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性侵學生男老師(五)醫院
易潇和王娜緊急趕到醫院時,前臺護士說朱清于今早辦理完出院手續,一小時前已經回家。
醫院附近沒有司強的蹤影,醫院保衛也未發現有人持砍刀來醫院公然行兇。
王娜雙眼頓時失去焦距。
易潇急忙扶她到椅子上,問:“王娜,司強出門前發生了什麽?任何線索都可以,你好好想想。”
王娜佝偻着腰,嗚咽着聲音說:“今天早上我在廁所本來想用驗孕棒,可司強他非要進來洗臉,結果就被他看見了……他問我到底怎麽回事,特別兇,我只好照實說,然後他就提着刀去找朱清了……怎麽辦、怎麽辦啊杜靈?我完了……”
王娜越說越混亂,精神似乎又陷入不穩定中。通常來說,受到嚴重暴力性犯罪的受害人有很大幾率患上創傷後應激性障礙(PTSD),一聽到或談到相關人和事就會陷入恐懼。
易潇安撫王娜,不再提和朱清有關的任何事,把王娜送回了學校宿舍。無論如何她也不能放任現在的王娜和司強繼續住在同一屋檐下。
回到學校後,易潇順道去了家屬院一趟。朱清在家屬院的房子裏沒人,那麽他一定是回市中心的家了。
易潇幾經打聽終于得到朱清家的住址。怕耽誤時間,她叫輛出租車趕去市中心。
一上車,司機問:“小姑娘,去哪兒啊?”
“岩華城。師傅,麻煩您快點。”
“好叻!……不過岩華城那邊好像剛出事兒啊,有人被砍了。”
“!”易潇一驚。
“剛剛廣播裏還在說的,你等等,我給你調臺。”
須臾,廣播裏響起一個年輕的女聲播報:
【大約一小時前,我市岩華城住宅小區裏發生一起惡性持械傷人事故。據前線記者報道,行兇者是一名年僅十五歲的初中生,在受害人家門口對五十多歲的受害人連砍好幾刀。兇手現已被警方逮捕,受害人已經送往第二人民醫院緊急搶救。本臺會持續跟進後續進展,請随時關注我們的播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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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潇聽着新聞覺得自己快要無法呼吸。她立即在網上搜索相關關鍵詞,查出幾張現場照片——
滿地鮮血,慘不忍睹。
正應了那句話,人在做,天在看。
只求朱清堅強一點。還未經受法律制裁,怎麽可以輕易死去。
……
轉路到醫院後,易潇以朱清學生的身份探聽到朱清所在,随後來到急救室門口。
據網上的小道消息,司強在單元樓下看見朱清,一路追他上四樓。朱清緊急敲開家門,家人剛開門,朱清就被司強從身後襲擊,倒在了地上。
不出意外,在急救室門口的渾身是血的兩人就是朱清的家人。
朱清的妻子坐在板凳上放聲痛哭;兒子抱着母親,也止不住流淚。
易潇經過多年警察生涯洗禮,已經習慣生死別離,但心底依舊敬畏死亡,依舊會對病者逝者懷有同情。
然而這次,她內心毫無波瀾;想起朱清的醜惡嘴臉,甚至有點想笑。
她走過去,克制地問朱清妻兒:“請問,朱老師怎麽樣了?”
朱清兒子緩緩擡頭,眼底劃過一絲安慰:“父親他還在搶救中。你……是父親的學生?”
易潇點頭。
朱清兒子勉強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神情轉而又暗淡下來,垂頭道:“父親從教三十年,一直勤勤懇懇,任勞任怨,桃李滿天下。他受萬千學生敬重,今天竟然被那混社會的流氓學生砍傷……這個世道真沒了天理了!”
易潇深吸一口氣。出于自己的道德底線,她硬生生吞回那句刺耳的話。
“不過還好,父親還培養出你這樣的學生,也是盡到了教師的責任!父親他……就是我的榜樣!”
他說着,終于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和朱清妻子抱在一起放聲大哭。
易潇恨不得拿耳塞堵住耳朵,防止那哭聲幹擾她的神經。
她坐在兩人對面的長椅上,等待手術結果。
兩小時後,醫生走出搶救室,說:“經過搶救,病人已經脫離生命危險。還好這次病人未受到致命傷,現在轉入普通病房等待康複即可。”
朱清的妻兒方才破涕為笑,相互凝視。末了,朱清兒子扭頭看向站在一邊無動于衷的易潇,說:“父親他沒有生命危險,真是多年積攢下的陰德。同學,你說是不是?”
易潇扯了下嘴角:“誰知道呢。”
朱清兒子笑容霎時僵硬在嘴角,朱清妻子則回頭白一眼易潇,難以置信地問:“你這小姑娘,怎麽說話呢?”
“媽,別和小孩子置氣,走,去照顧我爸!”
