司的監控。
兩人短暫地離開房間之時,易潇偷偷潛入房間打開麻袋一看,裏面躺着的正是好多天不見的楊琳。
楊琳滿臉黑青,閉着眼睛不知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