兩人跟随手術車去了普通病房。易潇緊随其後,停在病房門口。
朱清本人還未醒來,他的妻兒兩人已經前前後後忙進忙出,又是打水拿衣服,又是給家裏親戚打電話報平安,忙得不可開交。
每次走到門口,看到在門口沉默又絲毫不動彈的易潇都會使幾個白眼。幾次之後,朱清兒子終于忍不住走過來問:
“同學,你不用上課嗎?”
“我想等朱老師醒來再走。”
“……那你幹脆進來幫我搭把手吧,父親需要人照顧。”
易潇擡頭仰望着這個其貌不揚的小夥子,咧嘴笑道:“不。”
朱清兒子許是有些動氣,卻也不能對初中生做什麽,只好轉身就走,進門後和他媽媽說了句:“父親教的人多了,什麽白眼狼都有。”
“可不是。要不然你爸今天也不會受傷了。”
兩人說話聲音很大,易潇聽得一清二楚。不過這些話根本無法傷到她。她早明白,有些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只是看兩人變臉如翻書的模樣,易潇終究是無法按捺心中的浪花,一轉身站在病房門口,問:“你們知道,朱老師為什麽被追着砍嗎?”
朱妻扭頭瞪了易潇一眼:“怎麽,我家老頭子被砍還是他的錯?”
易潇輕笑一聲,不再回答。
……
也就一刻鐘的功夫,幾名警察神色緊張,快步走來,停在病房門口。
為首的警官看上去四十出頭,神情俊朗又不失嚴肅。他對門口的易潇點了下頭,随後走進病房。
朱清妻兒見到警察後一下子全撲過來,尤其是朱妻,情緒激昂,抓着警官的手,哭着喊着求他還自己丈夫一個公道。
警察們見朱清還未清醒,便拉着朱清妻兒到病房外說話。
“趙警官,你們一定要嚴懲兇手啊!小小年紀就敢拿砍刀殺老師,以後還得了?!”
“是的趙警官,家父從教這麽多年第一次遭遇這種毒手,對方就算未成年,也不能放過他!你們應該堅決把這種社會毒瘤扼殺在搖籃裏!”
趙警官神色為難,一邊安撫朱清妻兒,一邊說:“大姐,你們放心,這件案子我們自有處理,行兇的學生已經抓到,該怎麽處置,法律自有安排。”
他一頓,又說:“不過還有一件事我得提前知會你們一聲。我們剛得知消息,受害人涉嫌猥-亵和強-奸女性,他醒來後需要配合我們的調查。這段時間我們的民警也會在醫院看着……”
朱妻聽到一半變了臉色,打斷趙警官,反問道:“你說什麽?!……強、強-奸?!”
“……是。”
朱妻驀地抓住趙警官的衣領,憤怒道:“你在說什麽啊趙警官?我家老頭子怎麽可能做那種龌龊事?!到底是誰污蔑他!”
“是啊趙警官!家父為人一向正直,怎麽會強……怎麽會做出那種事?!”
趙警官耐心解釋:“你們先冷靜一下。受害人目前只是有這個嫌疑,詳細還要等他醒來配合我們調查。”
“不可能……這不可能!你們一定是搞錯了!”朱清妻兒不斷重複着這幾個字,可無論如何辯解,警察同志們一就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兩人越說越膽怯,最後癱軟在地上。
此時,易潇才不緊不慢地笑了一聲,說:
“趙警官沒錯。”
衆人随即尋找聲音來源,還是趙警官第一個發現易潇所在。
那是一個又瘦又矮的女生。她靠在牆邊,目光炯炯有神,彷佛一團熾熱的火焰。
易潇與趙警官目光交彙的一瞬,她走上前,拿出口袋中的U盤,說:“我有朱清身為人師卻做禽獸勾當的鐵證。”
——事到如今,警方已經主動介入朱清一案,她自然沒有繼續藏着證據的必要。倒不如說,這份證據,正是為了這一刻而存在!
念及此,易潇低頭,俯視着瞪圓雙眼的朱清妻兒兩人,晃了下手中的U盤。
“阿姨,您太小看您那位禽獸丈夫了。”
朱妻雙目铮紅,大喊道:“你……你這姑娘心腸惡毒得狠!竟然敢污蔑你的老師!看我不,看我今天不……”
她像一頭被惹怒的母豹,憤然從地上躍起就要與易潇拼個你死我活。
易潇淡然自若,回:“阿姨,不信,您親眼來瞧瞧?”
朱妻出離憤怒。一看場面即将失控,警察們急忙拉住朱妻,把她帶到其他病房裏隔離起來。
而朱清兒子像丢了魂兒似的,蹲坐在地上無法動彈,嘴唇一張一合,要細細聽才能聽到,他不斷反複着“家父教書育人,桃李滿天下”這句話。